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特意來看望我的傷勢嗎?"
"是啊。算算日子也該好的差不多了,特來問候一聲。"
"勞你費心了。"
"哪裡哪裡。其實二殿下也一直想來看看你呢。"沈秀清笑起來的樣子好像一隻狐狸,細長的雙眼瞇瞇的。
樓清羽頓了頓,不期然地想起那個吻,淡下幾分語氣:"那可勞煩二殿下掛念了,清羽這點小傷已經無礙了。"
"呵呵,其實二殿下本是想來的,可是前些日子被皇上禁了足,想出門都不行呢。"
樓清羽奇道:"禁足?為什麼?二殿下不是凱旋而歸的麼?"
沈秀清歎口氣:"還不是因為你啊。"
"我?"
"皇上本來不知道二殿下回京途中擅自停留的事,可射傷了你,這事就瞞不了了。皇上為此十分生氣,將二殿下禁了足。"
"哦。"原來如此。
沈秀清瞟了瞟他,忽然轉變話題:"不說這個了。清羽,我看你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悶在府裡也沒什麼意思,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和我出去走走?"
樓清羽想了想,道:"好。"
回屋匆匆換了身衣服,帶上秋兒,與沈秀清一起出了門。
外面陽光明媚,街市上正熱鬧。秋兒跟在二人身後,一會兒手上已經抱了一堆零食,一邊走一邊吃,不亦樂乎。
"呵呵,清羽,你還真寵著這個小廝。"沈秀清見秋兒第六次徵求了樓清羽的同意,興沖沖的跑到前面的小攤上買果糖去了。
樓清羽笑道:"還是個小孩子嘛。"
"嘿嘿,清羽,你老實說,他是不是你收的內房雙兒?"
樓清羽失笑道:"秋兒是男孩兒,不是雙兒。"
"這樣啊。"沈秀清摸摸下巴:"不是雙兒也可以收房的,只是不能生育,將來沒有子嗣,恐怕在房內難以長久啊。"
樓清羽淡淡地道:"即便有了孩子,將來恩愛情絕,也是一樣的。"
沈秀清一愣:"莫非清羽是如此絕情之人?"
樓清羽大笑:"恰恰相反。清羽正是深知男人的劣根性,才早已發下毒誓,若不是今生所愛,清羽絕不會放縱私慾!"
沈秀清嚇了一跳,直直的望著他。過了片刻,扯扯嘴角,不以為然地笑了。
男人有幾個不花心的,這樓清羽果然年紀還小,才說得出這樣的話。再過幾年,怕也同當今世上的大多男子一般,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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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華宮。
"兒臣參見父後。"迦羅炎夜向殿中正坐的一個清麗的中年男子行禮。
蔣後放下手裡的杯子,指著右手邊的座位,淡淡地道:"皇兒不必多禮,坐。"
"不知父後傳兒臣來有何事?"
"本宮是你的母父,傳你進宮來見見,又有什麼事。"清冷疏離的語氣,絲毫沒有流露出此話應該有的情感。
迦羅炎夜似是慣了,面無表情地應了聲:"是。"
然後便是久久的沉默。
這父子二人好像陌生人一般。蔣後只是看著手邊的茶,而迦羅炎夜則一直盯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香爐裡的檀香快要燃盡,進宮的時候差不多了,迦羅炎夜起身道:"時候不早,孩兒告退了,請父後早些歇息。"
"等等。"蔣後在兒子進屋後第一次抬眼看他:"你父皇要將你調回京城,封侯賞爵,你應了吧。"
迦羅炎夜暗中握緊雙拳,深吸口氣,冷道:"既然父後讓兒臣回來,兒臣就回來。荊州一十三郡是兒臣浴血沙場打下來的,西關三十萬將士是隨兒臣出生入死走過來的,既然父皇和太子對我不放心,我就還給他們好了。"
蔣後仍是淡淡的:"如此最好,不要讓你父皇和兄長為難。"
迦羅炎夜輕閉下眼,咬牙道:"父後,我有時真的懷疑,你是否是我的親身母父。"
"我若不是,你外公又如何肯這樣幫你。"
"你若是,又如何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迦羅炎夜冷笑,眼底是一片早已沈寂如冰的寒冷和心傷。"若不是我和太子相差四歲,我真要懷疑當初御醫抱錯了孩子,他才是你的兒子。"
"放肆!"蔣後瞪起雙眼,銳利如鋒的眼神與迦羅炎夜如初一轍。"這樣的話不要讓本宮再聽見第二遍,不然即使是你,本宮也決不輕饒!"
迦羅炎夜仍在冷笑,只是眼底的寒冰深處,隱隱浮出一抹悲涼之色。
"兒臣告退。"
"等等。"蔣後沈聲道:"你年紀也大了,封王之後也該立妃。最近不要出去惹事,老老實實等著你父皇給你指婚。"
"不!"迦羅炎夜臉色一變:"送我參軍,削我軍權,這些我都沒有異議,但在婚姻大事上,我絕不任人宰割!"
蔣後眼睛一瞇,剛要說話,迦羅炎夜冷冷地道:"因為我不想重蹈父皇的後撤!"
蔣後臉色一白。迦羅炎夜恭敬地行了禮,轉身走出大殿。
溫暖和旬的陽光緩緩地照耀大地,卻絲毫沒有照到迦羅炎夜的身上。
鬆開雙手,手心已被不長的指甲嵌出血跡。
皇家無親情。迦羅炎夜,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比你自己,更愛你
迦羅炎夜望著華麗空洞的皇宮,再次在心裡提醒自己。
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去愛任何人!你,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