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吃了一半的籐島站起來,估計透也吃得差不多時,就泡了兩杯咖啡過來。那獨特的香味應該不是速溶咖啡。籐島喝了一口之後,站起來走到客廳,沒多久就回來把一張保險卡放在桌上。
「這個還給你。今天因為事出突然,我只好擅自從你房間拿出來用。」
透凝視著眼前的保險卡。
「像存折和印章這類貴重品,應該都收在書桌抽屜裡。你的存折是我在你失憶的那段時間幫你重新申請的,因為你之前的銀行不在這裡有點麻煩……」
透抓起保險卡塞進上衣口袋裡,正想站起來的時候卻被籐島叫住。
「我還有些話一定要跟你說。」
透無奈坐下,籐島安心地歎了口氣。
「昨天我也說過,你喪失記憶期間在飯店的餐廳當糕點師父,現在發生這種狀況,所以我幫你跟飯店方面請了病假,但你得決定以後該怎麼做才行。」
籐島雖然這麼說,但透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才好。
「你說你完全不記得失去記憶這六年來的事。我問過醫生,他說恢復原來的記憶後,如果不記得失憶期間發生過的事,就有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
籐島頓停了一下繼續說:
「你說想不起來曾經當過糕點師父的事,但終究得決定要在現在的工作崗位上繼續努力,還是換別的工作才行。」
終於說到重點的籐島,繼續沉重地說:
「雖然我也知道要決定很困難……」
「當然是要辭職啊。」
籐島凝視著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的透。
「你確定不會後悔?」
透聳聳肩。
「對於不記得的事有什麼好後悔的?」
短暫沉默過後,籐島點點頭。
「那你明天就到飯店去,告訴大廚你要辭職的理由。」
透沒有回答。
「我明天要上班,無法送你到飯店去,不過會先幫你叫好出租車,那是間相當大的飯店,跟司機說名字應該就會知道。我還是會畫地圖給你,迷路的話就打手機給我……」
「我不去。」透大剌剌地仰坐在椅子上說。「到那裡上班的是『失憶』的我,跟現在的我沒有關係。」
「就算不記得,你還是你啊。大廚是個好人,平時也很照顧你,我希望你能跟他打個招呼再離開……」
透怒吼了一聲「少囉唆!」後用力拍桌,嚇得籐島瑟縮了一下。
「我說不去就不去!」
透全身都散發著怒氣,只要讓對方害怕事情就好辦了,人又不是傻瓜,會本能地避開危險,不是服從就是逃跑。
「只是去打個招呼而已,你為什麼這麼不願意?」籐島顫抖著問。
他明明害怕卻想頑強抵抗,真是個愚鈍又沒有本能的傢伙。
「就算不記得,在那裡上過班的還是『你』,我覺得去跟照顧過你的人打聲招呼是天經地義的事。」
透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就是知道才生氣。他堅持不去打招呼,是因為「尷尬」這個孩子氣的理由。
「說得這麼堂而皇之,你瞭解我的感受嗎?一醒來就過了六年,而且還莫名其妙地跟你住在一起!」
又一陣短暫的沉默後,籐島低聲說「我不明白」。
他率直的發言又讓透的怒氣一下子沸騰到最高點。
「不明白就別命令我!」
「我沒有命令你,只是建議而已。我覺得你還是去告別舊職場後,再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比較好。」
透拄著枴杖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籐島面前揪起他的衣領,但不穩的步履讓他無法施展接續的動作,只好把籐島推開。他又沒用多少力氣,籐島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你要是不想皮肉痛,就給我安靜一點。」
籐島明明害怕,卻還是勇敢地正面迎視他。
「使用暴力不好。」
只不過是推倒他而已,在透的字典裡,這根本連暴力的邊都構不上。
「……這才叫暴力!」
透用左腳支撐起身體,舉起枴杖往籐島的大腿打去,無視叫痛的對方而繼續毆打。他要籐島知道什麼叫肉體的痛苦,這麼一來他就不會再反抗了。當他第四次舉起枴杖時,籐島往後退了兩步。想要追上去的透下意識伸出手,結果身體失衡不小心踩到右腳。那激痛讓透右膝一彎,下一秒鐘已經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