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羽回了冷宮,為密道的事情興奮不已。
以後去看炎夜比想像中要容易多了,只可惜出宮的密道炎夜沒有告訴他,不然他便可以出去看看了。
不過想想也知道這事不大可能。有過一次「出逃」的記錄,迦羅炎夜對他心有芥蒂,怎麼也不會將這等隱密的事情告訴他的。好在冷宮地處偏僻,宮衛較少,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這日樓清羽心情很好,晚上夜深人靜,翻出一個包袱,裡面是一件夜行衣,一把匕首,和一條長索。那匕首,赫然便是魚殤劍。
樓清羽換好夜行衣,掩上床帳,偷窺了一下外面的夜色,趁勢翻出了內殿。
他不是不知道迦羅炎夜給他安排了暗衛在附近,不過那些暗衛再厲害,也比不過當年的紅外線和雷達掃瞄。作為特種空軍部隊,偵查和反偵查曾是他們地面訓練的重要項目。
樓清羽雖然沒有那些人內力高強,但是敏銳的軍人素質還是能讓他小心避開他們的監視。
冷宮的外牆非常高,借助攀牆繩索,樓清羽十分迅捷的翻了過去。這條出宮的路他不是第一次走了,幾個騰挪,他已經奔出長安街,向目的地隱去。
在大齊國內亂後的經濟中,最近悄悄發展出了一股新興勢力。他們的發展不知不覺,不引人注意,但所從事的行業漸漸涉及了船運、客棧、商號、布匹甚至青樓和賭坊,可謂十分迅速。
誰也不知,這不同名號、不同行業的產業商號,幕後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的老闆─樓清羽。他以一品堂為起點,漸漸建立起了自己的商業帝國。
其實他並不想發展如此之快,如果讓有心人留意,也許會尋到蛛絲馬跡。但是自他回宮之後一切都身不由己,如果沒有強大的地下力量,他很難有和別人斗的資本。
兩位國丈之一的林賢王,軍權早在一年前就已被迦羅炎夜轉移空置,如今所倚仗的,不過是豐厚的家底。如果抽光他的錢財,便是一真正的「閒王」了,樓清羽決定先從他下手。
大齊國的經濟和中國的唐朝很相似,盛世繁榮,雖然經歷了內亂,但基礎仍存。樓清羽一直奇怪,以唐朝那樣的經濟實力為何沒有發展成資本主義,而是一直停留在封建社會長達一千多年。
不過唐朝的歷史原因十分複雜,並不完全適合大齊國。而在樓清羽眼裡,資本主義也未必是好的。對於目前的他來說,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最雄厚的經濟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來到城南的一處普通人家,翻進牆院,閃進臥室。臥榻上的人原本正在酣睡,聽見他的聲音立刻警醒過來。
「誰?」「姚先生,是我。」姚進生立刻起身,披上外衣行禮道:「三少爺。」「先生不必多禮,我們進去說話。」姚進生點了點頭,領著他進了一道暗門。這處院落和屋後的另一座小院,雖然登記在兩戶人家名下,內部卻暗自相連。姚進生帶他來到後面小院的暗室,點燃燭火,翻出近些日子的賬本給他查看。
所有的數字都是阿拉伯數字,記帳方式也是樓清羽教給姚進生的現代會計法,甚至包括財務報表,這不得不托福於他當年在付氏集團的兢兢業業和努力打拼。
不過話說回來,這姚先生也是個奇才,若是放在現代,樓清羽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當然,在這古代的大齊國,樓清羽也沒「放過」他。
「先生果然了得,這個月的業績又增長了近百分之三十。」「哪裡。都是三少爺的功勞,姚某不敢居功。」姚進生此時對這小少爺的本事,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先生,現在江南洪災,皇上日夜憂心。林賢王聯合江南糧商,屯糧不放,只靠朝廷的力量恐怕不夠。先生可有什麼好辦法?」姚進生笑道:「三少爺早有準備,何必再問姚某。姚某一切聽從三少爺安排便是。」樓清羽微微一笑,道:「先生謙虛了。咱們既要插手,就要做得漂亮點,不僅要打擊掉林賢王的勢力,還要將南方商會的力量拉攏過來。目前林賢王資產的主要部分你查到了嗎?」姚進生已習慣樓清羽的「現代詞彙」,道:「林賢王在江南有大片封地,都是從宗祖開始世襲的,但生意主要集中在糧食、茶葉和絹布上。
「目前茶葉部分因為一品堂的平價策略和高端銷售而大受打擊,絹布又因朝廷頒布了新律法而受到管制,只有糧食還是他的主要收入來源。另外他在江南和京城的幾家當鋪和酒樓,也屬大項資產。」樓清羽點了點頭,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道:「那就按計劃辦吧。商會那邊都是見風使舵的人,有錢的是老大,還請先生多多費心了。」「是。」樓清羽不敢耽誤時間,看完賬本,和姚進生商量好細節,便離開了那裡。本想去樓府看看,不過那裡想必最近盯哨的人很多,還是待都安排好再說吧。
樓清羽趁夜回了冷宮,躲過暗衛的監視,回到內室,正要換下夜行衣,忽然門外輕叩,秋兒的聲音低聲響起:「少爺?」樓清羽心裡一驚,來不及脫衣,連忙翻身上床,沒有出聲。
秋兒的聲音又輕輕響了兩遍:「少爺?少爺?」樓清羽狀似被吵醒般含糊道:「什麼事?」秋兒的聲音頓了一下,輕道:「聽見少爺的房裡有聲音,怕您被夢魘著了。」「唔……沒事,天亮再說吧。」「是。」秋兒離開了,樓清羽的心卻沉了一沉。
第二日早晨,秋兒仍向往常般來服侍他,樓清羽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昨晚可有什麼事?半夜吵醒我。」秋兒眼神輕閃,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低頭道:「沒事,是秋兒聽錯了。」樓清羽歎了口氣。他與秋兒的情分不一般,終不想與他這樣隔著心過下去,拉過他的手道:「秋兒,這裡沒有外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相處多年,雖名為主僕,實則兄弟,我對你的情分難道你不明白嗎?
「你若有什麼難處就告訴我,只要我做得到,必不會讓你受委屈。若是你覺得……覺得我再也庇護不了你了,只要你想離開,我隨時……」「少爺!」秋兒突然提高聲音打斷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激動地道:「少爺,秋兒對您心意就如您對秋兒一般!自從跟了您,這麼多年來您對秋兒愛護有加,處處照拂,真如兄弟一般,秋兒怎會有他念?只要少爺不趕秋兒走,秋兒永遠服侍您!」樓清羽連忙將他拉起來,道:「好秋兒,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自你回宮之後似乎心裡有事,何況你也是有家的人了。離散那兩年你和司錦吃了不少苦,我心裡著實不好受。這次你回宮,也不見你提起司錦和孩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秋兒沉默片刻,道:「少爺,昨夜我發現您一夜未歸,是不是……少爺,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只是什麼?」秋兒眼睛微微一紅,道:「我知道少爺對我突然回來有疑心,可我對少爺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少爺若是疑我,以後不該問的我絕不問,只要少爺願意讓我留在身邊照顧您。」樓清羽默默看了他片刻,摸摸他的頭,溫言道:「傻孩子,我怎麼會疑你?只是這宮裡不比外面,知道的越多越危險,我實在不想再把你連累進去了。說實話,若是可以不讓你回來,我倒寧願你一直住在江南,好好和司錦過日子。」秋兒哽咽一聲,終於忍不住,撲進樓清羽懷裡,泣道:「少爺,我什麼都告訴你。是皇上把我們找回來的,他把我和司錦分開,讓我來照顧你,將你的一切回報給他。
「司錦被他留在身邊了,孩子也不知道哪裡去了,皇上說只要您好好的,等他為您恢復身份,就讓我們團聚……」樓清羽只覺一個晴天霹靂,腦袋暈了一暈,顫聲道:「他竟威脅你!」秋兒忙道:「不是。皇上其實也沒惡意,他都是為了您。皇上保證過,司錦和孩子都會沒事的,他就是想找個可靠的人照顧您……」「你不用再說了!」樓清羽臉色僵硬。他知道迦羅炎夜的性情,迦羅炎夜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同時也是最疑他的人。
尤其秋兒是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人,他怕放秋兒回來卻不能為他所用,所以才用這招。
作為一個帝王,迦羅炎夜生來學的就是怎麼招攬人心,恩威並施的手段,卻從未真正為他人著想過。他高貴而脆弱,他任性而孤獨,所以他永遠不能體會別人的感受,尤其那些他不放在眼裡的人。
如果不是秋兒,如果他只是旁觀者,樓清羽不會這麼激動。可是這人是秋兒,是從小照顧他、和他一起長大的秋兒,他怎麼能對自己身邊的人用這種手段?
秋兒見樓清羽臉色都變了,知道自己說錯話,慌道:「少爺,您別生氣。皇上很喜歡您,很在意您,就是因為喜歡您在意您,才希望我能為他做事。
「其實、其實這也沒什麼,我不會背叛少爺的,頂多就是和司錦與孩子分開一段時間,皇上口硬心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少爺,您、您……」樓清羽生硬地道:「秋兒,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為你做主的。」秋兒撲通一聲跪下,帶著哭腔道:「少爺,您別和皇上對著幹!別為了我……再說皇上、皇上又有孩子了,您看在孩子的分上,別去惹皇上,秋兒求您了!」秋兒一向對迦羅炎夜十分懼怕,何況當年樓清羽被軟禁在遙西,皇上的手段他是嘗過的。以前皇上是王爺,還有事可為可不為,但現在王爺是皇上了,皇上啊!這個世界他最大,少爺若是失去了他的寵愛,以後可怎麼活?
秋兒現在萬分悔恨自己說出了真相,抱著樓清羽的腿哀求不放。
他是個在這封建社會「土生土長」的下層老百姓,對皇上自然萬分敬畏。皇權在他眼裡巍峨如山,浩瀚如天,若不是隨著從小伺候的少爺回到京城,他哪裡有機會進入王府甚至皇宮這種地方?
皇上對他和司錦做的事,雖然驚心,但以他的身份並沒特別覺得什麼,難道皇上叫他死,他敢不死麼?只是沒想到少爺會如此激動。
樓清羽看秋兒慌張無措的樣子,微微收斂了臉色,拍拍他,扯出一抹微笑,道:「好了,瞧把你嚇的。就對你家少爺這麼沒信心?」「少爺……」「放心,我不會再和皇上鬧翻了。不過你和司錦的事我一定會管!你不要再說了。」秋兒不敢再說什麼,只好擦了擦眼淚,垂頭喏嚅道:「秋兒沒用,又給少爺添麻煩了。」「說什麼呢,不是我一直在麻煩你麼?瞧,我現在連穿衣吃飯都要靠你呢。」樓清羽攤攤雙手,做出個無奈的表情。
秋兒這才一笑:「少爺又說笑了。秋兒給少爺準備早飯去。」樓清羽搞明白秋兒的心事,雖然氣憤,卻反而放下心來,知道了他的難處。
他也清楚以秋兒的出身和教育是不會理解他的想法的,可是自己卻無法釋懷。迦羅炎夜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他身邊的人牽制他、威脅他,卻始終不明白自己與他腳下的那些臣子是不一樣的。
都說戀人因為無知而相愛,因為瞭解而分手,樓清羽現在深有感觸。
他壓下火氣,想到迦羅炎夜現在忙於政事,身子也不好,決定找個適當的時機和他好好談談。秋兒的事不能硬來,雖然惱火,但和他對著幹也不是明智之舉。神餓秘誰唉……炎夜啊炎夜,你怎麼總是這麼自以為是、妄自尊大?你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身份,我怎麼竟然愛上了?
樓清羽揉了揉額角。
當年付家人高高在上的嘴臉,讓他深惡痛絕。若是放回現代,迦羅炎夜這種人最是讓他厭惡的。以權壓人,以肖銳當年的驕傲,不是敵人就是陌路,定是不屑一顧。
愛情果然不可理喻。唉轉眼春狩在即,迦羅炎夜稱病抱養也有一段時間,此時不得不出面上朝了。尤其春狩是大齊國的一項重要祭典,含糊不得。
他現在已有七個多月的身孕,行走還不覺什麼,可騎馬……就有些勉強了。雖然外表能掩飾,但漸大的肚子對身體的影響也日益顯現。
樓清羽有幾次本想利用密道去看他,但出行前他自己也有諸事需要安排,直拖了半個多月,才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悄悄潛入密道。
到了蟠龍殿,裡面燈火寧靜,內殿有人在說話。
樓清羽無聲出了暗門,隱到內室的屏風後面,隔著層層幕簾,隱約看見迦羅炎夜躺在床上,一人坐在他旁邊,一人跪在地上。
只聽坐在床邊的人脆聲道:「皇兄,你就聽沈御醫的話嘛。你這個樣子怎麼騎馬?別說獅子驄是世所罕見的神駒,就是匹普通的馬,我看你現在也難以翻上去。」樓清羽聽出是德馨公主的聲音。
過了片刻,德馨公主催道:「皇兄,你倒說話啊。你以為你瞪我,我就怕你嗎?」迦羅炎夜終於開口,聲音很低,但語氣平靜,道:「德馨,朕的事情你別管。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錯了,你不知道,沈御醫才知道。是不是,沈御醫?」原來跪在地上的正是沈秀清。
他暗中抹了抹汗,心道:公主,您也錯了,皇上的身體我也不知道,樓貴人才知道啊他心裡嘀咕,樓清羽雖然從貴妃被貶為了貴人,移居冷宮,但他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公主拉著自己在這裡診了半天脈,說了一堆廢話,也沒有那人一句話能打動皇上。
想雖然這樣想,他還是恭恭敬敬地道:「回皇上、公主,皇上胎位不穩,又勞於心智,有欠安養,實在不宜劇烈活動。」德馨公主立刻道:「皇兄你聽,沈御醫這話都說了三遍了,你還不改主意嗎?」「他就是再說三千遍、三萬遍,朕的心意已決,誰也改不了。」迦羅炎夜的語氣冷冷的,隱有不耐之意。
德馨公主見軟硬兼施皆不管用,也有些氣餒,道:「那皇兄打算怎麼做呢?這些日子天天招沈御醫內診,終究也不是個辦法。」樓清羽聽了暗暗一驚。難道炎夜身子不好嗎?要招秀清常伴身邊內診?可是上次見他似乎並無大礙啊?
「只是一些抽筋盜汗的小毛病,是王宮侍多心,非要宣御醫問診。秀清,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是。」沈秀清領了旨意退下,迦羅德馨與皇上說話再無顧忌。
「皇兄,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出這麼多亂子!你不在朝的這些日子,你的兩位好國丈變著法的找麻煩,要不是你已經把軍權收回,只怕要出亂子。」「讓他們去吧,朕都知道。」「皇兄,我真沒想到……要不是那次讓我撞見你險些掉胎,還被蒙在骨子裡呢。不過你總把樓貴人扔在冷宮裡也不是辦法啊,你這個樣子,身邊沒個貼心人照應,我和父後都不放心。」「你還沒出嫁呢,操那麼多心幹麼?朕看你真要嫁不出去了。」「皇兄,你取笑我!」德馨公主羞惱,纏著迦羅炎夜笑鬧了幾句。過了片刻,忽然壓低聲音,悄悄道:「皇兄,你告訴我,生孩子痛嗎?」迦羅炎夜似乎頓了頓,懶洋洋地道:「你自己生一個就知道了。」迦羅德馨立刻漲紅了臉,怒瞪著他。可過了片刻,神色卻漸漸哀沉,「也不知道我今生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胡說什麼呢!」「皇兄,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德馨公主的聲音十分黯然,有些恍惚道:「我們兄妹幾人,只有皇兄你有了自己的子嗣。安陽內君和岳陽內君都無後而薨,北郡王的兒子也不是他自己的,大皇兄也是。恐怕將來我也……」「德馨!」迦羅炎夜突然提聲打斷她,喝道:「不要胡思亂想!你是先皇唯一的公主!你不會有事的!」迦羅德馨愣了片刻,忽然低低笑起來,淒然道:「正因為我是先皇『唯一』的公主,父皇和父後都不知道我有沒有遭到遺毒。關於我的身世,宮裡早有各種傳言,皇兄您以為封了他們的口,我就不知道了嗎?
「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不敢出嫁?因為我怕……我怕我出嫁後不會有子女,也怕我出嫁後會有自己的子女,那我、我……」「德馨!」迦羅炎夜突然坐了起來,正色地看著她,厲聲道:「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你不會沒有自己的孩子!你是我大齊國唯一的公主,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明白嗎!」迦羅炎夜第一次對她如此聲色厲狠,迦羅德馨嚇了一跳,怔愣片刻,低低道:「是。臣妹知道了。」迦羅炎夜看了她半晌,歎口氣道:「好了,夜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別胡思亂想。」迦羅德馨見他神色微倦,道:「那臣妹告辭了,皇兄好好休息。」德馨公主離開了。
樓清羽等了片刻,輕輕揭開幕簾,走了過去。
迦羅炎夜正閉目躺在床榻上,聽見聲音,睜開眼看見他,微微一驚,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剛來一會兒。」樓清羽輕輕一笑,在他身旁坐下。
迦羅炎夜似有些不安,道:「你來的時候聽到什麼動靜了嗎?」「什麼動靜?你這來人了麼?」樓清羽察覺到他不想讓自己知道剛才的事,便狀似疑問道。
迦羅炎夜見狀,略略放心,道:「沒有。剛才沈御醫來給朕診過脈。」「怎麼了?」樓清羽低頭看了看他的肚腹,比半個月前又隆起了一些,隔段日子不見,感覺比較明顯,忙問道:「身子不好麼?」「沒什麼,都是些正常反應。」迦羅炎夜說著,似乎有些不適,側了側身,換了個姿勢。
「是不是腰酸了?我幫你揉揉。」「嗯。還有腿。」迦羅炎夜並沒有拒絕。
「好。」迦羅炎夜讓他揉著,過了片刻,道:「怎麼這麼些天才想到來我蟠龍殿?嗯?」樓清羽笑笑,在他耳邊低聲道:「想我了?」迦羅炎夜瞥他一眼,往裡面挪了挪,「上來。」樓清羽遲疑了下,道:「我不能回去太晚。」迦羅炎夜心頭起火,「你有什麼事比陪我更重要!」樓清羽不想和「孕夫」爭辯,便翻身上了床。誰知迦羅炎夜不放過他,質問道:「我問你呢!來了就要走,你在冷宮能有什麼事放不下?處處和我作對!」樓清羽忙安撫道:「你別生氣。我是想隨你去春狩,總有些事情要準備。再說,我也怕每次見到你忍不住……」「忍不住什麼?」迦羅炎夜暗暗紅了臉,啐道:「你就想著那些事嗎?」樓清羽噗哧一笑,在他面上親了親,道:「我是怕每次見了你都忍不住想親你,你以為是什麼?」迦羅炎夜惱紅了臉,暗罵這傢伙不調笑自己就難受嗎?
樓清羽怕他真氣到了,剛才聽見他們對話,知道炎夜最近身上真不太好,馬上又要出行,不敢在這個時候讓他動氣,忙哄道:「好了好了,我開玩笑呢。其實我是真的想……你就不想麼?」迦羅炎夜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你也挺個肚子試試!」樓清羽知道他也是個正常男人,又年輕氣盛,肯定慾望強烈,只是礙於身子不便,不能正常發洩,必定「窩火」得很,不敢再撩撥他,忙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今夜好好陪你,什麼也不做。」迦羅炎夜有孕之後脾氣暴躁,偏偏樓清羽性子清雅,是個發不起火來的人,無論自己怎樣叫囂,他總有辦法安撫下去。
上次在蒼州時,除了關於「童」的那次爭吵,他對自己一直是百依百順。只是樓清羽雖然外表溫和柔順,骨子裡卻有一股清傲之氣,時常讓他摸不準。
迦羅炎夜被樓清羽哄了又哄,慢慢也降下火氣,倦意上湧,倒在他懷裡恨道:「你以後再來這麼晚,看我怎麼罰你!」「知道了,以後我夜夜來。咱們也來個牛郎織女雀橋會,夜夜夢中見。」迦羅炎夜想問問他什麼牛郎織女,可是身子在他的按摩下實在太舒服了,暈暈欲睡,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樓清羽剛才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暗暗心驚,疑問不少。不過他見迦羅炎夜顯然不想讓他知道,便裝作不知,卻決定暗中查明此事。
本來關於秋兒的事,他還想找個適當的時機和炎夜談談,但見了他倦怠辛苦的樣子,只好暫時忍了,壓下去另做打算。
這一夜他陪著迦羅炎夜睡至天明,直到王宮侍來喚早朝,才潛入密道回了冷宮。
之後果然時常過來,小心翼翼地避開眾人耳目。二人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但這樣每夜私會,也別有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