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城不遠的山坡上,數十株梧桐樹自然成林地屹立,穿梭林間的清風夾雜了泥土與青草的氣息,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徐汨在一棵梧桐樹前停下,抬頭看見一片綠色的天空,點點陽光穿過間隙灑向草地,四方八面傳來此起彼落的蟲鳴,不知名的小鳥在頭頂掠過,隱身飛進葉叢裡。仔細搜望,不難發現安安穩穩躺在枝椏間的鳥巢,還可隱約看到一對正伸長脖子的雛鳥,剛才飛掠過的小鳥就站在鳥巢旁,正喂哺飢餓得不住嗚叫的雛鳥。
既遠離繁囂的京城,又沒有隱藏的危險,這兒確是一個好地方,但欣兒的乳娘當真住在這兒嗎?
徐汨望向前面的欣兒。一路走來,欣兒一句話都沒說,像在思考什麼。
這樣的欣兒,令他感到陌生。
「到了。」欣兒終於停下馬,隨意將韁繩繫在一株梧桐樹上,邁步往前走。
狐疑的徐汨只得下馬跟進,但目光不住四處張望。這一帶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連茶寮馬驛都沒有,更不用說村落或莊園了。
話說回來,他進出薛府已有數年,怎麼從沒聽過有人提及欣兒的乳娘?
不會是欣兒心血來潮想溜出薛府的借口吧?
當然不是。徐汨在心底自問自答,他不以為薛浩天和欣兒在這時候會有興致大玩猜心遊戲。
為免欣兒忘了他的存在,他開口道:「欣兒,還要走多遠?我們必須趕在日落以前回去。」
欣兒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句,「就在這兒。」
望向她停下來的地方,徐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怪她一路上會反常地沉默,難怪她的乳娘會住在如此僻靜的地方。
他當初以為欣兒所說的探望不過就是字面的意思,薛浩天願意放行也是為了讓欣兒轉移注意力,好改變一下鬱悶的心情。想不到,原來是這種形式的探望。
「乳娘在六年前因為意外去世,這兒是她的墓地。」欣兒回過頭來,神情平靜地說。
「對不起,我不知道。」徐汨誠懇地道歉。
「沒關係。」欣兒覺得自己應該對他解釋一下她偶發的異常反應,尤其她肯定自己在激動中曾喁喁過什麼來著,故此才會不反對由他護送自己前來。「這兒漂亮吧,我小時候常常到這兒玩,每次乳娘找不到我,便會到這兒捉我回去,然後罵我一頓。不過我知道她是疼我才罵我的。」
「你獨自由薛府走到這兒?」
注視欣兒此刻略帶愁緒的臉龐,徐汨嘗試找出她童年時的模樣。
小孩子的臉比較小,欣兒小時候的眼睛想必看起來更大更亮吧,也許缺少了此刻的嬌媚,但相信必定比他認識的欣兒更天真。可是,她怎麼可以將無邪的氣質保留至今呢?
要不是因為心情抑鬱,欣兒相信自己會笑出來。「當然不是。我那時十歲不到,一個小女孩怎麼走這麼遠的路?」當她是妖怪嗎?「小時候我大病小病不斷,爹娘聽大夫說我不適宜留在京城,必須住在近郊才有機會好轉,於是就在這附近建了一座別業給我。後來乳娘過世,我的身體狀況也好轉了,娘便叫我搬回京城,還放火燒了別業。」
「放火燒了整座別業?」
欣兒點點頭,「沒錯。雖然那時我留在府裡,沒有親眼看到,但後來聽僕人說,整座別業在一夜間變成灰燼。」說著,她抬頭望向遠方。「後來,娘找人在那兒栽種許多樹木和花草。現在,即使回到那兒,也找不到當年的模樣了。」
徐汨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他早知道會設計自己兒子的薛夫人一定不簡單,卻沒想到辦事如此乾淨利落。要欣兒搬回京城有很多方法,有必要火燒別業嗎?
「怎麼過去從沒聽你們提起過你的乳娘?」欣兒帶他來是有意解釋關於乳娘的一切吧。
徐汨記得在馬車上,曾一再聽到慌亂的欣兒嗚咽著乳娘不要丟下她,還問他有沒有人被馬車撞倒……乳娘——就是讓欣兒失控、狂亂、迷失心智的原因?
「因為乳娘過世的時候我很傷心,娘便下令府中任何人都不可以在我面前提起她,甚至不准我前來拜祭。」
徐汨皺眉。他印象中的薛夫人不會如此不近人情。「這不是很奇怪嗎?傷心是很正常的,不用火燒別業、禁止你來拜祭吧?」
欣兒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道:「也許是因為我當時的情緒太激動了,連續幾天都不吃不喝,只顧不停地哭。娘看我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怕我拜祭時會觸景傷情才會這麼做。」
「原來如此。」事情應當沒這麼簡單,欣兒只將願意告訴他的部分說出來。
但僅僅獲知部分事情經過,徐汨仍感到痛心。她當時不過十歲!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竟然便要與至親死別。
對欣兒來說,自小陪伴在身邊的不是爹娘或哥哥,而是與她一起遠居於此的乳娘。所以,她對乳娘的感情不會比骨肉父母少。也因為這樣,她才會在發生一連串意外後來到這兒,找尋安心的力量。
望著閉目合掌跪坐在墓前的欣兒,徐汨想像不出她究竟是如何熬過那段時期,尤其自認識她以來,她一直是天真無邪——甚至是對世事無知——的女孩,實在無法想像她在童年時曾經歷如此大的傷痛。
一個仍處於懵懂階段的小女孩如何承受這種傷痛,然後從傷痛中回復過來,甚至回復原有的天真,讓人看不出曾經重創的痕跡?
倏地,徐汨想起欣兒的心結:每當身邊的人發生意外時,她便會惶恐失措,並將過失歸咎到自己身上。
還有,向來膽子很大的欣兒看到小然吐血後,竟激動得暈倒;嫣語中伏受傷後,竟變得歇嘶底裡,這一切不尋常的反應,代表了什麼?
會不會表示,她根本未自創傷中復原,只是巧妙地將傷痛隱藏起來?
望著欣兒此刻平靜的模樣,徐汩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如果欣兒當年的平靜只不過是將失去乳娘的傷痛隱藏起來,那麼,她此刻的平靜代表什麼?她準備如何面對嫣語因她受傷一事?
☆ ☆ ☆按照薛府一貫的作息時間,早上應該是一家人聚在大廳吃早點、閒話家常的時刻,可是今天大廳上空無一人。這不僅是因為薛將軍與夫人外游未歸,還因為薛浩天和薛欣兒各自有訪客之故。
書房內,薛浩天以比平常略微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我和娘趕到的時候,只見乳娘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已經斷氣了。欣兒在旁邊不停的哭,任誰都勸不聽,後來還暈倒了。」
「當時究竟發生什麼事?」徐汨的聲音裡流露出擔心。
薛浩天輕歎一口氣,「當時,欣兒只是不停地哭,什麼都不肯說,我們後來是從路人口中問出了當時的情況。」
「哦?」徐汨有不好的預感。
「欣兒不知何故獨自站在路中央,好巧不巧有輛馬車高速地向她衝過去,眼看她就要被撞倒的時候,有個婦人飛身推開了她。」
徐汨隱住怒氣追問:「結果呢?」
欣兒當時一定是嚇呆了。那輛見鬼的馬車!那個該死的車伕,看見有人站在路中央,為什麼不停下來?
「欣兒沒事,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但那個婦人卻被馬車撞個正著,流得滿地都是血。」
「該死!」徐汨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應聲裂開。「那個飛身救了欣兒的人就是她的乳娘,欣兒親眼看著自己的乳娘被馬車撞倒,還懂得哭真是萬幸。」其他小孩子可能都嚇傻了。
身為大夫,徐汨比任何人更瞭解親眼目睹親人在自己面前被奪去生命會造成多大的創傷,即使是年長成熟的大人都不一定能接受和懂得自我調適,何況是一個小孩子?
難怪欣兒看到小然吐血會激動得暈倒,難怪嫣語受傷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因為她心中一直有陰影。雖然她將陰影深深地埋在心裡的角落,但陰影早變成夢魘,肆虐她的心靈和思想。
「的確該死。」薛浩天點頭附和,眼神蒙上一層悲愴。「欣兒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一直待在別業,只能每個月返回薛府一天。當天剛巧就是她返回府裡的日子,府裡的人,包括我和娘都沒發現欣兒偷溜出府,只有乳娘看到,並偷偷跟在她身後。」
徐汨有點詫異地挑高一眉,「乳娘不僅沒有阻止她,還任她溜出去?」
「當年欣兒不過是個小孩子,整天被迫困在府裡,當然會想到外頭瞧瞧。我和娘雖然很關心欣兒的身體,但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有乳娘想到。所以她沒有驚動府裡的護衛,任欣兒溜出府,但一直跟在她身後。」薛浩天苦笑續道:「如果那時我關心欣兒多一點,多花一點時間陪她,便不會發生這事了。」
徐汨無聲地緊握雙手,渾然不覺杯子碎片已深陷掌中,絲絲鮮血直流。「我更該死,身為她的大夫,竟一直沒看出欣兒曾經歷過這些事。」
他早該留意到的,欣兒極害怕身邊的人受傷,更怕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對受了傷的人或小動物有種異常的執著,定要竭盡所能治好他們。
「這件事發生後,欣兒有好一陣子十分消沉,不是將自己關在房裡,就是不住哭喊著要找乳娘,不肯吃東西,晚上又常常做惡夢,我和娘花了許多心血才讓她恢復乎靜。」
徐汨耳邊彷彿聽到欣兒驚叫、嚎哭的聲音,卻難以與腦海中那嬌笑的音容重疊。也許是欣兒皮皮的笑臉和耍賴的模樣太深刻,他很難相信如此開朗的欣兒曾目睹親人在眼前死亡,曾因傷心而封閉自我。
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所以薛夫人才會燒了別業,並禁止欣兒拜祭乳娘,對嗎?」
「是欣兒告訴你的?」薛浩天低頭苦笑。「這實在是迫不得已。欣兒的身子本就不好,當時她的情緒又激動,有幾次甚至哭得暈了過去。娘怕她會觸景傷情,讓身子愈來愈虛弱,只好用盡一切方法使她盡快忘記這件事。」
徐汨搖搖頭,冷靜地說:「不,欣兒一直沒有忘記,她只是將傷痛藏起來。」
「這種事是很難忘記的,能藏起來已不容易。」
徐汨帶著怒意地瞪了他一眼,「將傷痛藏起來只會形成心結。」他放下手中杯子的碎片,拿出手巾隨意包紮。「每當身邊的人發生事故時,欣兒便會以為自己是罪魁禍首,認為他們是因為自己才會發生不幸。」
「這點我清楚。」薛浩天無奈地點個頭。「欣兒覺得要不是自己貪玩亂闖就不會發生那次意外,所以很害怕再有人會因而她遭遇不測。一直以來,我們都十分用心的開導她,可是好像沒什麼用。」
薛浩天所謂的「開導」,不過是將欣兒寵得無法無天,簡直失敗。徐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還是你以為我不懂得治?」大夫可不單單是醫身,還包括心。
「我們原意是希望她長大後可以慢慢改變這種想法,可是好像行不通。」
「不是不行,是錯得離譜。」如果早一點讓他知道,欣兒就不會有今天的心理負擔。「你可知道連城公主受傷時欣兒幾乎失控?要不是公主當機立斷,只怕欣兒很有可能會跌入回憶中無法掙脫。」
每當想起欣兒失控的模樣,想到他幾乎要失去欣兒,他便感到由心底發出來的戰慄。
「你太低估欣兒的個性了,她只是一時激動,會熬過去的。」薛浩天瞥他一眼,續道:「欣兒可以將傷痛藏起這麼多年不讓你發覺,你想她會輕易倒下嗎?」
徐汨心底不禁承認他說得有理。「可是,你不覺得她這次得知公主要去和親的反應太平靜了嗎?」
薛浩天閉目輕撫額頭,「我就是擔心這點,就怕欣兒會一時想不開……」
「你是說她會自盡?」
「當然不是。我是怕她鑽進牛角尖,不知會做些什麼事情。」這個妹妹有時真叫人頭痛。
「這倒也是。」
「你知道她與公主是怎樣認識的嗎?」見他搖頭,薛浩天接著說下去:「元宵時你不肯帶她出遊,她便自個兒偷偷溜出府,就是在那天與同樣是溜出宮,同樣女扮男裝的連城公主結為好友。」
「難怪她們兩人如此要好,原來有共同嗜好。」
「我是想提醒你,欣兒向來是個十分有主見的人,她喜歡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而她的想法許多時候是我們無法理解的。」
徐汨不得不承認膽敢女扮男裝偷溜出府、拿主意捉弄他的欣兒向來是個主動出擊的人。
「對了,根據打探得來的消息,暗殺連城公主一事還沒結束,對方很可能會在這段時間展開下一步行動,我怕欣兒會被牽連進去。」
沉思了一會兒,徐汨問道:「暗殺公主的刺客是上次追殺你的那一夥人嗎?」
「絕對錯不了。」薛浩天隱約覺得他們尚欠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以致調查一點進展都沒有,只能獲知一些零碎的消息。
「這件事欣兒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她,怕她知道後更不會輕易放手。」自己妹妹的個性,薛浩天自是十分清楚。
徐汨略帶猶疑的問:「那連城公主呢?可有想過從她那兒著手調查?」
薛浩天眉頭輕皺,「你懷疑公主?」
「現在還不能肯定。但從發生事故至今,她一直表現得很冷靜,可以說冷靜得極不合常理,好像一開始便知道有人想殺她。另一個疑點就如欣兒所說的,她突然答應和親的舉動與她的行事作風有出入。」
說到這裡,徐汨想起臨離開連城山莊前,連城公主與他在書房中商談時的眼神。那種眼神就像是看破世情……不,是看淡世情卻又有點不甘心的眼神。
聞言,薛浩天臉色凝重,沉吟道:「也許待會可以先探探她的口風。」
「待會?」
「她今天大清早便過來找欣兒,兩人此刻仍在花廳聊天。」真不明白這兩個女孩怎會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每次碰面不是四處搗蛋,便是談天談個沒完沒了。
「為什麼不早點說?」
薛浩天瞠目望向一臉懊惱的徐汨,不敢相信他竟然爆出這句質問。徐汨推門進來後便連珠炮地問問題,哪有空讓他說建城公主來找欣兒的事?何況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公主有問題。
「算了,我過去看看她們現在怎樣。」事情沒查個水落石出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他必須妥善保護天真的欣兒。
「自便。」薛浩天有些好笑,這兒到底是薛府還是徐府,徐汨竟然一副主人的模樣。
跨出門檻的徐汨突然回頭。「浩天,建別業的那個山頭一直是薛家的嗎?」
「是的。」有問題嗎?
「除了欣兒,有沒有其他人在那裡住過?」
「沒有,除了欣兒和一些婢僕曾住過一段時間外,從沒有人在那兒住過。」
也就是說欣兒十歲以前一直住在那兒。「謝謝。」
徐汩沒有再說什麼便往花廳方向急步走去。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腿太短,走得太慢,薛府太大,迴廊太長。天,他第一次贊同江子軍對薛府的看法——實在大得無聊和浪費。
他忍不住擔心欣兒又會做出類似煽動公主找他擔任護衛的荒唐舉動。只要是發生在欣兒身上,極簡單的事都可以變得很複雜,何況這還牽扯到原本就很複雜的公主身上。
想起欣兒昨天問起連城公主有沒有反對和親,希望她不是想慫恿公主抗旨拒絕和親。
他猜不到欣兒準備怎麼做,她天馬行空的思維和無跡可尋的反應根本就非常人可以理解。
但徐汨的驚嚇在他走近花廳,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談話聲才真正展開。
「不,我反對。」他一把推開緊閉的木門大吼。「我堅決反對!」
老天的確聽到他的祈禱,欣兒沒有慫恿嫣語反悔或抗旨,她只是提議嫣語帶她一同去。
對徐汨突然闖入的舉動,嫣語似早有所心理準備,神色自若地朝他微笑,「徐大哥,早!」
「早。」徐汨口裡回著她的招呼,雙目卻瞪向嚇得驚跳起來的欣兒。
欣兒坐回椅子上,緊握雙拳。在他護送她去拜祭乳娘的那一天,她已決定要隨嫣語走一趟,因為她不會任由嫣語犧牲自己。至於她和他之間的兒女私情……不管是有情無情,就暫且放下吧。
所以,她決定盡量避開他,與他保持距離,以免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在看見他後化為烏有,可惜事與願違,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
「你偷聽別人說話!」
很可惜,嬌媚的聲音聽來似撒嬌多於控訴,一點魄力都沒有。
這點徐汨不同意。「我是光明正大的聽,不是偷聽。不想別人聽到就不要說得那麼大聲。」
「偷聽就是偷聽,哪有這麼多借口。」唉,她就知道他一定不會贊成。
「事實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
「什麼事實?你偷聽別人談話就是你不對。」
嫣語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對活寶,他們吵架好像從來不看時間地點和身邊有什麼人,最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是從來不會挑重點吵。要不是趕著要回宮,她一定會任他們吵下去。
「需不需要讓我先離席,等你們吵完了再進來?」
欣兒在心旦默念著:冷靜,冷靜。「不用,要走的是他。」
徐汨拒絕。「不,你離開,我有重要事情要和公主單獨談談。」
他明白欣兒的想法,對她決定陪公主去和親的動機更是瞭然於心,但正因這樣,他更得反對。
因為,是時候著手解開欣兒的心結。可是在此之前,他必須先處理公主的問題。
欣兒感覺背後的寒毛一根根豎起,一臉戒備地望著他,「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是不是暗殺的事有線索了?」
「總之是正經事。」
「我和嫣語要談的事也是十分嚴肅的,請你不要打擾。」沒錯,就是這樣,溫和、嚴肅,同時帶點冷漠的語氣。既然下定決心斬斷與徐汨之間似有若無的情絲,就要徹徹底底地實行。
徐汨挑眉看著欣兒那帶點冷漠和疏離的神情,溫暖的微笑躍上嘴角。「立刻打消剛才的念頭,這是不可能的。我肯定薛將軍和浩天都不會同意的。」
解決完公主的問題後,他會處理與欣兒之間的瓜葛。
屆時,他會讓欣兒知道,他不是一個如此好打發的人,尤其不會任由決意要留在身邊的人溜走。
欣兒倔強地應道:「只要聖旨一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當初你不也是因為聖旨才護送嫣語的嗎?」
聖旨?他早該料到欣兒在打什麼主意。皇上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叫一名不是宮女的人陪公主出嫁,但如果公主親自要求又另當別論。可惜欣兒忘了,這道聖旨下與不下還要看公主的意思,不是她說了就算。
徐汨眼角瞄了瞄嫣語看戲似的謔笑眼神,不是很認真地勸道:「欣兒,和親一事並不簡單,不要胡來。」
「我自有打算。」欣兒冷冷回應。
嫣語柔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欣兒,我要回去了。」
欣兒想了想,點點頭。「好吧,我明天進宮找你。」反正有徐汨在,根本談不到什麼。
嫣語搖搖頭,「不成,我明天有事。」
「那後天吧。」這件事愈快談妥愈好。
「還是不行。」嫣語無奈地拒絕。「這段時間我要準備和親的事情,會很忙很忙,不如待我有空再來找你吧。」
徐汨搶在欣兒發表任何意見前開口:「欣兒,你留在這兒。公主,我護送你回去。」
護送?嫣語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那就勞煩徐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