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閣下請伸手 第五章
    「你這個白癡女!」

    威坦聽聞此事後,忍不住暴喝。

    「怎麼了嘛!不過是小事而已,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黑花將花茶拿到嘴邊一口氣喝下肚。

    夜晚的涼風很舒服,正好在薔薇園擺上茶具點心享受。

    「什麼小事?這種是小事的話,沒有什麼可以稱為大事的啦,我的天啊,你怎麼可以蠢成這樣!」

    威坦開了嘴就停不下來,劈裡啪啦地拼命罵,他跟黑花年歲差不多,從小就沒把對方當姐姐看。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那你自己又如何?敢肯定每次做都有讓她喝那種惡心的藥水嗎?」

    「廢話!誰會在外頭亂留種啊!我還記得自己是法爾貝特家的人、還記得我要娶的新娘得配的上這個姓,要誰說有了孩子,我連母親一起殺。」

    黑花這時突然往腰後摸去,雙斧抽在手裡揮動,斧刃在威坦的喉頭上劃了道口,馬上鮮血直流,染紅了米白桌巾。

    「咳、你……」

    威坦一手抓住喉頭,另一手亮出銳爪,惡狠狠地瞪著黑花。

    雖然他跟黑花兩人老不合,也經常動手,但今天的氣氛卻完全不同。

    「你是給那個會把自己兄長從塔上推落的小皇子,調教成連心都沒了的殺人鬼啦?」黑花無視於威坦的威嚇,逕自把斧頭收回腰後,「『那個啊』可是活著的東西啊,只是要殺的話,對我們來說都很簡單吧?……當著女性面前說這種話,沒給你點教訓怎麼行?」

    威坦的指縫還漏出紅液,本來猙獰的表情卻逐漸恢復成平時,爪也收了起來。

    「真難得……咳,我也有覺得你是對的時候。」

    「哼!居然說出那種話,去醒醒腦袋吧,要不連那個臭老頭聽見了,也會給你好受的。」黑花若無其事地繼續喝茶。

    「還提臭老頭,現在最麻煩的就是他,誰不知道他跟血風將軍是宿敵,你還沒嫁過去就怎麼了,可是給他大失顏面,以後休想過清靜日子了!」威坦將領巾整條拆下,揉成長條用力綁住傷口。

    「我又不是要嫁給法蘭榭斯卡,正跟我交往的是戴歐啊。」

    「戴歐是血風將軍的弟弟,這樣就行了,你還無所謂,要是戴歐那家伙,肯定會給臭老頭整的七葷八素。」

    威坦暫時還不敢喝茶,怕喝了從頸項上漏出來。

    「這麼說你其實是在關心戴歐羅?」黑花笑道。

    「誰關心那個家伙啊,真是的,隨隨便便就讓你……」威坦露出難得一見,有些別扭的表情。

    「啊啦、那可真是多謝了喲。」黑花只稍微愣了下,之後則沁出漂亮的笑容。

    「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想啦,反正都跟他交往這麼久了,把往後的日子托給他也沒什麼不好,當然也可以不嫁,不過……這樣戴歐會生氣吧?他很少生氣的喲,畢竟是個好家伙嘛,跟那個動不動就要殺什麼的小鬼完全不同啦——」

    威坦嘖了聲,「你跟戴歐說了嗎?」

    「嗯,馬上就去辦王立圖書館的借閱證了,天曉得他家書這麼多,一輩子根本沒想過要踏進圖書館。」黑花歎了口氣。

    「要做什麼?」

    「找『命名大字典』。」

    「都還沒生呢!而且又不見得是他的!」威坦差點從椅子上跌下,這也未免太太興奮過頭了吧,戴歐……

    「……要我再砍你一下嗎?」

    「又吵架啦……威坦、你的脖子!」手上帶本書,准備也來加入月光茶會的夏裡恩,一看見威坦染血的頸項,連忙拋下書要察看。

    「沒怎麼樣啦,一下就好了。」威坦往後縮。

    「黑花!做什麼這麼粗魯,以後會嫁不出去的。」

    夏裡恩捨不得看弟弟受傷,忍不住斥責。

    「是我不好啦。」

    沒料到威坦居然這麼說,夏裡恩反倒嚇了一跳,改去探對方的額。

    「我也沒有發燒!」

    「為什麼吵架?」夏裡恩只好坐到椅上,威坦不給碰,擔心的目光好陣子停留在血跡斑斑的領巾上。

    「那個白癡女,有孩子了啦。」威坦摸摸喉嚨悶聲。

    「……咦?」夏裡恩愣了會兒,下一秒表現出與威坦截然不同的反應,「恭喜你,爸爸是戴歐吧?」

    「我也想不到還有誰了。」黑花無辜地聳肩。

    「誰知道……」威坦還沒念完,腦袋就給夏裡恩打了下。

    「別把黑花在這方面跟你相提並論。」夏裡恩瞪眼,「那麼對方怎麼說?要是不高興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他。」

    「興沖沖地正在想要取什麼名字好呢,在發什麼蠢嘛……唉喲、不要打我了啦!」理所當然地,威坦頭上又給賞了下。

    只有夏裡恩打他時,他才不會想要回手。

    「還輪不到你幫我說!」

    黑花用腳在桌下也用力踏了下弟弟。「總之,是說馬上要把我娶回家,反正葛雷德沃夫侯爵的領地離這兒也不遠,我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嘛,就可惜鐵森林的好風景,傍晚不去逛一圈就像什麼事沒做。」

    「你答應求婚了?」夏裡恩望著滿臉幸福的妹妹。

    「還沒。哎呀,總是要稍微裝模作樣一下不是嗎?等戴歐哭著來求我的時候,再答應好了。」

    黑花哼著輕快的聲音。

    「你啊……不要太欺負人家。」夏裡恩苦笑。

    「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啦?」威坦看兄姐兩人說的熱烈,忍不住用指頭叩起桌面,「臭老頭答不答應啊?」

    「祖父有什麼好不答應的?」夏裡恩奇怪地問。

    「那臭老頭跟血風將軍之間的恩怨情仇先擺一邊,重點是戴歐是貪狼,所以黑花的孩子也是貪狼,不會變成吸血鬼,基於血脈問題,我看那臭老頭就有話說。」

    大致上來說,只要父母親有一方是屬於吸血一族,由於血脈強勢,誕下的孩子幾乎無條件都會歸於黑暗,但貪狼血統則屬例外,能壓倒吸血鬼血統,若吸血鬼與貪狼結合,則會成為貪狼,能在陽光下活動、沒有渴求鮮血的特質。

    「你在乎?」夏裡恩看向威坦。

    「跟我無關,干什麼問我。」威坦撇頭。

    「果然會在乎哪……」黑花歎著氣。

    「說的也是啊。」夏裡恩也跟著歎氣。

    「就說干什麼問我了嘛!」威坦拍桌低吼。

    「因為你跟祖父(臭老頭)最像啊。」

    兄姐的異口同聲讓威坦為之氣結。

    「才不像!我身上沒有一丁點的肉屑像那家伙!」

    「愛欺負人。」夏裡恩豎起食指。

    「心機重。」黑花接口。

    「打扮的品味。」

    「思考模式。」

    「長相!」最後一句兩人又同聲。

    除去發色,威坦長越大,輪廓就跟錫爾越顯神似。

    「……嗚……」一下子被共同攻擊,威坦感覺受到的殺傷力不小。

    「那黑花,你要自己跟祖父說嗎?」夏裡恩拋開玩笑的心情,認真地問。

    「大哥要幫我說是最好不過了,我們之中只有你跟那個臭老頭最親,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忍受他的,前幾天我進門的時候還故意伸腿絆我,真是的!一有機會就老尋我們開心,那樣哪像祖父,內心根本就是小孩子。」

    黑花無力地攤手。

    「多虧有他,我們才有如此充實的生活呢。」

    夏裡恩搖晃頭,「好吧,我幫你跟祖父說……不過,你沒答應戴歐的求婚,是因為想先讓祖父同意對嗎?」

    「咦?」黑花露出驚訝的表情,「哎,真是什麼都沒辦法瞞過夏裡恩。」雖然嘴上還是對錫爾的行為頗有怨言,但實際上對方仍舊是占了她心中很大的部分。

    終究還是非常非常重要、無可取代的親人。

    「如果能得到祖父的祝福,這個孩子以後一定是個大人物呢。」夏裡恩微笑道。

    「這倒是真的……」威坦歪著還刺痛的脖子。

    ***

    夏裡恩在書房找不到祖父,問了露西之後,她說看見主人往沐浴間的方向去了,應該是例行的領地巡視完後,想先洗個澡,最近氣溫開始上升,多動一下都感覺黏熱。真佩服威坦跟黑花整天干的都是體力活兒。

    他來到沐浴間門口待著,不知道祖父會洗多久,他其實應該節約時間先去做別的事,然後交代僕人等錫爾沐浴完畢來叫自己。

    可是……

    他就是想等待。所以站在這裡,安靜地。

    莫約十分鍾後,沐浴間的門咿呀呀地被推開,門後傳來陰側側的聲音:「夏……裡……恩……」

    「嗚啊!」夏裡恩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抗之前,就被拖進沐浴間,一時視線被蒸氣遮蔽,嗅到獨特的柚子香油味,接著就是迎頭被澆了盆涼水。

    「想洗用不著排隊嘛,反正很大啊。」錫爾的聲音從面前傳來,愉悅的表情顯然是對於夏裡恩剛才發出的慘叫很滿意。

    「我並不是要洗澡!」夏裡恩撥開被水沖到眼前的頭發,卻看見錫爾裸身的模樣,只得慌忙將視線移開。

    「反正都濕了嘛。」錫爾伸手扯松夏裡恩的領巾,夏裡恩趕忙阻擋。

    「真是的!您為什麼這麼喜歡惡作劇呢?一般來說,身為個德高望重的祖父,怎麼想都不會出現這種行為才是,偶爾、不、就算是五分鍾也好,多少反省一下好不……請不要繼續脫我的衣服,我並沒有要洗澡的意思!」

    「一起洗,我才要聽你說話。」錫爾微笑。

    夏裡恩會一直站在外頭這麼久,肯定有事。但並不是非常急迫的,不然肯定大聲叫自己。

    「我沒帶換洗衣物。」夏裡恩還想做最後的抵抗。

    「讓露西拿來啊,而且你這樣也出不去了吧?」錫爾理所當然地道。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夏裡恩低喃,看錫爾還站在原地盯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發怒:「我要脫衣服了,請不要一直在這裡看。」

    「在你還只跟吉米一般高度的時候,我也幫你洗過澡啊……」錫爾像有些失望地掉頭,走下青白石砌成的階梯,泡進加了少許香油與桃紅花-瓣的水裡。

    浴池呈長方形,皆由青白石打造,非常寬敞巨大,忽略深度的話,甚至能在裡面游泳。浴池邊另有給人在浸泡前先沖洗身體的小型蓄水池,以及簡單放置換洗衣物的架子。

    「您只是把我跟威坦一起從池邊推下去而已吧?而且我不記得當時我有那麼矮。」夏裡恩邊駁斥,邊解開衣服只剩兩顆的扣子。

    「小孩子總是希望自己長高點嘛。」

    「並不是那種問題!」

    「那等一下我幫你刷背吧,正好剛換了新的海綿,是藍色的。」

    「不、不用了……」夏裡恩感覺臉頰發燙。

    「不讓我刷的話,我就不聽你說話了。」

    「哪有這樣子的!」夏裡恩瞪向正優哉游哉泡在浴池裡的錫爾,但對方只回給自己一個好看的笑容當成回答而已。

    他希望自己的歎息不要這麼明顯。慢慢抽開系在發上的緞帶,讓頭發散下,偷瞄向正跟小琴遺留的漂浮骷髏人偶(名為約翰,聽說是吉米的弟弟,雖然長的不太像。)玩的祖父,終究還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褪下衣裝,由於剛才被當頭澆了盆水,吸了水的衣服頗有些重量,他將那些好好放在架子上,等之後露西過來收拾。

    來到蓄水池邊,有個金屬盆漂浮在水上,池裡的溫水源源不絕的溢出,卻不會將盆弄落。

    先將頭連身體沖個大約兩次,再細細抹上紫草淡香的沐浴水。跟藍湖石碎末做成的粗皂不同,並沒有太多泡沫,但卻可以將身體洗得相當干淨。

    待全部沖洗完畢之後,夏裡恩將吸飽水的發絲用力揉擠,再慢慢踱往浴池邊,踏下青白石階梯,最後將半身沒入水中。

    像跟約翰玩膩了似的,錫爾倚在池邊,從前額散下的銀發失去平時往後梳起的威壓感,看起來更年輕了。

    夏裡恩一直覺得祖父的外貌實在能稱的上異常,就算是吸血一族堅韌不易退化的rou體,在經過漫長的歲月洗煉後,總該被刻下些衰敗的痕跡,但錫爾卻沒有,至今保有令人望塵莫及的強大魔力、高精密性的行動,以及清晰透澈的思考能力。

    就連古魔王的魂核與意識,都會因為過長的時間而進入劣變期。

    「為何您還能保持現在的模樣?」夏裡恩看著錫爾,視線由端正英挺的面容移到正滴下水珠的發梢。

    「因為我有王的祝福。」

    錫爾口中的王,大多數是那個曾經陪他走過前半段生命的那個,既豪爽又有各種劣性的傻大哥,現下那個家伙早就不知道轉生到哪裡去享受新生活,而他的子孫們不管出了幾代魔王,在錫爾眼中總還不是那麼的份量足夠。

    有些東西可以捨棄,就如同那家伙讓出王位後,毅然地找上冥王投入轉生之道。

    有些東西無法割捨,就猶如公爵頭銜下所建築的榮耀,一旦生命終結,對於王的忠誠與愛,似乎就會在眼前斷線似的,飛住再也無法捉住的遠處。直到現在,在魔界曾經與王同生共死過的家伙,用指頭算就數的出來。

    也許再過個幾年,那樣的聯系更會一根根斷開,最後被整個世界所遺忘。那曾經騎在巨牙龍上,在兵力最為疲乏困頓之際,孤身殺入敵陣的驍勇善戰之姿……

    為了那樣壯烈固執想追求勝利的模樣,所以自己才對那個家伙發誓忠誠(除了女人沒讓他之外)。

    「王對您說什麼?」夏裡恩低頭望著身下的水波,靠著石壁往下坐,地下有階梯般的台子可供坐著。

    「他說:『你這麼狡猾,肯定會早死,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先想辦法讓你保命吧』之後硬在我頭上親了一下,留下口水跟源源不絕的魔力。」錫爾珍貴地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

    「所以您的身體中,還有著陛下給予的魔力在活動嗎?」如果是真的,能夠維持上千年不滅的魔力……不愧為深不可測的魔王。

    「是啊,因為能量不虞匱乏,甚至可以不用吸血,除了還是討厭陽光之外,我變得在物理上沒什麼弱點。」

    錫爾抓起放在池邊的藍色海綿,質地有些粗,用力刷皮膚也許會感到麻疼,但卻能將污垢一點也不放過的清走。「過來吧。」

    「我已經洗得很干淨了。」夏裡恩挪動身體,坐遠點拒絕。

    「過、來。」公爵命令。

    夏裡恩最後只好垂頭走過去,他知道要是自己不過去,對方也會過來,赤裸身體逃走也太不雅觀。

    「坐這邊。」

    錫爾還真沒做過幫人刷背這種事,等夏裡恩側著身坐好,卷曲的長發蓋上背,他覺得礙事,於是雙手指間碰觸後拉出魔粒子絲線,將夏裡恩濕溽的頭發高高撩至腦後綁起。空出來的頸項與肩光滑,因為浸泡熱水而透出香檳玫瑰似的粉色,這讓錫爾有點想用力咬下嘗嘗味道。

    夏裡恩感覺臉頰的火燙已經燒到耳根,只閉口不語。

    錫爾伸指撫過頸後,感覺對方身軀微微一顫,先是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在夏裡恩耳畔吹了口口氣……

    「請您不要戲弄我!」

    果不其然,夏裡恩低吼。

    「別這麼認真嘛,光是刷背的話,不是有點無聊嗎?」錫爾假意歎口氣,握著藍海綿往夏裡恩背上往下刷。

    「嗚……」粗糙感在細嫩的肌膚上爬動,對方又過於用力,加強了疼痛感。

    「……這樣呢?」錫爾放輕力道。

    「嗯……癢癢的。」這次過於輕,像在搔癢的感覺讓他想笑。

    「那這樣。」錫爾再度調整。

    「……好……」夏裡恩知道在此時放松不太對,可是這種適中的舒服感,一下松弛了本來緊繃的神經,而且又是崇敬的對象正在替自己刷洗,便感到非常的受寵若驚……不對!他來這裡是要跟對方報告事情的,怎麼能沉溺在享受中而忘記正事?

    思及此,夏裡恩重新危襟正座,「有、有件事要跟您……」

    「我知道了,腰也要吧?」錫爾故意沒給夏裡恩說完,海綿拉到水下,滑過夏裡恩的腰。

    「啊、哇……」敏感的腰骨被粗糙刺激,夏裡恩慌張地發出嚇一跳的可愛聲音,反射地要逃跑。

    結果腰卻被一把攬住,夏裡恩往後倒,卻被錫爾抱個正著。

    「請、請放開我……」

    「嗯,長大了呢。」錫爾得意地將夏裡恩從後面抱滿懷,將下巴靠在對方的肩頭,忍住想用力咬下去的欲望。

    「您在看哪裡!」嗚啊、已經沒辦法逃了。跟錫爾比力氣只是自討苦吃而已,這點四兄妹都有共識。

    「身體啊,以前小小的,多好玩,還可以騎在我肩膀上。」錫爾伸舌舔了下夏裡恩已經紅透了的耳後,不能咬至少也這樣過過干癮。

    「咿咿……您只有把威坦跟小琴放肩上過!威坦還是被強迫坐上去的,因為您說不坐的話要把他的翅膀拆下來!」

    「聽起來像是嫉妒喔,因為沒對你做嗎?」

    「我才不會因為這種事嫉妒!」

    「真的嗎?」錫爾的舌伸進夏裡恩的耳朵裡,感覺懷中的人正不斷因為忍耐而發著抖。把持著不管自己怎麼施加玩弄,夏裡恩都不會失去對自己的崇敬這一點,使他總是不知不覺地越過線,想做的更過份。

    「嗚……啊……」夏裡恩縮起身,卻根本躲不掉這種過於刺激的折磨,「您……不是要刷背嗎……」現在早就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性、性騷擾……咦?對自己嗎?為什麼?對黑花還有點……不對!他怎麼可以拖自己的妹妹下水,可是……

    「嗯,說的也是,那麼來洗身體吧。」錫爾愉快的聲音正黏在夏裡恩耳畔。

    心跳聲則從內部開始逐漸堵塞能思考的部分,夏裡恩只想著正抱著自己的錫爾,胸口被發熱地占據,本來讓他緊張的行為,也逐漸轉成一種微甜的引誘。

    海綿擦往夏裡恩胸前,已經抓到技巧地往那稍微凸起的地方碰去,微妙的刺痛感讓夏裡恩咬了下唇,卻發出微弱鼻音抵抗。

    「嗯、嗯……」

    「變紅了耶,這樣會太用力嗎?」錫爾雖然這麼問著,只手卻繞過對方腋下,爬上胸膛,捏起另一邊紅纓搓著。

    「啊、啊嗯……不要……請不要……」錫爾的唇還貼在他耳邊,夏裡恩因為敏感處被不斷碾弄,下身也逐漸像著火似的燙了起來,他緊合著腿,想壓下躁動,無奈一陣陣麻痺從脊背竄上後腦,嚇得他不敢動。

    「自己……玩玩看?」催眠般好聽的聲音誘勸。

    夏裡恩拼命搖頭。

    「很舒服喔。」錫爾放開夏裡恩的胸前,指尖滑過對方的手臂,往水下伸,握住手腕,拉往緊閉的腿間。

    「嗚嗚……」夏裡恩羞恥到眼淚都落下來,當自己的手指被壓入腿間縫隙,只稍微碰觸,便失去堅持的力氣,任由錫爾帶領著,包覆、挪動,甚至輕勾住前端的皮膚往下退,拿海綿按壓。

    「啊、呼嗚……您啊……不要、啊……」那裡被蹂-躪地堅挺起來,腰也無意識晃動,被錫爾的手觸碰過,肌膚詭譎地放蕩起來,渴望更深的烙印、能一路將自己撬開到最深的地方。他擅自想像錫爾這時的表情,肯定是將別人當成傻瓜,然後露出像孩子拿到糖後的滿足模樣吧?

    「在這方面,你實在太單純了點。」錫爾由夏裡恩耳後親到發上,讓溫柔的聲音與愛-撫結合。夏裡恩就連喘息的聲音都干淨的誘人犯罪,為何至今連個對象也沒有?是本身對欲望壓抑著,還是別有考量?

    「嗚……呼嗚……」淚水落到唇縫中,張口就流進嘴裡,感覺已經到了極限,本來消極的手卻自行摩擦起來,海綿已經挪到下方,有一下沒一下地頂著袋子,有些疼,可是萬一停下來又想要,「啊、哈啊……嗚、嗚……」

    「話說回來,你好像找我有事的樣子?」錫爾自若地在這時才假裝想起好像有這麼回事。

    「呼嗯……有、啊、那個……嗯嗯啊……您到底、要不要讓我……說、啦……」夏裡恩覺得自己要癱成鐵森林底下的黑色軟泥,快意升高,肩頸之間有什麼銳利的東西扣上,幾秒後他才意識到那是錫爾的牙。

    「能不能讓我咬一口?」錫爾舐著底下潔白的身體,無視於夏裡恩的問題。

    被這種比起騙子的甜言蜜語還要來得悅耳動人的語調拜托,無論是誰都無法堅定拒絕,更何況是從小就對錫爾心醉的夏裡恩。

    「嗯……嗯呃。」很小很小聲的,當夏裡恩才發出「好」的前半音,在那層薄皮膚被刺穿同時,不斷被擠壓著的火燙也抖動著灑出濁液,最後散在水中。

    一會兒終於給痛覺打醒神智,望著已經被循環水流沖到遠方去跟約翰作伴的海綿,夏裡恩想大哭卻又不敢,胸膛上下起伏,他還聽得見自己正在喘息,而錫爾正從背後緊擁過來,臉上的紅潮根本不可能退的了。

    「已經……不只一口了……」他吶吶道,自己的血一點一滴被抽吸,讓他全身發麻,他不怎麼咬人,現在卻被咬。

    錫爾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總算是把牙拔出,眼前兩個洞內血絲絲往外冒,他舔幾下給止住了。

    夏裡恩低著頭,望著水面自己羞赧難堪的表情,緊閉嘴唇,一會兒又滴滴答答地落下淚。

    (反正我什麼也辦不好……連反抗都做不到……)

    「轉過來吧。」錫爾說,然後扳過夏裡恩的肩,看見那張哭得淒慘的臉,腦後好像給什麼東西戳了下,「我好像總是會弄哭你的樣子。」

    「威坦不會哭。」夏裡恩頰邊的淚給手指抹去。

    「對、他不會,只會到處嚷嚷要宰了我,那種反應還可愛點。」錫爾看見夏裡恩把突然握緊的拳頭往身後藏,「你現在也想個方式來反抗一下怎麼樣?」

    夏裡恩的視線從對方的胸膛往上移,完美的瑣骨、頸項、富含魅力的黃玉雙眼,有一種近似怒意的不甘油然而生,被瞧不起也罷、被同情也罷,包含著其他零散的想法被胡亂攪和,矛盾地在四肢百骸中流竄。

    他往前踏步,彎腰、將唇貼上錫爾的,然後品嘗苦澀、等待被打、被推開、被嘲弄。

    如果結局是這樣還好過點。

    但錫爾卻回吻,任意將舌滑動,夏裡恩易碎的纖細化為絲線,纏繞在他周遭,從耳孔鑽進,在內髒深處糾結,雖然只要使勁就能破壞,但那樣正走著鋼索的對方,會因此……

    (壞掉。)

    「父母兩方的缺點都有了,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錫爾摸摸夏裡恩的頭發,將魔粒子絲線撤了,茫然的目光、濕嫩的唇、以及散落下的發。

    夏裡恩有著母親安雅的神經質,還有父親骸傑的不安定,他從小就在跟這兩種特性對抗,總算勉強的統合而堅強。

    「都是您害的……」夏裡恩哽咽著自己擦去淚。

    「說的也是。」錫爾笑了。

    「戴歐向黑花求婚了……您、您怎麼看……」直到此時,夏裡恩才終於將要事說出,不過狀況的確頗為狼狽。

    「沒辦法,那就讓黑花跟那小子斷絕往來吧。」錫爾滿不在乎地道。

    「不行!這樣黑花會難過,她很愛戴歐的,而且在一起這麼久了,請不要拆散他們!」夏裡恩馬上極力反對錫爾的提議。

    只有為弟妹們的事情,才會如此堅持力爭……錫爾想。

    「也就是你要我答應給他們辦個婚禮,然後把我的女孩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拱手送到葛雷德沃夫家羅。」

    錫爾這時半瞇著眼,像在鬧小孩脾氣,夏裡恩懂這個模樣,那叫做「捨不得」。

    錫爾總是把黑花跟小琴叫做「我的女孩」(偶爾他也會這麼叫露西),而夏裡恩與威坦自然是「我的男孩」,那是獨占欲十足的叫法,不過錫爾自己不承認,威坦跟黑花則會假裝無視。

    「都已經有婚禮了,哪裡不明不白,而且葛雷德沃夫家也是貴族,正好門當戶對。」

    「誰跟那個蠢侯爵門當戶對,明明只是在王身邊搬弄是非的小丑,我就不明白他為何晉升貴族之列。」錫爾冷哼。

    「這……可是、黑花……請您答應,她並不是嫁給侯爵,而是嫁給戴歐,一族內總有強弱高尚低下,戴歐現為黃金樹的銅葉團長,是您也認可的優秀人才。」

    「賽伯拉斯家的大女孩,是銀葉團長,可比那小子優秀。」錫爾哼聲。

    「這、話不是這樣說,黑花她還沒答應求婚,就是因為想先取得您的同意,她心裡肯定希望您能給他們祝福。」

    「好吧,我知道了。」錫爾呼了口氣,松動似的擺出無奈表情。

    「您答應了是嗎?真是太好了,我馬上去跟黑花說。」夏裡恩高興地笑道,

    「那麼就弄個熱熱鬧鬧的婚禮,把傻丫頭嫁出去吧,賓客就請一千個,叫魔王小子跟其他貴族都得來,會場在中庭,酒跟食物都拿最好的,紅毯要一路從門口鋪進,路旁灑滿薔薇花-瓣,樂團請王立音樂廳五組不間斷演奏,從開場到結束。

    「當然還有服裝跟珠寶,至少也得准備十套以上,花童去找領地內最可愛的小孩擔任,別忘記還有餐具得全部用新的、以及跟工匠訂做送給賓客的紀念品,還有紀念酒。」

    一連串的准備讓夏裡恩聽得目瞪口呆,他咽了口口水道:「這也……」

    「我把泰蕾娶回來的時候,排場可是這個的兩三倍,這樣算樸實的。」

    「樸實……」夏裡恩喃喃重復,但下一秒,他意識到另一個最根本的問題:「黑花是要嫁人,這些東西應該是葛雷德沃夫家要准備的吧?」

    「開什麼玩笑?那個蠢侯爵一點格調也沒有,誰知到他會安排什麼寒酸的婚禮?我早一千年前從他衣服的裝飾就看出來,那家伙不只長的差勁、品味也差勁。」

    「那個……侯爵也算是美男子之流,而且他的領地不見得比您的小……」

    完全不管夏裡恩小聲替黑花未來的長輩說話,錫爾自顧自地繼續說:「我才不管葛雷德沃夫那邊怎麼樣,總之婚禮會場非在這裡辦不可,去告訴戴歐那個臭小子,聘禮讓我不滿意我會當場就叫他滾蛋,再也別想碰我的女孩。」

    「聘禮的部分都還好商量,可是婚禮在這裡辦,這也未免有些強人所難,而且這也會讓侯爵認為,這是您、呃、瞧不起……他。」夏裡恩發現,光是讓錫爾答應讓黑花嫁過去不過是第一幕,後面接踵而來的還有更多刁難。

    「我打從千年前就『擺明了瞧不起他』,要不是王阻止,我早就把那個小人拆了丟到冥河裡面當魚飼料,那家伙居然有法蘭榭斯卡這樣的孫子,肯定是突變、不然根本不是他們家的種。」

    錫爾說畢,對著夏裡恩露出親切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微笑:「當然,婚禮的諸多瑣碎事宜,就全權交給你去辦了,畢竟你現在可是握有戒指的『公爵』嘛。」

    夏裡恩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全身發寒的站在熱水中,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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