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上次德可娜帶他來到的大門前,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這扇門除了她只有魔王能打開,別的人要想進來,必須通過他們。
但這件事情又不是絕對的,只要在這扇門設下的法力上動一些手腳,再配合天時地利的話每個人都能進來。
這便是德可娜要求他月圓之夜來這裡的原因。
她告訴他,她不僅在這扇門上動了手腳,並且在對聖劍的封印上也動了手腳,月圓之夜的這些封印便變得很脆弱,這個時候不管是誰都能輕易打開這扇門,並且取走劍。
先是伸手輕輕推了下門,果然松動開來,薩格斯心一喜,用力把門一把推開。
害怕會驚動其它人,他走進去後趕緊把門合上,原本就灰暗的房間更為漆黑,摸黑朝向方走去,不久後,薩格斯看到前方一團散發詭異光芒的封印後,興奮的奔了過去。
好不容易壓抑沖動的心情,最後,他抬起顫抖的手,試著向被封印的聖劍伸去,就在接近散發奇異光芒的封印時,心髒突然收緊了下,不安的心情貫穿了全身。
凝神著近在眼前的聖劍,想到只要得到它就能離開,薩格斯把不安視為多慮決心忽視。
深吸一口氣,他倏地伸出穿過封印,直接握住了劍柄,封印瞬間消失,黑暗的大殿燈火通明。
把明晃晃的劍舉到眼前,薩格斯興奮且激動的看著它,同時感到一股力量從劍身上慢慢流到他的身體裡——
力量,是力量?久違的,又熟悉的力量!
但他沒有高興太久,沒過一會兒,他發覺流貫全身的力量越來越不受控制,手中的劍變得越來越沉,到最後,他再也握不住的任由劍深深扎入地面。
「噗!」喉嚨一甜,他頓時從口中噴出了一大灘血,有不少灑到了劍上。
紅色的血液帶著法力般,一沾上劍很快就讓原本閃著白光的聖劍換了一個模樣,轉化為烏黑發紫的寒光。
倏然想起德可娜說要還他劍時的陰冷表情,薩格斯明白了一切。
他笑了,苦笑。蘿莉兒說對了,他的確是太輕易別人了,所以,他應該承受輕信的後果。
聖劍因為被施加了邪法已經緊緊沾上他的手,不管怎麼施力都甩不開,竄入體內的力量不停穿刺五髒,受了內傷,鮮血一大口一大口的從他嘴中噴出,不到片刻,他面前的地面被血染紅了一片。
身體最終承受不住流穿體內的強大力量,他無力的倒在地下。
「——那邊有動靜!是不是有人闖入,馬上派人去看看!」
遠處傳來侍衛的聲音,薩格斯知道這次他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
純白的老人就坐在一身黑袍的卡迪亞面前。
老人矍鑠的眼睛凝神著面前血色長發的人,卡迪亞冷眼盯著一頭銀發白色眉毛與長須的老人。
兩人皆在沉默,白色的空間,他們的沉靜有些壓迫,讓人呼吸都變得困難。
謐情的氛圍中,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魔王卡迪亞。
「百余年不見,你又老了不少嘛,尊敬的上神啊。」冷諷的語氣聽不出絲毫尊敬。
凝神他的人表情肅穆,沒有因他的冷嘲熱諷而動容,但話題,隨著他的開始而開始。
「魔王卡迪亞,你違背了我們的協議。」蒼老而冷靜的聲音在老人被純白的長胡須遮住的嘴中逸出。
魔王一臉坦然:「是你的錯,居然與你曾經最鄙視的魔族做協定。你忘了魔族最擅長的就是不守承諾嗎?」
一身純白的老人沉默,犀利的目光沒有離開過佇立在面前的俊逸男人。
「我沒有忘,也從來不忘,會與你做下協定,是命運的指示。」
「命運?」魔王目光一斂,冷哼,「原以為你至高無上,沒想到也有讓你不得不聽令的事情。」
「至高無上?不,我從來不認為自己至高無上,會這麼認為的人,不是真正的領導者。」
「哼。」又是一聲冷哼,同樣自魔王的口中發出。
「魔王啊,你現在不認同也罷,總有一天你會有體悟的。」
盯著白得虛無般的老人,魔王冷聲道:「你找我來不會就只為了說這些話吧?」
「不,當然不只為了這件事,我找你來,是請求你放了聖戰士薩格斯……」
「不可能!」沒等上神把話說完,魔王便已經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何?陽光女神艾雅的我可以不向你追究,聖戰士也已經被你折磨成如此模樣,你還要什麼?」
一貫冷靜的眼睛有些閃爍,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聖戰士的力量非常強大,放他回來不就給我自己制造了一個威脅了嗎?」
「如果你真的覺得他是一個威脅,你可以廢去他的力量再把他送回來。」
魔王有些意外:「如果他失去了力量,你還要回他做什麼?」
「我只願戰爭能夠平息,聖戰士已經被你囚禁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希望你能還他一個平凡的生活,力量不是他的全部,他還有他的家庭。」
魔王開始後退,他說:「我們已經沒必要再繼續談下去了。」
「魔王啊,你不要一意孤行,這樣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我應該相信一個憎惡我的人的忠告嗎?」他冷笑。
「放過薩格斯……」上神的聲音透著無奈與請求。
「不,絕不。」他長袖一擺,轉身離去。
坐在原位似乎不能動的白色老人目光銳利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魔王卡迪亞啊,放過薩格斯,你已經在觸碰禁忌,與命運作對的下場,一定會讓你後悔!」
沒有轉身,也沒有回答,筆直朝門外走去的高大男人一臉冰冷,滿眼寒光。
***
沉著臉往回走,薩斯達爾異樣的冷靜讓伊德覺得很不對勁。
怎麼了?他想問。但一看到他冰冷的眼光,他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自從看到那一團灰燼一樣的東西,沉思了片刻後,他便變成這樣了。
到底怎麼了?他想到什麼了?意識到什麼了?
他寂靜的態度就在說明他已經覺察到了什麼。
可是,是什麼?
一直緊緊跟隨他,伊德一邊快速在腦海中思考。
「伊德。」薩斯達爾突然停下了腳步,讓跟在他身後的人差點撞上他。
「怎麼了?」
盯住他,薩斯達爾淡淡地說道:「你有聽說過幻術嗎?」
「沒聽過,是什麼?」他皺起了眉,不解地問。
「我曾經聽說過,世上有一種可以吸取別的生物的靈魂歸於一體最後慢慢成就一個凶殘的龐然大物的魔法,這個魔物因為不是實體,所以人們都認為這是幻術變出來的。」
「而幻術,只有魔族的一小部分人才會使用。」
「你的意思是?」
「那個幻術吸取了別的生物的靈魂後,失去了靈魂的屍體便會化為灰燼,剛才的那一團灰燼,很有可能便是什麼妖獸的屍體。」
伊德的目光閃了下:「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沒有生氣的森林,受攻擊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巨大幻獸,那一團的灰燼……」
望著薩斯達爾意味深長的目光,伊德笑了:「你的話還沒完哦,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我們一離開就出現的幻獸,時機掌握得相當好,好到讓人不得不懷疑,軍隊中有內奸。」盯著伊德,深沉的目光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伊德一直笑著:「你這麼望著我,該不會你是在懷疑我吧?」
薩斯達爾冷哼:「不止是你,我現在懷疑的人還有很多,不過,你是最值得懷疑的,因為你是最近才加入軍隊的。」
「哈,哈哈哈!」伊德突然昂首大笑,笑得薩斯達爾不禁擰緊了眉。
「太精彩了,實在是太精彩了,不愧是背負希望的男人薩斯達爾啊!」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伊德嘎然止住了笑,盯住面前的人,他一字一句的說,「我的意思是你猜對了!」
他一驚,正准備守備,眼前一黑,他倒入伊德的懷中。
抱住懷中的人,伊德看著他的目光復雜交錯。
***
月圓之夜,瘋狂之夜。
淒迷而凜烈的風,低沉而漆黑的雲,一樣的夜不一樣的天氣。
狂亂的風吹得陳舊的窗戶吱呀作響,已經回到自己簡陋房間的蘿莉兒正在為睡前做最後的准備。
攤開被單鋪床,一不小心她碰翻了放在床頭的一個小盒子,裡頭的東西頓時倒了一地。
她見到,趕緊放下手頭的一切去揀。
這些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是一些衣服,而且全是小孩穿的衣服。當初她是縫制給薩格斯出生的孩子穿的,雖然現在用不到,但她祈盼孩子能夠回來,到時候說不定就用到了。
衣服一件件放回櫃子,猛然間,手被什麼扎了一下,痛得她忍不住叫了一聲,抬起被扎到的手指一看,手指頭上已經冒出了血液。
邊吸吮流血的手指,邊小心的翻弄衣服,看是什麼藏在衣服裡面。
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根銳利的長針就別在孩子衣服的內側。蘿莉兒皺著眉小心的取出這根針,一邊責怪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把針留在了衣服裡。
就在這時,她房間的大門被一陣大風吹開,猛烈的風把她才揀起的衣服一下子吹散。
找了個顯眼的地方把針別上去後,她趕緊跑過去把門關上,好不容易把門關好轉過身,看著被風吹亂的衣服,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了她心頭。
站在原位想了一陣子,她驀地轉過身打開門向外面跑去。
一路狂奔,她的目的地便是薩格斯所在的寢宮。
***
德可娜長鞭一揮,一大片盛開的花朵頓時斷成兩截,七零八落散到地上。
一直陪同她的在神殿當職的婢女見到,嚇得臉色煞白。
「請手下留情,德可娜殿下。」
見她們驚恐下跪的模樣,德可娜一聲冷笑,揮手又是一鞭,殘花落葉又是一地。
「我高興,你們能拿我怎樣!」
「可是德可娜殿下,這些都是世間少有的名貴花卉……」
「我說我高興!」不說則罷,她們這麼一說,德可娜又是幾鞭揮過去。
見狀,婢女們再也不敢多言,忍氣吞聲看著她長鞭亂舞,好好的一座花園沒過多久就如同風雨襲擊過般,到處是花草的殘骸。
看著這一切,德可娜笑得更為冷然。
「哼,曾經居住在這裡的我一天到晚就是侍候這些花花草草,煩得很,一直想這麼做呢,哈,破壞這一切果然夠爽快!」
「說到破壞……」收起長鞭,德可娜望著被魔法罩擋住呈現出一片白色的天空,冷笑著,「今天可是月圓之夜,在城堡裡,應該有人正在搞破壞呢!」
***
與神殿的寧靜相反,風雨交加下的黑暗城堡一片混亂。
城堡裡大批的士兵不斷向城堡中心湧去,守備與攻擊能力相對弱的侍女們則慌亂如驚獸般到處亂竄。
一切,亂成一堆,並不是魔王不在後他們就失去了次序,一切於巡邏的士兵們發現被封印的禁地被人闖進開始。
當他們正要沖進去,一股強大的力量便從裡面飛出,剛踏進去的士兵瞬間成了灰燼。
然後災難開始了。
閃著奇異光芒的劍,眼睛呈現紅色瘋狂的人,一步一步踏出禁地,固然他表情凶殘,但他的長相讓所有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他便是曾經的聖戰士,如今魔王妃子的薩格斯。
長至膝的頭發披散著,在混亂中已經沾染上污漬,閃著黑紫色光芒鋒利頎長的劍被他緊緊握在手中,暴躁瘋狂的表情,血般紅色的眼睛,見誰殺誰,遇阻便砍。
魔王對他的特殊令所有士兵只敢守備,這樣的結果導致了他走過的地方便是屍橫遍地。
所有人不知所措,最後在一名職位稍大些的軍官的命令下聚在一起,把他擒拿下。
他停下了腳步,閃著紅光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把他包圍住的一大群人,在包圍圈慢慢縮小時,他突然昂首瘋狂大笑。
「我要離開——我要離開——攔我者死——」
他殘暴的聲音令所有人一驚,就在這時,他把手中的劍舉高——
「不好,快離開他——」
「轟——」
人群中誰的聲音才響起,他手中的劍便發出劇烈的光芒直接劈向頭上的屋頂,頃刻,寬大的宮殿開始倒塌,所有人向外面逃去,來不及逃的人活生生被塌下石塊砸死。
「呵!」閃著紅光的眼睛盯著這一切,他抿起嘴冷冷的笑了。
周身泛起防護魔法,所有向他砸去的物體都彈向另一邊,劍尖落在大理石地面上,他拖著劍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踏過一大堆被屋頂的石塊砸死的人的屍體,那些流淌著的紅色綠色的血液讓他更為激動。
「死!你們死——死啊——全都給我死!」
抬起頭,只要一見到人,他手中的劍便毫不猶豫的砍過去。
一劍兩劍,一截兩截,他走過的地方,來不及逃跑的人,殘缺不全的屍體,流淌了一地的血液,在巨大的破壞力下不斷倒塌的宮殿,一切,瘋狂、混亂。
「我要殺、殺……把你們殺光!」
強大的力量一次次爆發,瘋狂的人喪失了心智的在破壞這一切。
聽著人們的哀嚎,恐懼的哭叫,他就笑得興奮,不斷往人逃往的方向走去,想再次得到殺人的痛快。
那一刻,魔王的城堡到處是血腥與慘叫,一切,都緣於一個瘋狂而強大的男人。
一群又一群的人迎面跑來,好幾次蘿莉兒都差點被他們推倒在地。
看著這些人恐懼焦急的表情,蘿莉兒既緊張又困惑。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好不容易拉住一個熟悉的人,她連忙問道。
「殺人了,殺人了——」
急著逃跑的人語無倫次的說著,然後一把甩開她,繼續向前方跑去。
呆了一下,很快又被急著逃跑的人撞回神,並沒有跟這些人一起逃,蘿莉兒朝前方跑過去。
跑了沒多久,城堡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包括她在內的很多人都翻倒在了地上。
才扶住牆壁站起來,不遠方又傳來一個巨大的爆炸,震得她所在的地方又開始搖晃,她扶不住又倒了下去,這次,她的頭還撞上了一個硬物,撞得她頭昏腦漲。
好不容易才再次站起來,身後突然一陣騷動,轉頭去看,原來是救援的士兵已經趕到了。
「馬庫斯將軍,現在應該怎麼辦?」
豹頭人身的馬庫斯在城堡中的地位僅次與伯爵狄南,魔王與狄南皆不在,城堡便由他說了算。
目光灼灼的望著前方的混亂,馬庫斯問:「現在情況如何?」
「士兵們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死傷不計其數,城堡的損壞也已經達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馬庫斯目光一冷,一語說道:「既然事已經至此,現在開始,我們的目的是不顧一切殺了他,不管他是誰!」
「可是王對他……」
「你們以為殺了城堡裡這麼多人,並且把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城堡弄損的人,王還會留下他嗎?」
「……屬下遵命!」
看著士兵們已經朝方向混亂的地方跑過去,開始執行命令,在一邊的蘿莉兒仍然一頭霧水。
想了又想,她沖開士兵的守衛,跪在馬庫斯面前,對他道:「馬庫斯將軍,薩格斯殿下到現在都不見人影,您可以派幾個人跟我去找他嗎?」
馬庫斯冷眼盯著她,問:「你是誰?」
「奴婢是王妃薩格斯殿下的婢女。」
馬庫斯不禁冷笑:「不用去找他了。」
「什麼?」蘿莉兒不解的抬起頭。
「因為他就是那個造成城堡混亂的人。」
「什、什麼?!」蘿莉兒一愣,既而才意識到,方才馬庫斯所說的人便是薩格斯。
那他不就是下令不顧一切的殺了薩格斯嗎?
蘿莉兒盯著高大的馬庫斯,倏地站起來,凜然說道:「馬庫斯將軍,我讓你馬上收回殺了薩格斯殿下的命令!」
「馬上收回?」馬庫斯不以為然地盯著她,冷聲道,「你憑什麼命令我?」
「我……我憑這個!」手按在額頭,不一會兒後放開,出現在她額頭上的印記令馬庫斯一驚。
「王的特赦令?!」
「沒錯,這是王的特赦令。王有令,只要有人膽敢傷害薩格斯殿下,我都可以下令調兵捉拿他。」
馬庫斯沉默半晌,在混亂與慘叫聲離他們越來越接近時,他轉過身指揮所有士兵,他說:「馬上支持,務必在傷害加深前殺了那個男人!」
「馬庫斯將軍,你敢違抗王的命令!」蘿莉兒心驚地叫道。
馬庫斯盯著她:「不是我違抗王的命令,而是,如果王在這裡,他也會下令這麼做。」
「不,不會的,王是不會這麼做的!」
「不會?」馬庫斯冷笑一聲後倏地提著她的衣領帶著她朝前馳去。
在可以看到混亂的地方,他丟下了她:「看清楚吧,這個男人不但殺了很多人,並且還毀了王的城堡。王見到了,不氣得一刀砍了他才怪!」
當蘿莉兒看到揮著劍瘋狂亂砍亂殺的男人,她臉上的血色頓時退去。
那個人,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嗎?
眼睛泛著讓人心寒的血色的光芒,凶殘無情的臉龐,瘋狂的舉動,他的腳下已經堆了無數人殘缺的屍體,血液流了一地,他一直整潔光滑的長發血液染成了一片,他還在殺人,不停的殺著,嘴角,泛著令人心寒的冷笑。
「薩格斯殿下——」她想沖過去,卻被馬庫斯攔下。
「你想去死我不管,但你最好不要打擾我們緝殺他的行動!」
被人攔住,蘿莉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直以來都溫和體貼的男人凶殘的殺戮。
「薩格斯……你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她茫然的望著眼前血腥的一切,沖上前去的士兵無一例外的全被薩格斯手中銳利的劍砍斷肢體,倒在地上,血液噴了一地,也噴到了他的身上,臉上,發上,卻更讓他瘋狂殘忍。
「將軍,我們的攻擊對他完全沒有效果,現在應該怎麼辦?」
一位士兵無奈之下前來向一邊旁觀的馬庫斯發出指示。
凝神望著前方片刻,馬庫斯回答:「馬上召集黑魔法師,目前無論如何先鎖住他的行動!」
「是!」這名士兵馬上聽命辦事去了。
見馬庫斯是鐵了心要置薩格斯於死地,蘿莉兒跪在地上向他苦苦哀求。
「將軍,馬庫斯將軍,求您放過他吧,求您放過他……」
馬庫斯覺得她煩得可以,索性一腳把她踢到一邊,方才就撞得頭昏眼花的蘿莉兒又撞上了堅硬的牆壁,頓時昏了過去。
支援的黑魔法師們很快便趕到了,他們在馬庫斯的命令下集中施魔法攻擊仍然在不停殺戮的薩格斯。
站在人群中的男人意識到危險,很快拉起了防護魔法,擋住來勢洶洶的魔法攻擊,頃刻,魔法的強烈攻擊在整個宮殿中對峙起來。
抬起手中的劍,眼中的紅光在黑魔法越來越猛烈時更為血紅。
「啊——」突然,他大聲暴吼,撤了下守護全身的防護魔法無視向他襲來的魔法攻擊,一心想殺了阻礙他前進的所有人。
「殺——殺了你們——殺!」
一邊血腥的吼著,他舉起的劍用力揮下,淒厲的慘吼響起,又是一大群人的身體支離破碎。
「可惡!」一邊觀戰的馬庫斯發火了,他對所有人喝道:「魔法師先用魔法牽制他,他不能行動後再施行近身攻擊!」
於是,黑魔法師們的魔法由攻擊變為牽制,不顧一切沖上來的人的腳步放慢了,在前一戰中已經被魔法攻擊得傷痕累累的他,一身紅色的血液在他停留的地方滴成了一個圈。
似乎他已經筋疲力盡了,原本還在拼命掙脫魔法牽制的他漸漸失去了力氣。
「趁現在,一部分魔法師開始使用攻擊魔法。」見狀,馬庫斯連忙下令。
很快,像劍一樣的光芒穿刺在他的身上,先是大腿受到攻擊,使他失去支撐頓時跪倒在地上,但攻擊仍然繼續,接著是他拿出劍的手臂,胸膛——
「噗——」
身體上每一處受傷的地方都在流血,但他仍然不停的從口中吐出血液,仿佛要流盡了全身的血液才會停止般。
血液一口一口吐出,臉白如紙,就連握住劍的手都在發抖,他,快要不行了……
「將軍——」
直視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男人,馬庫斯手一揮。
「所有魔法師全力一擊,毀了他!」
「不——不要啊——」
誰也沒料到何時醒來的蘿莉兒在馬庫斯的這一聲令下後,沖了上去。
「不准停,要是她敢擋,連她一起殺!」
見所有人的動作因此一頓,馬庫斯立刻殘忍地說道。
一聽,站在一旁的魔法師又開始聚斂魔法,趁著這個空檔,蘿莉兒已經越過一具又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撲到了薩格斯面前。
看了一眼全身是傷一直吐血的薩格斯,蘿莉兒便擋在了他面前。
「我有王的特令,誰敢傷他就是違抗王的命令!」
話說間,她額上的那個紫色印記開始發光,魔法師見狀,不由停下了即將發出的強力攻擊魔法。
馬庫斯眼睛一瞇,狠狠道:「不准停,把他們全都殺了!」
「可是,將軍……」
「這個男人已經在城堡殺了這麼多人,並且把王的城堡毀成這樣,王回來還會饒過他嗎……」
馬庫斯冷眼一瞪上前說話的士兵,讓他頓時退了回去。
「誰也不准停,馬上動手!」
長臂一揮,馬庫斯再次下令。
「不!你們誰也不准動手,我有王的命令,王說過任何人也不可以動他——」
就這麼突然的,讓人震驚的,原以為一身是傷的男人已經筋疲力盡,但他手中的劍穿過了蘿莉兒的胸膛……
就近在耳邊,那粗重紊亂的呼吸在她臉上噴灑著,其間,還夾著瘋狂迷亂的低語:「死……死……殺……」
蘿莉兒瞪圓了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穿刺自己的劍,她艱難地抬頭看一臉瘋狂的人,在看到男人殘暴的臉閃血紅光的眼時,她反而笑了。
「薩、薩格斯……你怎麼了……」
她慢慢伸出手貼在他沾著血漬的臉上,聲音無力且顫抖,「薩格斯……你現在是不是好痛……你的臉好悲傷……好難過……」
被她的行為嚇到了吧?男人緊緊握住劍的雙手開始顫抖。
「劍嗎?」她的目光落到了穿過自己胸膛的劍上,「是這把劍纏得你很痛苦嗎?」
吃力地在他們之間推開一些距離,蘿莉兒低下頭扯著他緊緊握住劍的手,動作之間,牽動了穿透她胸前的劍。
「唔……」她呻吟了聲,紅色的血液流出了嘴角浸透了胸前的衣。
男人握著劍的手一直抖,她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馬……馬上……就好……忍……忍……」
低下頭,她使盡全力把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從劍柄上拉開,血更快由她胸前流出,她無視這一切,只想減輕他的痛苦。
當劍終於從他手中松開,她強忍著坐起來,用力握住劍然後一把把它抽出了自己的身體,由她身體上噴出的血液灑上了薩格斯的臉。
失去了靈魂般,他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直至蘿莉兒渾身是血的身體倒在他身上,他一直血紅的眼睛慢慢變淡……
用盡僅剩的力量,她緊緊抱著他,嘴角含著血液,笑了。
「薩、薩格斯……我一直……喜歡你哦……」
所以才會想讓他留在城堡,因為只有在這裡她才能跟他在一起,他們才會成為朋友。
「薩格斯……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蘿莉兒慢慢閉上了眼睛,那抹溫柔的知足的笑容,就這樣,永遠停駐在了她臉上。
她已經看不到了,在她合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滴血色的眼淚由薩格斯已經恢復為藍色的眼中流出,滴到她再也不會張開的眼上。
顫抖的手輕輕撫上蘿莉兒素淨的臉上,那滴由他眼中滴下的血淚在她臉上滑過,留下一條血紅的痕跡。
「……蘿……莉……兒……」
嘶啞的聲音艱難的由他口中發出,茫然的看著她再也不會張開的眼,手忍不住戰戰兢兢輕觸已經不會眨啊眨的眼睛。
「啊……」
手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懷中的人冰冷的身體,雙手被她身體中流出的血液染紅,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
那個有著一頭綠發戰戰兢兢奉命照顧他的女孩,那個笑著說她叫蘿莉兒的女孩,那個總是用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的女孩,那個默默關心他的女孩……
「蘿莉兒……」
為什麼現在閉上了她清澈的眼睛,為什麼她不說話勸他不要離開,為什麼她一身是血……
為什麼——
誰來回答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抬起頭,迷蒙的眼睛望著不遠處模模糊糊的一大堆黑黑的人影,他朝他們伸出顫抖的手,手伸到一半卻倒了下去。
馬庫斯一直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待男人抱著已經死去的蘿莉兒的身體倒在地上後,他邁開腳步向他們走去。
來到男人面前,確定他已經因失血過多昏死過去了,馬庫斯凝視著他陷入深思,當目光落在蘿莉兒額頭的紫色印記上時,他蹲下,確定這是魔王留下的後,他才起身向屬下命令道:「先不要殺他,趁他昏迷的時候把他關進地牢,然後派個人把城堡發生的所有事告訴王,一切待王回來後再做處置。」
馬上有人依他的命令去辦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馬庫斯才動身離開,去鎮壓城堡中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