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宏偉的別墅前。
十多名穿著西裝的守衛迅速包圍車子。其中一人上前,神色冷冷的,有意無意地敞開外套,露出黑黝黝的槍枝。
「我想見你們老大。」聖祺平靜地說。
「你是什麼人?」守衛冷笑,「我們老大可不是誰都可以見的。」
聖祺報上名字,不卑不亢地說:「我有一單買賣希望跟你們老大商談。」
守衛們一愣,第一個反應是哈哈大笑,待見聖祺神態自若,氣度從容,才收起小覷之心,試探地說了幾句黑道的暗語。
聖祺聽不懂,乾脆不回應,只是溫言地說:「請轉告你們老大,我想用五千萬現款向他買一個人。」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這溫文儒雅的男人玩什麼把戲。
「抓起來再說!」一聲令下,眾人拉開車門,把聖祺粗暴地拽出來。
聖祺沒有反抗。
「住手!」一聲清脆的怒喝。陽光氣質的少年從屋裡衝出來。
「三少爺。」眾人誠惶誠恐。
少年直衝到聖祺面前,緊張地握住他的手,「沈老師,你沒受傷吧?你是來找我的嗎?」
◇◇◇
「白蘭地?」英俊的男人笑著問,但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一杯半滿的烈酒已經遞到伊毅面前。
伊毅淡然接過,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呷了一口。
「好不容易,終於請到你了。」英俊的男人繞到他身後,貼近。
感覺到濕熱的息吹掠過後頸。書房的溫度略高,又或者是因為酒的關係,伊毅微微沁著汗。
「其實你不必如此,我本來就打算找你。」他微微一笑,又呷了口酒。
「是嗎?上次的經驗可不是這樣告訴我的。」男人輕笑了幾聲,旋即沉下了臉,「那天在酒吧,我五個手下被打成重傷。那個律師叫什麼名字來著?」
「子楚。」伊毅淡淡地說,「子楚這人啊,沒什麼不好,就是愛多管閒事,也是時候讓他學一點人生道理了。」
伊毅在煽風點火嗎?他一點都不在乎那個叫子楚的人,反而希望那傢伙捱打?男人一時間倒有點搞不清二人的關係了。
他側著頭,笑了笑,不置可否地上前替伊毅添酒。
「我不能再喝了,這酒太烈。」伊毅拒絕。現在已經不流行白蘭地了,大家都一窩蜂的喝紅酒,白蘭地好像只有老人才喝。
「你能的。」男人不管,順道替自己斟了一杯,「以前你替我老爸工作時,不也常常陪他喝酒嗎?」
兩杯交碰,發出『叮』的一聲。
◇◇◇
「老師,我不是不願意幫你的忙,可是家裡作主的人是我兩個哥哥。」聽完聖祺的說詞,少年咬著指甲,作困擾狀,「抓走伊老師的人是大哥,而他是絕對絕對不會聽我的。」就算會聽,少年也不願去說項。讓姓伊的遠離沈老師吧,阿門。
「我明白。」聖祺神色有點黯然,但仍微笑著說:「我只希望你能替我引見你大哥,其餘的事我會自行跟他交涉。」
「可我一點也不希望老師你被好色大哥看見呢。」少年調皮地眨眨眼睛。
聖祺苦笑。
「別擔心,老師。我大哥是個不錯的情人呢,我相信他會很疼愛伊老師。」少年笑著安慰他。
「可是這不是愛。」聖祺幽幽地說。
「老師怎麼知道呢?」少年仍然笑著,不以為意地說:「大哥很少對人那麼執著,也許他真的被伊老師迷住了。」
「這不是愛。」聖祺重複,歎息一聲,摸摸學生的頭,「因為愛不是用子彈來傳達的,更不是有脅逼來表現。愛必須基礎在尊重之上。」
少年抿了抿嘴,過了一會,笑道:「我尊重老師的意見。我帶你去見我二哥。」
「你二哥?」
「嗯,大哥最聽二哥的話。」少年燦爛地笑,「二哥最疼我。」
◇◇◇
「再來一杯?」男人笑著,同樣沒有詢問的意思,便替伊毅和自己把酒斟滿。
「你的酒量不在老爺子之下。」伊毅見他一飲而盡,便也笑笑乾杯,喝了三四杯的他有點醉意,「老爺子以前常常誇你,說三個兒子當中,你最像他。」
「他也常常誇你,說你工作表現非常出色。」男人又倒了酒,順道點了支煙,「還有,對客戶非常忠誠。」
伊毅淡淡地說:「希望你相信,當時我並沒有出賣你們的意思。不然就算我逃亡海外,仍是可以把證據寄回來。」
男人也溫和地說:「我也希望你相信,當時我們沒有殺你滅口的意思。不然死的,就不會只是幾個條子了。」
二人對望,都笑起來。
「不管怎樣,老爸已經死了。」男人輕輕歎息,「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出賣,死的時候一無所有。」
「你已經替他報了仇,並奪回一切。」伊毅說。短短一年時間便能反敗為勝,這男人一點都不簡單,「在學校看見你時,我真的嚇了一跳。」
「嚇一跳的人是我呢,伊老師。」男人大笑,「沒想到你會成為老師。」
伊毅也笑,笑而不語。
「事實上,我一直關注你的行蹤,可惜找不到你。」男人走到伊毅身前,緩緩彎下腰。
濃烈的煙味撲鼻,伊毅甚至感到絲絲的灼熱。
「成為我的人吧。」男人吻住他的唇。
◇◇◇
西洋劍交擊的聲音急速地響。
聖祺踏進大廳時剛好看見青年劍手以一連串快攻,凌厲地擊倒對手—他的導師。
「好啊!二哥!」少年大力拍手。
青年回頭看見小弟,寵溺地笑著向他招手。兄弟二人親密地說悄悄話。
劍術導師識趣地退下。聖祺靜靜地站在一旁,內心焦急,但表面不動聲息。
青年不時打量他,目光像刀般銳利,並帶著濃濃的審判味道。
「沈老師?久仰。」他大步走過來,用力地跟聖祺握手,「聽說你想跟我們兄弟談生意?能得到前首富公子的青睞,是我們的榮幸。」
「是的。」聖祺忍著痛,裝作聽不見他的諷刺,「我準備了五千萬,我希望我的朋友伊毅可以平安回家。」
「五千萬。」青年吹了一下口哨,鬆開手,「可惜,我們是正當商人,不販賣人口。」
「我沒這樣說過。」聖祺以他一貫溫和的語氣說,「尋人是正當生意吧。」
青年挑了挑眉。聖祺繼續說:「我的朋友大約在一小時前被人劫走了,我希望你們替我把他找回來。」
「你應該報警。」笑嘻嘻。
「聽說你們的效率比較高。」聖祺直視青年,目光堅定,「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讓我朋友平安地、完整地回家,並且替他調停糾紛。」一頓,「我不希望他再莫名其妙地被帶走了。」
青年繞有興趣地托著腮,「你知不知他惹上什麼人?而所謂的糾紛又牽涉到什麼問題?」
「我不知,亦不想知。」聖祺不卑不亢地說,「但我知道五千萬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看來,你不知道他的價值。」青年笑。
聖祺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
◇◇◇
「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價值。」伊毅輕歎,緩緩把輕煙吐出來。薄霧中,他的臉更加勾魂奪魄。
「我當然知道你的價值。」男人笑著挺直身子,踱了幾步,「你上次向我提議的方案,我試著做了,很成功。我把藍影拿回來不久,公司的帳目、資金運作和投資方向都處於混亂狀態,正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來替我籌謀。」
伊毅欠欠身,「很好,希望這才是你請我來的原因。因為如果是為了別的,我可得對你重新估計。」
「你的才能當然是你最大的價值,不過……」男人不知何時來到伊毅身後,手繞到他胸前,在他耳邊說,「這不妨礙我享用你的附加價值。你知道,經濟不景,只有一種用途的商品很難賣出去。」
伊毅按住他的手,「在這之前,我覺得我有義務向你交代一下以前的工作履歷。」
「你在美國加入過一個小幫派。那幫派因為某些原因,在兩年內躍升為當地五大幫會之一。可是最近,又因為某些原因,突然被警方搗破。」男人輕鬆地接下話頭,笑著說:「伊毅,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反叛了。我記得你第一任老闆也被你整得很慘。」
「是,這是我的壞習慣。」伊毅聳聳肩。第一任老闆太忌才,第二任老闆則太『愛』才,都犯了自己的禁忌。至於眼前的男人,他分明什麼都知道,但卻仍然有恃無恐。
「伊毅,你天生反骨,像匹野馬。」說這句話時,男人的語氣帶著迎接挑戰的興奮。
「謝謝。我姑且把這當是讚美吧。」這情況絕非伊毅願見的。
「的確是。」男人肯定地說,「沒有才能的人不自量力地妄想駕馭天馬,活該被摔下馬背。」一頓,「而我,我跟那些傢伙不一樣,這一點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夠狂妄。伊毅輕輕掙開他的手,站起,轉身,臉帶微笑。
「我來猜猜看,接下來,你可是想跟我說:假如不答應便沒命離開?」
「不,我們會很愉快地達成協議。因為你是聰明人,聰明人會做出最佳的選擇。」
「加入藍影是最佳的選擇嗎?」伊毅含笑,帶著淡淡的戲謔。
「正確來說,是唯一的選擇。」男人慢吞吞道:「憑你從前輝煌的業績,現在你唯一可以行的路就是黑道,當然,除非你願意在加油站或便利店待一輩子。」
「藍影不是唯一的黑幫。」伊毅提醒他。
「如果我不同意,小幫派不敢用你。而能夠不把藍影的要脅放在眼內的幫會,他們的業務早已經上了軌道,所以更不會用你。」男人重新倒了兩杯滿滿的白蘭地,「如非必要,誰喜歡養一頭喜歡反噬主人的狼?」
伊毅無法反駁。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男人一步一步走近,拈著酒杯的手撫上伊毅的臉,「你這張臉,走到哪裡都招惹麻煩。就算幫會老大看不上你,老大的老婆也會看上你。」一頓,吃吃笑起來,「聽說,那個倒霉的美國老大本來是個直人。」
伊毅苦笑,接過酒杯,順道擋開那灼熱的手,「你說得對。」
◇◇◇
「你說得對。我不瞭解伊毅,也不瞭解目前的情況,我只希望他平安無事。」聖祺歎息。看著心愛被要脅持離開,無法不擔心。
「他平安無事。」青年說。
「失去自由無論如何算不上平安無事。」聖祺反駁。
青年瞪著他。
「回到正題吧。」聖祺平靜地說,「剛才你說到伊毅的價值。雖然我不瞭解,但也相信就長遠來說,伊毅的價值不只區區小數。」
青年攤攤手,「既然你明白……」
「關鍵字是『長遠』。」聖祺打斷他,「而我提供的是即時利益。」
青年不得不承認,「聽來有幾分道理。」伊毅雖然能幹,亦不能在一夜之間帶來五千萬利益,但有了五千萬,幫會可以招攬多少人才?只是……嘖,魚和熊掌都不想放手啊。
沉吟了片刻,指尖有節奏地敲著桌子,「我們打賭吧。」
「什麼?」聖祺一怔。
「如果你贏了,我讓你把人帶走。」
「馬上?」
「是。」
「如果我輸了呢?五千萬留下?」
「正是。」
「那我要求你保證,你們的人永遠不能再接近伊毅。」
「這樣的話,你也得加點注碼才公平。」青年微笑,「如果你輸了,你要留下。」
「二哥!」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年失聲驚呼。
「你該學學男子漢的行事方式,想要的東西要主動出擊。」青年朝小弟笑。
聖祺只當聽不見,「賭什麼?」
「你決定。撲克牌、骰子、猜拳……」
「西洋劍擊。」
青年瞇起眼睛,少年臉色都變色。
「老師,你不能跟我二哥打架,你會被殺的!」
「我從來不打架。」聖祺微笑,「西洋劍擊是運動,還是奧運項目之一呢。」
「好吧。」青年打個手勢,手下馬上送來全套裝備。
「二哥!」
「放心,你老師都說了,西洋劍擊是運動,我答應你不會傷他分亳。」青年聳聳肩,笑笑說:「我們點到即吧,老師。」
「成交。」聖祺接過裝備,以最標準和最完美的方式握著劍。
這一刻,他深深感激父親的英才教育。
◇◇◇
「成交。」伊毅舉杯,一口喝掉滿杯苦酒。
「聰明。」男人滿意地微笑,緩緩退後兩步,目光灼灼地打量剛買到的商品。
伊毅挑了挑眉,輕笑問:「怎樣?還滿意嗎?」
「滿意得不能再滿意。」瞇起眼睛。
瞬間,一陣荒謬的感覺湧上伊毅心頭。
當初那麼費事地鬥垮那美國黑道老大幹嘛呢?眼前這人更難應付啊。
換了別人可能會自怨自艾,沮喪不甘。但伊毅不是那樣的人,他的行為和判斷力從不被情緒影響。
「既然滿意,那還等什麼?」
「哦?你挺主動的。」男人笑。
「我不喜歡拖泥帶水。不過,如果你要另選日子,我也不反對。」
「不,我接納你的提議。」男人說完卻不靠近,反而走向辦公桌,坐上專用的大班椅,「請脫衣。」他的姿態高傲得像皇帝。
這應該是屈辱的命令,但伊毅卻坦然地執行,坦然得教人意外。
他微笑,臉帶少許醉意,很爽快地褪去襯衫,露出完美性感的上身。
「等一下。」男人瞇起眼睛。
伊毅停手。
「我覺你可以做得更好一點。」
伊毅挑了挑眉,「什麼意思?你在期待一場脫衣舞表演嗎?」
「可以嗎?」上揚的眉毛像在挑釁地問:你做得到嗎?
「當然。」伊毅聳聳肩,「為什麼不。」屈辱這種東西,他從少就習慣面對。
男人滿意地靠地椅背,滿懷期待。但這時內線電話響起了。
會打這個電話的人只限他們兄弟,所以不得不聽。
伊毅停下動作,看著男人臉色丕變,以他聽不懂得方言爭吵。
半晌,電話掛上。
「交易取消。」男人惱怒沮喪,「穿回衣服。」
伊毅幾乎無法反應,過了三秒,才冷冷說:「我還以為在藍影是你說了算的。」
「藍影是雙幫主制的。」男人揉揉眉心,「穿回衣服,接你的人來了。」
伊毅困惑。半分鐘後,隨著書房的門打開,內心的疑問終於得到答案。
呵,沈聖祺,到底是你欠了我,還是我欠了你?
◇◇◇
回到家中,一路上一言不發的男人終於開口。
「乖乖呢?」
「我送了他到宏祺家。」聖祺輕輕答。
伊毅『唔』了一聲,轉身上樓梯,回到自己房間。
聖祺垂頭,默默地收拾殘局。
客廳被闖入的黑幫份子弄得一片狼藉,連大門都倒下。沒遭小偷算是幸運了。
◇◇◇
臥房內
伊毅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靜靜地思考將來的路向。
門忽然被推開,伊毅下意識閉上眼睛。
聖祺悄悄進來,看了看床上男人。
伊毅的襯衫沒有扣上紐扣。性感的鎖骨和美好的身段坦露,配合凌亂的髮絲和微帶醉意的臉,呈現強烈的視覺衝擊。
聖祺呆呆地站了一會,上前替他蓋上被子,輕輕關上桌燈,正想轉身離去。
這時伊毅卻突然拉住他的手。
聖祺嚇了一跳,「伊毅……我以為你睡著了。」
伊毅沒有張開眼睛,「你有話跟我說?」
沉默了一會。
聖祺低聲道歉,然後說道:「我知道你的目的了,那個二少爺已經把一切告訴了我。」一頓,鼓起勇氣,「抱歉,我搞砸了你的計劃。可是,我不認為加入黑幫是明智的選擇。」
伊毅沒有反應。
「伊毅—」
「你怎樣做到的?」伊毅打斷他,問道:「你做了什麼,竟讓他們放人?」
「……我跟他打賭,僥倖取勝。」
「賭什麼?」
「西洋劍擊。」
「你贏了?」伊毅睜開眼。
「嗯。」聖祺點點頭,有點靦腆地解釋,道:「我看過他出手,應該不是學了很久。」青年的劍凌厲有勁,卻有著明顯的破綻。
伊毅的手突然用力,聖祺瞬間失去平衡,跌坐在床沿上。
「你有受傷嗎?」
聖祺搖搖頭,垂下眼皮。
伊毅鬆開手,疲倦地閉上眼睛。
「以後不要這樣做,危險。」
聖祺意外地看著他,過了一會,輕聲說:「你也不要加入黑道……好嗎?」
伊毅不答。
「為什麼一定要淌進混水?」聖祺有點激動。
「你搞錯了,我已經在混水裡游泳,游了十多年。」
「你可以重新開始!」
「聖祺,人生是單程路。」伊毅看著他,目光炯炯,「沒有一種魔法可以令人回到過去,重新開始。」
聖祺心頭一陣撕裂的痛,「所以你寧願一錯到底?」
「正確。」伊毅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這是我的選擇,與人無攸。」
聖祺搖搖頭,「只不過是為了錢……」
「只不過是為了錢,我父親要向你父親下跪。」伊毅淡淡地接下去。
聖祺鼻子一酸,好像被打一拳。
那是高三的事,伊毅考上美國某長春籐聯盟大學,但那時伊爸爸得了重病,家裡所有的錢,包括伊毅的學費儲備都因此花光了。伊爸爸愛子情切,跑去向親戚借錢,卻被自己的父親羞辱。
這一幕,自己看見了,伊毅看見了,還有幾個同學都碰巧看見了。
聖祺記得當時自己渾身僵硬,不知反應。伊毅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客廳,扶起父親,說了幾句打圓場的話。
相信從那天開始,不,或許更早,伊毅已經決定不擇手段去弄錢了。
「對不起,我沒資格這樣說。」聖祺感到無地自容。從小養尊處優的自己,沒有資格批評苦苦掙扎的伊毅。
「不必道歉。你為這件事拒絕了你父親安排外國的名校,寧願去考國立大學。」一頓,伊毅歎氣,「實在太傻。」
「你、你知道?」聖祺瞠目。
「那時我以為你是為了親近慧君。」伊毅笑出來,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伸手摸摸他的頭,「聖祺,以後,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伊毅?!」
「相信我,就算我去便利店打工,一樣會惹到麻煩。」伊毅很疲倦,「唯一能令麻煩遠離自己的,便是錢和權力。」
「伊毅,如果是這樣,請讓我幫你。」聖祺握住他的手。
「別弄髒自己的手,不值得。」說這話時,伊毅彷彿已半夢半醒。
「伊毅……」聖祺輕輕地,試探地伏在他胸前。
伊毅沒有反應。
但過了一會,卻夢囈似的低喃:「我的人生,就像一件裁壞了衣服,沒法挽救。」
聖祺心疼,好像害怕懷中的人會突然消失似的,緊緊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