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的囚徒 第70節 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如果我告訴他們我得了諾貝爾獎。除非這樣,否則的話,我敢說,沒有多少招生委員會會根據事實推理的。簡直沒有可能!"

    "傑裡,不要做一個完美主義者。你知道,其實錄取與否與實際水平的關係不大。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的諾貝爾獎。如果我到加州理工學院的話,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可能是你最好的選擇,那樣的話,我們選一個位於中間地帶的住所,費用共同分擔。等你幾個星期回來以後我們再商量。你會來的,是嗎?"

    "好吧,我肯定來。"

    "你聽上去好像不太高興。你真那麼想要呆在波士頓?是想留在哈佛?"

    "可能兩者兼有吧。"她可以聽出來他在費力地改變聲調。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同意,還是想留待以後再說?"起碼你選了個好日子告訴我加利福尼亞的情況。這裡天氣陰冷,真是糟透了,到處是雪泥。你剛才說起艾西,他還在與你姨媽約會?"

    "那當然。我沒有時間單獨和她在一起問她,不過,即使他們同居,我也不會驚訝的。"

    斯塔福輕輕吹了一聲口哨:"我從未想到艾西會這樣。這些天他怎麼樣?"

    "我不太清楚。他不斷問起你的工作。聽說你要來看我,他邀請你共進午餐。"

    "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請我?"

    "傑裡,別這麼計較了好不好。午餐時,一個僵化的人就已經足夠了。畢竟,他是你的教授。"

    "他曾經是我的教授。"斯塔福的聲音聽上去很煩躁。

    "不,他仍然是。你們並沒有切斷臍帶。"

    "臍帶?兩個男人之間?"

    "你別和我玩啞謎了,斯塔福博士:你根本無需一個醫學博士學位就可以判斷出來。或者說,你沒有發現最近你的肚子被拽得很痛嗎?"

    他淘氣地說:"我想那是你。"

    "但願……"她的聲音充滿了渴望。

    師生之間

    "嗯,克勞斯的研究小組比你的大得多。這可能就是我不常見到他的一個原因吧。"

    "那太糟糕了。"康托的聲音裡幾乎沒有變化。

    "其實沒什麼。我覺得挺好的。"

    "哦?"

    "艾西,你別誤會,"斯塔福身子前傾,"我從你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現在,該是我自己運用這些知識的時候了。"

    "你就準備穿這個?"斯塔福一邊問,一邊對著鏡子拉直領帶。

    塞萊斯蒂娜坐在床邊,她剛穿好一隻靴子。聽到這話。她驚訝地抬起頭來:"傑裡,知道嗎,你從來沒有關心過這種問題。在斯德哥爾摩都沒這麼問過,你今天怎麼啦?"

    斯塔福透過鏡子盯著她看了一會,才轉過身來。最後,他說道:"我來幫你穿另外一隻靴子。"她伸出另外一隻腳。"你說得對。"他繼續說著,心煩意亂地使勁幫她穿靴子。"我為什麼特別注意今天的衣著呢?我幹嗎要打領帶呢?這又不是去教堂。"

    塞萊斯蒂娜朝床頭方向躺下,腳上穿著靴子,兩條腿交叉在一起。在過去幾個月裡,傑裡經常自我反省,她很喜歡聽他在這種情況下說的話。

    "也許是因為我一直在回想上次我們到艾西家的情景。還記得我當時多麼害怕嗎?塞莉,那天要是沒有你和我一起去,我肯定過不了那一關。才四個月以前的事情,就感覺好像過去了很多年,就好像發生在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身上。"

    "究竟是什麼促成了這種變化?是諾貝爾獎嗎?"

    "不完全是。在過去幾個月裡,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自己做出了一些重要的決定。離開南卡羅萊納州到這裡以後,我實質上是用艾西替代了父母。我不是說這樣有什麼不好。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當時多少有點被人操縱了。我並不認為艾西是有意識這麼做的。比方說,克勞斯在操縱別人的時候就深思熟慮得多。儘管在克勞斯那裡,我們看見他的次數比看見艾西的次數要少得多。研究生院也許就是這樣的。多年來,你只與一個教授保持密切接觸,特別是他喜歡你的話,就會像父親想要兒子像他自己一樣。你和瓊也這樣嗎?"斯塔福原先一直在床前來回走動。現在,他站在塞萊斯蒂娜的身邊停了下來。

    她拉住他的手,說:"沒這麼嚴重。不知道是因為我們只相差10歲呢,還是因為我們都是女人。"

    "我在醫學院會怎麼樣,不妨看著,一定很有趣。我再也不需要一位導師了。我確切地知道自己為什麼去那裡以及自己的努力方向。諾貝爾獎賦予了我一種獨立自主的精神,這與經濟上的安全截然不同。"

    "傑裡,別忘了那筆錢。你將是班上唯一不用貸款就能完成學業的。"

    斯塔福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繼續說下去。"我有一種感覺,今天與艾西見面,我們會像同等地位的人那樣。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打領帶,穿夾克衫。他對衣著很挑剔。"

    塞萊斯蒂娜期待的是與姨媽進行女人之間的談話。這對年輕人到康托家以後,一進屋,塞萊斯蒂娜就跟姨媽一起進了廚房。她語氣非常堅決地說:"我來幫你準備午飯吧。"葆拉沒有表示異議地默許了。

    "你要點什麼,傑裡?"康托問道。他不曾料到與自己以前的學生單獨在一起竟然會如此尷尬。

    斯塔福答道:"謝謝。現在不要。"他走到那張鞍形座位機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康托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斯塔福環顧四周的牆壁。幾個月之前他到這裡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他當時所面臨的問題,其他什麼都沒有注意到。現在他發現,自己面前掛的是席勒的色情水彩畫。正像康托十分準確地向葆拉指出的那樣,大多數來訪者(斯塔福也不例外)都不熟悉這位奧地利畫家。不過,任何人第一眼看了席勒的繪畫都會印象深刻,根本毋需是藝術鑒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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