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的囚徒 第56節 這根本不可能
    斯塔福聳聳肩,臉上露出一副很滿足的表情。"等就等,我無所謂。請你看看是否能幫我搞到一張機票。我姓斯塔福,名字的第一個字母是J。"

    機票代理接過他的機票,開始在電腦上查詢。突然,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她拿起電話用丹麥語很快地說著,同時還在用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打完電話,她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先生,請原諒。"這位年輕的小姐說,"剛才我不知道你是誰。請允許我帶您到貴賓休息室裡去。"他們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她緊張地笑著,嘰嘰咕咕地說:"您是我遇見的第一位諾貝爾獎獲得者。您真年輕!"

    提醒乘客繫好安全帶的燈剛熄滅,康托就去找斯塔福。他的座位上沒有人。康托坐下來等他。斯塔福可能去的地方只有洗手間。十分鐘過去了,康托徑直走到最後一排的洗手間門前。又過了十分鐘,他看見門逐一打開,裡面的人都走光了。斯塔福不在裡面。

    "小姐,"他對經過身邊的乘務員說,"我要找一位乘客,他的座位就在那裡。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她回答說:"那個座位沒有人。"

    "我知道!"他吼叫起來,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所以我才問你。"

    斯堪的納維亞航空公司飛機上的空姐都經過了良好的培訓,顯得彬彬有禮。這位小姐也不例外。"我很抱歉,先生,我是說飛機起飛的時候,這個座位就是空著的。"

    "這根本不可能。"康托氣急敗壞地說,"從紐約起飛的時候那裡一直坐著一位乘客,一位年輕人,鬍子刮得很乾淨,棕色的頭髮,你肯定看見過他。"

    "抱歉,先生,"她耐心地解釋說,"我是在哥本哈根上來的乘務員。"

    "他應該就在那裡。"他堅持說,因為絕望聲音也響了起來。"他會去哪兒呢?"

    "沒準他在哥本哈根,"那位空姐提出,"我去找機長來好嗎?"

    機長知道康托尊貴的身份,可他也無能為力。"教授,請不要著急。飛機再過二十分鐘就到斯德哥爾摩了。我肯定地面的機務人員會有你同事的消息。"他滿懷敬意地朝康托眨了眨眼,"我們SAS從來沒有落下過一位諾貝爾獎獲獎者。"

    康托滿臉慍怒地望著窗外。這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十二月裡的一個短暫的冬日。太陽還沒有下山,就已經接近地平線了。從飛機上往下看,大地上覆蓋著皚皚白雪,斯德哥爾摩群島就在前面。這時,一個歡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教授,您別擔心,機長剛才與哥本哈根通過話了。斯塔福博士將搭乘下一班飛機抵達斯德哥爾摩。他肯定是沒趕上這班飛機。"

    "怎麼會呢?"康托喃喃自語。

    乘客們排成一條長隊,焦急地等待著下飛機。康托被邀請第一個走下飛機,他們都很羨慕地望著他。當他從狹窄的舷側門出來的時候,明亮的燈光直射在眼睛上,有片刻時間他連眼睛都睜不開。肖斯特蘭德這位《瑞典日報》的攝影師(一部分正對著康托的燈光是他打的)正在等著他。肖斯特蘭德自詡是攝影圖片記者,而不是那種專門追逐名人偷拍照片的狗仔隊。他認為新聞攝影師的作用是揭示拍攝對像表面之下隱藏的東西。這正是他為什麼是唯一一名在這種場合不採用哈蘇鏡頭的《瑞典日報》攝影記者。他帶了一架馬達驅動的尼康600厘米可變聚焦鏡頭的照相機,機架是專門設計的,就用他強壯的左臂代替三腳架。他習慣將鏡頭對準拍攝對象的鼻子:如果他能夠計算出鼻孔裡露出來的鼻毛的根數,那就可以抓拍到他的"受害者"表情中的任何細微變化,包括一般照相機拍攝不出來的每一滴汗珠。他的火箭筒(長聚焦鏡頭)正對著機艙出口的門框,這是飛機上的乘客下飛機時的必由之路。《瑞典日報》記者倫德霍爾姆就站在他身邊。"記住,"倫德霍爾姆提醒他的同事,"拍一張他嘴巴張開的鏡頭。這個人太狂妄了。我要讓他看上去很蠢。"

    第二天照片刊登出來時,康托張著嘴巴,看上去真的很傻。在肖斯特蘭德的火箭筒似的照相機拍攝的過程中,他正好看見葆拉-柯裡:高挑的身材,金髮碧眼,穿著毛皮大衣,腳蹬一雙皮靴,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調皮搗蛋的光芒。在接下來拍的照片裡,康托張開的嘴巴流露出的是難以掩飾的愉悅。倫德霍爾姆拒絕採用這些照片。抓拍到的葆拉-柯裡與教授擁抱的照片最後也被扔在剪接室的地板上。它們與斯塔福親吻塞萊斯蒂娜的那些略為有些混亂的照片過於相像,不宜放在一起。

    倫德霍爾姆慶幸自己的敏銳,搶拍到斯塔福這張照片。各個通訊社和本地的競爭對手——《每日新聞》、瑞典晚報和《快報》全都只派了一個小組的人去機場迎接康托和斯塔福乘坐的班機。官方的歡迎人員,包括瑞典外交部的代表,美國文化參贊,卡羅琳斯卡醫學院的校長和兩名瑞典教授,一群人簇擁著康托朝SAS航空公司提供的特殊接待區走去。所有的記者都跟了過去,唯獨倫德霍爾姆沒有去,他和他的攝影師同時一起退了出來。倫德霍爾姆懷疑(事實證明十分英明)康托的見面會不會有什麼特別驚人的消息。他已經收集了許多關於康托的背景資料。這些資料曾經刊登在美國《誰是誰》雜誌和其他權威的參考文獻上面。倫德霍爾姆甚至還讓報社駐華盛頓的記者替他挖掘了一些極好的材料,倒是康托那位年輕的共同獲獎人斯塔福激起了他的興趣。諾貝爾基金會提供的關於斯塔福的信息過於粗略,幾乎沒有任何價值:只有斯塔福的出生日期和地點,學歷,他寫的四篇科學論文的標題,除了其中一篇,其餘三篇全都署有康托的名字。倫德霍爾姆瞭解瑞典的讀者。一個有趣的人生故事,歷史上第二位最年輕的諾貝爾獎獲得者,這一切在他看來更加具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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