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先生!納蘭先生!」遼闊的呼倫貝爾草原一角,今天響起少女興奮的呼喚聲,少女的手猛地揭開帳門,幾乎是用沖的走進營帳去。「先生,王子又打勝仗了!大軍昨天已經渡過呼難河!很快就會到了!」
與少女的吵鬧相反,營帳裡是一片的恬靜悠然。
雪白的羊毛氈掛滿營帳四壁,木櫃,古瑟與胡床都安放在最適當的位置,穿著青衣的清俊書僮正為四腳銅爐加上香木。
帳門一開,寒風吹入,銅爐翻起細細火星,書僮皺一皺眉頭。「桑蘭,先把毛氈拉好。」
「啊!對不起!」桑蘭吐一吐舌頭,轉身把門上的兩層厚毛氈小心拉好後,接著,搓一搓手。「這裡一定是整個赤那最溫暖的營帳了,不過也難怪你們,你們南人的身子特別柔弱,一定要好好保重呢!」
這些話若在中原說出來,一定會被認為是不敬無禮,但赤那人生於關外,言語爽朗直接,並無惡意,所以書僮聽見了,也只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問。「你進門時在說什麼?那口赤那語又急又快的,叫誰聽得明白?」
聽了他的打趣,桑蘭又是不好意思地吐一吐舌頭,長著雀斑的臉微微發紅,但很快便鎮定下來,雀躍地說。「納蘭先生,王子回來了!是大勝!一口氣連下邊關五城!我們快准備歡迎他吧!」
「哦?」聽見她的話,書僮的目光也不由得向厚看去。「公子。」
微白的暖氣之中,但見一襲紫袍墜地,墨發弱光如流水滑下躺椅,她口中的納蘭先生,書僮口中的公子斜倚靠背,下身披著一張虎皮,一手托頭,一手握卷,神色閒靜。
納蘭紫淵已經二十四歲了,在草原的八年歲月絲毫未磨損他的容貌,反而像是一顆被風沙打磨過的冰晶,被淬煉得更加閃亮。
他的身子偏於修長纖細,一身冰肌,腰肢在白玉腰帶繞纏下,細得仿佛一捏即碎,額上勒著紫繡抹額,更顯玉臉如雕,雙目烏亮如漆,眸中光芒卻異常明亮,令人想起宮闕裡牆上嵌著的夜明之珠,不沾半點煙火。
「納蘭先生,我剛才說王子回來了,你有沒有聽見?」看著他,桑蘭不自覺地把聲音放輕。
納蘭紫淵淡淡地「嗯」了一聲。
桑蘭不由一怔。「先生不出去迎接?」
頭也不抬地凝視這書卷,納蘭紫淵伸手翻頁。「既然已經回來了,遲早會見面的。」
反應冷淡得令桑蘭傷心,呶一呶唇,悄聲說。「如果是先生從外面回來了,王子一定會飛撲出去迎接的。」她是個爽直忠心的丫頭,立刻便為自己心中的英雄主子抱起不平來。
「我不是他。」納蘭紫淵淡淡一言,把桑蘭所有的話柄都截住。她心裡不忿,鼓起雙腮不語。
書僮瞧著她的樣子便忍不住好笑,揮揮手說。「你快去收拾好他的營帳吧!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桑蘭出得帳去,帳內又回復了一片平靜,書僮正要把毛氈拉好,就聽納蘭紫淵說。「青書,這裡悶熱得厲害,把帳門打開一點吧!」
自從來到這極北之地,納蘭紫淵從來只有嫌冷,這時聽他說起反話來,青書忍不住好笑,好不容易才把笑意忍了下去,嚴肅地應一聲「是!」便用繩子把毛氈束起來。
時已春天,但呼倫貝爾草原尚未回暖,帳門一開,料峭寒風便不斷吹入,他忙不迭把爐火加猛,又把掛在爐上熱著的水壺拿下來。
適時,草原上響起號角聲,遠遠傳來,悠長不散,青書邊為納蘭紫淵倒茶,邊說。「是歡迎勇士的號角聲,大軍果然回來了。」
縱使在帳篷中,也能感到千軍萬馬踏在草原上的震動,納蘭紫淵緩緩抬起頭來。「去問問薩哈大嫂洗澡的水燒好了沒有?如果燒好了,就請人抬進來。」
青書應是,出帳去,半晌後,便領著四個強壯的赤那少年,抬著大澡盆與熱水進來,看著燒得滾燙的熱水倒在澡盆中冒著煙氣,青書說。「還是公子心思細密,早就叫薩哈大嫂燒好熱水,那傻小子一定是連馬也不下,正向這邊沖過來呢!」
納蘭紫淵還是低頭看著書,只是唇角不覺微微地勾起。
萬事准備就緒,只是等到澡盆冒出的白煙散去,外面還是沒有半分動靜。
納蘭紫淵最知道自己學生的心情行為,以往外出狩獵打仗,一回來,便總是往他這裡跑,這次竟然不見蹤影,必定有意外發生。
青書也不耐起來,在營帳內外來回幾遍後,忍不住說。「我到外面打聽一下,可好?」
「嗯……」納蘭紫淵遲疑一下。「我和你一起……」
話猶未休,外面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馬兒奔跑聲。
「終於來了!」青書臉露喜色,納蘭紫淵的眉頭卻微微蹙起。一條人影飛快地闖入,卻不是青書以為的人。
「納蘭先生,快跟我去救人!」旭日爾俊俏的容顏略見慌亂,筆直沖到納蘭紫淵座前。
「發生什麼事?」看見他臉上的汗水,納蘭紫淵心裡升起不祥之感,拿著書卷的手指握得緊了,指節微微發白。
「大軍一回來,阿提拉就在娜拉太後面前數落呼邪兒的罪狀,說他濫殺無辜,不從軍令,要當眾打他五十軍棍!我見情勢不對,立刻過來找你求救!」
「混帳!這不是存心要打死人嗎?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納蘭先生,大汗外出狩獵未歸,族中的事由太後主事,她向來敬重你的才學,一定會聽你的話的,你快去幫忙吧!不然,那五十軍棍當眾打下去,呼邪兒的臉面以後要擺到哪裡去呀?」旭日爾也催促起來,只是他所擔心的重點與青書所擔心的明顯不一樣。
納蘭紫淵臉色微白,不發一言地拿起裘衣,走出營帳,跨上養在帳旁的馬兒,向著金帳的方向急急跑去。
馬背起落間,紫袍飛舞,墨絲飄揚,看似荏弱的身子流露出一股掩不住的英姿。四蹄踏雪,疾快如風,竟比隨後的旭日爾快了近兩個馬位。
人聲漸盛,抬頭看著愈來愈近的金帳,他揮鞭的手忽然緩下來。
腳程一慢,本來落後於他的旭日爾反而超越了他,連忙勒住馬兒回過頭來。
「納蘭先生?」
他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揮一揮手。「你先過去。」
旭日爾眼中精光一閃,擔沒有多言,點點頭便騎馬跑開了。
「公子,發生什麼事?」青書的馬腳力較慢,這時才追了上來。
「先停下來,我要想一想。」
納蘭紫淵淡淡說道,游目遠看金帳的方向。草原碧色如水,千萬雪白營帳佇立其上,一點點的動靜,每一個人的身影都能清楚看見。
金帳前方無數人海重疊,圍成密密麻麻的圈子,兩騎健馬在中心徘徊,手中舉著軍棍。透過人海,他仿佛能聽到呼邪兒的痛呼聲……
蘭蘭、蘭蘭、痛……
「不對,他不會在別人面前叫痛的。」他搖搖頭。
即使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心依然疼痛起來,指尖不自覺地壓在胸口上。
「公子?」自幼侍奉納蘭紫淵,青書素知他的性情,這時打量他的臉色,便知道他正在心中盤算著什麼。
「你不打算向太後求情?」
「……」
試探一問,換來納蘭紫淵的沉默。
他仰首看天,本已雪白的肌膚在刺目的陽光照射下,更是白得幾近透明,連底下流動的血脈也清晰看見。
青書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但始終看不出半點端倪,跨下的馬兒仿佛也感到主人心中的忐忑,不停地從鼻孔噴出氣來,前後踱步。
默默不語半晌,納蘭紫淵握著韁繩的手動了動。
手松開了,跳下馬,轉身,沿著原路走回去。
清俊的臉上泛起黯然之色,青書也跳到地下,牽著馬兒隨他回去。
回到營帳,納蘭紫淵坐到躺椅上,手肘抵在椅柄,廣袖滑下,露出色澤似雪的手臂,形狀近乎完美的指尖輕輕托著臉頰,墨色的發絲從左肩流瀉而下,姿態優雅之余也散發出一股令人難以親近的淡漠。
從半開的帳門凝視天邊,看著漸漸西下的夕陽把草原染成橙紅,煮食的炊煙升起,外面終於再次有了動靜。
「蘭蘭!蘭蘭,我回來了!」掛起的毛氈倏地被一陣急風晃動,巨大的黑影從外撲進,猛然撲到他的身上。
緊隨其後的,是旭日爾的叫止。「呼邪兒,別跑那麼快!別忘了身上的傷!」
呼邪兒充耳不聞,鐵鑄雙臂把納蘭紫淵抱得緊緊的,仰頭,從亂發下射出兩道熱切的目光,筆直投射在納蘭紫淵臉上。
「蘭蘭、蘭蘭!」
肌膚微微地灼痛起來,他那雙烏亮如漆的眼睛內晃過一點光芒,但很快就克制下來。
「回來了就好。」
淡淡的一句話,又叫呼邪兒激動起來。「蘭蘭!蘭蘭!」地叫個不停之余,還伸長脖子,鼻尖湊在納蘭紫淵的脖頸處亂聞亂哄。
護送他回來的旭日爾和烏圖也已經踏入帳內,站在旁邊旁觀,烏圖還好,依舊臉無表情的,旭日爾的嘴角卻勾了起來。
見到他撒嬌的樣子,納蘭紫淵心頭倏然酥軟,正要伸手摸一摸他的頭頂,然而眼角一掃,瞧見旭日爾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秀麗的眉輕輕蹙起。
「呼邪兒,我平日怎樣教你的?」一整容色,如珠玉相碰的嗓音中帶著不悅,呼邪兒的動作頓時僵住。
先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向他窺探一眼,接著,他把脖子左右轉兩轉,放開環著納蘭紫淵的手臂,緩緩倒退三步。
彎腰,雙膝同時跪下,雙手放在身前,恭恭敬敬地叩下頭去。
「弟子向老師請安。」他的動作很慢,每做一步前都要歪著頭想一想有沒有做對。不過,動作依舊一絲不苟。
看著這傳自漢族的傳統師徒禮節,旭日爾不以為然地呶呶嘴角,烏圖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納蘭紫淵頷首,卻沒有立刻叫他起來。青書知道他的心意,轉頭看向旭日爾。
「兩位將軍一路辛苦了,何不先回去休息?」
旭日爾先向呼邪兒望一眼,瞧見他鬼鬼祟祟把右手移到背後,前後揮動,他會意過來,立刻向納蘭紫淵作別,拉著烏圖一起離去。
兩人前腳一走,青書便迫不及待去上前把呼邪兒扶起。
「呼邪兒王子快起來吧!」
雖然用盡全力卻無法把他拉起,呼邪兒穩如磐石地跪在地上,窺視著納蘭紫淵的臉色,試探地叫道。「老師……?」
「起來吧。」
得到批許,呼邪兒興奮地從地上彈跳起來,還未站穩,倏然痛呼。
「哎呀!」
「呼邪兒?」納蘭紫淵登時著緊起來,踏前一步,指尖快要摸上他的肩頭時,呼邪兒忽然轉身。
頭左晃右晃,看見放在營帳中央的大澡盆,興奮地大叫起來。
「嘩!蘭蘭,那盆洗澡水是為我准備的嗎?蘭蘭、蘭蘭,你對我真好!」走前兩步,右腳一跨,就要連著衣服跳進澡盆去。
「呼邪兒,別這樣進去。」納蘭紫淵叫止,臉色有點難看。
「為什麼?」呼邪兒不解地回頭看他,他牽起一抹微笑,說。「水冷了,你過來,我幫你擦身。」他想起呼邪兒剛才受了軍棍,身上有傷,那聲痛呼一定是因此之故。
呼邪兒登時歡呼一聲,雙腳同時一蹬,便飛撲到右邊的大床上。
看著他整個趴在床上,手腳大字型張開,旁觀的青書忍不住笑了出來。
「呼邪兒,你小心點,若把我家公子的床弄髒了,你叫他今晚怎樣睡呀?」
聞言,呼邪兒「哦」了一聲,慢條斯理地爬起來,乖乖地坐在床邊。
青書拿下熱水壺,把水倒在盆子裡,先侍候他脫下皮靴,把雙腳浸在熱水中,接著,伸手解他的衣服。
呼邪兒吊起雙眼,看向納蘭紫淵,委委屈屈地道。「蘭蘭,不是你幫我嗎?」
「叫老師。」納蘭紫淵口中斥責他,右手卻把掛在澡盆邊的毛巾拿起來。
青書會意,倒好熱水,退出帳外。
呼邪兒嘻嘻地笑著,自動自覺地褪去衣服,露出精壯的上身。
與他給人的感覺極之統一,他的身材也壯健得不同尋常,拱起的肩頭,粗壯的手臂,厚實的胸膛,乃至漸漸隱沒於皮褲下的結實小腹,全身每寸肌肉都緊繃著,整個人就仿佛是力量感與獸性的完美結合。
比印象中更強壯的身軀,令納蘭紫淵不由得一愣。
呼邪兒炫耀地舉起手臂。「蘭蘭,你看!我的手臂又變粗了!」曲起手肘,也不見他用上多大力氣,手臂上的肌肉已然賁起如山。
回憶起八年前他還是一副孩子的模樣,到如今的成長,想到時光的流逝,納蘭紫淵心中不由得浮起一份莫名的寂寥與焦躁。
呼邪兒棕色的背脊上布滿一道道打出來的紅痕,有些甚至泛著青紫的瘀色,他不敢用力,只是輕輕地擦著,淡淡地說。「很好,這次比以前干淨了。」
「當然!」得到贊許,呼邪兒更加得意洋洋。「經過呼難河時,我跳進河裡洗得干干淨淨了!蘭蘭,你要獎賞我!」
「這種事你還有臉討賞?」納蘭紫淵勾起唇角、神色似笑非笑,呼邪兒看著他的笑容,藏在頭發後的雙眼光芒閃動,一湊頭,嘴唇便吻在他的手背上。
納蘭紫淵臉上神色不變,然而腳步退後,廣袖一拂,人已經坐到床上。
呼邪兒鼓著腮把頭浸到水裡,久久沒有露出頭來,納蘭紫淵看著那堆浮在水面的黑色水草與不斷冒升的水泡,眉心緩緩凝聚。
「洗夠了,起來吧!」
聲音落下良久,才見盆中有動靜傳出,水聲撲撲啪啪地響著,呼邪兒猛然從水中站起來,但見他用力搖頭,濕透的頭發在半空飛散,水珠四濺,地毯於眨眼間濕了大半。
他跨出澡盆,毫不在意地踩著濕透的地毯前行,更多的水珠從頭發滴下,沿著他赤條條的身軀不斷滑落。
「先把身子擦干。」拿起布巾向他丟去,一時用力過猛,眼看布巾就要從他的頭頂飛過,呼邪兒兀然於原地彈起,眼明手快地把布巾抄在手心。
這一跳,一抓間,他立腳一帶的地方頓時濕得更加厲害,納蘭紫淵搖搖頭,正要叫人進來收拾干淨,龐大的陰影壓頂,納蘭紫淵未及反應,已被呼邪兒從後抱住。
「蘭蘭……」頭彎下,嘴唇貼在耳邊呼出熱氣,刻意壓低的嗓子突然間變得沙啞而性感,然而納蘭紫淵的注意力並不在此之上。
未干的洗澡水從相貼的身軀滲透入衣裳,帶來一股濕冷,納蘭紫淵頓時打著冷顫,但旋即被抵在後腰的物體弄得渾身燙熱。
掙扎幾下,全都被鐵鑄雙臂所化於無形,他微慍起來。
「呼邪兒,放開!」聲調雖沒有特別提高,卻藏著嚴厲,若在平日呼邪兒一聽見他用如此的語氣說話,必定立刻露出畏縮的神色,然後緩緩松手,但此時他非但沒有松手,反而把他摟得更緊。
雙臂收攏用力,就似要把他嵌入自己身體深處,納蘭紫淵痛得蹙起眉頭,但無法回頭看他的神色,唯有厲聲再說。「立刻放手!」
「蘭蘭。」呼邪兒向著他的耳朵吹出一口氣。「我有聽話,我一見施道安就抽刀把他殺了,我很乖,很聽話……我要獎勵。」邊說,下身又向前頂了頂。
納蘭紫淵臉色微白,咬著唇半晌,緩緩地向後探出手。
垂頭,看著玉白的指尖緩緩貼近,呼邪兒的心隨之怦怦啪啪地跳起來,微涼的指尖終於握上火熱。
「啊……」快感如一道電光直劈腦海,但也僅如電光一閃。
納蘭紫淵絞緊指尖,扭動手腕,難以言喻的劇痛瞬即自呼邪兒的下身冒升。
「啊——!」錐心之痛令強悍如他也忍不住痛叫起來,納蘭紫淵松開手,看著他抱著下身,兔子似地跳後幾步。
「痛!痛!蘭蘭……蘭蘭,你做甚麼?很痛!要斷掉了……」呼邪兒痛得擠擰這眉眼,張開腿坐在地上,急急地察看自己的身體。
納蘭紫淵站在床邊,對他招招手。
「你不是要討賞嗎?過來。」
呼邪兒仰起脖子,悄悄地打量他的神情,瞧見他玉雕似的臉上仿佛覆著一層冰霜,唇角微勾,眼珠眨也不眨地瞅著他,光芒冷凍而絕美,心裡便怦怦地跳個不停。雀躍欲試地移前半分,但旋即退後。
「我忽然想起答應了雪狼陪牠散步,要走了!」邊說,邊動作神速地套上褲子,向納蘭紫淵揮揮手。「蘭……呀……老師,再見!」
也不等納蘭紫淵答應,更不管丟在腳邊的衣服,就此赤裸著上身,跑出營帳外去。
看著他的步伐越走越快,最後逃也似地奔跑起來,納蘭紫淵心裡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勾著唇角凝望半晌,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忽然全身力氣盡失似地跌坐到床上。
垂下眼睫看著自己玉白的右手,剛才那火熱堅硬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其上,納蘭紫淵拿起布巾使勁地來回地擦著,紅透雙頰上的表情實在分不出是羞多一點,還是氣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