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過了十幾年,透仍然無法從那種想法裡掙脫出來,而且明知自己為何掙脫不了才更覺得可悲……因為不管籐島啟志有多變態或是個大騙子,對自己好過的只有他一個而已。
肉體的傷害只要花時間便能平復,但心中那被割裂的傷口卻只會永遠發膿潰爛而已。
情緒高昂加上腳痛,透根本難以入眠,好不容易捱到天剛亮才迷迷糊糊睡著。就這樣一覺到中午的他,起床想要上廁所,但腳一著地就痛得眼冒金星。他捲起牛仔褲褲管,才發現自己的右腳已經腫得跟象腿一樣,可能是昨天的摔倒又加重了傷勢吧。
光是踏出一步就痛得他站不起來,那種疼痛感讓他無法再虛張聲勢,只好乖乖把垃圾桶裡的藥布撿起來敷上。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忍不住的尿意讓他像狗一樣爬下床,在走廊上緩緩移動時,還跟從客廳出來的籐島碰個正著。家裡本來就安靜,透還以為籐島已經去上班了。
「你,你怎麼了……」
籐島驚訝地瞪大眼睛,透為自己的醜態感到羞恥而咬住下唇。看不就知道了還問?無視驚訝的籐島,他自顧自地爬進廁所。好不容易費盡千辛萬苦上完廁所卻無法出來,因為他聽到籐島來回走動的腳步聲,一直在廁所門口徘徊。過了半小時,廁所外響起猶豫的敲門聲。
「……你是不是肚子痛?要不要我去幫你買藥?」
「不…不是……」透羞恥得連聲音都抖起來。
「你不用客氣,肚子痛本來就是常有的事,或許是你累積了太多壓力……」
透用左腳奮力站起,啪的一聲打開門。
「就告訴你不是了啊!」
籐島睜大眼睛眨了幾下。門是開了,不過光站起身已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透,根本無法走路,他又不願意讓籐島看到自己像狗爬的模樣。
「那就好……」
發現籐島的視線望著自己那腫得像象腿的腳,透趕緊把腳藏在左腳後面。
「到醫院去吧。」籐島堅定地說。「我不知道你腫得這麼厲害,還是到醫院去給醫生看看比較好。」
「睡一覺就好了。」透不屑地說。
「你現在連路都不能走了,還說睡一覺就好?」
「你少囉唆!」
透粗暴地甩開籐島握住自己的手,身體的搖動讓他下意識將右腳撐在地上。從腳踝傳來的激痛讓他跌坐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等了半天才聽到籐島叫他的名字,抬頭一看,對方的臉就在眼前。
「很難走的話就抓住我的肩膀吧,一定得去醫院才行。」
籐島抓住透的右手將他拉起來。右腳無法著地的透,滿臉不高興地被拖過走廊帶到外面。
他不情願地抓住籐島那單薄的肩膀,跟他並肩站在一起,發現他比自己要矮一點。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感覺卻像現在才發現,透不禁有些迷惑。
透的腳是扭傷。聽到診斷結果,籐島說「幸虧不是骨折」而鬆了口氣。到醫院終究還是正確的,可以拿到枴杖而不必在籐島面前出醜,而且醫生開的特效藥,大大減輕了透的痛楚。不過透還是有點無法釋懷,他不高興自己因為忍不住痛苦而任籐島擺佈。
從醫院回來已是下午五點多,又沒有奔波多少路途,但透一進到房間就累得睡著,等一醒來四周已經變暗,打開室內燈才發現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聽到自己的飢腸轆轆聲,透才想到這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就算想去買個什麼,他既不認識這附近的路,也沒有錢。走到廚房喝水的時候,廚房和客廳的燈忽然被打開,籐島就站在客廳門口看著他。
「你醒了?」
透沒有回答。
「吃晚飯吧。」
籐島緩步走到餐桌旁,桌上有兩個應該是從便利商店買來的便當。因為光線不足,剛才進來的透完全沒發現桌上有食物。
「還是你想吃別的?」籐島有點慌張地問。
並非因為嫌棄才瞪著食物看的透,無言地走到桌邊,小心不把體重加諸右腳地坐下來。
吃飯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透沒有主動開口,籐島也沒有找話題。昨天籐島說,自己跟他一起住在這裡,那要是沒人做飯,的確只能吃微波便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