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狂沙 第九章
    萬罪之洲,跟其他綠洲並沒多大的分別,同樣是綠意盎然,樹影婆娑。

    以清洌的泉水洗淨一身塵垢,生命力頑強如野草的流沙回復常態,一副精神抖擻活力十足的模樣。

    「想不到這兒景色滿漂亮的啊。」口吻活像觀光客。

    北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走開。真是的,他已經答允了一起回鄉,也下定決心努力活著了,但流沙還是死纏爛打要跟著進來。敵不過可怕的纏人功,寡言的男子無可奈何只好以沉默抗議。

    「喂喂,你走那麼快幹嗎?北冥?」急步追上,流沙展露招牌痞子笑,厚顏地要求道:「難得來了一場,這兒又是你長大的地方,帶我四處逛逛吧。」他好想看看北冥小時生活的地方啊。

    「……」無言,瞪眼。

    「這也不行嗎?好無情啊。」

    「……」表情有一絲動搖,但還是猶豫。

    「咳,你該不會連這兒的路都不認識吧?」流沙小小聲問。

    「……」沉默了一會,北冥答:「我離開好多年了。」而且少年的他不是潛心練武便是埋首唸書,極少在外閒逛。

    那就是真的不認得路嘍?!流沙倒下。

    「你真是……」還說不要他跟隨呢,試問北冥身邊少他怎麼行啊。

    「……」無表情。

    「算了,先去你住的地方吧。」看看喜歡的人的房間也是好的。那裡曾存在一段他錯失了的珍貴歲月。

    「……」

    「怎麼?」流沙呆瞪著臉無表情的男子。

    「……」

    「連這個你也不認得路?!」怪叫。

    「不是……」北冥沒好氣地說。無論怎樣路癡,自己的居所總能找得到。只是……「應該荒廢了。」也許還住了別人。畢竟他是被逐出綠洲,兼打昏送到中原去的人,這裡再沒必要留著他的房間。

    「哦……」流沙的表情好惋惜,「那我們怎麼辦?總要找個歇腳處。」充分休息好了,才能對付敵人啊。

    北冥想了想,淡淡地道:「去客棧。」

    「客棧?!」流沙傻了眼。不是吧?居然有客棧?這萬罪之洲還真是旅遊觀光的勝地啊?

    ***

    萬罪之洲為什麼會有客棧?

    是為了給遠『逃』而來的人方便,在找到長久居處前落腳。

    但他們方便住到客棧去嗎?萬罪之洲的霸主宇文無名對他們下了格殺令,錦衣人們又跟他們仇深似海。

    答案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萬罪之洲嚴禁私鬥,就是仇人見面也不例外。宇文無名不會破壞自己一手建立的法規,所以這裡反而比外面安全。

    這是在流沙反覆詢問,北冥簡單回答下得出的結論。而談論間,二人已經來到綠洲裡唯一的客棧兼酒肆。

    「奇跡啊。」破破爛爛的木屋前,招徠的旗幟在飄揚。流沙忍不住感歎:「你居然真的找到了客棧。你知道嗎,方才由你帶路,我一直擔心我們會在綠洲兜兜轉轉直到老死,沒想到你居然走對了,真的好幸運。」

    是靠運氣才走對了路沒錯,但流沙用得著這麼誇張嗎?北冥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走進去。

    二人在角落的位子坐下,店小二慇勤上前招待。一切跟平常的客棧沒兩樣,就連店裡的其他賓客也沒多看他們一眼。但偏偏這樣才惹人懷疑,北冥和流沙都感到過份平靜的表面,暗暗藏著殺機。

    「客官,你們的酒菜來了。」禿頭店小二呈上粗糙的食糧,臂上肌肉塊塊賁起,指掌滿是粗繭。

    看了看碟子裡的牛肉,吃,還是不吃?二人交換了個眼色。

    肉的色澤和氣味都沒問題,但世上無色無嗅的毒藥太多。

    北冥微微搖頭,臉上露出猶豫之色。而流沙卻忽然挾起一塊牛肉,若無其事地送進口中一嘗。

    「呸!餿的!」吐出。眾人還沒來得反應,裝模作樣的男人已經揪著小二撒野道:「喂,你端來的肉怎麼是壞的!」

    「怎、怎會?」小二閃過一絲慌張。

    「不信你來嘗嘗看。」流沙冷冷道。

    小二一聽臉色大變,二人當即心下瞭然。

    「吃吧。」笑嘻嘻的,男人抓起一塊牛肉以不容拒絕之勢送過去。小二大驚失色,連忙劈出一掌。剛猛的一掌誤中桌子,杯盤木屑四飛。同時,週遭的賓客亦露出猙獰的真臉目,紛紛抄起傢伙群起而攻。

    北冥心中莫名悲痛,到底是他心中所敬仰的男人已經徹底改變,還是有什麼不為人道的理由……

    但情勢不容多想,面對為數眾多的敵人,北冥一掌抄走鄰桌的一隻酒罈,猛然運勁往前方送去。酒罈挾著渾厚內力,眾人忙不迭走避,只有一使五行拳的老者敢揮掌相迎。老者正要接住酒罈,不料北冥以鬼神莫測的身法掩至,跟著擊出一掌。

    隨著一聲脆響,大酒罈登時碎裂成千百片。而鋒利的碎片在北冥內力催動下化作利害暗器,老者首當其衝,登時身受重傷,而週遭亦有十多人被波及。

    「好!」流沙為心上人吶喊助威,手下也沒閒著。對上他軟劍的人不是被重傷手腕便是挑斷手筋。

    而在激鬥間,埋伏在客棧外的敵人紛紛現身,足足有好幾百人包圍著客棧大堂,把北冥和流沙二人團團圍住。

    若不速戰速決,情況危矣。

    思量之際北冥忽然背後一記陰柔的掌力輕飄飄的拍來。看似輕柔的一掌實質極為陰狠,北冥深知利害,因為他亦曾學過。

    回身揮掌相迎,兩掌相交無聲無息。相同的一招互拚下,偷襲的白衣人被震得騰騰後退。緊接著北冥乘勝追擊,連環三掌,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擊了過去。

    白衣人雖非宇文無名的正式弟子,但到底獲傳授過武功,身手較旁人優勝。可是對上北冥,只拆得十餘招已高下立判。北冥不單招式嫻熟不拘形式,內功更是強了幾倍。白衣人勉力擋了一會,終究還是不敵北冥洶湧的掌力,被打得狼狽倒地。餘人見首領倒下,都抄起兵器攻來。

    北冥傲然挺立,以巧妙招式揮拳拆格。連續打倒了六人後,再隨手奪去一個壯漢的長劍,以劍尖遙指著地上的白衣人。只要他一揮手,長劍必定把白衣人重重釘進地上。眾人見狀不敢妄動,撕殺聲終於止了。

    白衣人恨恨地盯著北冥。傲慢自大的男子自恃獲得宇文無名賞識,素以少主自居,沒想到一碰上真貨,高下馬上立竿見影。

    「叫宇文無名出來。」冷淡的語氣。

    白衣人臉色一變。

    北冥看在眼裡,心下起疑。但還沒來及問,突然聽見『嗖』的一聲,一枝暗箭奪去了白衣人的命。

    從頸項透出來的箭簇閃著幽幽藍光,一箭封喉。

    眾人見狀不禁驚惶失措,北冥和流沙也背貼著背的緊靠在一起。

    「小心。」二人異口同聲叮嚀對方。久經戰陣的男人們本能地察覺到空前的危險。

    而下一瞬間,一陣可怕的『嗖嗖』聲印證了他們預感。

    數不清的箭從四方八面射進來,綿密有如雨點,大廳內的人愴惶間紛紛中伏。

    流沙把劍舞得密不透風,道:「好狠的宇文無名!為了殺我們竟不惜連自己人也殺。」

    北冥亦一樣狼狽,但百忙中還是道:「不是他。」

    「什麼?」流沙不禁氣苦,「事到如今,你對他仍存有幻想,仍盼他會對你手下留情?」他們都快要死了耶。

    「……若真是他,他會自己動手。」北冥歎息。身畔的人已死掉十之七八,但箭雨仍沒有稍停。

    「哼。」流沙不服。那人在北冥心中的地位就那麼崇高?他貪生怕死不行嗎?他怕不敵自己不行嗎?

    北冥不知是想說服流沙,還是跟自己說:「以宇文無名的武功要殺我們易如反掌,不必派人送死。」

    什麼?!流沙一聽氣往上湧。

    「北冥!你聽著……啊!」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流沙一不留神,大腿中了一箭。

    「流沙!」北冥大驚,連忙轉身護住流沙,把他拉到一角。

    「唔……」傷處一陣火熱的灼痛,流沙叫:「別管我。」

    北冥咬牙:「撐下去!」話雖如此,但他自己也知道,他們撐不下去了。

    自己死還罷了,居然拉著流沙陪葬。北冥悔恨交集,難過之際,忽感腳下一空。二人處身的地板忽然一翻,把他們摔到黑暗的不知處。

    ***

    二人畢直摔落柔軟的乾草堆,上面的活門『格』的一聲反鎖上。

    北冥從不知客棧有這麼一個機關。

    他們被困了,但不重要,重要的是料理流沙的傷。

    北冥飛快要金針封鎖要穴,再割破傷口放出毒血。可是,效果不太理想……

    「唔……」流沙呻吟一聲,從短暫昏迷中甦醒過來,重拾剛才的話題,「北冥……你聽著……我一定會打敗宇文無名給你看。」這是為了男人的尊嚴。

    「……」忙碌的男子沒空搭理他。

    「你……你聽到嗎?」辛苦地撐起身,流沙驚見北冥在他的大腿上吸吮,「北冥!你、你……你要吻我的話,可不可以吻上一點?那裡我麻得一點感覺都沒有。」臉紅。

    「……」北冥翻著白眼,不理他,逕自把一口毒血吐出來。

    流沙混沌的腦袋這才清醒了。

    「不!危險!」猛地挺身阻止,但一陣暈眩的感覺襲來。

    北冥連忙扶著他探視傷勢。

    不妙,箭上毒性剛猛,雖然解救速度已很快,但熱毒已流遍全身。這熱毒……並不好解。

    流沙看著那張凝重的臉,忍不住問:「我要死了嗎?」

    「不會讓你死。」北冥說得斬釘截鐵。

    「死也沒關係……」流沙喃喃說。不知怎地,自從重遇北冥,他好樣不再那麼怕死了,「不過,在我死前,你可不可老實告訴……你、你可有一點點愛上我?」

    「……」

    「喜歡呢?」可憐狀。

    「……」

    「好感總有吧?」吼。他都要死了說。

    「……流沙。」忙於整理傷口的北冥抬頭,沒好氣道:「我都說你死不了了。」這傢伙怎地夾纏不清。

    「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

    「重點是,我活著一天也不會讓你死。」說著,北冥忽地重重吻住流沙的唇。

    我活著一天也不會讓你死??那是同生共死的意思?生同衾,死同穴?

    流沙腦海一片混亂,亦在混亂中昏過去了。

    ***

    流沙悠悠醒來,發現自己置身於一所簡樸乾淨的房間中。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但北冥卻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張紙條,上面簡單寫著『等我』。

    還真附合北冥的風格。可是,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這下可急壞了流沙。那路癡還不知會不會迷路呢?但若貿然出去尋,又怕北冥突然回來找不到自己。

    正當急得團團轉時,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端了碗藥進來。

    「北冥呢?」流沙幾乎直撲上去。

    「啊。」老人指指自己的嘴巴,搖搖手,又把藥交到流沙手中。

    「我問你北冥那裡去了啊?」把碗一摔,足智多謀的男子心亂了,忍不住一手抓向老人衣襟。

    但老人只是微一側身便避過,還在瓷碗著地前以腳穩穩接著了。

    流沙一怔,見老人又是呀呀叫著,指手劃腳的,把藥再塞到他手上了。

    「你不說話,但聽得懂我說什麼嗎?」

    老人點頭,又比劃手勢。

    流沙看不懂,問:「你知道北冥在那裡吧?」

    老人露出慈祥笑容,又打著讓人看眼花撩亂的手勢。

    半點也看不明白……

    擅於搞得人頭昏腦漲的流沙,終於親身嘗被人搞得頭昏腦漲的滋味了。

    「他是自小照顧北冥的老僕。」醇厚悅耳的男聲驟然響起,沒半點先兆。

    流沙一怔,回頭,一名穿黑絲長袍的男人不知何時來身後。

    「是他在無意中發現客棧有異樣,故潛進去一探,沒想到機緣巧合救了冥兒。」男子白髮俊顏,眉宇間略帶滄桑,舉手投足帶著天神般不容侵犯的氣度。

    流沙本能地知道他是誰。

    宇文無名,北冥鍾情的男人。沒想到反是自己先碰上他。

    ***

    在流沙巧遇情敵時,北冥正獨自走上征途。

    拖著因解毒而消耗過度,顯得疲乏虛弱的身軀,沿著流水潺潺的清溪,一路走到森林的深處。

    未幾,熟悉的景物映入眼簾。舉頭可見奇崖聳峙,石峰高掛著百呎飛瀑,旁邊草廬倚山而建,流水琮琮,鳥語花香。

    那是他小時最愛流連的地方。景物依然,但人事全非,北冥不禁黯然唏噓。

    突然,樹梢上飄下片片落葉。男子警惕抬頭,六名黑色錦衣漢子有如鬼魅般飛蹤而下。

    「擅入禁地者死!」

    北冥勾起一絲冷然的笑,握拳的手緩緩收緊。

    下一瞬,蕭蕭殺氣破壞了寧謐的森林。金戈交擊之聲,飛鳥驚惶的悲鳴,夾雜著草蘆裡隱隱約約的琴聲,交織出一闕奇特的勾魂之歌。

    ***

    儘管外面殺聲震天,隔了一簾,草廬內琴音依然。

    流水行雲般的音符在細緻無瑕的指掌間流瀉。一曲『長相思』反來覆去的彈奏得嫻熟非常,可其中總是缺少一分靈氣,三分纏綿悱惻。

    驀地,單薄的木門被轟開。

    北冥渾身浴血,臉無表情地佇立,靜靜地看著奏琴的男子。

    那人一月白,以輕紗罩臉,只露出迷濛的眼睛。但那雙如霧如幻的一雙眸子,已經昭示了主人的絕代風華。

    北冥閉上眼睛。錐心的往昔一幕幕在腦海流逝,是這個男子破壞了他的人生,一次又一次把他推落黑暗的深淵。

    待緊閉的眼睛再度張開,銳利的殺意閃動。

    握劍的手賁起青筋。

    刺目的銀光劃過流星般的軌跡。

    『鏘』的一下巨響,精鋼鑄成的劍被一柄軟劍格住。

    兵刃交擊激起的勁風刮走了輕紗,露出一張用屬於天仙的臉。

    世上誰都沒有真正見過天仙,但不論是誰見這張臉都會聯想到天仙。因為世上根本沒有足以形容他的詞彙。『美麗』、『漂亮』、『絕色』等等優美的字眼在他身上都顯蒼白浮薄。

    北冥怔怔地看著仇恨多年的男人。上天很厚待他,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都是優雅的,男人臉上連眼角的細紋都透著傾國風情。

    「為什麼?」乾澀的聲音。說話時北冥沒有回頭,彷彿不願接受事實。

    「你知道他是誰嗎?」流沙啞聲問。

    北冥臉不改色,答:「楊文帝,前朝的王,北武家的仇人。」答案完全正確,只遺留了一樣——

    男人,是楊朗的父親。不過,那又如何?

    「仇人?」流沙愕然,雖然北冥說過這兒有他的仇人,卻沒想到竟是指楊文帝,「北武家的仇人不是翟丞相?」而這個惡貫滿盈的男人已經死去多年了。

    「怎麼你也這樣說。」北冥冷笑,問:「沒有昏君豈來庸臣奸臣?」姓翟的該死,楊文帝也責無旁貸。由始至終,他復仇名單裡就昏君的名字,可笑是宇文無名一廂情願,以為能栽培他成為打倒情敵的夥伴。

    流沙無詞以對,但擋著楊帝的劍卻沒有收回。半晌,乾澀的聲音響起:「北冥……你看清他的樣子沒有?他神智已糊塗了。」不管是他們突然出現,動武,還是爭執,楊文帝臉上都沒有一絲表情,整個人就像一尊瓷器娃娃,完美但沒有生氣。

    「神智不清的是你。」北冥聲音更冷,「你何苦非淌進來不可。」

    面對無比冷峻的眼神,男人無可奈何地道:「北冥……我以前的事你大約知道,我是一個殺手組織的主持人……」

    「狂沙雜技團。」北冥很自然地接下去,他很早就猜到了。政治有太多的黑暗面,太多的行動不能見光,狂沙雜技團正是鳳驍手下,一支以表演作掩飾,實際周遊各地進行刺殺行動的暗棋。每個地方,光明背後總有黑暗,若說金牌名捕代表了天朝光明的一面,狂沙雜技團便是金碧輝煌後的陰暗污穢。

    「你知道?」苦澀。

    「你沒想過瞞我,是嗎?」雜技團的人雖不正式在人前露面,但鳳驍並沒刻意隱瞞手下有這麼一支暗兵。而流沙少年的遭遇,閒談間透露曾執行的任務,在在都指向同一方向。北冥臉容一黯,沉聲說:「只是,我沒想到你來,是為了任務。」

    「不、不是!」流沙急急否認。事前他並不知失蹤多時的前朝廢帝居然隱於此間,「朝廷的事本來跟我再無關係,只是喪屍軍團突然出現,我不得不管。」

    「你已上報了?」那麼天朝軍隊很快便會兵臨此地。

    「我不是要出賣你,那時你眼睛受傷昏迷,我並不知道當中關係……」

    流沙著急地解釋,但北冥卻惘若未聞,只顧喃喃自語:「這一來……時間不多了。」說罷,眼裡忽地精光一閃,握劍的手再沒猶豫。

    「不要!」流沙一驚,再格。

    兩劍相交,北冥的手一陣酸麻,莫名的怒火和酸楚湧上心頭。

    為了這個男人,流沙竟然一再挺劍相向。

    「退下。」北冥臉色凍結,冷得猶如萬載玄冰。

    「不行,我跟宇文無名有了約定,在他查清叛亂者前,保住他的愛人。」流沙苦笑。他很懷疑自己被耍了,心亦中早已悔恨不迭。可是,約定就是約定,男人不能違背彼此的約定。

    「既然如此,你就以血來實踐你的約定吧。」北冥的神色更冷。

    ***

    兵器交擊之聲震耳,每一下都刺痛人心。

    「北冥!住手!」流沙悲叫。愛人的決絕讓他傷痛莫名。

    北冥只是咬牙不理,沉默背後的狠性和倔強徹底激發,手下沒半點容情。

    「你真的要殺了我嗎?」暗忖長此下去只有兩敗俱傷,流沙的心好痛。一路走來,最後竟落個兵戎相見的地步。他們有必要走到這一步嗎?

    「不想死,讓開。」隨著冷冷的聲音,凌厲的劍鋒直刺。

    流沙看著這無情一劍,一陣自暴自棄。

    「好,你殺吧。」軟劍中途變招,竟直插入地。

    北冥大吃一驚,卻也收勢不及。

    青鋼劍直刺流沙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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