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634是一個模樣嬌小,舉止怯懦,像雀鳥般的女孩,她不會講話,是天生的,可會寫一手好字,也會手語和讀唇。
她毫不保留的教我手語,銀河系的,貝塔星系的,還有一些偏遠星系的獨特語言,我驚愕於她的聰穎,她則敬佩我的敢作敢為,我們倆很快就熟落起來,而且就像那男人說的,這裡並不是地獄,工作很累,食住條件很差不假,但至少奴隸之間,會彼此相照應。
時間……在這種有條不紊的日子裡,逐漸推移,當我發覺我腳底下踏上的,是泛黃的楓葉的時候,拉塞的季節,已入深秋。
「來這裡……九個月了啊,」抬頭遙望天空一端,瑰麗火紅的余暉很是刺眼,瞇起眼睛,我的心情如鏡般平靜,也許我會一輩子被困在這裡,見不到亞羅,得不到自由,可是……
「這樣做其實最好,至少你們不用再互相傷害」,耳邊回響起赫爾墨斯的話,我苦澀地一笑,他說得很對,我和格裡菲斯不應該也不能在一起。
「木樁全清理掉了嗎?」踩著落葉小步而來,H634拉了拉我的袖子,打手語問道。
我點了點頭,她忽閃著一雙黑亮的眸子又「說」道:「我們要去森林前邊的草地剪草哦,後天有焰火晚會,那百多個園丁都被叫到邸宅去了」。
「因為是在大噴水池邊上放焰火吧」我附和道,整理好斧頭和鏟子,扛到肩上,不遠處的十幾個奴隸也在收拾工具,其中一個較高大的男人向我走來,示意我把工具交給他。
「我來搬這些東西回去吧,你們直接去剪草好了。」
「謝謝,」我微笑著點點頭,便和H634及其它十幾個奴隸一起,轉身出了森林,在這座一望無際的林海邊緣,是一片寬廣郁蔥的草坡,草坡上零星點綴著些湖泊,湖水面碧藍平靜,偶有兩三只鵜鶘在湖泊旁踱步,離我們最遠的湖泊後方,是黑衣人住的別墅群,漆紅的瓦屋頂在余暉中熠熠閃光。
從那兒再過去五、六公裡,途經跑馬場,休憩別墅,花園,才是拉撒母耳家族成員的邸宅。
「果然長了很多雜草呀!」
晚來的監工在蹲下的奴隸們中間穿梭,用鞋尖碾著草叢,歎道:「雖然不容易變黃,卻很難照料啊!」
H634抬頭看了看監工,我則埋首除草,忽然,隨著一陣暮風的沙沙,我聞到了一股可以說郁馥的天竺葵的香味,──我曾在哪兒聞到過呢?這味道是如此熟悉……
對了,在沃茲那冰封的星球上時,格裡菲斯的衣服上,有過這種香味,雖然當時沒覺得特別奇怪,可現在想想,他的確不像是會用香水的人……
頗疑惑的抬起頭,我發現有一群人正穿過別墅群,往這邊走來,為首的是一個女人,非常窈窕的身材,穿著淡咖啡色絲綢蓬裙,纖細的十指套在同色系的真絲手套裡,她的旁邊是為數不少的侍女,一頭銀白的長發說明她們來自外星系,侍女小心翼翼地撐著蕾絲遮陽傘,為女人擋去拉塞即便深秋也依然灼膚的熱氣。
──這個女人相當的高傲,初見她時我這麼想,等她走到離我們不過幾十米遠,停下來看鵜鶘的時候,我幾乎就要認定了,她粗魯地打掉侍女手裡的傘,大聲喝令她們走開,只因為她們擋住了她的視線。
但與此同時,我也看清了她的長相,如果說她腳底下的湖中真有精靈的話,那麼它一定會沉到湖底,再也不敢出來見人,那張姣美的臉孔足以讓所有的神祗震撼,水嫩白晰的皮膚,粉紅柔軟的嘴唇,挺毅的鼻梁,還有掩映在那濃密睫毛下的,一雙銀灰色的眼睛……
「啊!」我不覺張大了嘴,銀灰色的眼睛,莫非是……因為同樣是銀白色所以忽略掉了,那女人蜷曲的頭發間,確實有一頂鑲鑽的王冠!
慌亂地低下頭,我繼續著手裡的工作,心髒怦怦直跳,我這樣緊張其實是可笑的,她怎麼會注意到一個埋頭拔草的奴隸呢?況且,即使她注意到了,那又怎麼樣?不就是眼睛顏色和她一樣嗎?
「陛下,我們快回去吧,這種下人住地方……」耳邊傳來侍女急切的懇求:「若被閣下知道了……」
「就是因為他不准別人來,我才要來!」女王的聲音很高昂,好象在跟誰嘔氣似的:「讓開!我還要多逛逛,嗯……這兒不錯嘛,風景挺好,我還要讓他為我建座行宮呢!」
「等一下啊!陛下!森林那邊……」侍女凌亂的腳步跟著女王向我們靠近,我仍然低著頭,直到我聽到了一個讓我渾身顫栗的聲音──
「愛達荷,我說過不准你到這裡來的吧?」
冰冷的語調,沉靜的腳步,是格裡菲斯!我根本沒想過他會來!難堪地僵在原地,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因為他離我不過十多步遠!我不敢抬頭,但更不想被他看扁,於是,在監工喝令我們跪下前,我一直很「冷靜」地干著手裡的活。
「那麼你想怎樣懲罰我?」女王走向格裡菲斯,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你已經搶走了我的一切!」
「……沒想過要懲罰你,」格裡菲斯突然放緩了語氣,伸手攬住女王的纖腰,把她摟到自己懷裡:「回去吧,後天的宴會,你將是主角。」
「是嗎?」女王湊近格裡菲斯的衣襟,嗅著他的味道:「我要在這裡建行宮。」
「好。」
「你說過會給我的那個星球呢?」
「今晚就把契約書簽給你。」
「真的?」女王兩手攀住格裡菲斯的脖子,一臉雀躍地望著他。
「當然,」格裡菲斯輕聲應道,俯下身子,溫柔地吻上了那粉紅的嘴唇……
他們是何時離開的,我不知道,並攏膝蓋跪在草地上,頭壓低著,我的胸口又是那種不能呼吸的沉重!
H634拉我起來,示意我接著干活,晚飯時間是十二點,現在天色雖然暗下來了,可還不能休息,看著她擔憂的眼神,我淡然一笑,告訴她我只是肚子餓了,於是她也笑了,趁監工離開的間隙,她還教我該怎麼吃完那硬如石頭的面包……
焰火晚會的規模是空前盛大的,幾乎所有星系的王室貴族,總統官僚,都應邀出席,賓客大概有兩千多人,這還沒有算他們的隨行人員,拉撒母耳家族這幾天的忙碌是可想而知的,黑衣人和侍從都被調到了邸宅,可人手還是不夠,除了新增加人員外,一般不能靠近別墅群的我們,也被委派了新任務,負責廚房垃圾的清理。
「H752,送這個到4號別墅去,」廚工打點完銀制餐盤上的料理,遞到我跟前。
「我?」放下掃帚,我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對啊,你認識路吧?」她把餐盤塞進我手裡,轉身又去忙活,我看著她,仍然覺得奇怪,她難道不知道奴隸是不准送餐的嗎?
「你還楞著做什麼?!快去!」她轉頭瞪了我一眼,我急忙握緊餐盤環,欠身後出了廚房。
4號別墅……記得昨天剛和H634一起打掃過,因為沒人居住,所以半年前改成了黑衣人專用的聚會休憩場所,低頭瞅著餐盤裡澆著白蘭地的牛扒,我不禁嘀咕這人可真閒,焰火晚會就要開始了啊!
走進別墅,寬闊雅致的走廊裡竟無一人,不過想想也是應該的,咚咚!躊躇地敲過幾扇門後,我發現走廊的最裡端,那台球室的門虛掩著,橘黃色的燈光從那縫隙中流溢出來,照亮了大理石地磚和門邊的闊葉植物,大步走向台球室,我托住餐盤,推開門,鞠躬,然後抬頭——
兩張被撞得移位的藍底球桌,幾根折斷的球桿,滾得到處都是的紅球和彩球……誰在這裡打架?我驚愕地想,又往裡走了幾步,沒亮燈的落地窗旁,好象斜倚著一個人,他的身影修長,鑽石飾品在衣襟處幽幽閃光。
他是貴族嗎?我猜測道,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他沒穿外套,頭垂得很低,抵住肩膀和牆壁,金色的卷發也很凌亂,嗯?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衣袖扯破了,手臂上還很潦草地綁著繃帶……
啪嗒!那人忽然打開了燈,我剎時看清了他,呼吸也隨之停頓!怎麼會是……格裡菲斯?!
我驚惶地瞪著他,心裡拼命叫喊著讓自己醒來,是夢!這一定是個噩夢!渾身僵硬地倒退一步,我低下了頭,不敢看那張……惱怒?沮喪?或者說痛苦的臉,這……是夢!
砰!台球室門關上的聲音刺激了我,我轉過身就想逃走,可是……深呼吸後我硬逼自己鎮定下來,格裡菲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不想再見我的,他既然是霸主,就不能出爾反爾!
轉回身子,我放下托盤後掏出紙筆,刷刷地寫下幾行略歪扭的字,拿高了給他看,意思是抱歉打擾他休息,我送餐走錯了房間。
「那是我叫的,」格裡菲斯應道,注視著我,我楞了一下,又很快地寫下些單詞,仍是道歉之類無關痛癢的話。
端起餐盤,放到落地窗前的茶幾上,我把微微發抖的雙手藏到背後,「我先告退了,」俐落地鞠躬後,我向門廊走去,而且是越走越快!
真糟糕,不知道門是怎樣關上的,我弄了半天門鎖卻還是打不開,格裡菲斯正往我這邊走來,我更焦急了,一不小心還弄斷了指甲,在我又慌又痛的時候,格裡菲斯站到了我身後,靜默地伸出手,幫我打開了門。
呼……快要跳出來的心髒漸漸平息,不過我仍然覺得意外……抬頭瞄了他一眼,他正無言地看著走廊,於是我也放心了。
「謝謝,」點了點頭後,我拉開門就往外走,但是——
「你以為我會放你走嗎?」走廊的景象在眼前飛速晃過,格裡菲斯攥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拉回了房間,砰!門又關上了,格裡菲斯緊攬住我的腰,扳起我的臉,便吻了上來!
「嗚!」他的舌頭很快伸了進來,強硬地侵略著我的口腔,我扭過頭,想避開他,可是不行!他像瘋了似的吻我,舔吮著我的嘴唇,牙齒,舌頭,我越逃避他就越粗魯,甚至要奪去我的呼吸!我很害怕,他不是像瘋了,根本就是瘋……
「嗚啊!」放開我的嘴唇後,格裡菲斯撕開我的衣服,重重地咬上我的乳尖,又用舌頭和嘴唇舔弄,我使勁推著他,拉扯著他的頭發,更甚想咬他的手臂,他終於停了手,喘息著看著我,像是一頭癲狂的猛獸。
「你不曾做夢嗎?」
「呃?」我驚魂未定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九個月……我每晚都夢見你在我懷裡呻吟,」他的眼睛裡又燃起了欲望之火:「我想抱你,可又不能見你……每一天,每一夜,我……」
他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就像是活在地獄裡……但是,那天以後什麼都改變了,你跪在草地上,卑躬屈膝,可表情是如此沉靜,你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我!!希玥……沒有我的話,即使做奴隸你也不在乎嗎?
他把手臂撐在我的肩膀兩側,困住我的身子:「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我想殺你一千萬次洩恨,但最後痛的卻仍是我!」他緊抱住我,低下的頭靠在我的胸膛上,喃喃細語:「我該拿你怎麼辦?希玥……」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格裡菲斯,他攬住我的手臂還在流血,我屏著氣,不敢動彈,隱約的哀痛糾結了起來,拉扯著身體……赫爾墨斯的話只對了一半,恐怕他也沒料到吧,格裡菲斯會是這樣的……
「還是沒見到人嗎?」
「沒有,」劈裡啪啦的腳步聲突然響起,走廊裡亂哄哄的,好象在找人。
「這種時候閣下會去哪?真是要命!」
「兩千多個客人呀,嘖!看來只有讓長老團出面了……」有幾個人在台球室門口徘徊,大概認為格裡菲斯不可能在這裡,呆了一陣子後,又快步離開了。
這時格裡菲斯松開了我,我立刻拿起散在腳邊的紙筆,寫道:「焰火晚會快開始了,你不能……」
格裡菲斯握住我的手,抽掉紙筆後,吻著我的手指:「我說過……我要你,」他俐落地抱起我,走向台球桌,我沒有反抗,是因為我不忍心,我……無法愛上他,也不能愛上他,可心髒還是會痛,他問我該怎麼辦?我又該去問誰?!過去,現在,未來,除了恨,我能給他的……只有同情……
撥開亂丟的台球,放下我,格裡菲斯脫下了染血的襯衫,月光下的他,雖然已恢復平靜,可仍讓我不安,無論多少次,即使被快感征服,我依然不喜歡被人擁抱!
格裡菲斯吻著我,眼瞼,臉頰,鼻尖,嘴唇,他的動作很溫柔,想讓我放松,不著痕跡地褪下我的衣衫和底褲,他的手一邊愛撫著我從胸膛到腰側的肌膚,一邊又向下滑……
「希玥,你真的在這裡,監工說……」在別墅走廊裡,我遇見了氣喘吁吁的H634,她額頭上流著不少汗,看來跑得很急:「赫爾墨斯大人在會客呀!」
「哦,」我點了點頭,看著她。
「哦什麼啊!剛才叫餐的……」
「是其它人,」我作了個簡單的手勢,繼續往前走。
「其它人?可誰敢盜用大人的名字啊?」H634一驚,忙比劃道。
「這……我不知道,」猶豫片刻後,我還是說了謊:「我不認識他,送餐的時候廚工也沒告訴我他是誰。」
「啊?怎麼會,」H634好象更愕然了,手語都有些凌亂:「他、他可是指名要你……」
嘩啦——!走廊一側的玻璃窗突然爆裂,猶如雷擊般的迅猛凶險!H634張大了嘴無聲尖叫著,兩手緊捂住臉頰,我拉起她,奔向大門,幾乎沒有時間思考。
「呀!希玥!」,一個接一個的機械人從扭曲的窗框跳了進來,壓得碎玻璃吱吱嘎嘎作響,它們靠著踝關節的噴氣裝置,飛過我和H634的頭頂,堵住了大門和電梯。
「希玥!這是什麼呀?!」H634抖得厲害,眼淚奪眶而出,我站在原地,抓著她的手,也很害怕,無法逃出去,也無法躲到樓上,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它們約一米六的高度,裸露的鋼筋骨架黝黑珵亮,纖長的前胸上覆著梯形盔甲,沒有腰,膝蓋彎屈著,酷似巨大的螳螂!——
這會是偷襲嗎?沖著黑衣人的別墅?我瞪著它們,心髒咚咚直跳,卻隱約覺悟到……「啊!希玥」,放開H634的手,我轉身向台球室逃跑,它們果然全追著我來!
「糟糕!」腳底一個踉蹌,我摔向地板,機械人乘隙抓住我的腳踝,用力一拉!
「啊!」我撞上堅硬的地板,兩眼一陣發黑,機械人隨即拖起我的腳,翻過我的身子,鉗子似的手臂卡住了我的脖子。
「希玥!」我看見H634沖我奔來,但被機械人蠻橫地撞到牆上,嘴角和鼻子流下血來,我仰起頭,手指使勁扒著機械臂上的電線,想去救她,可卻怎麼也脫不了身!
「嗚!」脖子上的力量加重了,我一時喘不過氣,松了手。
吱嘎!機械人舉起了另一條鐵臂,瞄准我的頭,咻!猛然轉過臉的同時地板上焦了一個洞,熱氣灼傷了我的額頭,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沒料到它們是決心要我的命!吱嘎!第一次攻擊失敗,機械人立刻調整激光手槍的位置,准備再次射擊——
「希玥!」
心跳停頓的瞬間傳來熟悉的叫喊,火光和槍聲片刻讓走廊變成戰場,我身前的機械人著火了,大概被擊中了平衡裝置,搖搖擺擺地向我壓來,我使勁拉下它的鐵鉗,連攀帶爬地奮力避開。
轟隆!!它的後背突然炸開了,我伸手擋住熱浪,耳朵嗡嗡轟鳴,有碎片擊中我了嗎?我不知道,只覺得哪兒都疼!
「希玥!沒事嗎?」闖過熱浪和哧哧直響的滅火泡沫,赫爾墨斯抱住了我,倉皇地察看起我的傷勢:「額頭流血了,啊,胳膊也……希玥,很痛嗎?」
我看著他,抬起手,未來得及做任何表示便暈了過去……
乒砰!玻璃杯打碎的聲音,我躺在床上,依稀聽到赫爾墨斯在和人爭執,他很少這樣激動,所以我想爬起來,可是不知道他給我打了什麼藥,意志逐漸清醒,身體卻仍然沉重。
「格裡菲斯!我警告過你長老團不會再保持沉默!你擅自切斷「聖嬰」,又故意打亂統籌會議行程,他們可以不管,可你竟然棄兩千多人的訂婚宴不顧?!還想出爾反爾?!格裡菲斯,你承諾過不再見希玥的,但現在呢?你讓你們兩人都陷入了危險!」
格裡菲斯沒有搭話,徑直向我走來,赫爾墨斯攔住了他:「近千萬的聯邦軍正駛向奧堊瑞星域,你一半的兵權在長老團手裡,嘖!你考慮過嗎?激怒長老團的後果?會是腹背受敵!」
「……讓開!」格裡菲斯沉默了片刻後,冷冰冰地推開他:「如果長老團真要開戰,我也沒辦法。」
「格裡菲斯!你認真的嗎?!」赫爾墨斯的聲音聽上去異常驚愕,幾乎是不敢相信。
但是格裡菲斯沒再理他,走到我身邊後,他彎下腰,嘴唇擦過我的額頭:「希玥,醒了嗎?」
我動了一下眼睛,可仍舊沒法睜開。
「我帶你離開這裡吧,」他說道,隨即撩開我身上的被褥,我感覺到涼氣,瑟縮了下身子,他的手撫摸上我被繃帶纏緊的胸膛,停留了一會兒,又沿著我的腿,輕柔地滑下,解開了我腳踝上的金屬環。
「格裡菲斯,你不能帶他走!」赫爾墨斯叫道,好象很難過。
「這種時候讓拉撒母耳家族陷入內戰,你的理智到哪裡去了?將來會很辛苦啊!我求你離開希玥吧,格裡菲斯,你明白嗎?希玥他……根本不愛你,你們兩人在一起只會……」
「赫爾墨斯!我會贏的,希玥的事,你不要再管!」冷漠地丟下這句話後,格裡菲斯抱緊我,大步離開了……
「格裡菲斯……」走出別墅後,正午炙熱的陽光忽地射上我的臉,我睜開眼睛,拉住格裡菲斯的衣襟。
「怎麼了?哪裡痛嗎?」他停下腳步,低頭打量著我。
「女孩……」我的嘴唇翕動著。
「她沒事,」格裡菲斯接過話,淡淡地一笑:「她既然奮力救你,我也一定會救她。」
「謝謝……」我點了點頭,猶豫著又問道:「長老團……」
「他們的令牌十年前就該腐爛了,拉撒母耳家族,只需要一個領導者!」他強勢地應道,突然吻了一下我的嘴唇:「希玥,赫爾墨斯的話,我可以當作他在騙我嗎?」
「什麼話?」我不太明白。
「你……」格裡菲斯瞇起眼睛,注視著我,好象在壓抑某些情緒。
「算了,我應該相信你,」他重新邁開腳步,看似不經意地疑問:「你愛我?對吧?」
我靠上他胸膛,闔上眼睛,沒有回答,因為我既不知道也不敢回答,愛,聽起來好遙遠,遠到迷失了方向。
「希玥?」格裡菲斯以為我睡著了,沒再追問,小心地摟緊我,他加快了邁向房車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