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柳粵生在一片愁雲慘霧中醒來。
一眾粗豪的男子把家屬休息室變為澤國。
「震聲……」捧著有點重腦袋,柳粵生掙扎著起來。
「小柳,保重,你曾短暫失去意識。」雙目通紅的宋傑上前扶他。
「不要絕望,法醫還在檢驗,震聲從前的驗身報告和牙醫報告已經著人送來了……」樸聲聰沉重地說。話雖如此,但是身為情人的柳粵生已經確認了,眾人都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記憶回來了,柳粵生倏地急叫:「啊,我就是要說不必驗了,那不是震聲!」看見大家同情的目光,他更著急了,「是真的啊!我不是刺激過度。震聲只是失蹤,快派人找他啊。」
「冷靜點,我們都希望那不是震聲。」大哥按著他肩。
「真的不是震聲!我認得出來!」
「小柳……」宋傑難以啟齒:「你只是看了一眼就……我看還是待法醫……」
小柳叫道:「可是震聲身上有特徵啊!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樸震聲身上有特徵?眾人目光射向樸震聰。身為人家大哥三十多年的男人露出茫然的表情。剛才法醫問他時,他還清楚肯定地答小弟身上沒有任何胎記。
「震聲的右手的小指和無名指指縫之間有一顆痣!」柳粵生大聲說。
這樣的特徵?!眾人眼珠差點掉出來。
「你們不相信我?那可以請醫生看看啊,除了指間,震聲的耳朵背後和肩胛骨位置各有一顆紅痣。三天前開信時不小心割傷的左手才剛剛結痂,還有以前的槍疤和刀疤,雖然經整形醫生處理過,但細心看還是會看出膚色淡了一點的。」
啊……樸震聰連忙通知法醫。一經檢驗,果然,柳粵生口中的特徵在屍體上一個都沒有。
讓親密情人來驗證果然是對的。可是……
「既然不是,你怎麼暈過去呢?」宋傑不禁有氣。剛才一干兄弟都哭了,他們可全是流血不流淚的真漢子啊,傳出去臉都丟光。
「這……那是陌生人的屍體……我忽然覺得很可怕……所以就……」小柳囁嚅。
眾人倒地。拜託,要昏也把話說清楚才昏好不好,柳粵生有時候還真……令人無言。
「算了,震聲沒事就好。」樸震聰嘴角抽搐。
「可是他還是失蹤啊!快點去找他吧!拜託!」柳粵生焦急不已。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放心,我們發動所有人脈去找他的,一定能找回震聲。」樸震聰把情緒激動的男子按回床上,「小柳,你就先休息一會,把這事交給大家。」
「不、不,我也要幫忙。這是刻不容緩的事,請讓我幫忙,求求你,無論什麼我都願意做。」柳粵生彷徨焦慮的臉惹人同情,但正如他所說,搜索行動的刻不容緩,更容不得人礙手礙腳。
「你留地這裡,我們行事會利落點。」硬漢子宋傑直話直說。眾人也點頭附和。不是他們不近人情,而是門外漢的小柳根本幫不上忙,反而是個累贅。
「拜託……讓我做點什麼,讓我為震聲做點什麼……我不會闖禍的。」語帶哭腔。柳粵生的眼睛鼻尖都紅了。他真的很擔心,很希望盡快找到震聲啊。
「這樣吧……」樸震聰軟硬兼施,「小柳留在醫院擔任聯絡中心,還有這事老爸還不知道,更不能讓爺爺,你小心行事吧。其它人聽我調配……」說著不由分說帶領眾人離去。
柳粵生也明白自己幫不上忙,不敢再加糾纏,只能流著淚,對自己無能感到不甘和悔恨。
***
「柳哥,老太爺睡下了,你也休息一會吧。」阿仁依然被分配來保護柳粵生,對未能參與搜查聲哥行動,雖然感到遺憾和焦急,但總算沒有怨言。
「我睡不著。」柳粵生還在自怨自艾,眼睛早哭得腫如鴿蛋,「一天找不到震聲,我一天不會睡。」他不能為震聲做什麼,只能在這裡祈求上天,只要震聲平安而回,就是要用他的命去換都願意。
看柳粵生表現堅決,阿仁鼻子一陣發酸。老大愛男人,他們這些做小弟雖然不敢啄置,但口中不說,心中多少感到怪怪的。尤其是威猛剛強的聲哥最後居然挑上一個軟趴趴的男子,他們對柳粵生雖然親切,內心委實有點看輕。但看到柳哥對聲哥如此深情,也不禁感動起來。原來兩個男相愛,跟世俗的恩愛夫妻根本沒分別呢。
「阿仁……」驀地,柳粵生抬頭,「你聽到有聲音嗎?」
「呃……好像是電話鈴聲,從隔壁傳來。」阿仁側耳細聽。
隔壁是豪華病房的起臥間,二人果然尋到一個平平無奇的舊手機。
「怎麼回事?」阿仁怒聲責問看護,「剛才有人進來過麼?」要是有潛進老太爺休養的病房,那可是天大的失職了。
看護惶恐地答:「剛才二房和三的女眷來過,說做了補品來探老太爺。可是小的沒敢讓她們打擾,收下禮物客套幾句就請她們走了。」
「那麼晚還探病?」阿仁一怔。手機倏地又響起來。
「也許失主想拿回手機吧?」小柳狐疑地接通,一把經過處理的聲音鑽進耳內。
『假如你想樸震聲平安,就擺脫保鑣,一個人到醫院後門,那裡泊著一輛紅色本田汽車。記著不要報警,否則等著收屍吧。』
柳粵生感到耳畔轟的一響,如遭雷亟。
在威平彎海岸線上,某座荒蕪的貨倉外停著數十輛大型車,二百多名穿黑衣戴著墨鏡的大漢把建築物團團圍住。眾人神色凝重,手持遠程來福槍,嚴陣以待的架勢宛如將要面對怪獸酷斯拉。
躲在人群後,樸家三太爺滿頭大汗,拽著合夥人的臂膀急得直叫:「怎麼辦?怎麼辦?這下怎麼辦啊!」
「滾開!」盧家家主氣得一拂,拿起擴音器朝屋內怒叫:「樸震聲!職趣立刻出來投降,我們已經包圍這裡,你插翅難飛了!你若不乖乖夾著尾巴滾出來,待我們衝進去可叫你死得難看!」
話聲剛歇,回復立刻來了。
只見一黑黝黝的物件從貨倉破碎的窗戶扔出,在劃出漂亮的拋物線後轟然墜地。
『轟隆』一聲,煙塵四起。前方走避不及的人紛紛受傷,盧家家主和樸三老爺也嚇得連爬帶滾的逃命。
『哈哈哈……』一陣得意的笑聲從貨倉傳出,男人豪邁的聲音叫道:『看誰死得難看吧。』
盧家家主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一邊後退,一邊怒罵道:「呸!姓樸的,你別得意!有種滾出來!」
『有種你進來!只管帶一千幾百人一起衝啊,我會怕你嗎?帶上槍炮更好,只是你敢嗎你?歪種!哈哈哈……』雖然處於劣境,剛猛的男人依然維持高高在上的氣勢。
姓盧的氣得發抖,樸三老爺嚇得連勸道:「盧老大,千萬不要上當,我們的貨都在裡面。萬一有個閃失,好幾億的哪,都是上等的海洛英啊……」
「還有你說嗎?蠢材!」盧老大一巴掌把他打開,怒氣都出他身上了,「那還是我家的軍火庫,若是火並起來,光是手榴彈爆炸都足夠把這兒方圓幾十移為平地了。」哼,若不是有那批軍火在,樸震聲哪還能這麼曳?早被他以多欺少,派人殺進去生擒折辱了。而不是像現在,被姓樸的佔據地利,還得防著不時出現的冷槍和手榴彈。
「是啊,真倒霉。怎會搞地如此田地的。」樸三老爺棒著高高腫起的臉頰,哭喪似的說。他們已經費了一番心思,花了大筆錢設置陷阱誘樸震聲上當,好不容易把他引到放了炸彈的船上。沒想到那死小子如斯命大,竟在爆炸時及時跳海逃生,還悄悄潛上他們真正的交易船上,跟著大夥兒到了存放貨物的貨倉,還待他們走後打倒了守衛。若不是盧老大心血來潮,帶著大夥兒折了回來,樸震聲那小子早已經把所有貨燒光光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有空不如想想要怎麼解決那麻煩!」盧老大來回踱步。樸震聲夠狠能忍,有膽有識,不是容易對付的。
「老大,我看也不用擔心。」一旁某個槍手獻計,「最後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樸震聲只能任我們魚肉。」
「說詳細點。」細長的眼睛一瞇,貪婪的光茫從縫裡並射出來。自從上次受辱,盧老大一直把樸震聲恨之入骨。
「想貨倉裡沒水沒糧,樸震聲就是超人也捱不了多久,至多三天就餓昏頭了。而我們呢,天天在這裡吃香喝辣的跟他耗著,只等時候到了,進去替他收屍就是了。」槍手說罷,盧老大和樸三爺樂翻了,眾人都不禁得意大笑。
「白癡。」一道冷冷的聲音。穿著黑皮衣的男人身上散發著像豹一樣危險的氣息。
「英華,你說什麼?」盧老大不悅地擰眉。英華是他次子,但自小傲慢叛逆,不得人喜歡。
「你們樸家沒人了?只怕沒等樸震聲餓昏,樸家人已經查清真相,殺到這裡來了。」氣質冷酷的青年男子冷笑:「就算幸運,樸家救兵沒到,以樸震聲的驕傲勇猛,寧願引爆軍火庫,也不會便宜我們。」
「你又知道了。」槍手不服地咕噥。
「我就是瞭解他。」寒冷的眼光像利箭。沒人知道盧英華有多恨樸震聲。兩名男子年齡相若,也同期出道。但樸震聲一出場就解決了家族危機,自此成為萬眾焦點。只要有人提起黑道上的青年才秀,沒人不想起樸震聲,其它人包括盧英華,都被遠遠比下去。但心高氣傲的男人在從不認為是自己技不如人,只因時勢和家勢,才會一直屈居人下,所以打倒樸震聲是他一生的夢,只要沒有那男人的存在,他就會那耀眼的第一了。
「咳,英華,那你說該怎麼辦?」盧老大下問。兒子雖不貼心,但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
「捉蛇拿七寸,當然是要抓住他的弱點。」男子冷笑。
「樸震聲有弱點?」眾人一愕。
「父親大人,我已經準備好了。」噙著殘忍的笑意,盧英華不忘向樸家三老爺致意:「還多虧你家夫人和媳婦幫忙呢。」
***
昏暗的貨倉。
樸震聲小心地以貨櫃箱掩護自己,提高戒備留神著周圍的環境。看見敵人被他冷槍和手榴彈嚇怕了,一直後退至射擊範圍外,心情不禁有些得意。他是被圍困又如何?一樣佔盡上風,把敵人吃死死的。
洋洋自得的男人哼了幾句歌,隨意盤算一下,雙方對峙已經幾小時了,但情況還是膠著。外面有幾百個人,幾百支槍,單人匹馬闖出去……以為是拍電影啊?但幸好這裡有幾噸炸藥,敵人手上就是有火箭炮也不敢瞄準他,不怕軍火庫大爆炸,把這兒移為平地咩?所以,只要對方不打算同歸於盡,他待在這裡也是安全的,唯一的缺點只是出不了去。出不了去就不出去好了,宋傑和大哥都不笨,不用多久就會掀掉盧家大本營,直殺到這裡來。而在此之前,他只要好好保護自己便成了。
點起香煙,樸震聲悠然地抽了口。以樸家的力量,搗破盧家大約面要四十八小時吧?現在距離他出事還不足半天,還有得好等呢。
伸個懶腰,看著漆黑的天空慢慢變成深藍。樸震聲估量時間,應該差不多清晨五時了。小柳兒乘坐的飛機已經起飛,此時差不多在太平洋上空吧?還是大西洋上空?他唸書時地理成績不好,從沒合格過。(基本上是沒哪科合格的。)
嘴角揚起一抹笑,男人在寂寥中感到一絲安慰。天見可憐。小柳兒已經走了。不然他那膽小愛哭又固執,最會瞎操心的情人一定會嚇壞,搞不好眼睛都哭腫了了。這可不行啊,小柳兒現在已經是大近視,再哭下去哭壞了怎麼辦?
回去之後,立即飛到加洲吧。跟小柳陪個不是,說幾句好話。不要再讓他傷心流淚了。
『樸震聲!你聽見嗎?』陌生而冷酷的聲音打斷了樸震聲的思路。男人偷看一眼,一個氣勢不弱的男子在人群中站了出來。
樸震聲頑皮心起,以一記冷槍作為回答,子顆清脆地擦過男子的發亮的皮鞋,深深射進土中。
男子,盧英華面不改容,「你聽到就好。我是負責跟你談判的。」
終於沉不住氣了嗎?樸震聲冷笑一聲,看著男人有點膽色份上,賞面回應:「有屁就放。」
一陣靜默,受辱的表情一閃而過,盧英華沉著氣,擺高姿態說:「你現在出來投降,我還可以留你全屍。」
樸震聲見他大言不慚,反而感好笑。
「你能怎樣令我後悔?發射火箭跟我同歸於盡麼?」他敢,他老闆盧老大都不敢。
「嘿,我知道姓樸的是硬漢,不怕死。只不知姓柳的是不是一般的硬。」
樸震聲心頭一顫。不對,小柳兒應該已經在飛機上。
「想唬我?」一陣嘲笑,樸震聲輕佻地說:「好呀,你去殺想了他。反正這麼幾年我玩也膩了。去呀,誰怕啊?拿個男人來唬我?用用腦子好不好?我三叔沒把『往績』告訴你麼。」
又是一陣寂靜無聲,樸震聲見對方全無反應,於是冷笑:「你們想跟我和談,只有一個法子,就是求我。」
「怎生求你?」苦等良久,冷酷的男子給出回應。
「表示誠意,把我家叛徒交還我處置。其餘的……其實樸盧兩家一向河水不犯井水……」樸震聲的心不禁狂跳。這是一個心理遊戲,過份示弱會讓人窺出他的恐懼。若半步不讓,那談判決裂,對方被迫急了,可能抱著不妨一試的心態向小柳兒下手。
突然一陣狂妄的笑聲,把樸震聲的話打斷了。
「你氣軟了。剛強霸道的樸震聲在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後,竟然還真肯和談?不是你的作風啊」是盧英華的笑聲,「父親大人,你這下不會猶豫了。柳粵生就是樸震聲的死穴。他已經在路上了,我的手下正『護送』他來。」
男人的笑容得意而殘酷,玩這麼一手,大大滿足他變態心理。
而發現上了當的男人只能一拳拳敲打著牆壁洩恨。
血,在灰白的土牆上染出一朵朵刺眼的紅印。
冷靜!冷靜!!冷靜!!!這時候一定要冷靜下來!樸震聲在擠迫的貨倉來回踱步,汗濕得快要滴出水的來的襯衫貼在背上,不舒服的粘膩感讓他更加煩躁。
照計劃,小柳兒應該在飛行途中,姓盧的就是有通天本領都不能在半空中攔截劫機。所以,對方一定是不知道小柳兒已經離開韓國,才想憑空唬人。
雖然反覆跟自己這樣說,可是實在不夠說服力啊。萬一小柳兒最後沒有上機……不、不、不,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不要亂了陣腳。退一步說,就算小柳在韓國,姓盧也沒本事衝破樸家精銳的守衛把人強擄來。那混蛋不過虛張聲勢。可是……盧英華的語氣態度怎麼看也不像做假啊,難道……
樸震聲急得亂扯自己的頭髮。全身,尤其是心頭,好像有千億只螞蟻在亂咬,痛苦的滋味說是噬心之痛也不為過了。
「呀呀呀呀呀——-」坐立不安的男人大吼發洩,拿額頭撞牆撞得『碰碰』響。
好擔心……好擔心……他好擔心,擔心小柳兒會出事啊。無論怎樣自我安慰,他就是覺得心驚肉跳,腦海不住浮現柳粵生受到折磨的慘狀。樸震聲覺得自己快要發狂了,他寧願被毒打,被施刑,只要讓他在這無窮無盡的,可怕的憂慮中解脫。向來大大咧咧的男人從不知道提心吊膽的感覺,是如此磨人的。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你永遠不會明白你在外面『做事』時,我心裡有多害怕!』驀地,柳粵生語帶哭腔的控訴在腦海中迴響。
樸震聲心頭一顫。
小柳他……難道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懷著跟自己一樣的心情,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嗎?回想起來,在二人一起的時候,無論他多晚回家,柳粵生一定在會準備好夜宵,帶著溫柔的笑臉在等候。同樣,無論多早,只要他出去『做事』,柳粵生一定會起床依依不捨地相送。從前,他只道一切理所當然,渾沒想到行動背後的意義。小柳害怕。每次分別都很害怕這是最後一面,所以總是離情依依。而每晚也一定要親眼看到他平安回來,才可安心入睡。
小柳……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樸震聲心如刀割。他此刻明白了,在擔憂之中一分一秘都是漫長的折磨。而他以前卻只懂嘲笑柳粵生,視愛人的痛苦為杞人憂天,是多餘的擔心。
老天,他應該下地獄的。悔恨的男人又在『碰碰』撞牆。
一直撞到貨倉外傳來一下剌耳的煞車。
樸震聲劇震,一股寒意貫穿全身。
不、不要!千萬不要啊!
『震聲——』像是回應他的訴求,情人清脆的聲音在下一秒把他打進地獄。
最壞的,終於來了。
***
「震聲!」等不及車子停下,柳粵生已急不及待衝出車廂。可是沒走幾步便被盧英華等人團團圍住。
看著眾人猙獰的臉,柳粵生怕得發抖,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震聲呢?你們說只要我一人來了,就會讓我跟震聲見面的。」
盧老大帶頭發出一陣惡毒的笑聲,一眾手下們也一起戲謔地笑。
「你們笑什麼?難道想不守信用麼?」快要哭了。柳粵生吸吸鼻子,哀求:「拜託,我有依你們吩咐啊,沒有報警,也沒讓人跟隨。所以,請讓我見見震聲吧。」
「說這些話你惡不噁心啊。」盧老大嘲笑,隨手一記耳光,把柳粵生打跌在地。眾人也立即湊趣地恥笑起柳粵生的性向。
柔弱的男子不在乎自己捱打捱罵,只是要求:「請你放了震聲,我什麼也答應你。你只管提出任何要求,無論要贖金還是賭場股份,我都答應你。就算是我辦不到的,我也會替你去求。」
「還真是深情款款啊。」盧英華冷笑,忽然掏出黑黝黝的手槍,「不過樸震聲說已經玩膩了你,要我把我幹掉呢。」
柳粵生倒抽一口涼氣,駭然閉上眼睛。雖然不相信男人的話,但聽起來還是很傷人的。
「怎麼?樸震聲,是不是要他死?我數到三,你不出來我就開槍了。」盧英華沉著臉望向貨倉,冷聲說:「我會先打斷他四肢,讓他一點點地死去。」
話聲才落下,倒數甚至還沒開始,貨倉的門已經轟然打開。
樸震聲衣履整齊,從容不迫地步出。英挺的臉上掛著好看的微笑,就連頭髮也一絲不苟。
「這就屈服了?比我想像中快。」盧英傑冷冷地笑。盧老大和所有都露出殘忍的笑容。
樸震聲只是聳聳肩。
既然早晚要出來的,又何必拖拖拉拉,讓心愛的人吃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