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身情緣 家誠在我家過了一夜
    晚飯吃得沒有什麼滋味。或者是太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感,伯伯和阿姨都看出了我的不快;他們一臉慈祥:「多吃點,荻荻怎麼不高興?是不是臭小子欺負你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教訓他!」

    家誠在桌底下捏住了我的手,咬著我的耳朵說:「高興點兒!怎麼了?搞得好像我在逼婚。」

    趁著他去衛生間,我問阿姨:「那年家誠遇到車禍——醫生是怎麼說的?除了有腦震盪,還有其他異常嗎?」

    「怎麼了?」阿姨摸一下我的頭:「怎麼突然問這事兒?」

    那次車禍據說非常嚴重,所幸並沒有留下大的傷害。但畢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所以我基本上沒有問過他們。

    「家誠怕我們擔心,恢復得差不多了才通知我們。就這樣,我們去了看到他腫脹的臉還是嚇了一大跳。」

    這麼說,他們當時並沒有見到醫生,自然也不知道診斷結果。所謂的診斷結果自然是家誠說的那些。

    回國後,家誠對他父親的態度倒有了明顯好轉;不像出國前,見到他父親象見到仇人。席間大家說說笑笑,倒也熱鬧。

    家誠執意要送我進門。

    因為家誠喝了酒,所以我們打車回來的。都快十點了,可心不知又到哪兒瘋去了。我伸出手按亮玄關的燈,一股沖人的酒氣噴了過來,手被抓住了。

    「不要開燈。」伴著火熱的呼吸,耳後灼燒一樣,彷彿吃了辣椒後的陣陣火辣。家誠的手伸到了我身前,把我摟進了他懷裡。

    「荻荻,為什麼不高興?你不願意嫁給我?我知道你一直想和我在一起,我看得出來。」

    他的語氣——是有些圓滑的調笑,讓我又羞又怒。不錯,我是一直喜歡家誠。這種喜歡,在和他共事、一起為快購的共同加班加點打拼的日子裡竟不自覺轉化為男女之愛。女人很容易愛上事業有成的男人;以前,我以為宋伯伯逼迫易感、善良,甚至有些脆弱的家誠放棄他心愛的藝術去選擇經濟類專業是個最大的錯誤,後來才發現是我錯了——人被逼迫到某一步時才會迸發出無窮的潛力;這些年,在伯父的扶持和幫助下,家誠竟然也展示出了讓我驚歎的管理天分。當他戴著眼鏡,在會議室裡平靜地聽匯報時;當他拍著桌子,大聲訓斥著屢次犯錯的高級主管時;當他一副二流子似的痞子樣,得意地跟我炫耀又有個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時,我對他的感覺也漸漸變得複雜——從前的家誠,顯然會是個好丈夫的人選,卻難以激發異性對他的激情;而現在的家誠,顯然已經不安於室,但他的多變卻有種無形的誘惑力。

    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被他吸引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不過,自認自己還算聰明,不願意淪落為他的褲下臣——那些女人,有幾個能被他珍惜和記住?

    現在,家誠靈活的舌尖正在勾勒著我耳朵的輪廓;從不知道耳朵是這樣敏感的身體器官:甚至能感受到他舌頭上小小的顆粒狀的粗糙;還有那潤濕的感覺;半邊臉開始發燒,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家誠,你別這樣……」

    回答我的是耳邊的一陣輕笑:「我們快結婚了,不是嗎?我吻自己的未婚妻,有什麼不對?」

    身體被扳過來,我被家誠按到門板上;眼睛已經習慣屋子裡的黑暗,我看到了他晶亮的眼睛, 濃郁的酒精味道撲鼻而來。

    渾身好像沒有力氣;沒有喝酒,怎麼也會醉?囁嚅著,虛弱地說了聲「酒臭……」

    「好好臭臭你!」酒精味兒跟著滑膩的舌溜進我的口腔。他的手從我的下頜轉移到頸項、肩頭;是不是因為我身體發涼?他的掌心發燒一樣熱……

    甜蜜交織著微微的酸澀衝擊著我,後背的冰涼和前面緊貼的火熱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當家誠的手探進我的裙下,我一個哆嗦,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因為頭被按壓在門上,我清楚地聽到了鑰匙旋轉的聲音。家誠一定也聽到了,因為他正吻著我的肩頭,伸出手去,「啪」,門保險被扣上了。

    這一下,我清醒過來。連忙伸手拉上已經半開的裙子拉鏈,推開一身酒氣的家誠:「可心回來了。」

    可心已經開始拍門:「荻荻,你在屋裡嗎?快開門!你沒事兒吧?」

    等她終於衝進屋,看到正斜著醉眼的家誠摟著我的家誠,一臉的焦急又變成了尷尬:「啊——你在這兒。」

    臉一定是通紅的。因為我感覺到了臉上的滾燙;剛才一慌,內衣帶子絞著扣上,現在渾身不自在。讓我更不自在的,是可心身後周達明那銳利的眼神。

    「你到家了,我先回去了,再見。」他走了。我的臉更燙了。

    「我們今天晚上加班,嘿嘿。」可心一陣乾笑,換上鞋子就跑掉了:「我絕對不是有意打擾的;你們繼續,繼續。」她竄進臥室「光當」一聲關上了門。

    繼續個鬼!現在我是灰頭土臉。真恨不能挖地三尺。偏偏身邊這個傢伙腆著臉,還在色咪咪地啃我的手指頭。真是喝多了。

    好不容易把他運到沙發上,脫掉了鞋子——看來他今天得睡客房了;就他目前這狀態,上了出租車估計也沒辦法自己下去。「家誠,家誠,起來刷牙,刷完牙休息。」拍拍他的臉,希望能鬧醒他。酒量不好還裝,醉成這樣活該!

    歎口氣,看看面前這個似乎已經快速進入夢鄉的男人,不起來就不起來吧,找條毯子讓他在沙發上湊合一夜吧。

    等我收拾停當,毯子剛一落到他身上,剛才還微闔著的眼睛一下張開,於是連人帶毯子撲倒在沙發上;剛才還酩酊大醉的家誠一下變成了清醒的豹子:我馬上被他壓在了身下。

    「放開我,你不是醉了嗎?你耍詐!」他但笑不語。

    被他沉重的身體壓得有些透不過氣,頭頂上的燈光如此明亮,明亮得有些刺眼。

    「家誠,窗簾沒有拉——放開我!」終於推開身上這個沉重的男人。

    我看到了周達明,他正靠在窗口,習慣性地雙臂互相交疊,不知正向窗外看著什麼。硬著頭皮拉上窗簾,剛才被家誠激起的熱情已經消散一半。管他怎麼想——我怕什麼?!

    但心裡還是有些發虛。

    回身看家誠,長長的布藝沙發已被他龐大的身軀塞滿。此刻的他,頭髮凌亂,有種孩子般的稚氣。覺察到我的靠近,他睜開一隻左眼,不懷好意地笑:「拉窗簾幹什麼?嘿嘿,是不是想鼓勵我……」

    原來一百四十多斤突然掉到地上是這種沉悶的聲音。看他一骨碌從地上翻身起來,扶著腰坐在地板上哎吆哎吆地哼唧,我哈哈大笑:「讓你圖謀不軌!活該。」

    趁拉他起來的當兒,練習一下久違的鷹爪功,他正齜牙咧嘴,可心拖拉著拖鞋作賊一樣露頭了:「你們速度挺快啊!」被靠枕砸了好幾下,狼狽回屋。

    一夜無話。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我失眠了。原因無他——因為客廳裡那個正打著呼嚕的男人。沒想到這房間的隔音效果這麼差,也沒想到平日人模狗樣的家誠睡覺居然打呼嚕兼磨牙!

    我是個生活作息非常規律的人。雖然一夜輾轉,夢夢醒醒,早上還是依舊按時醒來,套上運動短裝下樓跑步。出門時,沙發上那個呼嚕了一晚的男人已經安靜了下來,睡得很恬靜。輕輕撥開碎發,露出的是額頭那道明顯的白色傷疤。面前這個男人——會掩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周達明似乎是泰山崩於面前也不會變臉色的男人。當我們邊聊天邊走回來時,家誠站在陽台上大聲喊叫著我的名字, 他只是抬頭看一眼,甚至看不出臉色有什麼變化。

    「快點上樓吧,他是不是等不急了?」這話怎麼咂摸都像有些挪揄的味道。臉有些發熱,還得假裝若無其事。家誠一定看錯了,這不是對我有感覺的男人應該有的反應。如果家誠沒有看錯,這樣心思深沉的男人就太可怕了!

    「你天天和他一起鍛煉?」吃著可心做的早餐,家誠嚴肅地對我說:「離這個男人遠點兒。」

    「達明是個好男人。你幹嘛把他說得像壞蛋似的?」可心因為心上人被非議,有些惱火。

    「日久見人心。」他一臉高深莫測。

    是嗎?果然是日久見人心。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顯露出懷疑的表情。家誠一定對我隱瞞了什麼。以前——他應該是認識這個周達明的。那麼,周達明也一定對我說了謊。只是,他們為什麼要騙我?

    在段靜儀那裡,是否會有他們對我隱瞞的事實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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