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身情緣 婚前恐懼症
    結婚這樣的大事顯然必須要通告父母。

    還在猶豫、掙扎中,就先後接到了爸爸、媽媽興奮異常的電話:「你決定和家誠結婚?太好了!」

    爸爸這麼說不奇怪;可媽媽也這麼高興,讓我多少有些納悶:「媽媽,我還在猶豫;總覺得他不見得適合我。」

    「傻丫頭,畢業後你一直跟在他身邊,不就是在等這一天?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沒有哪兩個人能在婚前一眼感覺出合適還是不合適。擔心他不專情?家誠這個孩子我比你瞭解,我看著他長大,他會是個好丈夫。他沒有你想像得那麼花,我留神過的。你總罵他花心可能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愛之深、責之苛。跟著他,你也不會吃苦的。」媽媽寬慰我。

    「當然,媽媽自己不是個成功的例子。不過荻荻你要知道,無論和什麼樣的人結合,都面臨著風險。」媽媽的聲音裡浸透了惆悵,讓我不由得心疼。

    「和叔叔現在關係好嗎?」媽媽和那個男人的關係已經維持很長時間了。

    「如果關係不錯,你們就結婚吧。」真不明白他們既然已經找到了新歡,為什麼非要死要面子,守住現在的婚姻,結果大家都得不到快樂。

    「傻孩子,等你到了媽媽這個年齡就知道了,年輕時候以為生命中最重要的愛情,已經不再那麼重要;那種長久以來的如同親人般的感情才是最難割捨的。老了,能遭遇激情是好事,但那激情畢竟不能燃燒太久,否則自己也受不了。」

    可能是因為我沒到那個年紀,對婚姻的感悟還沒有他們那麼深。所以仍舊理解不了。

    「荻荻,你從小就是個獨立的孩子,我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有些地方你像我,太好強;男人感覺不到你對他的需要。你現在還年輕,等歲數大了就知道了,身邊還是應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要不然,那種寂寞和孤獨,不是現在想像的那樣輕易可以克服。」

    週一家誠依舊來接我,仍然在樓下很碰巧地遇到了周達明。周達明應該是個非常有規律的男人,按部就班,出門時間非常準確,這點和我挺像。

    家誠牽住我的手——我理解這個舉動應該是示威。

    「早上好。」他的眉飛色舞讓我覺得自己似乎是他正高舉著向對手炫耀的戰利品:「又遇到你了。周先生,我正好有個好消息希望和所有認識的朋友分享:我和荻荻準備結婚了!」

    周達明倒沒有多少異樣,只是看了一眼我們緊緊握住的手,微笑著道了聲「恭喜」。

    「Wendy,祝福你。」他握住我的手很光滑,略有些涼。

    去公司的路上,家誠一直輕快地吹著口哨。這讓我疑惑不解:「家誠,和我說實話,你以前真不認識這個周達明?你對他的態度很奇怪。」

    「不認識,我騙你幹什麼?你沒看他剛才那表情,哈哈!」他好像很得意。

    心裡有些彆扭:「我倒看不出他剛才的表情有什麼異常。」

    「你怎麼能看懂呢?我是男人,只有男人才能看懂男人。我捷足先登了。」他趁著紅燈,把頭湊過來親了我一下,嚇我一大跳。

    一天忙碌。如果真的要和家誠結婚,就不再準備和他繼續共事。畢竟,這種關係太特殊,個人感情勢必會對工作效率和一些具體事件的判斷產生影響,所以準備最近幾天就把工作交代給靜芬;辭職後準備先在家休息一段,再出去找份新的工作。相信重新找份一般的工作對於我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一整天都和靜芬泡在一起,事無鉅細,一件件交代下來。中間被家誠有事無事地喊進辦公室,有意無意地吃了幾次豆腐——果然我的顧慮不是多餘的。

    晚上要和家誠父母去吃飯。雖然我接受了家誠的戒指,也明白了婚姻肯定存在風險的道理,可就這樣讓我們結婚——我還是接受不了。所以晚上的晚飯肯定無法確定婚期。我還需要時間。家誠說我是婚前恐懼症;昨天可心對我在房間裡如同困獸的舉止也是這麼下的結論——但縱使一個女人再冷靜,也不可能如此鎮靜地面對突如其來的婚姻。

    正忙著,接了個電話,聲音似曾相識:「請問是溫小姐嗎?」

    「您是?」耳熟,應該聽過這個聲音。

    感覺到了電話那端的微笑:「溫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段靜儀。還記得我嗎?」

    那怎麼會不記得。這個女人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她能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更何況前天才正式見過面。

    「段小姐,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雖然鹵莽,但確實我沒有給過周達明電話。

    「要知道你的電話並不難。你們的宋總經理的電話不都需要由你過濾嗎?他的相片下的電話不就是你的號碼?」她還在笑。

    沒有任何原因的,我忽然打了個冷戰。難道是屋裡的空調太強?

    「聽說你和宋家誠要結婚了。」

    「是的。」相信她應該不是專門打電話來祝福我的,我們的關係沒有到這個程度。

    果然。

    「你瞭解他嗎?」奇怪的問題。

    「段小姐,我相信我比你更瞭解他。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還在他身邊工作了這麼長時間。」沖沖地回了句。

    「溫小姐,你別生氣,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句。你真的確信要嫁的這個人就是一直以來認識的宋家誠嗎?」

    冷不丁又打個冷戰。

    「段小姐,麻煩你能不能說了再明白一點?請問——你和家誠到底是什麼關係?」

    忽然想起了那天她懷中那個牙牙學語的小寶寶,好像叫什麼「嘟嘟」。

    「那個嘟嘟,是你的孩子?和家誠有什麼關係嗎?」

    渾身發冷。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扭頭一看, 家誠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什麼嘟嘟?你在和誰通電話?」他眉頭擰了起來。

    對面的電話斷線了。我「喂喂」兩聲其實是徒勞無功。

    「一個朋友的電話。」靜芬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果然如人說的,鬼在人心裡;段靜儀的話在我心裡播下了懷疑的種子,現在的家誠——在我眼中竟然有些怕人的猙獰。我強自鎮定。

    「好像聽到你們提到我的名字,還有什麼『嘟嘟』。」家誠看上去很鎮定;或者是因為現在我對他產生了疑心,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鬼祟。

    該直接問他嗎?宋家誠,有人告訴我你不是以前的那個宋家誠。那——我面前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察覺他大的異樣?難道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記憶力和判斷力也有了偏差?

    「你認識那個叫嘟嘟的小孩子?」盯住他的眼睛,我有些緊張。

    「嘟嘟?一定是個很胖的孩子。不認識。」回答的倒很乾脆。

    「收拾一下,今天我們提前走。我在停車場等你。」家誠拿著車鑰匙走了。

    猶豫了一會兒,我翻看了坐機上記憶的來電記錄,匆匆抄下剛才段靜儀打進來的電話——是個手機號碼,應該是她的手機號。

    留著吧,應該會有用。她既然勾起了我心頭的疑惑,就欠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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