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軟禁在驛館的一干北陵使臣,已經釋放出來。赤多方惴惴不安地在原地等候,許久,看到一輛馬車由遠而近馳來。待馬車停在他們面前,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一男一女。
他急忙跪倒。「參見陛下。」
東野鴻暗暗推了蕭遙一下,在她的耳邊說:「他表面上是在參拜我,其實是在問候妳。」蕭遙的臉已經用一方雪白的帕子蒙住,這是在下車前,他細心為她繫上的。
她看著赤多方,對方眼中的擔心和焦急讓她回頭對東野鴻說:「陛下,可否讓我們單獨說幾句話?」
東野鴻看了她一眼,低聲說:「我希望妳能掌握分寸,而不是把握機會。」他的話說到了她的心事,但她故作沒聽懂似的走到赤多方面前,問道:「北陵飲那邊出什麼事了?」
「北陵出事?微臣不知道啊。」赤多方否認,但眼神有些飄忽……
她直盯著他的眼睛。「如果有事,你最好早說,否則一旦鬧出大事,你可是扛不起這個責任。」
赤多方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陛、陛下到東都的事,被四殿下知道了,殿下非要過來接陛下,誰也斕不住,現在… … 大概帶著麒麟旗的人,越過國境了。」
「真是胡鬧!」蕭遙勃然大怒,「臨出國前,我一再囑咐你們不能讓四殿下知道這件事,就是知道,也要攔著他,怎麼能讓他過來呢?他才多大年紀?以他的性子,只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果他和東野鬧了起來,要我怎麼收尾?」
赤多方連忙勸慰她,「陛下,當務之急,讓臣先想辦法斕住四殿下,陛下這邊… … 也得盡快脫身,東都內我赤多人馬有千餘人,可以護送陛下出城。」
蕭遙卻皺緊眉頭。「你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赤多人雖然有千餘人,但是別忘了這是東都,只要東野鴻張張嘴,也能在瞬間集結萬餘東野人- 算了,想辦法通知那邊,千萬不能讓四殿下過來!我在這裡了,東野鴻不會對我怎樣,可如果他來,難保東野鴻不會突然起了殺心。」
「是。」赤多方領命,忍不住偷偷瞥了眼不遠處正背負雙手,悠然踱步的東野鴻。「陛下,如果與東野談判無望,為何不… … 」
「不什麼?」蕭遙眸光一閃,「你想讓我殺他?」
「只要我們裡應外合,並非難事。而且,他對陛下似乎並無防備。」
赤多方的刺殺念頭立刻遭蕭遙斷然否決。「絕對不行!東野與北陵的爭端不是因他一人而起,也不會因他而終結。倘若我們殺了他,東野與北陵的仇怨只會結得更深!趕快打消這念頭,也絕對不允許你們任何人對他有這種念頭,聽見沒!」
她威嚴的喝令讓赤多方低下頭,輕聲應道:「是,臣知道了。」
「不僅知道而已,還要牢牢記住。照我的話行事!」
東野鴻緩步走來,「你們倆應該談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和我去旁邊的茶樓喝杯茶?」
雖然是問話,他卻不給蕭遙回答的機會,拉著她向不遠處的茶樓走去。待在茶樓坐定位後,東野鴻親自給她倒了茶。
「他剛才說了什麼惹妳這麼生氣?」他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地問:「他要妳殺了我?」仕蕭遙一顫,杯中的茶灑出一點。 他卻笑道:「別緊張,這種事很容易猜到。但我想,妳必定是狠狠地斥責他不可有這種念頭,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她悶聲反問,卻已算是默認。
「別忘了,妳我是同一種人,猜妳的心思就和猜我的一樣。」東野鴻愜意地喝著茶。「妳說過,我們的肩上各擔負一個國家,又說我們是兩座山,彼此欣賞。所以妳在想什麼,我當然能猜到。」
「我在想什麼你都能猜到嗎?」
「當然不能全部猜到,但起碼現在妳在想什麼,我能猜到一點。」他斜睨她一眼,「妳在想如何逃跑?」
她再度一震,乾脆將茶杯放到桌上。
「我又猜中了?」他靠近她,一隻手托腮盯著她的眼睛,「這是一個更糟的念頭,妳知道妳逃不掉的。」
「我早晚要回北陵,難道你想扣住我做人質,和北陵公開為敵嗎?」既然瞞不過他,乾脆和他把事情說清楚。東野鴻淡笑。「我何曾想扣住妳?我只是在和妳談正事,若妳嫁給我- 」
「不可能!」她不想再提這話題,更沒有心情和他閒聊。
坐在茶樓的二樓,窗邊的位子,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她忽然發現今天的街道上氣氛有些異常的糟,有不少官兵神情嚴峻地走來走去。
「今天東都有事?」她心裡有鬼,生怕事情和北陵的那支軍隊有關。
「賀蓮豈憂的王府失火了,包括皇宮的西角門也突然失火。」他平靜地說,「所以今天東都的街上封鎖戒嚴,猴查所有可疑人。」
「怎麼會這樣?是何人所為?」她不由得脫口而出,緊接著恍然大悟,「是水無涯?」
「調虎離山之計。我明知可能是他所為,但也不得不回來調查。」
他的話卻讓她質疑。「是不得不回來,還是故意給他們機會逃跑?你知道水無涯肯定不會把定秦劍交出來,又不能讓自己下不來台,所以故意順水推舟,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她篤定的口氣讓東野鴻邪邪地一笑。「妳瞭解我,就像我瞭解妳一樣,何必把麼事情說破呢?除了妳,又有誰相信我會這樣做?」
他仰起頭,「我利用凝兒,以她的終身幸福和一條性命換取定秦劍,如今事敗,人被搶走,劍也落空……」
「何必把你自己說得那麼壞?我知道你不是。」蕭遙陡然收住話,因為這語氣太過溫柔,不該是她現在對他的態度。
為了喝茶,臉上的帕子暫時解下,樓下的人雖然看不見她,但臨街的秋風卻吹得她臉頰有些生疼。這疼,讓她想起剛剛經歷的那一場風波。
「我不能再回你的皇宮了。」她淡淡地說:「那裡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來東野,不是為了挑撥你們母子之情。」
東野鴻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妳是說,我應該金屋藏嬌?」
她打開他的手,「你知道我的意思。」
「除了回國,妳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我必須回國。」她堅決地說:「函谷關之事,如果你無心解決,就讓東野和北陵一直打下去好了。看看我們兩國到底有多少將士可以死、有多少國庫夠我們揮霍!」
「妳在激我。」他托著腮,瞇著黑眸望定她,沉默片刻後,忽然說:「好,如果一定要回國,今夜我給妳餞行。」
他的態度突然轉變,讓蕭遙大為詫異,將目光收回,落在他身上,但他嘴角的笑意讓她異常不安。
不對,這不該是他的性格所做出的決定。
或許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實他要她,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強烈,聽到可以回國,她竟然沒有一點喜悅,反而內心深處滿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東野鴻沒有帶蕭遙回皇宮,而是去了東都郊外的一所偏殿。這裡很清靜,只有少數的士兵看守。但是,餞行所需要的美酒佳餚,倒是一樣也沒少。
院子裡,東野鴻平靜地和她飲著酒,斜靠在一張軟榻上,望著天上的明月,說道:「小時候我曾經很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飛到月亮上。妳聽過那闋詞吧-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她點點頭,帶著點醉意,也帶著點酸楚的味道。這是一闋思念親人的詞,也許日後她也會在北陵的皇宮裡,想著眼前這個男人,孤獨地吟誦著這闋詞。「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會用風,但我沒辦法讓自己乘風歸去。人的力量再強大,也無法和日月爭輝。」他慨然歎道,「就像世上總會有許多事情不如人意,即使我們是一國之君也無法挽回。」
「夢時常把魂兒驚,醒時不如不醒。窗前惟有冷月明。欲問知音人,獨對一孤影。往事幽幽皆重省,只歎鬥志凋零。心如流螢飛無定,事事無意思,如何了殘情?」
她的嘀嘀咕咕引得東野鴻側目。「妳念的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這也是《蘭心詩韻》裡的。」她瞥了他一眼,又飲一杯酒。
「你說,像東野蘭那樣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為什麼心境卻如此孤獨悲涼?」
「越是頂峰的人越是孤獨。尤其他寫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未曾和東野雪走到一起。他的知音人,只有他自己。」東野鴻不禁好奇的又問:「妳似乎很喜歡他的文字,從中妳看到了什麼?」
「除了孤獨,還是孤獨。和你我一樣的孤獨。」她沉默片刻,忽然說:「你想知道我臉上的字從何而來的嗎?」他一震,柔聲說:「妳不想說的話,我絕不勉強。」
「不,我告訴你。」她又喝了一杯,藉著醉意說出藏在心底的秘密。「是我父皇親自下令命人刺上去的!」
東野鴻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不禁大吃一驚,脫口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懷疑我不是他的親骨肉。他認定我母親和他身邊的侍衛有染,就在我母親剛懷孕的時候,將她趕出宮,趕到偏遠的小鎮。後來他出巡,無意中路過我們所住的地方,便順路來看我一眼,那是我出生後第一次見父皇,那一年我七歲。
「聽說父皇要來,我欣喜得一夜睡不著,早早地起床打扮好,乖乖地坐在台階上等他。然後來了許多人,母親小聲對我說,走在前頭那個穿黃袍的就是父皇。我開心地撲過去,剛叫了一聲『 父皇』 ,卻被他重重地推開問,這孩子是誰?好可笑,他居然不知道我的存在。當母親說出我的身世,父皇臉色大變,盯了我好久,忽然下令把我和母親一起關起來。
「我不知道我們犯了什麼罪,只記得母親苦苦哀求不讓士兵帶走我。最後父皇冷笑著說:『妳跟了朕三年,都沒有生下一子,剛到這裡卻生了個女兒,妳教朕怎麼相信?這樣的女兒,不要也罷。』
隨即,他便命人把我帶到地牢,獄卒不顧我的哭喊,在我臉上刺了這個字,那火辣辣、鑽心的痛,事隔這麼多年,我仍記得。」她飲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卻蓋不住那種痛,痛在臉上,更在心底。「後來不知道是誰求了情,我被放了出來,卻沒再見到母親。後來,我的大姊二姊相繼病故,我母親這一支的親戚在朝內的勢力漸漸變大,終於在先帝去世前,
力排眾議將我接了回來,立為皇儲,最終繼承皇位。」
她遙遙望著他。「接任皇位,我一點都不快樂,時至今日,我都不會以『朕』字自稱,因為一聽到這個字,我就會想起那個被我稱作父皇的人最冷酷無情的臉,打心底感到厭惡。」
「那麼,我在妳面前說了那麼多的朕字,妳也覺得很噁心吧?」他靠近她,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溫柔地望著她。「如果我曾經說過什麼話也讓妳厭惡,我向妳道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了。」
「不用和我保證。」她幽幽地笑,「反正過了今夜,我們不會有『以後』。」
「為什麼不會有以後?我以為我們才剛剛開始。」他溫柔地銜住她的唇瓣,將帶著毒藥一般的細膩溫存也注入到她口中。
醉意矇矓之下,她忘記了反抗,本能地回應著他的熱情和索求。漸漸地,從院內試探的索吻,延伸到殿內床榻上的纏綿。赤裸的肌膚相觸,比她最初對身體的認識還要讓她激動顫慄。他強行進入她身體的那種痛感,就像是他強行要進入她生活的那種霸道,讓她想推拒,卻又無法拒絕。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濡濕了身體和床上的被褥,但濡濕更多的,是彼此的心。
她聽到自己的喘息聲,那是一種痛苦又甜蜜的呻吟,讓她又是羞澀又是喜悅。
「遙,說妳不會離開我。」他趁機在她神智迷離時蠱惑她許下諾言。
她睜開氤氳的明眸,緩緩歐唇,「我… … 我不想離開你。」
不想離開,卻非不會離開,她沒有對他說謊,也沒有違心。
但即使是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依然讓他欣喜不已,趁勢擁住她,讓彼此融在一起。
誰說兩座山只能遙遙相望,不能融合?
她是他的,從這一刻起,從她來到東野皇宮的那一天起- 不!從兩人初見面的那一夜起,她便是他的了。
東野鴻悄悄起身,在旁邊可人兒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那吻落在那個殷紅得刺目的字。囚。一個父親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女兒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當初幼小的她是經。歷了怎樣的欣喜和驚恐之後,去迎接難以承受的疼痛?
這個字,毀掉了他們父女之情,也毀掉了她對人生最美好的幻想。
所以她總是很少笑,即使笑起來也總是帶著一抹讓人心疼的無奈。
以她這樣瘦弱的肩膀,如何去承擔北陵那種紛亂錯雜的政治關係,又是如何樹立起一國之尊的威信?
所以她才會冒險來東野求他,即使是男子,也少有如此膽量。
他該怎麼做?成全她嗎?
披衣而起,他聽到外面有動靜,於是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在院中來回踱步的東野鷹一見到他,立刻匆匆上前。
正要跪拜,東野鴻立刻扶了他一把,低聲說:「不用拜了。有什麼事?」
「已經探聽到消息了,從北陵出來的那支人馬是北陵的精銳部隊麒麟旗,當日函谷關之戰中也有他們,主將是赤多和也。」「又是赤多族出馬?」東野鴻蹙眉道:「他們要做什麼?來搶人?」
關於蕭遙的身份,他只和東野鷹私下講過,所以他明白他的意思。「應該是。因為這次領兵出關的人雖然是赤多和也,實際上同行的還有一位北陵的大人物。」
「誰?」
「女皇的幼弟,蕭迦。」
「哦?」東野鴻挑起眉,「他們姊弟感情如何?」
「蕭迦雖然自小在宮內長大,和蕭遙本來並不親近,但是蕭遙登基之後,對這個弟弟非常照顧,甚至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撫育,所以蕭迦對姊姊十分仰慕尊敬,兩人感情就如同父同母的姊弟一般。」
「這麼說來,是弟弟得知姊姊在這裡之後趕來搭救姊姊?」東野鴻笑得古怪,思忖片刻說:「好吧,這事我知道了,一路上不要攔阻他們,直接放他們入關。」
「陛下是想誘敵深入?」東野鷹猜測。
東野鴻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等東野鷹走後,他轉過身來,卻看到蕭遙扶著門框站著,或許是月光清冷,照得她本來就沒有血色的面容更加蒼白。添「妳都聽到了?」雖然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你想抓我弟弟?」她語氣並不肯定,明顯有著焦躁,「你都已經得到我了,為什麼還要得寸進尺?」
他走過去擁住她纖細的身子,「這不算得到,妳的心還在北陵,妳說過妳要回去的,而我只是想見見這位小舅子,不可以嗎?」
蕭遙推開他,沉著臉說:「別和我耍心眼,我知道你的目的沒有這麼單純。東野鴻,昨夜你說給我餞行,如今餞行酒也喝了,離別宴也該散了。」
「妳現在就要走?」他瞇著眼,雙手緊扣她的肩,「真的如此絕情?一夜纏綿之後,就將我丟下?」
「昨夜只是一個意外。就算是我為了函谷關和你交換的條件。」她尷尬地不去看他的眼,怕說不出這違心之論。
「但我並沒有答應要用這個條件和妳交換啊。」他帶著點耍賴的語氣。
她不禁怒目相視。「東野鴻,你還想怎樣?便宜佔去了,甜頭嘗到了,非要逼著我在你面前自刎,你才肯放手嗎?」
蕭遙嚴肅的口氣,迫使他不得不放開手。「是妳主動送上門來的,如今卻要怪我。好吧,妳要回國,起碼讓我把妳交到妳的親人手上。就算是送妳最後一程,如何?」他竟然用委曲求全的口氣苦苦哀求,讓她不禁心軟。明知道他心中必定還有計劃,但是眼下她還不能和他翻臉,只能答應。
「西涼那邊,你真的不管了?」她想提醒他,不要忘了和西涼的糾紛。難道他任由水無涯帶走東野凝而坐視不管?
「那件事,我自會處置,妳就不必操心了。再說,那是我和西涼的事,與北陵沒有關係。」
她沉默良久,隨後開口,「看來北陵和東野真的不能和平相處了。」
「誰說不能?只是這枚關鍵的棋子就掌握在妳手上。」
他話中有股強大的力量壓迫她的心。
這一回,她再也沒有回答。沉默代表了她的拒絕。
「恕我直言,妳現在給赤多族太多的權力,只怕蕭氏的人會心有不滿。當初扶植妳上寶座的人都是蕭氏吧,那些人難道不會恨妳?」
東野鴻的分析讓她更加漠然。「這事是我們北陵內部的事,也與你無關。」
「是啊,北陵如果內亂,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呢。」他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口吻故意氣她。
「你們東野就平靜嗎?」她反嘲,「東野凝的逃走不僅大為折損東野的面子,而且我聽說朝內還有不少人反對你,那個賀蓮豈憂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逆臣,你又有什麼資格嘲笑我北陵的現況?」
「看來是彼此彼此咯?」東野鴻悠然道,「所以說,東野和北陵在連手之前,得先解決自己內部的紛亂。」
「你肯和北陵連手了?」她聽出話中之意,不覺一喜。
「是否連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還取決於西涼的態度,以及一直按兵不動冷眼旁觀的南黎。」其實前幾日他已經查明,當初暗中動手腳挑動兩國函谷關之戰的,正是南黎。若大張旗鼓地聲討南黎,不就等於召告天下,他之前做了錯誤的判斷,才會出兵攻打北陵。
東野鴻聲音一沉,「遙,若是我放妳回去,又肯和北陵和談,妳會考慮我們的將來嗎?」
「我們的將來?」她一怔。「我現在很嚴肅地和妳談論這個問題,妳別又把我的話當作兒戲。」他陡然認真的態度震到了蕭遙。「北陵女皇這個位置讓妳過得不像妳自己,東野皇后才是最適合妳的位置!」
她想悴他,但他繼續道:「玩陰謀詭計不是妳的專長,這是男人的戰場,我不想看到妳太辛苦,為了這些事而心力交瘁。既然妳有弟弟,為什麼不把皇位傳給他呢?如今他也該長大了,就把重擔交給他吧。妳是個姊姊,卻也是個該被男人愛的女人。一個女皇,除了男寵,妳還能有什麼樣的男人可以愛?」
「我可以選擇不愛。」她幽幽一笑,又是那冷淡到讓人心疼的笑。「誰說女皇一定要有愛才能活下去?我要的是國家的安定。」
他的眉峰中浮現一絲陰鬱,沉聲道:「那麼,我會讓北陵永不安寧。」
她驚怒,「你這麼做到底是為我好還是害我?你如此自私,配當東野王嗎?」
他卻回說:「我必須先是愛妳的男人,然後才能是東野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