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英兒,替晉雙城換藥的事便全落在了曾大夫的身上,其實晉雙城的傷口本就不深,雖說前些天繃裂了一回,可曾大夫用上的都是最好的傷藥,抹了這些日子,傷口漸漸收了口,結了層厚疤,原本因失血而過於蒼白的面孔,也在兩支三百年老參的大補之下,一點一點恢復了紅潤。
這天晉雙城醒得早,爬起來在院子裡活動身體,出了一身汗,便覺爽快多了,自受傷之後,他一日比一日嗜睡,好多次醒來都過了午時,想不到昨天嫌藥苦而把藥偷偷倒了一半,今天反倒醒得早了,多日不活動身子,都鈍了許多。從院井裡打起一桶水,抹了把臉,氣爽神清地一抬頭,才發覺已近日上三竿,對了,沂華呢?難道還沒起?
晉雙城在曾大夫屋子的門口轉了幾圈,才推開了門,看到被子突起,不禁笑了,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見曾大夫沉沉睡著,那眉,那鼻,那唇,那臉,無處不熟悉,又無處不陌生,十年的時光,將昔日的少年稚嫩,變成了今日的成熟冷靜,想到這裡,他心念一動,那日他提出要親親沂華,卻被岔了開去,現下不正是好機會,趁沂華睡著,把十年前的遺憾補回來。
伸出手來,撫上沂華緊閉的唇,按了按,好軟,心裡一熱,緩緩俯下身子,胸口一陣陣跳得厲害,有些緊張,他還從來沒有親過男人,便是親女人的經驗也有限得很。
曾大夫的眼睛忽地睜了開來,一片清朗的眼裡沒有半點惺松,正對著晉雙城,嚇得晉雙城「啊」了一聲,身體猛往後一仰,差點摔下床去。
「沂、沂、沂華,你沒睡著啊。」
「你說呢?」曾大夫抿起了唇角反問,早就醒了,在晉雙城還在院子裡活動身體的時候,只是不能動,唯有睜眼躺著,靜待身體恢復氣力,直到聽到了晉雙城進門的聲音,才閉上了眼。
晉雙城面上一窘,旋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笑嘻嘻道:「反正都教你當場抓著了,我喜歡你,我要親親你,就是這麼一回事。」說著,索性光明正大的低下頭,吻住了曾大夫抿起的唇。
曾大夫身體—僵。下意識地要推。可是手腳仍是無力,手抬到一半便垂了下去。還好,只是蜻蜒點水般的一個輕吻,教他松開一口氣,抬起眼,輕輕吐出—句:「你身上好臭。」晉雙城一呆,抬手自己聞了聞,一張俊容立時皺成一團,然後跳了起來。
「我去燒水淨身。」
其實他現在的傷口仍不適宜沾水,只是曾大夫已無力叫住他,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翻了一個身,趴在床邊,嘔出了幾口酸水。遲了十年的情,遲了十年的吻,無論是他的心,還是他的身體,都已不能承受,可是……
還是不想放手,哪怕只能擁有一時。
待晉雙城洗好出來,曾大夫己起床,做好了飯菜,簡單的兩個素炒,一碗加了藥材的魚湯,晉雙城吃了兩口,便笑出了聲。
「沂華,我們現在好像夫妻。」他越想越樂,面上的笑容便越是溫柔。
曾大夫給他的回應是一個大大的白眼,只是唇角卻微微上翹起來。
老槐樹下,那日烹茶的用具仍在,晉雙城拉著曾大夫,坐在樹下便要煮茶喝。曾大夫拿來炭火,又烹出一壺香茶,送到晉雙城手上。
「好茶!」晉雙城淺淺抿了一口,仿若陶醉在茶香中。
「雖然是今年的新茶,也只是一般的茶葉、一般的水而已,晉二爺的連雲山莊莫不是連一杯好茶都沒有罷。」曾大夫看他裝模作樣的樣子,面上浮起淡淡諷笑。
晉雙城轉過眼,凝視著曾大夫,柔聲道:「好的不是茶葉,而是烹茶的人。」「我的好你現在才知麼?」曾大夫似惱未惱,茶杯在手中緩緩轉動。
「是我太遲鈍。」晉雙城倚在樹身上,春日陽光斜地裡照射在他身上,俊美的面龐上映出一圈光暈,更顯其溫文如玉的氣質,「你便像這茶,看著不起眼,日日喝著,不覺其香,漸漸浸入了骨,特有一日忽沒了,才發覺白水太淡,酒水太烈,不淡不烈,沁心入骨者,唯茶而己。」
「能成為晉二爺的一杯茶,也是我的榮幸。」曾大夫欠了欠身,挑起眼皮,似笑非笑。
晉雙城搖了搖頭,無奈道:「沂華。你一口一個二爺,我會當你仍未原諒我。」曾大夫望他一眼,道:「我從未怪過你什麼。」晉雙城心裡一跳,面上變了顏色。
「沂華,你這麼說,可是……可是對我已不再……」他躊躇著已說不下去。
曾大夫啾著他,眼裡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笑意。
「青簫郎,青簫郎,一笑能傾心,一曲可奪命,當年的青簫郎,溫柔一笑不知傾倒多少芳心,怎的如今半分自信也無?」
「我心裡對你愧疚,又怎麼能自信,沂華,你真的不曾怪過我麼?」「若是我遇見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示愛,也會同你當初一般的反應,晉二爺不曾出手揍我一頓已是留情,我又何怪之有。」曾大夫越是說得平淡,晉雙城卻越是急了。
「沂華,你這麼說,我心慌的很。你不信我真的喜歡你麼?還是十年時光。你我已生分至此。」
曾大夫歪著頭,想了想道:「十年未見,生分也是難免。你既真是喜歡我,可否應我一事?」
「你要我應你何事?」
曾大夫指向馬車,悠然道:「一切我皆已各好,明日,你便帶我走罷,天涯海角,隨便哪裡,只要莫讓認識的人尋著便成。」晉雙城略有猶疑,緩緩道:「你是怕兩個男子相處,惹人流言,可這世上哪有無人之地,便是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說道。」
「你既不願,那便算了。」曾大夫也不強求,收回手仍是緩緩轉動手中茶杯,看茶水晃動,映出一小片藍天白雲,天地雖廣寬無邊,他所能擁有的卻只得這麼多,果然,還是貪心了。
「沂華,誰說我不願了,只是總還需向我大哥交代一聲,讓他放心,之後便是天涯海角,我也願隨你去。」
「若是晉大爺不同意呢?」曾大夫唇邊一抹冷笑。
晉雙城道:「你我之事,大哥已知曉,他早便對我說了,若是我尋著你,只需向他說一聲,絕不阻止你我在一起。沂華,你再等我幾日可好,待我傷愈便帶你去連雲山莊。」他滿眼帶笑,有這般開明的兄長,幾世修來。
垂下眼眸,曾大夫不置可否地一口喝盡茶水,到底不是好茶葉,淡淡的澀味在口中彌漫開來,直入心扉。
曾大夫的沉默不語,教晉雙城越想越是不安,當天夜裡.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成眠,索性起身,於曾大夫的窗外無聲徘徊。沂華一向擅藏心思,十年前他瞧不出沂華對他的綺情,猝不及防,生生錯過大好年華,十年後他仍舊摸不出沂華心中的想法,沂華的情,今還在否?
月色清淡,隱露寒寂之苦,樹影搖曳,人有支影之憂。
一顆石子,落在了樹桿上,發出一聲輕響。
晉雙城神色一凜,一個飛身躍出牆外,視線所及之處,一條黑影無聲閃過,竄入一條窄巷,停了下來,轉過身對著晉雙城施了一禮。
「晉二爺,打擾了。」月色淡淡地照下,在那黑影抬頭後,隱約看清面目,正是祁府管事祁勝。
「祁管事,有事?」見是熟人,晉雙城警戒的眼神褪去。
「我家大爺命小的給二爺帶一句話,晉大爺聽聞二爺於平南幫一戰中受傷,極為震怒,不日將南下來探二爺,望二爺早做准備,到時可要與晉大爺好生解釋,莫將此帳算入肅劍幫頭上。」
晉雙城哂然一笑,溫雅之氣透面而出,道:「祁幫主也太多慮了,還請祁管事為我轉達,此事乃我所謀,自會與家兄解釋清楚,斷不會影響連雲山莊與肅劍幫結盟之事。」「如此甚好,小人這就告辭。」祁勝又是一禮便要離去。
「祁管事且慢走。」晉雙城叫住祁勝,表情仍是溫雅,只是眼神卻有些發冷,「晉某另有一句話還需祁管事轉告祁幫主,沂華他一心歸隱,已是尋常大夫一個,祁幫主乃是雄心之輩,江湖恩怨纏身,若是無事,日後還是不要再與沂華來往的為好,免得累極無辜。」「是,小人定會將二爺的話轉與我家大爺,只是我家大爺願與何人結交,也不是晉二爺能管得了的。晉二爺,小人告辭。」
不卑不亢,那祁長風是個人物,身邊的人也是不凡,大哥與這等人物結盟,總有反噬之虞,看來待大哥來後,要提醒一句,與虎共謀,便要有伏虎之策。
祁府。
祁長風半臥在軟榻上,手裡一杯清茶冒著熱氣,碧澄澄的色澤—望便知是上等茶葉所泡出來的,此時聽得祁勝傳回來的話,他竟坐起身,長笑起來。
「大爺?」祁勝愕然,他本以為祁長風會因晉雙城的失禮干涉而大怒。
「祁勝,你不覺得好笑麼?」
「晉二爺竟干涉大爺結交朋友,實是可氣,小人不知哪裡可笑?」祁長風眼底閃過一抹深色,道:「你瞧不出來麼,這位晉二爺,便是昔日青簫郎,十年前青簫郎與赤聖手雙雙隱跡江湖,十年後他們一為連雲山莊的晉二爺,一為安陽城尋常大夫,這其中必有隱情。那晉雙城當日於街市認出赤聖手,竟不敢上前相認,還要假借赤聖手於我妻有恩才著你將人請來,他對赤聖手避而不見,卻又在聽聞赤聖手關閉醫館出城後,急尋而去,更不惜趁平南幫來襲時使那苦肉計,故意受傷,將赤聖手引回安陽城,祁勝,你可知他為何要這般做?」
祁勝苦思一番,終是搖頭。
祁長風眼神更深,隱隱透出些許怪異。
「我本也不知,借著晉雙城受傷,故意送赤聖手兩支老參,一來,等晉雙絕來了,也好有個交待,二來,賣個人情與赤聖手,才好接近他一探究竟,那日街上偶遇,一壺茶可就看出端倪來。可笑,可笑,想不到那晉雙城一副好相貌,也不知要辜負多少女兒芳心,等那護弟心切的雙絕公子來,便可看一場好戲了。」「大爺,您是說……」祁勝終於琢磨過味兒來,—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赤聖手實在是個趣人,真是可惜了……晉雙城的眼光倒還是不錯……」
一口飲盡手中茶水,口齒中雖留有上等茶葉的餘香,只是那滋味,終是比不得那日老槐樹下趣人趣言,那茶葉,雖是一般,只是喝多了,卻會教人上癮。
這幾日,春光霽好,曾大夫與晉雙城的二人世界也過得有滋有味。
晉雙城變著法子討曾大夫的歡心,便想從曾大夫口裡討出一句喜歡來方才安心,曾大夫卻是任他折騰,添衣置物,擦桌抹地,巧言尋著開心,
通通來者不拒,對他輕言軟語,依照性子一顧,只是嘴緊得很,偏就不說那一句晉雙城最想聽的話來。
「沂華,今兒個天氣這般好,我們去郊外踏青可好?」晉雙城興沖沖地來問。
「好。」曾大夫應了一聲,轉身端出一碗藥來,「喝了再去。」「我的傷已都好了,連疤都落得差不多……」雖說的有點咕噥。晉雙城到底還是把藥喝了,回身進了屋子,不一會兒出來,已是一身青衫,頭上用紅綢束著發,腰裡插一支竹簫,手裡拿一件大紅億袍,對著增大夫溫溫笑道:「青簫郎回來了,赤聖手也應現身了。」這一身都是他前日從街上買回,藏在屋裡就等今天。
曾大夫望著他,一時間有些閃神,教晉雙城看得越發高興,把曾大夫推進了屋裡,道:「我幫你更衣罷。」卻是打著主意要跟曾大夫更親密些。
曾大夫由著他解開了外衣,將紅袍套上,卻不料晉雙城為他束袍時,見紅紅的袍子襯著從領口處露出的一截肌膚,竟是分外的白皙,忍不住摸了上去,滑嫩柔軟,一股說不來的感覺湧上心頭,手也不禁慢慢往下探。
「啪!」
曾大夫揮手將晉雙城的手拍開,晉雙城怔了怔,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讓曾大夫一把推出了門外,門當著面乒地一聲關上了。
「沂華……」心裡忽地痛了起來,關門的那一刻,他分明從曾大夫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厭惡表情,沂華果真不再喜歡他了,拒絕他的碰觸,既然如此,沂華又為什麼肯留下他?沂華,是在報復嗎?報復他當年的遲鈍,報復他當年脫口而出的惡語,所以留下他,不動聲色地看他努力討好,讓他以為可以挽回,卻又不給他絲毫承諾。
心痛得越發厲害了。一陣一陣,絞得他幾乎站不穩,只能用手扶著牆,指尖摳進牆縫裡,生生見了血也不覺得疼。
門,這時開了。
曾大夫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已換回原來的布衣,失去了艷麗的紅色映襯,整個人又變得平平常常,表情平和中透著一點點無奈,將晉雙城的手從牆縫裡拉下,輕輕撫去牆粉,低聲道:「怎的這般不小心。」說著,便把人拉去井邊,清洗干淨,找來藥粉抹上。
晉雙城呆呆地望著曾大夫的一舉一動,直到曾大夫收起藥瓶轉身欲走時,才猛地抱住他,抱得緊緊地,仿佛一放手人便會不見。
「沂華,你莫走……我不放你走,就算……就算你已不再喜歡我,我也絕不放你走……」向來清朗的嗓音此刻竟帶著幾分歇斯底裡。
曾大夫的身子—僵,好一會兒才勉強將身體放軟下來,握住晉雙城箍在腰問的手,試圖掙開卻反被箍得更緊,只得道;「真是呆子,你要我怎麼說呢……」
轉過身子,他比晉雙城略矮了半頭,需微微仰頭才能正對晉雙城已顯狂亂的眼,彼此的呼吸噴在臉上,溫熱而凌亂,心跳在這一刻有可停滯的錯覺,沒有猶豫,此時唯有唇齒之間的相依才能安撫對方的不安與狂亂。
過度的驚訝使晉雙城忘了反應,直到口舌交纏間隱隱傳來的一股淡淡藥味刺激了他的神智,藥味是苦的,可相互糾纏的唇舌卻是炙熱的,掩蓋了藥味的苦澀,在被動的接受中。慢慢燃起了體內的情欲。
「沂華……」
抱緊了懷中的人,努力忽略為何沂華的吻是如此熟稔的想法,主動加深了彼此之間接觸,恨不能把懷裡的身子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雙城……雙城……還去郊外踏青嗎?」
曾大夫透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在陣陣喘息中隱隱傳出,晉雙城低吼一聲「不去了」,竟是未曾注意到曾大夫已改了稱呼,只是忍不住心中情動,一把抱起懷裡的人進了屋子。
先前那件大紅衣袍靜靜的平鋪在床上,惹眼奪目,把曾大夫放在大紅衣袍上,紅衣的奪目色彩頓時照亮了這個原本平常的男人,細細的眉眼微微瞇著,偶露的波光中竟也有了一抹嫵色。
「沂華……沂華……這世上還有人比你更適合紅色麼?」晉雙城喃喃低語,手下卻沒有絲毫停頓地解開了衣襟,露出一具光滑的身體,骨架勻稱,雖清瘦卻不柔弱,一身肌膚在紅衣的映襯下竟白得有些耀眼。晉雙城早已氣息不穩,低下頭細細密密的吻從唇畔一路向著頸項蔓延,留下斑斑紅印,仿若宣告著身下這個男人的歸屬。
曾大夫細細的眉眼略略睜開了些,露出的是不同於晉雙城意亂情迷的清明,紅色,從來不是他喜愛的顏色,只是……晉雙城永遠也不會明白,他當年選擇了紅色,僅僅只是為了不讓別人忽略,像他這樣平凡的人,若是不用這般艷麗的紅色,才能使他不被晉雙城散發的光彩所掩蓋,才能與晉雙城並肩而立不受他人輕視。
努力想忽略在身上游移的手,忽略流連在胸前的溫熱唇舌,即使這雙手、這唇舌的主人是自己盼想了十年的人,卻仍是壓不住泛上喉間的嘔意,想來一顆止嘔丸的藥效還不夠,他到底還是勉強了,以為可以用這具十年前便已殘破不堪的身子來安撫晉雙城的不安,卻忘了他根本就沒有從十年前的噩夢中掙脫,一粒藥丸又能讓他撐多久?
「沂華?」
似乎是感受到身下人的冷淡,晉雙城疑惑地抬起頭,一張俊顏因情欲而染上了緋紅,便應了那句秀色可餐的話來,曾大夫抬手摸摸他的臉,感受著那比平常略高的體溫,心中一動,轉而抱住他,一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含住他的耳垂,舌尖輕輕一挑,便聽得晉雙城一聲低喘,於是低低道:「你若真喜歡我,便讓我在上面罷。」依晉雙城的性子,必是不肯的,這個人表面溫柔,骨子裡卻帶著世家子弟的高傲,怎肯居於人下,曾大夫便是吃定了這點,想要早早結束這場折磨。
晉雙城怔住了,瞪著他久久未動,晉雙城卻情欲難消,下身在曾大夫大腿處磨蹭著。
「沂華……你信我罷,我真的喜歡你……真的……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願意……」大抵是羞極,晉雙城的聲音細若蚊蠅,入耳卻字字清楚。
「呆子……」曾大夫一聲輕喃,竟帶著哽意,怕晉雙城見著他眼裡的酸紅,便將有埋入晉雙城的胸膛裡,耳邊聽得那一聲聲的心跳,有力而真實。先前泛上喉間的嘔意竟奇跡一般的退去,情難自禁免得張開口在晉雙城的胸前輕輕撫吻,溫熱中帶著微濕的觸覺讓晉雙城有種癢癢的感覺,禁不住輕輕扭動一下,卻惹來了曾大夫突然發狠的一咬。
「啊!」痛呼一聲,晉雙城低頭一看,胸前一個明顯的牙印,位置正在已落疤的劍傷旁邊,半滲著血絲,跟那劍傷處相映成輝,「沂華,你為什麼……」莫名的眼神極為無辜。
「這是懲罰。」大夫如是說道,然後卻在牙印處輕輕舔吮,待聽得晉雙城微微喘息起來。才又低問了一句,「還疼嗎?」
晉雙城醅紅著一張臉,只覺著從被舔吮的地方傳出一陣陣麻癢,便是整個身子都酥了,哪裡還感覺得到疼痛,不禁答道:「不……不疼……嗯啊!」卻原來是曾大夫的手忽地握住了他那不知何時半漲半硬起來的地方,幾個套弄便勾得情欲翻山倒海般地襲來,忍不住呻吟出聲。自明了自己心意之後,便對旁人再無欲念,這十年來,他一心尋找沂華,禁欲已久,有時忍耐不住,也只是或沖冷水或自己動手解決,決意要為沂華守身,哪想得這時沂華不過是幾個簡單動作,與自己所做的也無多少不同之處,卻引來教人身心俱顫的刺激,難耐快感的侵襲,發出一聲又一聲呻吟,不多時使身子一顫,在那雙加快了動作的手中釋放出來。
喘息了幾下,晉雙城方才緩過勁來,一眼便見著沂華正拿著一件衣服擦拭手上的白液,頓時窘赧,好一會兒才道:「沂華,你……你……」曾大夫抬起眼來,啾著他窘郝的模樣,從床下拿起落在地上的竹簫,道:「吹首曲子罷。」
晉雙城怔愣地接過竹簫,道:「這……這……我們還沒有……沒有做完……」忽地瞥見曾大夫下身那地方軟軟的癱著,並沒有絲毫挺立的跡象,他的眼神不由一黯。
曾大夫靠過來,伸手環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輕道:「你啊,分明沒有做好在下面的准備……別反駁,你可知道你的眼睛最是不會騙人……我想聽那曲《剎那芳華》,那本音殺神功裡,我最是喜歡這曲曲子,可惜你以前總不喜歡吹,今天便吹一回與我聽罷。」「既是你喜歡,我便吹與你聽。」
晉雙城的面上浮起一抹溫柔至極的笑,掩去了眼裡的黯然,裸著身子,斜斜地倚在床邊,烏黑的頭發披散下來,一縷長發垂在胸前,遮住了劍傷之痕,卻偏偏沒遮住牙印,不經意地便流露出幾分魅色來。試了試音,這竹簫的音質與他當年慣用的玉簫相比差之甚遠,但卻多了玉簫所沒有的寂寥悠遠。簫音漸起,先還略顯平淡,漸漸卻跌回旋起來,婉轉承起中將那份竹簫特有的寂寥吹奏的絲絲入骨。
尋尋覓覓幾經寒暑,十年江湖教咫尺天涯,回首乍見剎那芳華,卻原來竟是那朝露曇花,轉瞬間,露盡花凋又是一夜枯榮,抬望眼,問蒼天何處有不敗玉老。
沂華……沂華……你和我……究竟是誰在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