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的囚徒 第73節 科學界的欺詐行為
    談到諾貝爾獎和腫瘤發生理論,你那著名的尚未公開的第二次實驗情況如何?關於第一次與斯塔福一起做的實驗,至今沒有寫出完整的論文,是何原因?那個實驗有種令人不愉快的揮發性的氣味,我承認很輕微,但是我敏感的嗅覺還不至於感覺不出某些東西的腥臭。如果它玷污了你的腫瘤發生理論,那將是很令人惋惜的事情,這種理論不僅本身貌似合理,而且是一個真正具有大智慧的力作。此外:

    我要求斯塔福接手大橋的工作時,他最初拒絕了。我再三追問,才瞭解到,原來在你公開宣佈之前,始終沒有告訴他關於第二次實驗的事。這難道就是你不善於保密的例證嗎?你竟然還魯莽地暗示我去向你的學生請教關於這方面的優秀品質。倘若是我,我肯定會向自己喜歡的博士後吹噓這樣的消息,尤其是我決定親自動手去做實驗的話。其實,你為什麼非要親自去做呢?向我們證明你仍然在實驗室裡面工作,而我們其他人現在只是坐在辦公室裡紙上談兵。既然第一次實驗早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為什麼還要做第二次實驗呢?難道獲得諾貝爾獎的第一次實驗還有什麼不妥貼的地方嗎?如果是這樣,那麼,那個實驗是誰做的?當大橋最終成功地完成第三次嘗試的時候,誰在我的實驗室裡面?無可否認,大橋親口告訴我閃爍計數器校準的事,可你我都很清楚試圖挽回面子的種種表現。他那麼說也許只是為了掩飾前兩次斯塔福不在場時的失敗。目前,我不想多事,也不想深究,因為我尚不能肯定我這裡是否真有事。從你的來信中得知,你錯過了今年1月31日的截止日期。我原諒你這一失誤(我相信這是一次疏忽),我之所以原諒你,主要是因為在你們獲獎之後,今年在癌症研究方面獲得諾貝爾獎的機會很小。不過,明年,後年,再往後……

    我的要求如下。今年11月,你把提名表寄給我,就是那張上角寫著"嚴格保密"字樣,開頭是"我們,作為諾貝爾獎評審委員會的成員,榮幸地邀請您遞送建議……"的那張表格。為了我們兩人方便起見,我會把整個表格填好,然後寄給你,請你簽字。然後,你再把簽好名的表格寄還給我。我再附上我的自傳和其他支持材料,一併寄到斯德哥爾摩去。我很清楚那張表上說明,提名候選人的人既不能透露他的提名也不得向被提名的人洩漏提名信息。我們都知道,很少有人遵守這項規定。

    傑裡-斯塔福在他的諾貝爾演講中聲稱我們證實了他的實驗,不過,對於所有相關的人來說,幸運的是,我們的文章仍然沒有發表。我剛從雜誌社把大橋的文章撤了回來,相信你聽了一定不會感到震驚的。你不必擔心,這件事辦得很低調。我只是對編輯說我們要核對幾個要點。歸根結底,小心謹慎一些總不會有錯。我們將把這篇文章耽擱一些時間——比方說,在你今年11月21日,把那把搖椅送給我作為我65歲生日禮物之前。我們實驗室正在操辦一場盛大的舞會,你定然會收到一份請柬,屆時請與你的音樂玩伴一起光臨。

    誠摯的

    庫爾特

    又及:重新閱讀這封信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忘記談及你的實驗已經得到驗證。雖然斯塔福的頭上漂浮著淡淡的雲朵(你定能輕而易舉地驅散),我建議我們暫且不要去理會。其實不用著急,畢竟,像斯塔福一樣,你早已在諾貝爾演講中介紹了你的研究成果。

    後記

    科學界有幾種欺詐行為,很少有人知道,除非是熟知就裡的內行。……這些行為可以分類,冠以欺騙、造假、修正數據和篡改資料之名。……他們(我們這些從事科學研究的人)可以確信:他們所發現的每一個事實,他們所完成的每一項好的實驗,都會立即被人重複、論證和評說——

    查爾斯-巴比奇(CharlesBabbage,1830年)

    在科學研究中公然的欺詐很罕見。此外,在科學上,也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沒有永久無法偵破的謀殺,因為沒有限製法令,人們可以一直追究下去。凡是重大課題,或遲或早,其實驗都會被重複,其理論必定會受到其他人的檢驗論證。儘管如此,本書描述的並不是一個黑白分明的問題,它描述的是一個比較灰色的領域,我們科學家在這個領域有時候會自覺或者不自覺地迷失。

    原創科學——托馬斯-庫恩稱之為"範式科學"——通常都涉及構想一個假說,這一假說必須能夠通過實驗證實。這種假說在提出來的時候,往往看上去非常完美,顯而易見,我們因此認為肯定正確無誤。我們會設計一項實驗去證實它;結果似乎也支持我們的設想。我說的是似乎。有時候,會有一些不一致的數據顯示出來:8點中有2點不在一條直線上,7個實驗中有一個疑點不能成立。我們把它歸咎於實驗的易變性,或者統計學上的偏差。這些是科學上不可避免的情況。於是,我們發表了經過處理的結果。論文引起了轟動,同事和競爭對手競相重複我們的研究,用其他方法去測試驗證。"正常的科學"佔了上風,我們的範式在聖殿裡贏得了一席之地。

    假如我們的洞察力深邃,我們的推理無懈可擊,那麼修改數據從道德上來說又該如何解釋呢?150年前,英國數學家查爾斯-巴比奇注意到這種行為,他嚴厲譴責了這種不軌行為。當然這種現象由來已久:孟德爾肯定這麼做過,艾薩克-牛頓爵士也可能做過,毫無疑問,弗朗西斯-培根本人,也曾以超越真實的眼光,修飾過他的數據資料。可我們的合作者,我們的學生如何呢?他們因此受到感染了嗎?我們是否由於無視榜樣的作用而加倍玷污我們所信奉的原則?科學是對於真理孜孜不斷的追求,科學界也是一個社會團體,有自己約定俗成的規矩,有自身的社會合同契約。科學精英這種職業上的越軌行為會對科學文化造成什麼樣的危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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