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下,市面回復平靜。
已經恢復水電供應的陶宅昏暗寂靜,只有電視螢光幕在閃動。
CCN密集地報導今天的校園恐怖襲擊,陶軍蹲在前面,凝視跳動的畫面,像只負傷的獸。
「卡」的一下輕響,大門悄悄打開,接著「啪」的一聲,客廳燈火通明。
獸皺了皺眉。
韋恩看看陶軍,又望一眼調較成靜音的電視機,再督見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罐。
「頭兒,我做了清雞湯,你有勇氣嘗一口嗎?」他捧著鍋可愛地笑。
「……」
「呀,我追看的連續劇要播了。不好意思,讓我轉台。」擠過去,把電視轉到搞笑肥皂劇。
「……」
「頭兒……」韋恩歎了口氣,剛經歷了這種事,難怪會意志消沈。
也許,這時候讓他靜一靜比較好。
韋恩默默坐到陶軍身邊,依偎著他,二人的體溫靜靜交流。
過了好一會兒……
「那時候,只隔了一塊板。」
陶軍終於開口了,韋恩屏息聆聽。
「我在車底,可以很清楚地聽見被困在車廂中的學生的聲音。他們害怕,他們哭泣,他們鼓噪。大衛安慰他們,大衛說警察會救他們,而他們相信了。」
「警官……」韋恩緊緊抱住他,不知該說什麼。
「他們相信我會救他們,但我做不到。」
「你已經盡力了。」只差一點點,懷抱中的男人便永遠隨爆炸而去。光用想的已經教他害怕得發抖。
「也許那時我應該——」
「那時你已經做到最好,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不,不夠好。炸彈有兩個搖控裝置,我只發現了一個。」陶軍苦笑,換了是另一個男人,這種程度的炸彈只是小玩意,「如果我再做得好一點,學生就得救了。」
「但你救了我!」韋恩抱得更緊,喊道:「你救了我,或者你一點都不在乎,可是——」
「不是的,韋恩,你平安無事真好,感謝上帝。」陶軍由衷地,用力地回抱他,「這是今天發生唯一的好事。」
「警官……」韋恩熱淚盈眶。
「還有,謝謝你。」
「我什麼都沒做。」
「已經夠了。」陶軍拍拍韋恩的頭,反過來安慰他,「不用為我擔心。我被打敗了,但我不會被打倒。」
「嗯,我知道,我就知道。」他的英雄永遠不會倒下,韋恩又哭又笑,「警官帥斃了。」
「你也是。」
「啊?」
陶軍牽牽嘴角,道:「你今天說的話,很帥。」
「呀……」臉紅臉紅。這是韋恩第一次被陶軍稱讚,他靦腆地問:「不會太衝動嗎?」
「的確,是太衝動了。」
「呃?」本想博取多幾句稱讚的耶。
「不只衝動,還太魯莽太危險太幼稚太任性欠缺思考不顧大局。」
一連七個貶義詞,教韋恩的頭越垂越低,直貼到胸口。
「不過很帥。」
「咦?」抬頭,碧眸載滿難以置信之驚喜。
那是多麼晶瑩的一雙眼睛。純粹、潔淨、深情、教人悸動。它的主人把所有情感傾注在一個人身上。
「咳,韋恩——」驀地,嘴唇被溫暖覆蓋。
軟柔的觸感教陶軍措手不及。
◇◆◇
擦槍走火。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身為警察的陶軍最不願意遇上的事。
但他偏偏遇上了。而且對像還是……
側頭看看那天使般的睡臉。
陶軍歎氣。這個不願招惹也招惹不起的小冤家。
雖然嚴格來說,一直被招惹的人都是陶大督察,但論年齡身份位置,該負起全責的,都是處於上位的陶某人。
唉,受了打擊的人是不該借酒澆愁的,借了酒澆愁便不該讓別人陪伴,就算讓別人陪伴也萬萬不能接受對方的安慰,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失足成千古恨。
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可以挽救了。
陶軍抓抓頭皮,煩哪。
驀地,一隻腳丫擱上來。
好重。正沉思的男人歎了口氣,輕輕搬開腰上的妨礙物(妨礙他人睡覺之物)。
而好夢正濃的人半點不覺,繼續在沉睡中磨牙。
「睡癖真差。」話猶未了,身體突然被某人手足並用的纏上來。
陶軍掙了幾下掙不開,低頭瞪著那睡得一臉無辜的小冤家。
這小鬼是八爪魚轉世的嗎?假如在往後的人生,身畔每晚都睡著一頭打呼磨牙,愛打詠春的八爪魚,日子應該怎麼過?
男人困惱地捧著頭。
韋恩在床上翻了個身,舒服地呻吟一聲,下意識摸摸身畔的床位。
嗯?空的?冷的?
睜開眼,左看看,右看看。沒人。
跳下床,東轉轉,西轉轉。還是沒人。
家裡冷冷清清的,那個飽食遠揚的男人連便條都沒有留下一張。
又是這樣。韋恩扁扁嘴,如果先醒來的人是他,他一定會準備好香氛熱水浴,還有豐富的早餐,然後浪漫地吻醒對方。
不過就算陶軍渾身上下找不到半個羅曼蒂克的細胞,他還是那麼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
「早安!大家好!今天也請多多指教了!」回到警局,韋恩元氣十足地跟所有前輩打招呼。
「早、早安,韋恩。」看那容光煥發的樣子,昨天的事似乎沒有留下任何陰影。嗯,果然是年輕,恢復得快。刑事科眾老鳥鬆一口氣,白擔半天心事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遲到了,午餐我請客。」韋恩笑吟吟。
「咳,韋恩,你的心意前輩們是很感激啦。」眾人交換眼色,推舉代表上前,送上一隻信封,「不過今天恐怕不行了,還是改天讓我們請你吧。」
「怎麼?」韋恩狐疑地接過,打開一看,臉色大變。
「陶軍在哪裡?」咬牙切齒。
◇◆◇
陶軍正在局長室和上級商討案情,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個顫。
「怎麼了?陶?」局長以為他身體不適。
「不,沒什麼。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被老頭子念了一個早上,手上還有大堆工作待處理。
臨行,局長千叮萬囑他盡快破案,陶軍好不容易才能脫身。
關上局長室的門,掏掏耳朵,忽然聽到一聲叱喝。
「陶軍!!」
嗯?好熟的聲音。但那個人從來不曾連名帶姓地喊自己,更不會這樣凶啊。
思考間,那個人已經氣沖沖,活像蒸氣火車頭般衝到跟前。
「陶軍,這是什麼?」韋恩殺氣騰騰地揚起一封信。
「你的調職通知。」陶軍答。上面寫得很清楚,大意是:警員凱文-韋恩-傑克森因表現出色,獲准調派到特遣部隊。「後天就要到新部門報到了,今天不用上班,回家好好準備吧。」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上頭給你施壓力的?」韋恩雙眼充血。調職是需要現任上司同意的,他只想知道陶軍的想法。
陶軍微一遲疑。是局長今早突然跟他商量這事的,但就算局長不說,他也會設法調走韋恩。
「我認有這是最好的安排。」韋恩可能已經成為恐怖份子的目標,調職是明智的決定。而加入特遣部隊需要接受三個月的體能訓練,其間大部份時間都要留在營中,所以非常安全,「這是個好機會,好好把握。」
一般人要加入還得通過重重考驗,過關斬六將呢。上頭明顯優待韋恩,若非一美一丑,水準相差太遠,陶軍就要懷疑韋恩是局長的私生子了。
「你就那麼想我走?」韋恩瞪著眼。剛才陶軍笑了笑,他居然笑!!
「特遣部隊講求服從和紀律,正好讓你磨練一下。」
還打官腔呢!韋恩握著拳,一陣格格的輕響,「是因為昨晚的事?」
「呃,韋恩……」陶軍尷尬。這裡是警局啊,是辦公的地方。
「因為昨晚的事所以你要調走我?!」韋恩悲憤,不敢相信陶軍會這樣對待他,「我沒打算利用昨晚的事要脅你,你不用反應過度!」
「韋恩,回去再說。」陶軍壓低聲音。這兒是走廊,人來人往,四處都是豎起的耳朵,好奇的眼睛。
「我知道你昨晚是心情不好才跟我上床,我沒有妄想你會因此愛上我,我也不會迫你負任,你不用因為害怕而把我調走。」
「夠了!韋恩!」整個警局的人都知道他們昨夜上床了,他倆還是上司下屬呢,陶軍氣煞,「公私分明好不好!沒有昨晚的事我也會把你調走!」
「你就那麼討厭我?」韋恩退後一步,深深受到打擊。
陶軍沒好氣,上前壓低聲音道:「我說了,公私分明。」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韋恩堅決要討個答案。
「你先回去。」周圍的人在指指點點,陶軍感到有如芒刺在背。他完全不明白韋恩的神經是什麼構造,怎麼半點都不怕尷尬,總愛在大庭廣眾下做些惹人側目的事。
「給我答案,我就回去。」韋恩咬著唇,咄咄逼人。也許他已經知道答案,但他要陶軍親口說出來,「我是不是很討厭?」
碧綠的眼眸裡有些陶軍說不出所然,但令他心疼的東西。
這小子,可憐又可惡!做出來的事能把人迫瘋!
頂著周圍的異樣目光,陶軍咬牙,「你真的很討厭。」
轟隆。韋恩瞬間失神,覺得腳下的土地崩塌,身體直往下墜。
「韋恩!」陶軍扶住他的手臂。
韋恩回過神來,狠狠地拂開他。
聽到了,聽到那個他最不想聽,但又非要聽到不可的答案。
「姓陶的!定情信物還你!」
什麼定情信物?陶軍一愣。
只見韋恩從懷裡掏出一個日式護身符似的布包,狠狠擲往陶軍的臉。
布包正中鼻子,然後掉到地上,聞風趕到的刑事科伙記替上司撿起來,拆開。
「呃……頭兒。」尷尬。
陶軍接過一看,瞠目結舌。
圍觀的人交頭接耳,「好噁心。」、「居然拿內褲當定情信件。」
陶軍臉紅耳赤。他認得這是屬於自己的內褲。
「韋恩……」低聲。
「……」
「太過份了!你連這個都偷?!」
刑事科辨公室的氣氛有點沉重,眾人縮著頭,默默地工作。
陶軍在看文件,並把要點用藍色墨水筆一一劃下來。
劃劃劃……啪!筆咀斷了,墨水橫流,在文件上留下地圖似的污漬。
「誰換了我的筆?」陶軍火大,要全部重做了。
男人們猶豫了一下,一人一句地回答。
「是韋恩。他說這種名貴的筆才配得起你。」其實已經換了好幾天,只是除了工作,陶軍對其它事情都漫不經心,所以一直沒有發現,「是萬邦墨水筆耶。」不是收藏家也聽過這品牌,「老子活到這把年紀也只用過帕克。」還是四十歲生日,兒女送的禮物。
陶軍這時才注意到,在不知不覺間,他的辦公桌已經被韋恩『侵佔』了。舊文具換上簇新精緻的貨色,角落擺了一小盤可愛翠綠的仙人球。搬開文件,玻璃下壓著一張韋恩的照片。
好像小狗霸地盤。陶軍不禁一笑。
不知怎地韋恩總喜歡偷偷摸摸地做這些事情。偷鑰匙、偷照片、偷潛進別人的家、這次就連內褲也不放過。
眾人見上司心情似乎好轉,便大著膽子進言,「頭兒,真的不管韋恩嗎?他離開時好傷心。」
「……」
「雖然剛才是有點丟臉,但頭兒你該不會真的生氣吧?你不像那麼心胸狹窄啊。」
「除了有點煩,韋恩對你真的沒話說。」
「……你們什麼時候全變成同性戀支持者了?」陶軍好不詫異。
「哎……」眾人抓抓頭皮,吃了小菜鳥那麼多好料,不支持不好意呢。
「明年刑事科的慰勞旅遊要不要由黃石公園露營改為參加舊金山的同志遊行?」陶軍一本正經地問。
啥?不要開玩笑啊。眾人知道踩到地雷,馬上見風轉舵。
「說起來,韋恩調組以後就不是咱們刑事科的人了。」
「別人的感情事咱們還是不該多管。」
「呀,那之前調查韋恩的事豈不白費了?」唐納森突然開口。
陶軍愕然,「你調查韋恩幹什麼?」
唐納森憨厚地笑,「作為上次不能讓頭兒借住的補償。」
陶軍盯著這出身情報科的年輕夥計,而眾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搶過調查報告。
「天啊!」
「早猜到小菜鳥來頭大,但沒想這麼大。」
「好了,這是別人的隱私。」陶軍奪過文件,望了一眼便移不開眼睛。
這份調查報告勾起他久遠的記憶。
◇◆◇
回到宿舍,陶軍匆匆泊好車子,直接上韋恩家。
他有些事要跟韋恩談。
升升機在指定樓層停下,陶軍步出,意外地看見大門虛掩。
「韋恩!」陶軍不假思索衝進去。一秒之後才省悟這個動作有多魯莽——假如是敵人設下的陷阱,他已經死了。
陶軍汗顏,有點憤憤不平地瞪著那個一身酒氣,軟趴在地板上的肇禍者
醉醺醺的韋恩抱著一瓶白蘭地,嘴巴呢喃著一堆無意義的囈語,像『混蛋陶軍』、『該死的警官』、『狼心狗肺』之類。金剛守在主人身邊,很不安的樣子,看見陶軍到來便擺擺尾巴。
「別擔心,我來處理。」陶軍對狗說。
金剛好像聽得懂,它乖乖退到一旁,安安靜靜地躺下睡覺。陶軍上前推推爛泥似的韋恩。
「喂,醒醒。」
「別吵。」韋恩翻身,猛一揮手,幾乎摑了某人一大巴掌。
嗯,睡相不好的人,酒癖更加不好。但也不能放任不管,由他睡在冰冷的地板上會得感冒的。
陶軍想抱他回臥房,但手才沾到身子,韋恩忽然睜開醉眼。他怔怔的看了一會,認出了陶軍。
「警官……」
「乖,上床去睡。」陶軍溫柔地說。
「混蛋!你就只有哄我上床的時候才會對我溫柔!」
「……」陶軍知道喝醉酒的人難免會胡言亂語,不該跟他斤斤計較,但這個指控實在是……
「混蛋……頭兒……警官……」韋恩醉態可掬地扯著陶軍衣袖,順勢纏上他的身體,帶點撒嬌的味道,「我在叫你啊。」
「是,有什麼事?小醉鬼。」
「你說,我好不好看?」
「好看。」陶軍順著他。
「我可不可愛?」
「可愛。」
「那我對你好不好?」
「好……很好。」
「你是同性戀吧?」
「呃?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我說你是你就是!!」韋恩氣勢如虹。
「……好,我是。」好無奈。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韋恩打了個酒嗝,凶霸霸地揪住陶軍領口拚命地搖,「我是男的,長得好看又可愛,而且對你很好,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我沒有不喜歡你。」陶軍不敢用力掙扎。
韋恩搖搖頭,鬆手,泫然欲泣,「你說討厭我。」
「這……」
「你知道嗎?我討厭聽到你這樣說!」
「……」
「很討厭很討厭很討厭!但我卻非迫著你說不可。」
「……」嗯,語無倫次,已經完全醉糊塗了。
「因為聽見了,我才能告訴自己,應該死心了……」韋恩迷濛的眼神帶著哀傷,說不出的脆弱,說不出的美麗。
「韋恩……」陶軍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開口。
「我那麼喜歡你,你卻討厭我……我知道我是應該死心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韋恩喃喃地說著,忽然發起酒瘋,「為什麼我還是無法對你死心?!就算被你討厭,我也無法對你死心!就算你打我罵我嫌棄我,我還是喜歡你!為什麼?!」
尖叫、撕打、啃咬。但韋恩醉得厲害,陶軍只好忍。
「我有什麼不好?你要這樣對我?!我只想跟你開開心心地談戀愛而已。」
「是是是,是我不對。」陶軍嘗試抱著他,盡力安撫。
這招有效,被擁抱的韋恩忽然變得像只愛嬌的貓,依偎在他胸膛。
「從來沒有人敢對我這樣壞。」碧綠的眼睛因為委屈而泛起水氣。
「是呀?不好意思。」陶軍苦笑。以韋恩的身份,別人自是爭著奉承,大概只有自己對他那麼不客氣。
「從來沒有人……」
「是是,我知道了。」
「……對我那麼好。」
陶軍一怔,心裡泛起酸酸澀澀的感覺。
「警官……」
「嗯?啊?」陶軍回神,發現那小醉鬼不知在什麼時候拉開了襯衫,露出粉紅色的胸腹肌膚。現在又毛手毛腳地扯他的鈕扣,「住手!」
「得不到心,身體也是好的。」韋恩喃喃自語,旁若無人。
「喂喂!」陶軍滿臉黑線。這是什麼話?!身為警察怎可以說這種話。
「憑什麼叫我白白吃虧,還兩次。」
「你說什麼啊?」陶軍為了自己貞操不得不掙扎。
「至少要本利歸還。」這時韋恩在某程度上證明了他身為警察的資格——非常高明的技擊,和不容輕視的力量——至少在體能檢定方面,他是以實力過關而非依靠裙帶關係。
「夠了韋恩!」被年輕美貌纖細的下屬壓制,陶軍的涵養再好也受不了,「我說住手!」
就在韋恩的手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時,陶督察奮起反擊,把企圖以下犯上的夥計壓倒在地上。
「清醒點。」
「警官……」韋恩微紅的眼睛水氣氤氳。
被這樣的一雙美麗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陶軍心跳,口乾,手心冒汗。
「韋恩……」
「咦?門怎麼沒關?」
「韋恩,我們-」推門而入的刑事科眾人口定目呆。
這是什麼場面?他們道岸貌然的上司把神智不清的後輩壓在身下,前者衣冠楚楚後者衣衫不整,二人採用騎乘姿勢,受害人雙被人用單手壓制動彈不得。
「天啊……」
「不,你們誤會了。」陶軍忙不迭彈開三呎。
「我們沒誤會,頭兒。」眾人皮笑肉不笑。既然是這種關係,早今何必在警局演戲給大家看?害大家擔心一場。
「不是我,是韋恩喝醉了發酒瘋。」陶軍指出真正的『兇手』
眾人順著他的指尖看去。韋恩是喝醉了,還睡得很沉,不但沒有殺傷力,而且睡顏還很可愛,可愛得引人犯罪。
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這下陶軍知道自己跳進密西西比河也洗不清。
「頭兒,韋恩今早走得匆忙,我們替他把留在辦公室的東西送來,來到見門沒有關好,所以……我們沒心打擾你啊。」
「是是,我明白。」陶軍已經放棄掙扎。
「頭兒,讓韋恩睡在床上會比較舒服。」
「我知道了。」
「記得鎖好門。」
「……」
「咦?金剛也在啊?你要保護主人啊。」
「嗚?」金剛側著頭。
◇◆◇
眾人離開後,陶軍把韋恩安置在床上,並輕輕蓋上被子。
「呼……」韋恩打呼、磨牙、翻身、踢被子,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陶軍再替他蓋好,但不到三秒,韋恩又把被子踢到地上。
「長那麼大還踢被,沒看過睡相那麼差的人。」陶軍沒好氣,只得再蓋上。
韋恩翻身,踢。
再蓋。
打呼,踢。
蓋。
翻身,不踢了。這次韋恩翻了幾翻,幾乎翻到地上。
陶軍連忙抱著他,把他移回床中央,「你就不能睡好一點嗎?」
「呼……」在溫暖的懷抱內韋恩彷彿安寧一點。但陶軍不能永遠看守著他啊。
「汪。」
「金剛?」
金剛輕輕爬上床,睡在韋恩身邊,把頭枕在主人身上。有狗狗壓著,韋恩踢不掉被子。
陶軍又吃驚又好笑,他從沒見過這麼能幹的狗,「交給你了,金剛。」
「汪。」
陶軍躡手躡腳地下床,讓韋恩抱著愛犬睡覺。
觀察了一會,證實金剛把主人『照顧』得很好,不必擔心。但不用守著韋恩,陶軍也無事可做。
本來有些事想跟韋恩談的,現在得等他醒來。陶軍在臥室無聊地走動,忽然注意到一扇門。
這是通向書房的門。
陶軍在這裡借住過,但從沒進過書房。
他遲疑地,輕輕地推開那扇門。
映入眼簾的影像叫他震撼,又隱隱在他意料之內。
韋恩的書房跟一般青少年的書房沒什麼分別,都擺放了足球、滑板、電玩等等流行玩意,還有牆上貼滿了偶像的照片和剪報。
但陶軍從沒見過那麼多自己的剪報。過去十三年來,只要是有關他報導,不管鉅細都剪下存檔。
而貼在牆壁正中央的是十三年前的一份頭版報導。
『空軍上將之子遭恐怖份子綁架,被囚十日後獲救;新進警員立下大功。』
彩照是英勇破案的刑警和小小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