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長的一段路,縈兒卻覺得好漫長;矜持的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於是,一路沉默無語。時間一滴一滴流逝,縈兒的心卻像熱鍋上的螞蟻。期盼著快點回到「清苑」,她居住的地方;可是,岑輒今天的步伐不知怎的放慢了,好似專要和她作對。
清苑,全園景色簡潔古樸,落落大方,不以工巧取勝,而以自然為美。園門北向而開,前有一道石橋,一灣池水環園南去清晨夕暮煙水瀰漫,極富山島水鄉詩意。土石相間的假山古木新枝,生機勃勃,翠葉搖影於其間,蔓籐垂掛於其上,自有一番土林野趣。
終於到了,縈兒暗暗在心中吁一口氣,本想對岑輒說聲謝謝的,可是,猛然發現的方向不是去她的清苑,而是去他的居所「昭園」。
昭園的建築相當講究,華麗又氣派,園中建有萬金園、玉堂殿、上林居,以及梅、蘭、竹、菊四園,樓宇之間以長廊相接,柱壁雕樓上有上好之銅漆。
「你快放我下來,我要回清苑!」縈兒惶恐不已。掙扎著扭動身子,可惜,岑輒仗著男性的優勢,非但沒有理會她的失控,反而更用力扣住縈兒的嬌弱軀體。
她好輕,白羽般的輕,難道中原女子都這般弱小嗎?他不管,總之,他岑輒的女人就不可以這樣,心中浮現一個計劃:他要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
「你快點把我放下!」無奈,本來就細聲細語的她就算再怎麼大叫,聽起來都像是在嬌嗔,讓岑輒聽起來很是舒服。
縈兒卻是很焦急,緊緊抱著小白狐,大大的雙眼不敢往外望,週遭的僕人都在看著他們倆。
「不放。」乾脆利落,沒有多餘的語言。語氣是那麼的堅定,似乎是一個誓言,似乎在昭宣著永遠都不放開她。縈兒感受著自己像珍寶般被他緊抱在懷中,連呼吸也被他溫熱的氣息佔領。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下,岑輒橫抱著縈兒進了他的寢室。
岑輒平日不慣別人進自己的寢室「尊天樓」,僕人們要打掃清潔也是等岑輒不在時才進去,所以他的寢室一般是沒人在的。
一進入房內,縈兒就大叫:「快放開我!」如花瓣般的臉蛋紅彤彤的煞是好看,岑輒沒有理會她,逕直把她放在床上。
縈兒一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危險曖昧的氣氛奏然而起,縈兒覺得好不自在;只好左顧右盼,避免與他眼神交接;時而撫摸著小白狐的茸毛,好緩解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她感到岑輒如火般熾熱的眼神望著她,縈兒坐立不安,真是如坐毛氈般難受。
這個小女人在緊張嗎?看她坐立不安的樣子好可愛,上次秋獵場騎馬事件都沒把她嚇著,現在倒成這樣難道自己就這麼嚇人嗎?岑輒懷抱雙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一邊忖度著一邊品玩著她的小動作,眼睛一眨也不眨,不捨得錯過她的美。
突然間,岑輒好想試試她那如櫻花般的小口,不知是否嘗起來如看起來這樣甜美。
看著她紅通通的小臉,宛如春風桃花,紅嫩的小口嬌艷欲滴,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不等自己深想,岑輒就已經俯下身去攫取她的甜美,而縈兒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呆了;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只是睜大雙眸看著岑輒,連小白狐竄出自己懷裡都沒有發覺。注意到縈兒可愛的表情,岑輒不禁失笑,暫時鳴鼓收兵。
「你好美。」他輕摸著她的臉,迷戀著她如嬰兒般細緻的膚觸。
「你…」縈兒覺得口乾舌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舔舔自己的紅唇好讓自己沒那麼難受,可這卻是對岑輒的極大誘惑,他可以明確感受到身體某一部分正在發熱,他的喉嚨發出一聲粗渾的氣息。
「該死的女人,你在誘惑我嗎,在考驗我的忍耐度嗎?」
「啊?你在說什麼?」縈兒不明白的問,像是個孜孜不倦的小學生好學地問,「我不明白。」朱唇微啟,秋波中儘是疑問與不解。
「你在引誘我。」話音一落,岑輒就猛地把縈兒拉入自己懷裡,狠狠地深深地吻著她的紅菱瑰唇,天旋地轉般兩個人陷入情愛的漩渦,分不清彼此,拋開理智讓情慾主導彼此。
就在縈兒快要窒息時他才肯放開她,縈兒無力地攀著岑輒的脖頸,大口大口的呼吸,臉上的紅潮愈來愈紅,煞是可愛。
縈兒依偎在岑輒懷裡,不敢看剛剛擁吻自己的夫君,覺得一切來得太快了,快得有點措手不及。
靜靜的,房間裡;兩個人相擁著,傾聽雙方的心跳,感受彼此的呼吸;誰也不願打破這甜蜜的沉默,只想兩個人在一起。
然而,沉默卻被打破了,被縈兒的打噴嚏聲打破:「哈啾…哈啾…」
岑輒心疼地看著她,忍不住責備她:「誰教你大清早跑出去的,這麼荏弱的身子不著涼才怪。」,雖是責備卻含著濃濃的柔情、關愛。
看著心愛的女人打噴嚏打到流淚水,岑輒不捨地拿起縈兒的手絹幫她擦鼻水淚水。自己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開始成為愛的奴隸,而縈兒是他遺失的軟肋。
狼狽不堪的縈兒任夫君幫自己擦鼻水淚水,嘴角不經意溢出一抹恬笑,暖暖的情在心中回淌長流。
「待會馬上宣御醫來治療。」岑輒都快緊張得把著涼當成大事來看待,殊不知,以前烏孫國就算發生兵變時他都不曾這樣緊張。
「不用了,我常常著涼,小繚姐知道怎麼開藥給我;」縈兒卻根本不把著涼當回事,誰叫她是藥罐子,生病對縈兒來說就像老朋友,不生病才怪呢!「啊!小繚姐!我得趕緊回清苑,要不然小繚姐會著急死的。」
「小繚姐?是誰?」雖然從名字看上去「小繚姐」是個女的,但岑輒就是不滿意,就是吃味;看縈兒慌慌張張的樣子可以猜想那個「小繚姐」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不准走!」岑輒霸道的命令道。反正,不管那個小繚姐在縈兒心裡曾經有多重要,從現在開始縈兒心中最最重要的是必須是他——烏孫國的王、縈兒的夫君,再重要的人他也會把他或她從縈兒心中趕出。
「可是,我的居所在清苑啊,再說我現在要去找小繚姐,小繚姐早上看不到我會擔心死的。」縈兒蹙著娥眉說。
「你的那個小繚姐我會派人去找的。」岑輒不悅的說,自己竟然有一天跟一個女人吃醋,真是的,可就是吃了,而且醋意不小。
「謝謝。」蚊般的細聲。
「你說什麼?」謝謝「!從經以後,你不准在對我說這個詞。我是你夫君,夫君對妻子好是應該的。」岑輒黑著臉說。
「還有,從今天開始你住在昭園,你需要從清苑搬的東西我會派人去搬。」岑輒以迫不及待地想和縈兒過真正的夫妻生活了。
「不要!」縈兒想也不想地拒絕,這實在是太快了。縈兒怕自己一下子飛上雲端,又一下子從雲端掉下,這樣的話自己承受不了。再說,之前跟岑輒關係如冰,現在卻要住在一起。
太快了……
「為什麼不要?」岑輒的臉更黑了,連發問的聲音都瀰漫著危險的氣息。
「嗯,因為我還不習慣,而且我覺得太快了。」縈兒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把岑輒惹火,她低著頭,如青蔥般的柔荑不安的扯著衣裙,就像個做錯事的孩童忐忑不安的等待先生的責罰。
「沒關係,任何事物一開始都是不習慣,就是不習慣才要去面對它;至於快慢問題,我倒覺得太慢了,別忘了咱們成親大半年了。」岑輒循步漸進的誘導縈兒。英俊無比的面龐攤出一抹邪笑,對自己選定的獵物撒網。
「可是……」縈兒還是不想。
「沒有可是,我們既然是夫妻就應該住在一起。」岑輒強硬的打斷縈兒的話,對她軟硬兼施。
…………
是夜,轉朱閣,低倚戶,照無眠。
銀光撒進,月色下的縈兒顯得無比縹緲,就像天仙下凡般披著一層透明白紗,晶瑩剔透,可望而不可褻瀆。然而美人正坐立不安地等待岑輒,等待著自己的未來。
自岑輒霸道的宣佈不僅僅是讓她住進昭園,還讓她與他同居尊天樓!縈兒就沒能走出房門;御醫看完病說縈兒沒什麼大礙啊,岑輒才放心讓御醫走,本來想陪縈兒的卻半路殺出程咬金,匈奴的使者前來求見,岑輒不得不帶著不悅的神情去接見。
有哪個男人在想和心愛的女人相處時,被半路阻攔會高興?
「吱吱吱」朱門被推開,縈兒的心「咚咚咚」直跳,「夫君,你會來了?」如蚊蟲般細的聲音發出,可還是正好讓耳力一流的岑輒聽到,身為皇公貴族,自小岑輒就接受各種訓練,所以耳力視力都比尋常人厲害。
「我喜歡這句話,就像普通百姓家妻子等夫君處理完公事回家一樣。」岑輒細細品味著這句有家的感覺的溫馨話語,不知不覺冰峰已久的心漸漸融化。
「嗯。」縈兒的頭低得更低了,美麗的臉頰呈出一片羞澀的酡紅,十足的幸福小媳婦模樣,像是在等待夫君的疼愛。
沒梳成髻的長髮宛如黑絲垂披在肩後,更添縈兒楚楚動人的丰采;嬌小纖細的體態,煞是惹人憐愛;岑輒不禁看癡了。
事實上,比縈兒艷麗的美色岑輒看多了,卻從沒有一個讓他如此動心、如此失神;只有她才讓他的眼光無法移開,讓他像個傻小子般追隨她的一舉一動。
岑輒無法控制自己,大步走到床前,把這個亂他心的女人抱在大腿上,緊緊地抱在懷裡深怕她消失,彷彿她是他最最珍視的珍寶。岑輒把頭埋在縈兒的脖頸上,汲取她的香氣,呢喃道:「你一定是天神賜給我的禮物。一定是……」
縈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本能的撫摸著他的頭,因為在自己傷心難過時,爹娘都是這樣子摸著自己的頭安慰自己。
突然間,岑輒把頭抬起,深情地注視著縈兒,不錯過她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
「吻我!我希望再嘗一次妳的味道。」
像是被催眠般,她柔順的抬起頭,閉上雙眼吻著他。
她再次感覺到那種被火焚燒的感覺了,在恍恍惚惚的情況下,她隱約感覺到他的手把她的衣服解開。
「嗯……」她昂頭悶哼一聲,神經末梢似被電擊一樣。
「王妃,妳真是我的剋星。」
「不,叫我縈兒,縈兒是我的乳名。」
他將她推倒在床上,熱切的愛撫她,他在她的唇、頸項、雪白的肌膚上落下如雨般的吻,令她的理智逐漸遠離。
「你……」她想說話,卻被他抱得更緊。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他聲音中的激情及關切化作一股暖流滑過她的心田。
岑輒伸手想解下縈兒的內衣裳細扣,縈兒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猛然,死死抓住衣扣;她好怕。
「為什麼?」磁性的聲音帶著嘶啞。
「在這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些事才可以。」嫩白的素手還是緊緊抓住衣扣,眼神卻是那樣堅定。
「你必須承諾以後要和我做恩愛的夫妻,從今往後心裡就只有我一個。」
「恩愛夫妻?我的縈兒,什麼才算是恩愛夫妻?」岑輒不知道世間上是否真的有恩愛夫妻,他的父皇有這麼多的妃妾滕胓,自己的母后也曾一度受寵,不過也是被後來的新人代替。在後宮中真的有恩愛的夫妻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希望能夠像我爹娘一樣,爹有什麼事都告訴娘,從不讓娘擔心;而娘總是在爹回來時為爹準備點心;你會做到嗎?」說完,縈兒如鹿般純真的雙瞳就期待地望著她的夫君。
「縈兒,你說的都很美好,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我會努力去做,成為像你爹一樣的夫君,疼你、愛你。」岑輒俯下頭吻著她的頸項,留下一個個烙印,接著往下輕嚼她的美好……再
一聲不安的嚶嚀聲自喉頭逸出,從紅唇逸出……
月色漸淡,望著縈兒如孩子般的睡容,岑輒十分訝異自己竟也會有如此熾熱的愛情及渴望,這樣浮躁的自己是他所不知的,更令他感到不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不後悔娶了他的漢室新娘。
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他用雙手緊緊包握住那小小的、白白的柔荑,掩不住內心對她的愛戀。他的手勁不由自主加強,心中明白這輩子他絕對不會放開她了。
清早,暖和的冬陽懶洋洋的射進這個因為有縈兒的存在而倍感溫馨的大房間,原本冷冰冰的幽雅安靜的空房子,有了它的女主人,有了一對恩愛的夫妻,頓時,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
岑輒單手支撐著身體仔仔細細看著昨夜與自己共度良宵的真正的女人,陽光照在她的粉頰上,令她顯得更是嬌羞憐人,瑩瑩美眸、凝脂瑩膚、紅嫩粉頰,嫵媚中帶著柔美的神韻。突然一陣陣蘭香竄入岑輒的呼息,令他情不自禁的心蕩神馳。
等到縈兒真正清醒欲伸懶腰的時候,她看到一張放大的臉正在對她微笑,昨夜的回憶在瞬間倒流至腦中,雙頰迅速的發起燒。
「縈兒,你好美。」岑輒忍不住在她的額上輕吻著,嗅著她如幽蘭般的獨特芳香。
縈兒捲著棉被,背對岑輒不回應他,安安靜靜的任他強而有力的鐵臂環繞自己,只感覺到他的身子好溫暖,聽到岑輒如此稱讚自己後更是心裡暖烘烘的,覺得自己是世間上最幸福的人。
昭園是一處種滿竹子的園子,高聳直立的綠色竹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神秘又夢幻,似綠玉一般,帶著一種脫俗離世的氣氛。閣樓四周除了竹林之外,還有一座迷人的假山瀑布,旁邊的楊柳垂曳在水面上,隨著徐徐清風搖擺著,煞是迷人。
縈兒靜靜坐在亭子裡,迎著風閉上雙眼,面帶微笑,深深吸一口氣;到現在她還覺得這是一場黃梁夢,幸福就像潮水湧向他和她之間。可這一切又是那麼真實,因為昨夜她由女孩成為女人的那個階段所留下來的身上的痛楚還隱隱存在。
「找我什麼事?」岑輒瞪著眼看著自己的好兄弟瓦槲,心裡暗暗痛想:這是什麼鬼門子的好兄弟,一想到自己的新娘竟是由他來迎接,縈兒嫁到赤谷城看到的第一個男人不是自己而是瓦槲就來氣。
瓦槲皮笑肉不笑的說:「怎麼今天發這麼大的火氣,誰去捋你的老虎鬍子了?」這個與岑輒性格完全相反的男子是絲毫不把岑輒看在眼裡。
見岑輒不理自己,瓦槲就更不客氣了。
「有件事本來想昨天就問你的,但時機不宜就沒問。」
「什麼事?」胡亂吃醋的男人終於肯理一理人了。
「聽說昨日有個藐視皇宮規矩的人,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強抱一名女子進他的寢室,引起宮中輿論;」瓦槲不怕死的還敢繼續敘說下去,「不知,王你知不知道這件驚天地泣鬼神的皇宮緋事?」
岑輒鐵青著俊臉,殺人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好兄弟」,一字一頓的說:「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滾了。」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瓦槲恐怕是早已碎屍萬段了。
「行,我走,再不走的話,就怕我的小古怪沒夫君。」瓦槲邊說邊退,往門外走時正巧遇見了縈兒,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對著岑輒的王妃,上次迎接她時隔一層紗看不清她究竟是什麼樣的,這次要好好把握機會;於是瓦槲仔細打量著縈兒。
再不看就沒得看了,佔有慾強的岑輒是不會讓自己女人的美麗被其他男人窺看的。
縈兒發現瓦槲在觀察自己,也怯怯地迎著他,朝他微微一笑。
「臣向王妃請安。」瓦槲向縈兒微微彎腰,雖是岑輒的好兄弟,但他還是知道君臣之禮。
「左相大人。」縈兒不愧為官宦人家的閨秀,見多了大場面,區區的這種小挑戰她應付自如,盡顯大家風範。
「臣惶恐,王妃竟然還記得臣。」
「左相大人,你是我踏上赤谷城這塊土地上第一個見到的人,我當然對大人的印象最深刻。」縈兒真心的說。
就在這時岑輒原本鐵青的臉就更沉了,因為聽到縈兒說對瓦槲的印象最深,他的醋意更深。「你還不走。」那聲音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夫君。」縈兒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凶,無辜的雙眼定定的看著他。
岑輒大步走向心愛的女人身旁,對她露出溫柔的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語氣嚇到她了:「縈兒,你怎麼來了?」天啊,他翻臉比翻書還快,柔情的他跟剛剛完全不一樣。
「唉,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啊!看來昨天的事是真的,我還以為有人在造謠;算了,我還是回家抱我的小古怪,免得不小心煞到某個醋罈子,連小命丟了還不知道。」瓦槲一邊搖頭一邊走人,心裡卻是樂翻了天,那個傢伙終於找到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