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抗爭讓透不再因暴力而受傷,如今他已知道,只要先下手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厲害即可。所以他一生氣便出手打人,對方大多會因此而退縮,每次看到挨打害怕進而服從的人種,只會讓他覺得真是一種無聊的生物。
到了高中二年級的春天,身高已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透,在某次暴力事件後遭校方停學,他一時起意回到了籐島家。無視傭人和籐島家人訝異的眼光,旁若無人地霸佔了一樓的客廳抽煙喝酒,過來勸告的傭人被他毆打,他還把養母最愛的花壇踐踏得亂七八糟,幾乎可說是無法無天。
養母那恨不得殺了他的怨恨眼光讓他覺得暢快,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能任人欺侮的小孩子,只要有心,大可以把那個女人打得頭破血流,現在的他擁有這種力量。
而那個背叛自己又變態的籐島,只敢無言地在遠處觀望,明明一跟自己眼神相對便全身僵硬,卻好像沒學習能力似地只會站在原地發呆。覺得他是自找苦吃的透,一看到就打,看到這個比自己矮小的男人倒在地上喘息,透在覺得一陣爽快的同時,也猛烈地憤怒起來。
過了夏天之後,只要被校方停學或是放長假,透都一定回籐島家去,為了讓養母和籐島難堪……以及想見父親一面。第一次回家的時候,他曾在走廊上跟父親偶遇,那是自從被籐島家收養以來,他第一次跟父親面對面,坐在輪椅上的父親,只靜靜地對他說「別惹太多事」。這五個字經常在他胸口不斷迴盪。
之後他又犯了無數次校規而被停學,回家之後他一直期待著,不知父親會繼先前那句話告誡的話之後,再跟自己說些什麼。
但他那像孩子撒嬌般、只想被自己唯一親人疼愛的心態,也在十八歲那年全面粉碎。知道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就連私生子的邊也構不上時,連唯一棲身之所都沒有的透,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
他只好離家出走。就算相信又如何,只會一次又一次地遭到背叛而已。與其承受這種痛苦,不如什麼都不要期待,這麼一來,能傷害他的事物都會從世上消失。
透俯視著手上的紗布,然後將它丟進垃圾桶,連睡衣都沒換上就把自己埋進棉被裡。
受傷的右腳隱隱作痛著。
離家之後大概兩、三個月,籐島突然來訪。吃驚的透在憤怒之下把他趕了出去,之後不管他來幾次都不搭理。後來籐島找了個律師過來,告訴他要辦理遺產繼承的手續。透覺得沒必要拿「別人」錢財,直接就拒絕。最後一次聯絡則是籐島捎來一封信,沒看到寄信人名字的透不小心拆開,信上只簡單寫著「有困難時打這個電話找我」幾個字,以及一組電話號碼。透看了一次之後就丟進垃圾桶裡。
把信丟掉的那一晚,透思考著,既然是「陌生人」,籐島何必專程這樣三番兩次來找自己?難道想利誘自己嗎?那傢伙本來就是變態,搞不好還對自己的身體有興趣。
如果他對身體有興趣……那麼小時候,如果自己沒有拒絕籐島的手,又會變成怎樣呢?如果忍著噁心的感覺讓他撫摸,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遭到這種悲慘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