當晚,為了慶祝章浩然從「戰區」歸來,白牧南和余戰特別辦了場歡迎會,也就是……一如往常的下棋、泡茶兼聊天。
從原始回歸文明,章浩然理應如魚得水、歡天喜地,他卻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
「蟑螂,拜託你回魂好不好?」眼看對手發呆,白牧南贏得很無聊。
「你臉色很差,是不是操壞了?」余戰也不喜歡勝之不武。
「呃……下完啦?」章浩然睜大眼,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來,再來一盤!」
余戰替他換杯新茶,「下棋不急,先醒醒腦吧!」
「謝了。」章浩然一口氣飲盡,不像平常那樣細細品嚐,光從這點,余戰和白牧南就能斷定,這傢伙絕對有問題!
「現在已經六月多了,我跟阿戰都有斬獲,就屬你的戰況最落後。」白牧南瞇起眼問:「你去工地一個禮拜,有沒有碰到什麼小野花?」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章浩然就滿肚子火,「就算有,也是朵三八阿花,又粗魯又骯髒,討厭死了!偏偏還叫李春花,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春天的小花?這名字很親切呀!」余戰想起一個巧合,「以前網路上有篇文章叫『甲蟲和夏天』,你們剛好是『蟑螂和春天』。」
「我呸、呸、呸!」章浩然做出最低俗的動作,硬要趕走這不吉利的話。
白牧南可沒忘記主題,「言歸正傳,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跟她有關?」
「我不想說。」想起那畫面,章浩然臉上瞬間一紅。
白牧南怎能如此放過他?「兄弟一場,有秘密卻不分享,應該知道下場吧?」
余戰也大義凜然的提醒他,「從十二歲那次慘劇以後,我們有什麼事不能說的?」
眼看好友即將反目,章浩然只得輕描淡寫,「沒怎樣,只是被強吻了。」
「強吻?!」白牧南和余戰同時驚喊,在這世上竟有女人敢強吻章浩然?難道不怕被他的嘔吐物淹沒?!
他們都知道,這傢伙愛乾淨到了病態的地步,如果女人沒拔鼻毛或有頭皮屑,想靠近他一絲一毫都不可能,更何況在那滿天灰塵的工地裡,除非以真空包裝送上,否則怎能「欺負」到這貴公子?
「唉~~」章浩然羞愧不已,把臉埋在手帕中。
事情不對勁,白牧南皺起眉問:「你吐了沒?」
「就是沒吐才奇怪。」章浩然自己都嫌惡自己,他為啥對那女人有反應?豬圈待久了,連母豬都看成仙女。
「沒吐?難道六月會下雪?」余戰嗅出奇妙的氣氛,更大膽預言,「說不定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喔!」
「不要~~」章浩然只想哭,「我才不要那種命運!我對她完全沒感覺、沒感覺!」
「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來你是對人家有感覺了。」余戰奸笑不已。
章浩然受到莫大侮辱,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認,「你們別誣賴我,像那種沒臉蛋、沒身材的髒女人,我怎麼看得上眼?下輩子都不可能,下下輩子也不可能!」
「可是……你沒吐。」白牧南指出最重要一點。
章浩然對此無可辯駁,只能自我催眠說:「那是因為……在工地待太久了,視覺、嗅覺和味覺都退化了……而且在震驚的情況下,一時沒辦法推開嘛~~」
「再試一次不就得了?」余戰提出有趣的建議,「找到春花小姐,拜託她給你第二個kiss,如果你一樣沒吐,就證明你對她免疫。」
「別逗了,我才不幹那種蠢事。」
白牧南故意嗆聲,「沒膽就說一聲!」
章浩然可受不了激將法,怒目回道:「就算證明了又怎樣?難道要我跟那女人做那種事?死都別想!」
這一來,被余戰抓到矛盾處,「果然,我們都還沒想到,你就已經想到了。」
「你們都欺負我!」章浩然忍無可忍,指向他們控訴,「自己有好康的,偏偏叫我去找那種次等貨色!」
余戰冷靜以對,「每個人的口味不同,我愛喝咖啡,他愛吃麵包,你如果愛花也很好,何必把人家說得一文不值?」
白牧南則是直接問:「除了春花,你還能跟誰接吻?你想隨身攜帶嘔吐袋?」
「我不聽、不聽!」章浩然掩上雙耳,頻頻搖頭,「你們妖言惑眾、顛倒是非,完全是在嫉妒我、陷害我,意圖摧毀我的人生!」
余戰和白牧南相視而笑,那朵春花不過是吻了章浩然,就把他搞得這麼歇靳底裡,日後情節一定精采可期。
清晨五點,章浩然自動醒來,緩緩走下床,身旁是古典風格的傢俱,腳下是摩洛哥地毯,窗外是萬里無雲的藍天。
今天開始,他不用去工地了,那要做什麼好呢?
工作室應該積了不少公文,他好歹也得去蓋蓋章,還有幾個案子要畫圖,他不能再如行屍走肉,必須振作起來了。
只是為什麼,他竟有一種濃濃的失落感?
孩子一有不對勁,為人父母立刻能感受,在這清晨時分,章浩然出現在自家後院,讓章耕宇瞪大了雙眼,「這麼早起?」
章浩然沒回答,打了個呵欠,「Daddy、Mommy,你們在做什麼?」
「種菜呀!」莫玉琪抓起一根胡蘿蔔,笑道:「以前叫你一起來玩,你都嫌髒。」
「是很髒沒錯,不過你們喜歡就好。」章浩然坐到籐椅上,「別管我,繼續。」
章耕宇和莫玉琪假裝不管,繼續挖上、收成,卻以眼角偷瞄兒子,不知他今天怎麼回事?一副多愁善感、我見猶憐的模樣。
看爸媽兩人胼手胝足、吃苦為樂,彷彿這裡真是農家,其實也挺好玩的。章浩然雙手托頰,沒頭沒腦的問:「你們覺得……我像同性戀嗎?」
這問題有如青天霹靂!其實他們夫妻倆早就想問,沒想到竟由兒子開了口!
章耕宇擠出微笑說:「當然不像,你看起來就像一般的異性戀。」
「只是還沒碰到你命中注定的女人,別擔心。」莫玉琪多麼想直接告訴兒子,不要因為沒有女人就去找男人,拜託拜託!
「嗯……」章浩然早知道會得到這種答案,只是再次確認一下。
「怎麼了?」章耕宇露出慈父笑容,「有什麼問題儘管說。」
「沒事。」章浩然的思緒飄遠,眼神也跟著迷濛,「爸、媽,我好愛你們。」
莫玉琪一愣,「哦~~我們也很愛你。」糟了,這孩子一定出事了!
章浩然不給父母繼續發問的機會,舉起手伸個懶腰就說:「那我回房去睡了。」
看兒子悠哉的模樣,實在讓人百思不解,章耕宇和莫玉琪只能靜觀其變,私下商量,「要不要打電話給五個女兒?」
「也好,看她們有什麼意見?」
「你生日快到了,那天叫她們都回來,給這小子開導開導。」
天下父母心,永遠當孩子是孩子,不知何時才能長大?
七月,蟬叫得吵死人,章浩然的脾氣也跟著響亮起來。
「連這個都做不好?給我回去吃自己!」
「你說客戶不滿意?你再說一次看看!」
工作室裡人人自危,盡量避開地雷區,某個午後,趙永清回來交資料,突然有人拍上他的肩膀,「喂,母子都平安吧?」
「咦?是章大爺?」趙永清一認出老闆,就用力給他道謝,「托您的福,內人和小兒都安然無恙,前陣子工地有您親自坐鎮,真是蓬華生輝、萬丈高樓平地起、一山還有一山高呀!」
章浩然隨即打斷他,「別說那些五四三的,我問你,李春花是什麼人?」
「領班呀!」趙永清被問得糊里糊塗,他們不是碰過面了?
「說點我不知道的。」
趙永清回想了一下,「嗯……我知道的也不多,聽說她爸媽都過世了,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叫做夏陽、冬雪和秋月,很有趣的名字。」
「哦?」這倒是讓他有點詫異,「她家在哪兒?」
「她全省跑透透,居無定所,跟著工寮走,老家在嘉義。」趙永清愈想愈不對勁,「她沒做錯什麼吧?我相信她很可靠的。」
「沒事,她做得很好,把她的電話給我。」
「為什麼?」設計師還需要聯絡領班?那他這個監工有啥必要?
章浩然立刻動了氣,「你管我為什麼,快說!」
「是、是!」趙永清不敢招惹老闆,立刻報出號碼。
章浩然以手機記下,特別交代,「這件事不准洩漏出去。」
「絕對不敢!」趙永清豈有那個膽子?
「等別墅蓋好了,你就帶老婆兒子去度個假。」
「此話當真?謝謝章大爺!謝謝章大爺!」
含笑鞠躬送走了老闆,趙永清卻是百般迷惑,怎會有這從天而降的好運?聽說老闆最近陰陽怪氣,看來不是普通的嚴重呢!
七月七日晚上十點,手機鈴聲響起第十三次,李春花才懶懶接起,在這寶貴的休息時間,實在不該有人打擾。
「喂,是我。」那是個悶悶的聲音。
「誰知道你是誰?自己報上名號。」她帶過的工人那麼多,怎麼可能全記得?
「我是章浩然。」
她眼珠一轉,睡意略消,「大少爺?你怎知道我的電話?」
「隨便問也知道。」他的語氣消沉,「我在工寮門口,你出來一下。」
「發生什麼嚴重的事?」她覺得不太對勁,他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
「你先出來,我要跟你談談。」
「了。」她也不多說,套上衣服就跑出門,心想該不會客戶破產了?或者建築公司倒閉了?否則他怎會突然找上她?
「到我車上去。」章浩然一看到穿運動服的她,神情更為黯淡,老天垂憐,他怎會對這女人有感覺?瞧她像個男人婆,哪有半點魅力?
「行。」反正她武功高強,不怕這小白臉作怪,只是搞不懂他怎麼了?
兩人走到停車處,四周寂靜,他為她打開車門,說了聲,「請。」
「這麼乾淨的車,不怕被我弄髒?」她隨口問問,還是坐進前座。
章浩然從另一邊坐進駕駛座,沒有立刻開口,反而瞪著車窗,像是有無限疑惑,自己為何落得如此下場?
「找我來發呆?不會吧?」她打破沉默問。
「我有個秘密……」真的要說嗎?他還在跟自尊拔河。
她拍拍他的肩膀,露出體諒微笑,「同性戀?雙性戀?沒關係啦!」她想先開個玩笑,讓他心情放鬆,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先跳海。
「都不是!」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我……我是處男……」
「啊?什麼意思?」她眨眨眼,真的聽不懂。
「你明知故問?」他整張臉都紅透了!
她定定望著他,甚至忘記要收回手,直到她終於想通,「處男?跟處女類似?就是那種……從來沒做過愛的人?」
他默默點頭,也鬆開了她的手。
頓時車內安靜下來,除了輕微的空調聲,就只剩下他們的呼吸。
「哇哈哈~~」爆笑哄然炸開,李春花雙手直拍、眼淚猛飆,笑得不可開交,差點沒嗆死自己。這傢伙外表臭屁得要命,竟是從未嘗過甜頭的小處男,還一副聖潔不可侵犯的模樣,這不是世紀笑話是什麼?
雖然早料到這一幕,章浩然仍覺深受屈辱,她到底要笑到什麼時候?已經整整三分鐘了,難道她不會肚子痛嗎?
「你夠了沒?給我閉嘴!」
她笑得全身顫抖,好不容易停下,看到他的臉又忍不住竊笑。
「真有這麼好笑?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可惡,他怎會想告訴她這秘密?怎會以為她能解開他的咒語?蠢斃了!
她總算平靜下來,反問:「如果沒啥了不起,你幹麼把它當成秘密?」
「因為……因為我很煩惱嘛!」他嘟起嘴,像個任性而悲傷的孩子。
她倒是一愣,沒想到他會向她訴苦,「所以?」
「所以……如果可能……」他真不願說出以下台詞,卻又被逼得無路可走,「請你……再親我一次。」
「為什麼?上次只是跟你開玩笑,你還放在心裡?」她純粹是看他不順眼,捉弄似的一吻,竟會引起後續效應,她自己也想像不到。
他回答得吞吞吐吐,「你也知道,我有潔癖,我對女人很挑剔……那是我第一次沒有嘔吐、反胃、嗯心……」
她花了點時間消化他的話,「你是說,你的潔癖對我免疫?」
「嗯……」他自己都覺得亂丟臉的,「如果你再親我一次,我還是沒有吐的話,或許可以證明……我對你免疫。」
「那又怎樣,你想對我獻身?」她問得直接簡單,卻讓人臉紅心跳。
他突然提高音調,發洩似的吼道:「如果哪天我不小心掛了,我不希望自己是處男,這樣我死也不瞑目!」
「說得也有道理。」她慎重點了頭。
「那……你是答應了?」他轉驚為喜,滿懷期待。
她瞄他一眼,「答應哪件事?親你?帶你上床?」
他垂下視線,莫名的害羞起來,「我……我也沒什麼資格要求,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我懂了,讓我考慮一下。」她一向樂於助人,但這算好事嗎?
霎時車內空調失靈,不,冷氣一樣的強,只是呼吸太用力:心跳太厲害,章浩然從未如此緊張害羞,他快爆炸了!
毫無預警的,她扯住他的領帶,猛然把他抓近,「先閉上眼睛。」
「哦……」他乖乖照做,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帶著點奇妙的興奮。
這回她沒那麼強勢,先以食指撫摸他的雙唇,直到他忍不住輕輕張開,讓她將手指探入他口中,繞著他的舌尖玩遊戲。
老天,這真是太過分、太嚴重、太美好了!他就像只小狗,祈求主人給予更多寵愛,拜託不要停,One MOre、Two More……
正當他為她的手指離去而悵然,接下來卻是更好康的東西,她以唇吻他了!
經過先前的挑逗,他已期待得有如小狗搖尾,正需要她纏綿的深吻,而她也如他所願,給他這輩子從未嘗過的滋味。
男人和女人的味道,交融得天衣無縫,都要反覆吸吮,都要吞下喉中,捨不得浪費一絲一毫。
他聽見自己吸氣的聲音,那是感動也是震撼,沒想到只是一個吻,就讓他脆弱得想哭,可不可以就此天荒地老?再也不需睜開雙眼……
「傻瓜,你哭什麼?」她拍拍他的臉,喚醒他的美夢。
「啊?」他不曉得自己哭了,摸摸臉龐,當真有兩道淚水!丟臉死了!
她看他拿出手帕,細細擦乾淚痕,就像少女初吻,過於激動而落淚。
「你沒事吧?」天底下真有這麼純情的男人?她很懷疑。
「沒,沒事。」他不敢看她,一時手足無措。
她伸個懶腰,作出結論,「看來你並不想吐,只想哭,所以大概對我免疫。」
「嗯……」他無法辯駁,他確實享受其中。
「好啦!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你開車小心點。」甜蜜的氣氛太古怪,她打開車門,立刻就想離開。
「等等!」他又羞又慌的問:「那……你會考慮看看?」
「過幾天,我就給你答案。」她迅速走向黑夜,留他獨自傷神。
自言自語的症狀一旦出現,就變成如泣如訴的獨白,「討厭!我怎麼會哭?她一定以為我迷戀她,那才不可能!」
「可是,我好喜歡跟她親親……怎麼辦?我是不是瘋了?」
「不行、下行!我得找回我的靈魂,這絕對是噩夢,等一下就會醒了……」
章浩然建築師工作室。
三天,不過是短短三天,章浩然卻呆若木雞、蠢若智障,就像中毒的電腦,怎麼也啟動不了。
「章先生,會客室有人在等你。」
「誰?」他茫茫然問。
「這是來賓的名片。」秘書小姐隱隱發笑,因為那名字實在很俗。
章浩然接過一看,整個人跳起,拍桌喝道:「怎麼不早告訴我?」
「咦?」秘書小姐嚇得倒退一步,心想那不過是個領班,長得又跟男人差不多,她的地位有這麼重要嗎?
「不知讓人家等了多久,笨死了!」他顧不得整理儀容,先去見人再說。
秘書小姐第一次看老闆如此不端莊,他沒穿西裝外套,領帶也鬆垮垮的,這種模樣怎能曝光?白馬王子的形象就此毀於一旦!
章浩然不管三七二十一,飛也似打開會客室,終於盼到他想見的人。
三天不見,李春花當然沒啥改變,外表打扮都很隨意,穿著牛仔褲和襯衫,遠看像個高瘦少年。但不知為何,他就覺得她超性感,尤其是那雙唇,完美得不可思議。
「嗨……你、你來了。」他的聲音竟然在發抖,遜炮!
她雙手插在口袋,隨意瀏覽,「這裡環境不錯。」
「我自己設計的,普通啦!」說完他也覺得蠢,廢話,設計師不是他還會有誰?「工作進度怎麼樣?」
「還行,跟得上。」她唇邊透著淺笑,「趙大哥說你得過不少獎。」
他抓抓後腦,不像平常那般驕傲,「沒什麼,本來就是應該的。」
兩人淨講些不相關的事,卻有股曖昧氣氛飄散開來,她若無其事的問起,「對了,你幾點下班?」
「隨時都可以下班。」他是老闆,有誰敢說話?
她眨眨眼又問:「今天晚上有空?」
他點頭如搗蒜,「有!當然有!」
安靜片刻,她提出建議:「那我們找家hotel吧。」
「h—O—T—E—l——?!」他尖叫得彷彿她剛才說要殺人放火。
她狠狠給他一拳,「笨蛋,你想昭告天下?」
「不是啦……」他雙手抱緊胸口,又顫抖又發汗,「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隨你。」她也不是每天都有空,「我明天放假,接下來又要忙了。」
「好,我配合你。那……那我可以替你做什麼?當作回報?」他沒什麼本事,除了會畫圖、會打扮,就只有一家公司和一堆錢。
「等我想到再說。」其實她別無所求,只想達成他的願望。
「你真好心……」他一時感動得想哭,沒料到她願意幫忙,還答應得如此爽快,讓他的處男迷宮找到出路。
她不太高興的瞪住他,「你可別又哭了,很白癡耶!」希望這不是個錯誤的決定,太過純情的男人只會惹來麻煩。
「我才不會。」他趕緊收拾情緒,恢復平靜。
「那就走吧!早點解決。」
解決?她說得好輕鬆,真羨慕有經驗的人,說起話來總是比較大聲,哪像他沒見過大風大浪,發出一點意見都會被淹沒。
無論如何,他的處男人生總算熬到最後一天,從今晚起,就是他生命的黃金時期羅!一想到此,感動的淚光又差點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