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不夜城 第四章
    時針指著午後,睡房裡的窗簾全都拉了下來,在一片昏暗當中響起了一連串曖昧不清的對話。

    「小敏,別再動了,我不想弄傷你。」

    「洋司……還是不要了,這樣很怪。」

    「乖一點,很快就完了,我保證,只要再一下子。」

    「但是……被你這樣弄,我……我不敢見人了……」

    「為什麼不敢見人?若真的不敢看別人,可以只看著我呀!」籐堂洋司笑著說道,手裡的剪刀揮動最後一下,接著就見一大片布料飄落地上,然後他從蹲著的姿勢站起身來,把燈打開,拉著賀敏走到鏡子前面,瞬間,全身鏡裡同時倒映出他們的身影。

    賀敏在東方人之中算得上修長的身形一和籐堂洋司站在一起就顯得很嬌小,他身上穿著屬於籐堂洋司的白色圓領線衫,過大的領口沿著光滑的肩頭滑落,細長的脖子和左肩幾乎完全露出來,下擺一直垂落到大腿上,牛仔褲的褲腳剪去一大半,變成及膝短褲,布料在腰後拉緊,縫上幾針,方才勉強沒有松脫。

    看著自己衣不合身的可笑樣子,賀敏的眉頭登時擰成一團。

    「穿這樣上街會讓別人笑掉大牙的!」

    一個十六、七歲的美少年微微噘著粉紅色的唇,用撒嬌的語氣說著話,烏亮如珠的眼睛裡光澤閃閃地仰看著自己,那種純真、可愛動人的樣子,不禁令籐堂洋司剎那間殺有一種心髒被電光擊中的錯覺。

    但是,一切只是剎那間的事,很快他就恢復過來,俊臉上勾起明朗的溫和笑容,手臂輕輕環起賀敏的肩膀說:

    「我們是出去買衣服,從門口到上車,下車到進入店鋪,最多十五分鍾而已,沒有多少人會看見你的。」

    「……沒有鞋子我怎麼出門?」

    籐堂洋司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我抱你,下車後很快就會進到店裡,我已經預先打電話過去,他們會准備好所有適合你的衣物,到時自然就會有鞋子了。」

    「但是……」

    賀敏搖著頭想爭辯,可籐堂洋司卻已搶先截住他的話尾。

    「相信我,你穿成這樣子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糟糕。」

    即使是搶著說話,籐堂洋司的語氣還是不急不緩,兩雙漆黑的眼睛從鏡子裡互相凝視,籐堂洋司臉上的溫柔神色幾乎叫賀敏沖口而出的答應他,可最後還是理智和自幼培養的危機感占據上風。

    「我怕被人笑……外面太陽大,天氣很熱……」拒絕的理由薄弱得幾乎說不出口,在籐堂洋司似笑非笑的注視下,賀敏的聲音是越說越小聲。

    事實上賀敏根本不想出去,可又無法對籐堂洋司說明真正的原由,以致形成兩人僵持不下的局面,就在此時,籐堂洋司表現出他非同常人的應變與決斷能力,但見他不吭一聲的伸出雙臂把賀敏整個人高高抱起,然後反應不及加之體型差異太大,掙扎被迫以失敗告終。

    籐堂洋司一手壓住賀敏扭動的腰背之後,順便在他的臀部上輕輕一拍,說道:

    「別動,如果又害傷口裂開我可不會理你。」

    一想起傷口裂開時撕心裂肺的痛,賀敏咬了咬唇,一時間果然不敢動彈,又由於籐堂洋司很高大,被他抱著的賀敏俯視著地下的磚塊,忽然有一種很可怕的感覺,不由自主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尋求安全感。

    房子是一層只有一個單位的高尚住宅,籐堂洋司住在頂樓,連電梯也是專用的,要刷卡才能開動;樓下的警衛人員、門僮都表現得很專業,即使看見自己的住戶抱著一個衣衫不整、腳踝光裸著一踢一踢的男孩走出電梯也沒有露出半點異色,跟著,將籐堂洋司的跑車停在

    大樓前方的警衛人員還對他們彎腰行禮。

    「Have a nice day。(祝你們有愉快的一天)」聞言,籐堂洋司微笑著將小費遞過去,「I hope

    so。(希望如此。)」說著,他抱著賀敏坐上車子,還體貼的他幫扣上安全帶,一路賀敏都沒有出聲,紅著臉、垂著頭,心裡又羞又氣,恨不得用沙子把自己埋起來不必見人。

    幸好,籐堂洋司很快便發動車子,不一會兒車子便停泊在拉斯維加斯的大街上;看著那些林立的名店,高大的門口,貴氣的棕色玻璃和金光閃閃的招牌,無論籐堂洋司怎麼說,賀敏就是不肯下車,而他總是有辦法應付賀敏,只見他微笑著自己先走下車子,走到車子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彎腰,平伸右手,姿勢就像在晚宴會場前等待淑女下車的紳士。

    昂貴的跑車、高大英俊的男人,剎那間他們幾乎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那些疑惑中帶著刺探的視線不禁令賀敏羞得面紅耳赤,脖子彎得不能再彎,只差沒有將頭貼到車底去。

    籐堂洋司微微一笑,笑得很溫柔,而說的話則是很可惡。

    「小敏,在車子裡特得越久,你只會越尷尬。」

    一聽,賀敏飛快的咬著唇抬起頭來睨了籐堂洋司一眼,眼裡包含著羞憤、懊惱、不滿,但是不多一會兒他還是伸出手去。

    籐堂洋司溫柔的把賀敏抱起來,向前方的一間名店走去,其間,賀敏的頭垂得很低,故意讓頭發的陰影擋住臉,好避免接觸到其他人的目光。

    午後兩、三點正是拉斯維加斯的陽光最明媚的時段,太陽直射在寬敞的大街上,來往的路人都抬頭挺胸地行走著,談天、嬉笑,神態輕松自若,偏偏賀敏就是覺得難受極了,他很害羞,也很不安,他擔心賭場的人還在找他,更加不習慣曝露在陽光之下,他永遠記得契爺的教誨——不屬於光明的人,不應該走在太陽底下!

    拉斯維加斯的陽光太純白光亮,曝露在太陽底下,身上所有陰暗和骯髒都會無所遁形,因此,旁人投射過來的視線令他渾身緊繃,陽光刺眼得令他無法抬起頭來,只不過是十多步的路程就困難得像是走了一個小時。

    忐忑不安的心情無法歇止,眼角不由得偷偷抬起,籐堂洋司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他,適時地給予一抹鼓勵的笑容;籐堂洋司的笑容是有溫度的,暖和而不熾熱,柔和地包裹著心髒,讓賀敏緊繃的肢體稍稍放松了一點點,不由自主的將肩膀向他靠過去。

    並肩踏入名店的大門,年輕貌美的售貨員魚貫排列在兩邊,一起九十度鞠躬,用日文齊聲說:

    「歡迎光臨,籐堂先生!」

    賀敏又被嚇了一大跳,恨不得立刻拔腿跑出門去,可籐堂洋司卻彎下脖子,把唇附在他的耳邊悄聲說:

    「她們知道我有一半日本人血統之後,我每次過來就排出這陣仗來嚇人,我自己也很受不了,你不要緊張,當她們是在演戲就行了。」

    你說得輕松,做起來可不容易!

    賀敏緊張得幾乎全身僵硬,被籐堂洋司抱著向店鋪內走去;店鋪很大,樓層很高,牆上貼著金色牆紙,掛著英式銀制飾物,中央放著深紫色的絲絨復古沙發。

    籐堂洋司把賀敏放開,一起坐了下來,當精通多國語言的售貨小姐在認清賀敏是個中國人之後就開始改用國語,有兩個甚至親切的用廣東話對話。

    她們滿臉堆笑的站在賀敏面前,逐一展示手上的貨品,每一件貨品,上至西裝長褲,下至內衣鞋襪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色調和賀敏的肌膚相襯,款式清新,高貴之余還充滿了青春氣息。

    即使是不識貨的人也看得出每一件衣物都是頂尖的……連價錢也是……

    丟開在自己眼中算是天價的標價牌,賀敏說:

    「不要買了。」

    籐堂洋司側過臉來,匆匆看了賀敏一眼便回過頭去,指示售貨小姐將一件淺藍色外套拿高。

    賀敏按住籐堂洋司的手,「我不需要這麼高級的衣服。」

    咬一咬唇,接著說:「即使我行李裡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也不夠買這裡的一只鞋子。」

    賀敏沒有刻意提高或壓低聲音,這樣說或許會讓別人眼中的他很寒酸,但他只是把事實平鋪直述而已,並且,在場的每一個都聽見了他的話,售貨小姐們心裡或許吃驚,但是臉上依舊掛著商業用的親切笑容。

    籐堂洋司淡淡的環顧她們一眼,接著,眼神再次落到賀敏身上,淡灰色的眼珠裡泛起一絲溫柔。

    「我不在乎這些小錢。」

    和賀敏一樣,籐堂洋司也是在述說一個事實,並不在意別人會不會以為他是在炫耀自己的財富。

    聞言,賀敏下意識咬了咬唇。

    我知道洋司不在乎這些小錢,光看他住的房子、駕駛的跑車就可以猜到他有多富有,但是我怎麼能因為他不在乎就占他的便宜呢?騙子,小偷、炸彈狂徒,這些罪名已經夠糟糕的了,我不想再加上什麼會讓我變得更加卑劣的罪名!

    「我被你救了,住你的地方、吃你的飯、穿你的衣服,我……」賀敏頓了下來,再次習慣性的咬著**,他不是善於表達的人,可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動作卻已足夠讓籐堂洋司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我經常送禮物給別人,卻很少人會拒絕我的禮物。」

    籐堂洋司定定的看著賀敏,鏡片後的眼眸比平時多了點光芒,似乎更溫柔了,又似乎只是添了一點暖意;賀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亦被他眼中的光芒給迷住,只得不知所措地繼續咬著唇。

    籐堂洋司深深的凝視著賀敏,眼神柔和卻散發著能把人看透似的光芒,接著,臉上深刻如雕鑿出來的線條緩緩柔了下來。

    籐堂洋司對售貨小姐招了招手,「小姐,麻煩你將剛才拿出來的衣服、鞋子、襪子,每一款都包一套放到我的車上,另外,請你為他挑選一套衣服讓他現在換上,我們一會兒要出席舞會。」

    「籐堂先生請放心,我們會盡心挑選的!」售貨小姐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笑著把散開的衣物全部收起來。

    「洋司,我說不要……」

    賀敏伸手拉住籐堂洋司的袖子,可籐堂洋司卻沒有理會他,只顧著對售貨小姐說話。

    「只是朋友辦的舞會,不必太隆重,最重要是適合他的年齡,簡約而不失禮。」

    「籐堂洋司!」

    眼見籐堂洋司完全無視於自己,賀敏終於氣急敗壞的叫出他的全名,跟著,他回過頭來就朝著他微微一笑,笑得眼角都彎了起來,多出幾道性感的笑紋。

    「小敏,別擔心我會因為買幾件衣服就變成窮光蛋,即使將這間店連地一起買下來也只不過是我外祖父留下來的公司一天的營運額。」

    聽見籐堂洋司的豪言,賀敏的臉脹紅了起來,回道:

    「你錢多也不可以逼我用!」

    「為什麼不可以?」籐堂洋司反問。

    濃眉隨著聲音高高挑起,賀敏驚覺籐堂洋司做出這個動作時竟然充滿了霸氣,剎時,反駁的話硬生生哽在喉頭,就在他茫然之際,有著一頭亮麗紅發的售貨小姐已經走上前來,請他到更衣室去試穿衣服。

    賀敏咬著唇,看也不看售貨小姐一眼,見狀,籐堂洋司便寵愛地伸出手去揉搓他柔軟的發頂,笑說:

    「乖孩子,進去吧,哥哥一會兒買糖給你吃。」

    一聽,售貨小姐再也忍不住的掩唇嬌笑起來,看得賀敏更氣了,烏亮的眼珠裡瞬間亮兩把小小火苗瞪向籐堂洋司,豈知,他看見之後反而將唇角勾得更高,把唇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你也可以選擇讓我把你抱進去,我甚至可以幫你換衣服,小敏,你自己選擇。」

    他的唇貼在賀敏的耳邊,貼得很近、很近,氣息吹進耳裡帶來一陣炙熱,熱得他連心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賀敏猛的站起身來,左耳已然紅透,見狀,售貨小姐立刻高興的伸手為他引路。

    「賀先生,請到這邊來。」

    賀敏無措了,同時,站在地毯上的腳尖怎麼也不肯移動一下,對此,籐堂洋司朝售貨小姐打了個眼色,就見她笑著走開,然後他站起身來,手輕輕搭在賀敏的肩膀說:

    「小敏,如果你不換上禮服,我們就不能出席法蘭家的舞會。」

    賀敏聲音輕細而固執的說,「我們可以回家去。」

    連他自己也沒有留意到他將『回家』這兩個字說得這麼順口,但心細如塵的籐堂洋司還是察覺到了,輕輕的笑了起來。

    「如果你不出現,法蘭會很失望的。」

    那就讓他失望呀!

    做此一想,賀敏用牙齒將唇咬得更緊,扭曲成一個倔強的弧度,而看著他臉上的神色,籐堂洋司暗暗盤算了半晌,柔聲說:

    「既然你真的不想去,我不逼你了,我們回家吧,其實今晚在法蘭家出現的全部都是我的同學,我們每年都會定個日子舉辦舞會聯絡感情……去年在巴黎歌劇院聚會時我正在蘇黎世開會,前年也因為有事而沒有辦法去,想不到這一次也要缺席了……不過,我想他們會諒解吧……」話說到這裡,一雙濃黑的眉頭在高挺的鼻梁上聚攏,輕輕歎了一口氣,歎氣聲輕細得幾乎聽不見,卻已經恰到好處地對賀敏表達出失望的心情。

    看著籐堂洋司臉上無法掩飾的失落,不知道為什麼,賀敏的心忽然微微疼了起來,牙齒緊咬著唇,再松爪咬唇,再松開……重覆多次之後他終於張開被咬得紅腫的**,說道:

    「我去。」

    聞言,籐堂洋司微微一笑,踏步上前,輕輕握住賀敏的手,用更輕更柔的聲音說:

    「我們只留一會兒就走。」

    從頭頂俯視下來的目光是那麼地溫柔,淺灰色的眼珠充滿魅力,讓賀敏的心無法控制的狂跳起來,不敢多看一眼,別過頭去,匆匆朝更衣室走去。

    換上售貨小姐精心挑選的禮服、新鞋,賀敏的心情並沒有隨之平靜,走出更衣室之後,店內很大,四周都是華麗的復古裝飾,可不知為什麼,他的視線很自然地就會落在籐堂洋司身上。

    他就坐在那張紫色絲絨沙發上,姿勢很隨意,穿著西褲的雙腿分開,手肘抵著大腿,雙手手指互相交疊,輕輕托著下巴。

    俊臉上的雙眉濃中見清,淺灰色眼珠隨意投放在空氣中的某一點上面,光芒深邃沉著,鼻子、嘴唇的線條全都稜角分明,像是用刀子削出來似的深刻有力,而架在鼻子上的金絲眼鏡則是正好中和了太過剛毅的五官,帶出另外一種感覺,溫和斯文,充滿學識。

    即使是坐著,他高大的身材也是受人矚目的,又寬又橫的肩膀令黑色雙襟禮服穿在他身上份外好看,柔軟的布料伏貼在身上,隱隱浮現寬廣的胸膛、結實的腹肌。

    忽然,賀敏想起他第一眼見到籐堂洋司時的感覺。

    「你很好看!」

    心裡話不自覺的從嘴裡吐出來,回響在寧靜的店內,讓籐堂洋司微微吃驚的抬起來看著賀敏,而他則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將腦子裡胡思亂想的話說出口,臉頰登時紅了起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把衣服穿得很好看……好像從時裝雜志封面走出來的模特兒……」

    越說話賀敏就越覺得他像是在掩飾什麼,不由得面紅耳赤起來,而盡管籐堂洋司早知他臉皮薄,可一看再看之下還是覺得他害羞的樣子可愛得很,含笑看著他,等覺得看夠了才站起來走向他。

    「小敏,你也很好看!」

    突如其來的贊美令賀敏更加無措,羞赧一直擴散到耳根子,本來蜜色的臉孔變得像蕃茄一樣紅潤。

    籐堂洋司伸出手握起賀敏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賀敏害羞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上,而他則是抱著對方的頭,手心沿著柔軟的發際輕輕撫動,「小敏,小敏,到底是中國人都是這樣容易害羞?還是我的小敏特別可愛?」他的語氣很奇怪,很像是在贊美,又很像是在歎息。

    賀敏抬起頭來,看見的依然是籐堂洋司英俊的臉孔和無懈可擊的笑容。

    此時,售貨小姐剛好走上前來,籐堂洋司適時放開賀敏,在收據上簽完名之後,在售貨小姐的夾道歡送下兩人一起走出店外。

    跑車後座放滿了包裝好的紙盒、紙袋,賀敏看著看著不禁又在心中苦笑起來。

    買這一車衣服、鞋子、襪子的錢,已經足夠買下我過去十多年穿過上身的所有衣股,有錢人的奢侈真是永遠都叫人看不慣!

    籐堂洋司幫賀敏打開車門,等他上車子之後才走到另一邊去,卻沒有立刻上車,左右張望了一下之後才忽然對他說:

    「小敏,等我一會兒。」

    說著,也不等他回應便匆匆跑了開來了。

    賀敏大惑不解地瞧著籐堂洋司走開的方向,約五,六分鍾過後,他果然又跑了回來,手裡拿著草莓口味的雪糕。

    接過遞到面前的雪糕甜筒,賀敏一時之間哭笑不得的說:

    「你多大了?穿成這樣去買冰淇淋,不怕被別人笑你嗎?」

    「怕?」籐堂洋司對著後照鏡拉好禮服的襟領,漫不經心的說:「害怕,通常是因為在意別人的眼光,我不在意的話,為什麼要怕?」賀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垂下頭去,伸出舌尖,孩子氣地舔著冰涼的雪糕。

    紅色的舌尖輕輕舔過粉紅色的表面,帶著汁液慢慢收到雪白的牙齒後頭,對籐堂洋司而言這是一種視覺上的誘惑,可對賀敏而言,感覺卻沒有這麼單純;最愛的草莓雪糕嘗上去的味道又甜又酸,當味道源著舌頭、喉嚨一直流到心底時,余下的就是完全的甜,甜到……令他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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