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迎接蕭迦這件事,東野鴻一直按兵不動,卻絕不輕慢。他知道這支由赤多人組成的麒麟旗有多厲害,去年的戰場上東野軍隊可是因為他們吃了不少虧。所以當東野鷹提出趁勢將這支北陵的精銳剿滅在東野時,他猶豫了。
作為一國之君,他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尤其是為了本國的利益時。這樣強悍的軍隊,如果不能剿滅,入境之後必然會危害到東野的安全;若是放走,便如縱虎歸山。
但是蕩了蕭遙,他不能妄動。
看出他的猶豫,東野鷹身為臣子,又是長輩,不由得勸道:「陛下現在難免有了投鼠忌器之心,只怕會不利於大局。」
東野鴻看他一眼。「是皇叔在怕吧?」
「陛下,恕臣直言。自陛下登基之後,做任何事都很知分寸和原則,無論是仕任何人,都不能左右陛下的心。但自從陛下遇到北陵女皇之後,很多事開始違背了原則。」
東野鷹鄭重地再說:「陛下,喜歡一個女人沒有錯,但如果這個女人是不能喜歡的,最好還是遠離。她身為一國之君,為什麼敢來陛下身邊?是不是也算準了陛下會對她動心,想用美色來誘惑陛下的心?」
他赫然起身,神情冰冷,但語氣中卻帶著難掩的激動。「皇叔大概沒有聽說過蕭遙在宮內受辱的事情吧?」
東野鷹愣住,他從未見過東野鴻現在這樣的神情。「在宮內受辱?」
「那麼,她臉上到底有什麼皇叔也一定不知道。一個面有殘疾的女子,能有多少自信敢來用美色誘惑朕?」
壓根兒不知前因後果的東野鷹,怔怔地不知該怎樣回答。
東野鴻重新坐下。「朕的口氣重了點,皇叔不要見怪。關於和北陵的關係,朕心裡有數,皇叔不必操心。至於西涼那邊,有何進展?」
「派去西涼的密探已經回報,風羽公主平安無事,有了定秦劍,她身上的血術之毒盡去。」沉吟片刻,東野鴻忽然笑道:「那麼,現在是進攻西涼最好的時機了?」
「進攻西涼?陛下要攻打西涼的原因是什麼?」東野鷹訝異問道。
「還需要什麼原因,西涼違背約定,不僅沒有把定秦劍送過來,還擅自帶走東野公主,朕絕對不允許這種丟臉的事發生!」
「那麼臣這就去點兵… … 」
「不,這一戰就不勞煩皇叔了。」東野鴻臉色倏變,愜意地問:「朕倒是有個人選- 賀蓮豈憂,皇叔覺得如何?」
「賀蓮豈憂?」東野鷹大惑不解,「這位小王爺向來只會吃喝玩樂,沉迷酒肉女色,毫無真才實學,怎麼能指揮大軍去攻打西涼?如今西涼那邊有個水無涯就很讓我們頭疼,如果風羽公主再站到他們那邊,一風一水,還有誰能抵擋他們?」
東野鴻銳利眸光一閃。「凝兒的身世難道全天下都知道了嗎?」
東野鷹垂首道:「風羽公主的身世微臣不知,但她能控制風的事在皇室中應該有不少人知道,當年她家的老傭人,以及她的貼身宮女都知道這個秘密,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
「看來她還真的不能留在東野了。」東野鴻自言自語,隨即又道:「去通知賀仕蓮豈憂吧,讓他來見朕,朕好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東野鷹依舊不解。「陛下,擺明了他去必輸… 」。
「朕就是要他輸。」他抿唇冷笑。「否則這樣包藏禍心的亂臣賊子,朕該拿什麼治他的罪?」
東野鷹這才明白東野鴻借刀殺人,只是這殺人的刀未免也藏得太深了些,即使他這個沙場老將,也不禁打了個冷顫。幸虧自己沒有謀逆之心,不用與東野鴻為敵,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送走東野鷹,回到玉龍殿的東野鴻很想休息一下,但是他的話卻一直在耳邊徘徊不去。為了蕭遙,他真的變了很多嗎?身邊的人都看出來了。
「皇上- 」
忽然出現的太后聲音讓他暫時拋開紛亂的思緒,起身笑迎過去。
「母后怎麼來了?有事要朕去做的,找個人吩咐一聲就行了。」自從上次東野鴻在盛怒之下把蕭遙帶走之後,太后一直沒能和他好好私下說個話。對於兒子的憤怒,她是感到意料的,甚至嚇了一大跳,她怎麼也沒想到兒子竟然會為了一個異族女子和自己翻臉。
雖然後來他照例每天去向她問安,但是她一直不敢多說話,怕又惹他震怒。
「皇上,那個女人被送出宮了?」太后聽說蕭遙不在宮內,就過來打聽了。
「嗯,在景陽宮。」東野鴻淡淡地說:「母后還要找她的麻煩?」
原來只是搬了個地方。太后不禁失望,同時想端出母后的架子,苦口婆心一番。「皇上,不是母后不體諒你喜歡她的這份心,只是北陵和我們的關係向來很不和睦,你何必非要找個北陵的女人,還是個臉上刺過字的?她若不是犯了重罪,臉上怎麼會被刺字,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做我的兒媳!」
東野鴻臉色一沉,雖然不能像對東野鷹那樣發火,但客氣的外表下卻是冷漠的拒絕。「母后,朕已經這麼大了,該娶什麼樣的女子,朕自有定見。雖然她臉上刺字,卻不是她的錯。東野之大,難道就容不下她嗎?」
太后在他的眼中看到一股難以阻擋的堅決,這才赫然發現,他竟然對那個女人如此死心塌地。
「皇上… … 」她還想勸,忽然外面有人大聲稟告。
「陛下,景陽宮那邊有消息過來,說有一夥來路不明的人正圍在景陽宮外,與景陽宮的守衛發生衝突。」
東野鴻丟下太后,脫口說道:「來得這麼快?請東野鷹將軍立刻帶人過去!
「皇上,出了什麼事,需要你親自過去嗎?」太后急道。他回頭搖下話說:「母后,如果朕失去了她,這一生也不想再娶妻了,這是朕的決定。」說罷,他昂首而去,留下太后在原地怔怔出神。
按照他的計算,北陵人馬最快明天才能到東都,而且將蕭遙留在景陽宮一事,他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四處宣揚,沒想到對方消息如此靈通。這說明了一件事- 蕭遙一直沒和外面斷了聯繫。
當他策馬疾馳到景陽宮門口時,赤多人圍住景陽宮,但宮裡宮外都是東野的士兵。蕭遙正站在景陽宮門口,一個貌似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拉著她的手,急切地和她說著什麼,她則是輕輕將手搭在他肩上,微微搖了搖頭。
東野鴻立刻喝道:「先圍起來!誰都不許走!」
聽到他的聲音,蕭遙循聲望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即使距離遙遠,他仍然感覺得到她眼中的複雜與掙扎。
少年看到了他,立刻大聲問著,「你就是東野的皇帝嗎?有本事你過來和我說話!」
東野鴻笑笑,朗聲道:「你是蕭迦?此時此刻,該是你過來參見朕才對。」
「哼!你扣住我皇姊不放,還想霸佔我們北陵土地,你是北陵最大的敵人!」
蕭迦說著,袖子一抬,一支袖箭竟然筆直地射向他。
馬背上的東野鴻彎下腰,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蕭遙驚呼一聲,推開弟弟奔了過來,兩側的赤多兵立刻讓開路,而東野的將士也沒來得及阻攔,她已經奔到東野鴻的馬下,急問道:「你怎麼樣?傷到哪裡,快給我看看!也許袖箭上有毒!」
東野鴻卻慢慢起身,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我沒有中箭,只是我若不這樣做,妳不會過來得這麼快。」
「你又使詐!」她都快被他氣哭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
「的確,妳我本該是尋一處殿宇,各坐在桌案之後,針鋒相對地談判一番;然而現在的情景卻不是。」
「你我已經沒有選擇。」蕭遙歎說,「你不可能為了我一個人而讓這上千的赤多人在東都暴動,對不對?我今日必須回國,而且,北陵國內還有事情等我回去解決。」
東野鴻直盯著她。「北陵出事了?」
「有點小麻煩。」她不願細說。
屏住呼吸,他托起她的臉,「蕭遙,妳知不知道如果妳今天走了,我們也許永生永世都不能相見?」
「如果不能再見,那就是沒有緣份。」
她的話讓他陡然捏住她的下頷,一個念頭在心中赫然形成。他深吸一口氣,一字字念道:「蕭遙,我給妳一個月的時間去處理妳朝內的事務。」
「然後?」
「一月之後,回到東野,或者要我帶兵去搶妳回來?」
她不由得睜大眼睛。「你這是在威脅我?」
「是告知。」東野鴻遙遙地瞥了眼前一臉怒火,幾次要衝過來卻被兩軍攔住的蕭迦。「妳的那個弟弟還有些莽撞,如果他做了北陵皇帝就會開始學著沉穩和深思熟慮,只有放手,才是一個姊姊幫助弟弟成長最好的辦法。別讓他牽著妳的衣襟走路,那他永遠也學不會奔跑。」
蕭遙震驚地看著他,一時間忘了回答。
蕭迦已經衝破封鎖跑了過來,喊道:「東野鴻你敢對我皇姊-- … 」
霍然間一柄長劍指著他的眉心,東野鴻淡如風的戲譫從他頭頂上飄下,「蕭迦殿下,如果朕有意對你們不利,現在正是讓你們蕭氏亡國滅種的最好時機。」
蕭遙大為吃驚,她雖然知道東野鴻沒有真的要傷她皇弟的意思,但是這樣的情勢姿態,很容易激怒旁邊的赤多人。赤多人一旦玩命起來,猶如猛虎下山,是斕不住的。就在此時,鬼魅般的影子從人群中閃出。她眼捷手快,一下子斕在那個影子面前,喝道:「赤多妖,徹劍!」
東野鴻也將劍徹了,看著她身前的那個人影。「赤多妖,朕幾乎快要忘了你,原來你的女皇將你留在蕭迦身邊。不過你這個保鏢不盡職,居然沒有斕住主子,讓他做出這樣衝動又危險的事。」
赤多妖陰狠狠地盯著他。「若不是女皇有令,不准動你,你早就死在我的劍下!」
「這麼說來,朕要先感謝你的手下留情了?」東野鴻淡笑,忽然將剜尖向前方一指,說道:「你們看看眼前的景象,若是不怕死,今天我們就來一場龍爭虎鬥,
看看到底是赤多人死得多,還是東野兵敗走。」
蕭遙張開雙臂,大聲道:「所有赤多人都放下兵器!」
「皇姊!」蕭迦焦急地喊道:「妳真的要向東野投降嗎?」
她看他一眼。「站在這裡等我!」然後對東野鴻說:「你過來,我有話要和你私下談。」
待兩人並肩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東野鴻率先開口,一想明白了嗎?」
「你有給我選擇嗎?」她苦笑了下,望著他的眼。「或者我該問你- 真的想明白了嗎?你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北陵女皇,不是普通百姓。娶我,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這兩座山,如果真的站在一起,帶來的可能不是更強大的力量,而是更多的麻煩;你真的確定你要的是我,而不是北陵?」
東野鴻凝望著她,伸出手,沒有握住她的手,也沒有觸碰她的臉,而是掠到她的頭頂上,將一件東西插在那。
「你… … 」用手一摸,是一根髮釵。她赫然明白了,就是那支當日被他拿走,後來被他一直擺在玉龍殿桌案上的她的髮釵。
「戴著它回北陵,就像帶著我的心回去。我把它還給了妳,就像我把妳還給了北陵。但是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因為妳屬於我,就如同它屬於妳一樣。」
她的心為之振動。
他忽然伸出雙臂,將她摟在懷中,在她耳畔低聲說:「北陵那邊有麻煩的話,叫人帶話給我,我隨時都可以為妳赴湯蹈火。但是別讓我等太久,記住,一個月,我只有一個月的耐性。」
「若是你能在這個月裡解決掉你和西涼的事,也許我們可以相約在一個月後的函谷關見面。」此刻的她不再猶豫,情緒平和而堅定。他眼中閃著光芒,舉起左掌,「一言既出……」
「今生無悔。」她與他擊掌。這是第二次與他擊掌盟誓,彼此的慎重、堅決,遠非第一次可比擬。
因為這一次交出的是他們彼此的人生。
沒想到可以這樣平靜地離開,一場大戰竟消彌於無形。
當蕭遙騎著馬漸漸走遠時,忍不住回頭看,東野鴻依然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那種遙遙相對的感覺,令人揪心。
跟在她身側的蕭迦忍不住問:「皇姊,妳在看什麼?難道還捨不得走嗎?」
她收回視線,淡淡道:「你可知你這樣貿然來東野是多大的錯誤?他肯放我們走,我們該感激涕零。」
「當初妳來東野時,為什麼不讓人告訴我?」蕭迦大為不滿,「還要騙人說妳出宮巡視。要不是我覺得赤多妖的行為古怪,明明是妳的貼身隨扈,卻一天到晚跟著我,偶爾還和外來的侍衛鬼鬼祟祟的嘀咕,終於讓我發現了異常,否則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妳竟然到了東野!皇姊,妳是一國之君,怎麼可以這樣冒險?萬一東野鴻殺了妳怎麼辦?」
「北陵在和東野的交鋒中一直處於被動,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蕭遙看著皇弟,「因為我們總是很被動地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從不主動出擊,以至於敵人才能趁虛而入。」
「和嗜殺好戰的東野人,有什麼可談的?」他不屑一顧地說。
蕭遙卻正色道:「東野人絕不是嗜殺好戰,他們在經歷最初一兩百年的征戰不休之後,已經學會了休養生息,富國強民。如今戰爭只是東野擴張版圖的方法,而不是生存方式。別忘了,當初我們也是這樣嘲笑赤多族,而如今,我們卻要依靠他們來維護蕭氏的榮耀。」
「皇姊,妳在維護他?」蕭迦沒有看到剛才兩人在樹下的那幕,卻本能地感覺到兩個人的關係不尋常。「那個東野鴻對妳說了什麼,讓妳這樣向著他說話?妳還是不是北陵人!」
望著皇弟,她不禁喃喃自語,「他說得沒有錯,現在的你還不夠沉穩,也不懂得深思熟慮,該是我放手讓你學著奔跑的時候了。」
「皇姊,妳在嘮叨什麼?」蕭迦沒聽懂。蕭遙沒有回答他,而是認真地看著四周的風景- 蕭瑟秋風之下的東野,永遠不會有寒雪飄零的時候。等她再度回到這裡時,該是春花爛漫的季節了吧?是的,她一定會再回來的!
東野鴻目送著蕭遙離開,心頭五味雜陳。曾經他想用武力將她強行留下,但他知道,那樣留下的只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心。就如同第一次他在函谷關搶走她一樣,她最終會選擇逃離。只是,她的心思太難掌握。
當初,他因為懷疑她就是北陵女皇而派人散播流言,謊稱北陵女皇要向東野皇帝求婚,原本只為了激她自露馬腳,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親自來見他。
他以為她來東野,是因為彼此難忘的那一段情,沒想到她居然會想出用血術重傷凝兒,以定秦劍來交換函谷關的招數。要是換作別人,大概想不出這樣的談判條件來。
其實,他沒有把握能說服她,只能用自己的堅定意志感染她。
一個月,變量無窮,他給予她這個期限,也給予自己這個期限。畢竟一個月與一生相比,實在是太短暫了。但他深信,只要耐得住這一個月,換來的將是兩人廝守一生。
陵都的確有麻煩,這也是蕭遙必須回來的原因之一。
正如東野鴻所說,她在這一年中給予赤多族更勝於蕭氏的信任和權力,引起蕭氏的人極大不滿,於是正在秘密策劃將她廢掉。
帶頭策劃這件事的人,除了當初扶植她登上皇位的親戚們之外,還有蕭叢飛這個本該下天牢的人,都怪她一時的仁慈,卻帶來後患不斷。
蕭遙沒有直接回陵都,而是在外圍的應城先停了下來。
「城內有多少人知道我去東野?」她問的是赤多和也。
「陛下臨走前交代過,只說您是出宮巡視。但是自從四殿下知道了這件事後,大嶺雷霆,招來我詢問事情的本末,只怕消息就走漏了。」
「你們真的確定是蕭叢飛帶頭鬧事?」她不是個輕易給人定罪的人,除非罪證確鑿。
「有何證據?」
「我們出陵都前,赤多妖親眼看見蕭叢飛正在會見蘇家的人,談的事情相當隱密,赤多妖努力偷聽了好一陣,才聽到他們提到『廢立』 這個字眼。」
所謂蘇家的人,就是蕭遙母親這一支。當年母親本不受寵,又因為蕭遙的身世。讓先帝起疑而更加鄙夷,打入冷宮從不過問。但蘇家畢竟是蕭氏王朝的幾代忠臣,即使在蕭氏當年差點被赤多族滅國時,蘇家也不離不棄,所以先帝在朝中並沒有給蘇家太多的難堪。
而也是蘇家在關鍵時刻起作用,才讓她坐上了北陵女皇的寶座。
如今,乾坤突然顛倒了?
「他們要廢我的原因是什麼?」
赤多和也和赤多妖互看了一眼,然後赤多妖悶聲說:「陛下還不明白嗎?陛下重用我們赤多族,讓蕭家和蘇家的人都不滿。」
「再加上蕭叢飛從中扇風點火。」
蕭遙喃喃自語,「看來當初留著他的狗命錯了。」
赤多妖憤憤地道:「陛下,這個人本來就是狼子野心。這一回絕不能再輕饒過他!」又沉默片刻,蕭遙問道:「他們若廢了我,想讓誰來做這個皇帝?」忽然他們都不說話了,可目光都偷偷地瞥向旁邊的蕭迦。他立刻跳起來,「皇姊,妳放心,我絕對不會和妳爭這個皇位的!」
她微微一笑,右手在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有句話我一直沒和你說。你能到東野來救我,足以說明你長大了,像個男子漢了,所以,即使你要這個皇位,我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蕭迦臉色大變,緊緊抓住她的胳膊。「皇姊,妳是不是對我起了疑心?我蕭迦對天起誓,若是我有謀逆皇姊之心,便不- 」
蕭遙單手摀住他的口,歎道:「蕭迦,我沒有子嗣,所以你就是皇嗣,不要和我起這種誓言,說出口只會辱沒你的身份。我們暫且不談此事,但我現在要你替我做件事。」
「什麼事?」
「替我先回陵都,打探一下裡面的情況。」
他拍胸脯保證,「放心吧,皇姊,我一定完成妳的托付。」
拉著皇弟的手,蕭遙面對赤多妖交代,「赤多妖,幫我保護好四殿下,暗中保他護,不要張揚。三天之內,我要得到城內確實的消息。」
她又對赤多和也吩咐,「城外有多少兵可以調派? 」
「陵都周圍最近的十座城池有赤多兵兩萬左右。」
蕭遙思索著,「赤多兵擅長陸戰攻城,快戰為主,但若真的和城裡對上,還不知道要事成多久。」她又對同行的赤多方說:「四周城內有多少糧食可以調配?」
赤多方是赤多族中少有的文官,曾經是北陵的戶部主事。此刻陛下一問,他立刻答道:「有存糧三萬石。」
「那麼,一切行動從今日開始。赤多和也想辦法聯絡各地的赤多族兵士首領,但不要驚動蕭氏的人,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回來了;赤多方,我命令你從現在起就是北陵王師的押糧官,所有糧草都由你統一調酊掌管;赤多妖,你和殿下的處境最危險,務必要保護好四殿下,絕不要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都明白了嗎?」
眾人跪倒,齊聲說:「臣等領旨!」
全都安排好之後,她情不自禁地吐口氣,喃喃道:「一個月,好緊迫的時間,我真的能結束這裡的一切嗎?」
蕭迦不解地問:「皇姊,為什麼是一個月?」她苦笑一下,沒有回答。東野鴻那個霸道傢伙,只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她真的擺不平這裡,他會怎樣?真的帶兵過來嗎?
她真的很想知道,倘若現在面對這樣局勢的人是東野鴻,他又會怎樣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