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渡(上) 36
    迦羅炎夜突然想到一事:"你那匹叫奧賽的馬,是不是太子送給你的?"

    樓清羽沒想到他會忽然問這個,僵了片刻,點了點頭。

    迦羅炎夜臉色一沈,冷冷地哼了一聲,將手抽回,掉頭就走。

    "炎夜,你聽我說"

    "滾開!"迦羅炎夜不知為何那一剎那突然怒火沖天,毫不客氣的反手一推。

    樓清羽哪能想到他會突然發火,完全沒有防備,登時向後踉蹌兩步,撲通一聲跌進溫泉裡。

    迦羅炎夜竟看也沒看,幾步繞出環繞的大石,出了溫泉。

    在外面守衛的陳竟聽見裡面的水聲,看見二皇子一人出來,正要開口詢問,但一看二皇子的臉色,嚇得又閉上了嘴。

    迦羅炎夜接過風衣披上,跨上獅子驄,一抽馬鞭飛揚而去。陳竟連忙留下一隊人等著樓清羽,自己帶著另外一隊親衛跟了上去。

    迦羅炎夜一口氣衝回府衙,回到臥室,胸口仍是一團悶火,乒乒乓乓將屋裡的東西砸了個乾淨,把外面的下人都嚇呆了,無人敢靠近。

    迦羅炎夜發洩了一通,呆呆坐在床沿,望著滿地狼藉,忽然覺得自己這通火有點莫名其妙。迦羅真明送給清羽的那匹北宛良馬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只不過清羽嫁入王府後根本沒什麼機會騎,這次隨軍而來自然騎著它來了,何必為這點小事發火?實在不像自己以往的作風。

    迦羅炎夜悶悶地坐了半晌,忽然想起樓清羽還沒有回來,又擔心起來。似乎剛才自己那一下甩得用力,看他毫無防備的樣子,不知受傷沒有?

    叫來下人把屋子打掃乾淨,迦羅炎夜又等了半晌,樓清羽還沒回來。想回去看看,又拉不下面子,剛泡完溫泉,身上正乏,迦羅炎夜等著等著,竟靠在床邊睡著了。

    樓清羽回來時正看見他那個樣子。揉了揉摔腫的腳踝,樓清羽苦笑著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幫他把靴子脫了,在床上扶正,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這個傢伙,最近還真是喜怒無常。

    樓清羽看著他沉沉的睡顏,竟然連自己回來也不知道。想他大概是大戰告捷,難免被軍務折騰得煩悶勞累了,發發脾氣也是尋常。不過看他樣子,不像有早日回京城的打算,只怕回去後煩心事更多。

    樓清羽想起那日從皇后的鳳鳴宮出來,正遇見迴廊下的太子迦羅真明。迦羅真明還是那般溫靜如水的模樣,看著他的眼神閃了閃,最終回歸寧靜。

    樓清羽總覺得像他那樣的男子,不像是會暗中做出卑鄙事情的人。只是生在皇家,身處朝堂,很多事都難以說的清。即便他不做,他下面的人為了推他上台,也會逼他或者暗中搞些小動作。

    "清羽。"

    迦羅真明的眼睛在陽光下折出淺淺的棕色,清澈得像一汪泉水,潺潺淙淙,溫柔得可以融化。只是那汪清泉下,有淡淡的掩不住的落寞。

    "太子殿下。"樓清羽恭敬地給他行了禮,才醒起自己現在是二王妃,應該按照內眷的規矩行禮才對。遲疑了一下,又要重新行過。

    迦羅真明輕輕一笑,道:"不必了,還是像以前那樣就好。"

    樓清羽扯扯嘴角,回了一個清淡的微笑。

    像以前那樣,卻又怎麼可能。

    迦羅真明低低歎息一聲:"許久未見,似乎生疏了。有時在想,那日不和你去縱馬兜風就好了。"

    樓清羽見他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倒是微微一愣,接著笑道:"世間萬事,自有定數。以前這話我是不信的,現在卻深覺其理。太子殿下,許多事常人是無法推測的,多想無益。"

    迦羅真明看他半晌,洒然一笑:"說的對,倒是本宮執拗了。看你似乎過得不錯,本宮也就放心了。"

    樓清羽見他釋懷,略覺心寬,含笑問道:"聽說太子殿下最近把一些保守的老臣和學子都調到下面去了?"

    "是。讓他們學學什麼是情商。"迦羅真明也笑。讓那些迂腐的書獃子們去底層當當差,體察一下民情,看看人事百態,讓他們固執的腦袋在別的方面也開開竅。

    樓清羽聽了他的話,噗哧一笑,道:"太子果然英明,真是個不錯的辦法。"

    兩人相視一笑,心底裡都有一種暖暖的東西在蔓延。也許他們以後可能會有紛爭,甚至各行其道,立場對立,但在這一刻,他們是朋友。

    樓清羽想到這裡,忽然想到剛才炎夜突然發火,該不是在吃太子的醋吧?

    看了一眼在床上沈睡的人,樓清羽又覺得不太可能。像迦羅炎夜這樣倨傲城府的傢伙,應該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怕他是為了自己和太子曾經那麼接近而生氣吧。可是迦羅真明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難的談得來的朋友之一,不論以後怎樣,至少目前為止自己仍然對他抱有好感,也並沒有想過要刻意的疏遠。

    唉!真是麻煩!

    樓清羽歎息一聲。迦羅炎夜是他在這個世界將相伴終生的人,感情可以培養,他也慢慢喜歡上他倨傲又有些彆扭的個性。尤其通過這次隨軍,樓清羽更是覺得他是個值得欽佩的傢伙。對於男人來說,能力和實力總是讓人尊敬的。

    樓清羽脫了衣物,上床在迦羅炎夜身邊躺下。他來軍中隱瞞了身份,只有陳竟、沈秀清和劉將軍等寥寥幾人知曉。他被安排與迦羅炎夜住在同一個院落裡,有自己的房間,不過方便時自然還是住在迦羅炎夜這裡。像今夜,本來很期待的,結果卻這麼莫名其妙的夭折了,真是掃興。(嘿嘿,你期待什麼呢~~~)

    樓清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迦羅炎夜漸漸氣色好轉的面頰,心裡冷哼。

    敢把我推下溫泉,還扭傷腳,看我回頭不好好『教訓'你!

    迦羅炎夜在夢裡皺了皺眉,揮開他的手,一撇頭,面向裡接著睡。

    這傢伙最近也睡得太死了吧= =|||||

    樓清羽無語。

    第二天醒來,迦羅炎夜看見樓清羽『重傷'的腳,心裡內疚了一下,道:"昨晚是我不好對不住了。"

    不錯不錯。敢作敢當,有錯就認。

    樓清羽認為這是男人應該具有的最基本的素質。所以他笑瞇瞇地道:"沒事,就是摔了一下而已。小事小事。你不生氣了?"

    "嗯。"

    樓清羽指著腳道:"那你今夜怎麼補償我?"

    迦羅炎夜咬牙:"樓、清、羽,你不要得寸進尺!"

    樓清羽委屈地望著他,眼神幽怨。

    迦羅炎夜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狐狸盯上的兔子,後背的毛都豎起來了。

    "你別想!"

    雖然還是肯定句,可是語氣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堅定了。

    樓清羽一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將正要起身的迦羅炎夜拽回床邊,緊緊抱住他的腰,神態曖昧地在他頸邊道:"戰事好不容易結束了,咱們也放鬆放鬆嘛。再說,都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憋久了對身體也不好。"一邊說著,一邊箍住他的腰,手在他身上點火。

    迦羅炎夜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經不住他的挑逗?這傢伙以前到底有過多少經驗,怎麼做起這種事來這麼駕輕就熟?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被樓清羽堵住了嘴。

    早上本來就容易情動,讓樓清羽這麼一煽火,迦羅炎夜本來堅定的立場漸漸動搖。再加上對昨夜的事又有點內疚,結果不知不覺又被拐上床了。= =

    待日上三竿,二人才從床上爬起來。好在現在戰事結束,西嵐國已經正式遞交了投降書,大家都知道二皇子辛苦,因此沒有特別的事也沒人來他的院落打攪。

    這幾日,樓清羽和迦羅炎夜商量了一下,既然現在還沒有聖旨下詔讓他們回京,那就準備在這邊過年吧。迦羅炎夜心情很好,對樓清羽笑道:"其實在軍營裡過節也有軍營裡的樂趣,到時候你可以看看咱們大齊男兒的豪爽,可別被他們的酒量嚇到了。"

    樓清羽也很期待,挑眉笑道:"我倒是怕被你的酒量嚇到。"

    迦羅炎夜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酒量不好,正要反口相譏,忽然京城來了急報。

    這份急報,改變了一切。大齊國的天,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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