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莉,"斯塔福打斷她的話,流露出很不耐煩的樣子,"那又怎麼樣?你知道自己出類拔萃。為什麼不利用這種情況。況且,不要以為其他地方會有什麼不同。"
"這一點我心裡清楚。我不是傻瓜。我寧願因為自己是女性被錄用,也不願意因為是男性而遭到拒絕。"
"這不就對了,那還有什麼?"
"有些事情與是不是女性沒有關係。他們的態度都很明確:除非獲得諾貝爾獎,否則從助教開始做,就意味著我實際上沒有希望在系裡獲得終身教授的身份。"她迅即把手放在他的嘴上。"傑裡,他們中有一個人就是這麼說的。他甚至用你作為例子。他們覺得非常驕傲:不從自己內部提拔任何人。這就意味著,你得滿足於在哈佛開始你的事業,等你想當終身教授的時候,只好到其他地方另謀出路。"
"行了,這有什麼不妥?"斯塔福問。
"有什麼不妥?"塞萊斯蒂娜反問道。"除了哈佛,其他沒有哪個化學系會事先告訴你,在未來很長時間裡,他們認為你不夠優秀。我認為你被諾貝爾獎沖昏了頭腦。在哈佛有不少很傑出的人物就受到過這種待遇。比如吉爾伯特-斯托克(GilbertStork)。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有機化學家之一,與哈佛目前那撥人中的任何人相比都一樣出色。可他只能到哥倫比亞大學去受聘為終身教授。再比如威爾金森(Wilkinson)。他由於在哈佛當助教時開始的研究,最終獲得了諾貝爾獎。當然,他是在被踢出哈佛回到英國以後才獲得那項大獎的。"隨後便是長時間的停頓,然後她心平氣和地繼續往下說。"我是從瓊那裡瞭解到所有這一切的。她提醒我要注意這裡的情況。你知道她告訴我什麼?"
斯塔福搖搖頭。
"她說,'如果你從頂峰開始,那你就無處可去,只有往下走了。'她列舉了幾個例子,說明在一個級別稍微低一點的大學從事重要的研究,實際上能夠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其他學院會怎樣找尋你,因為從一個出人意料的地方發表的不同凡響的論文,會更富有戲劇性。例如,韋恩州立大學,它幾乎算不上一流的大學:那裡就是你們那幫諾貝爾獎獲得者中的布朗(H.C.Brown)開始其學術生涯時所在的大學。另外還有一個人,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到斯坦福大學去了。"她眨了眨眼。"你肯定聽說過他。他發表了許多論文。沒關係,他也是在韋恩大學起步的。據瓊說,最重要的因素是良好的物質和學術環境,教學任務不要太重,研究生的分配相當——"
"相當——?"斯塔福問,"你是說相當好?"
"我是說相當公平。一兩位一流的教授不可能把新來的研究生全都要去。要知道,必須在六年內取得許多研究成果,否則就不可能成為終身教授。你不可能單槍匹馬地幹。"
"那你要怎麼做?"
"我已經向威斯康星大學研究生院提出了申請。那是一所好學校,他們的化學系很大,在那裡我有可能成為終身教授。只要我幹得好,就可以得到提升,而不像在哈佛那樣被打發出去。他們那裡還有一個好處是有一所一流的農學院。如果我準備繼續我的昆蟲學研究,旁邊有一個好的昆蟲學系真是天賜的恩惠."
"也就是說要到麥迪遜去了?"
"我還沒有決定。可能在康奈爾大學會有機會。對我來說那個地方也不錯。那裡有艾斯納(Eisner)、邁沃爾德(Meinwald)和羅洛夫斯:他們都是昆蟲學研究方面的頂級專家。去加州理工學院也行。我聽瓊說他們現在正利用剛從貝克曼(Beckman)那裡得到的全部資金,來擴大化學系,。"
"你居然全都考慮到了。"斯塔福不無敬佩地評論說,"像你這個年紀的研究生,能這樣考慮的不多——"
"看哪,這是誰在講話:傑裡邁亞-P-斯塔福博士,他到28歲成熟時才獲得諾貝爾獎!"她走到小桌子前,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說:"來吧,我的肚子填飽了。"
康托認為,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最重要的是科學演講——由他和斯塔福所作的報告。報紙和雜誌上刊登的文章,電視和無線電廣播的報道,甚至頒獎典禮本身全都是短暫的,轉瞬即逝,這些都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惟獨演講,那是要載入史冊的:演講內容將出現在《諾貝爾獎年鑒》上,由諾貝爾基金會出版的年鑒上。他不想有任何疏漏,冒任何風險,特別是因為斯塔福將要第一個發言。因此,他決定準備一下,而且比平時更加仔細。除了他自己的以外,他還為斯塔福準備了一份講稿。他擔心的不僅僅是書面講稿,還有演講本身。感恩節前一個星期,康托給遠在波士頓的斯塔福打了電話。
"傑裡,我在考慮我們飛到瑞典去的安排。首先,我想我們最好一起到那裡。屆時會有大量的新聞報道,從我們到那裡時就開始了。第一次會見很重要。為了使你方便起見,"見斯塔福沒有反應,他繼續說,"我先乘飛機到紐約,這樣我們可以在肯尼迪機場會合。然後我們再一起,從那裡搭乘斯堪的納維亞航空公司(SAS)的飛機到斯德哥爾摩去。飛機中間只停一站,即在哥本哈根停一下。頒獎典禮星期日舉行,我們最好能在星期五抵達斯德哥爾摩,這樣我們可以有時間調整生物鐘。對了,你跟誰一起去?"
"什麼意思?"斯塔福問道。
"瑞典人肯定已經問過你,他們應該在大酒店給你保留幾個房間。他們給我寫信了。你父母呢?"
"不幸的是,他們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