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梅拉 第二卷 第二部分-5
    星期三,晚上

    親愛的主人非常體貼。他看到我的弱點,寬厚熱情地同情和安慰我。我請他原諒我不去吃晚飯;但是他親自把我從我的內室中領出到樓下,讓我坐在他身旁,並囑咐亞伯拉罕不要侍候。我吃不下去,可是因為害怕他會生氣,所以我還是設法吃了一些。對那令人敬畏、然而又令人極為興奮的明天,他和善地克制著自己,不向我暗示任何事情I他不時夾一點東西到我的盤子中,又把它送到我的嘴邊。我十分勉強地接受了他的好意,這使我感到很著急;我對他說,我對我自己實在感到羞愧。「親愛的女孩子,」他說,「你確實考慮得太多了,但我希望我並不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先生,」我說,「所有這一切,都是由於我感到自己不配的緣故。」

    他搖了搖鈴,讓僕人把東西取走,然後坐在我身邊,用胳膊親切地摟著我,從他那洋溢著甜蜜愛情的嘴中說出了極為溫柔的話來。我沒有時間把它們全都重複敘述一遍;我將只敘述其中的一些;啊,請寬容你們的傻女孩子,把她這些無聊的廢話都寫出來讓你們費神去閱讀;因為她要說的話是多麼使自己感動,此時即使她上床去睡覺,那她也是睡不著的。

    「在這將使我們結合到一起的莊嚴儀式即將來臨時,」他說,「雖然並沒有任何不體面的事情需要擔憂,但我的帕梅拉這樣可愛地坐立不安,它向我極為充分地表明,我過去懷著邪惡的意圖,想要侵害這樣純潔的人,那時我是個多麼卑劣無恥的壞人!一個這樣貞潔的人,當面臨著對她十分可怕的暴力時,會捨生忘死,這是不足為怪的。可是現在,我最親愛的帕梅拉,你已在我這邊看到跟你幾乎同樣純潔的一片心意,為什麼還會產生所有這些令人感動而又可愛的慌亂心情呢?親愛的女孩子,我是你寬厚善良的朋友,是你清白的保護者,而不是破壞者;那麼你為什麼還會有這令人奇怪的困惑態度和這可愛的慌亂心情呢?」

    「啊先生,」我把臉掩藏在他的一隻胳膊上,說,「帕梅拉是個很幼稚的人,請不要指望她表現出很理智的態度吧!您應該遷就我,聽隨我留在我的內室裡。由於我用這樣一種不知感恩的態度來回答您的善心好意,我簡直要鞭打我自己了。可是您每時每刻都在善意之上再增添善意,而我又感到自己很不相配,這就完全壓倒了我的情緒,使我支撐不起來了!」

    「現在,」這位寬厚仁慈的人說,「雖然我是不情願的,但是我還是要向我可愛的女孩子提出一個建議。如果我這幾天來對結婚的日子要求得太急迫了,如果另一個日子更能滿足你的心願,如果你認為到那時你就不會有現在這些憂慮,那麼,儘管在過去的三天中,我覺得每個鐘頭都長得像一天那樣令人生厭,但要是你真心誠意要求把日子推遲,那我就把它往後推。請說吧,親愛的女孩子,請毫無顧慮地說吧;但請不要沒有充足理由就接受我的建議,不過我並不要求你把你的理由說出來。」

    「先生,」我說,「您對我十分關懷體貼,這是一個極為寬宏大度的例子。但是我擔心——是的,我擔心,推遲幾天之後,當那幸福的、然而卻又令人敬畏的日子同樣臨近時,我的心情又將會跟現在完全一樣。(我真是多麼傻里傻氣呀!)」

    「善良、可愛的女孩子,」他說,「你心胸這樣寬厚地使用你的權力,從這點看出,我可以把權力托交給你使用!我無意用任何輕率的語言或不以為然的神色傷害你那頗為微妙的思想;不過,你也要設法克服那種不合時宜的羞怯心理。我將說服我自己來克服,如果你能做到,就請你也說服你自己去克服吧。」

    「先生,確實是這樣!我會去克服;當我面前展現出這樣可喜的前景時,我感到非常難為情!您所給我的光榮,您向我表示的善意,這些把我完全壓倒了,使我在心中產生出∼種我不相配的感覺。——這就是原因,先生,我可以使您確信,我的心裡對您那仁愛寬厚的善心好意沒有任何疑慮不安的想法;即使它稍稍流露出那種苗頭,我也會感到厭惡。」

    「可愛的好女孩子,」他這樣稱呼我,並把我摟到他的胸前,「現在請告訴我,」他說,「我怎麼能使這親愛的、卜通卜通跳個不停的東西(他指我的心)完全安寧下來呢?」

    「請讓我,親愛的好先生,請讓我自己一個人稍稍待一會兒,我將嚴厲地責備我的心;您懷著一片善心好意,是不會這樣嚴厲責備它的。它現在忐忑不安,很不聽話,過一會兒我會讓它變得平靜一些。但有一個原因,我沒有一位親切的女性朋友,好讓我把一些幼稚的想法向她盡情傾吐,聽聽她的勸告,使我變得堅強起來;於是只好聽憑我自己在胡思亂想了。我是個多麼軟弱、不中用的人啊!」

    他善意地離開了我,讓我有時間使自己鎮靜下來;大約半小時之後他又回來了;為了不立即就開始談這個話題,而是談一些會使我感到愉快的事情,他就說,啪梅拉,你的父親和母親這時候有許多關於你的話要說了。」「先生,」我答道,「您的盛情厚意使他們非常幸福。但我卻不由自主地為戴弗斯夫人感到憂慮。」

    「我現在煩惱的是,」他說,「當時我沒有聽她的僕人把話說完;我彷彿覺得他當時談到一些她要到這裡來的事情。她給我寫信的態度是很惡劣的,除非她到這裡來時決心把態度改好,否則她從我這裡只會受到冷淡的接待。」

    「先生,」我說,「請耐心地對待這位善良的夫人;這有兩個理由:首先,因為她是您的姐姐,當然會跟世上其他所有人一樣認為,您跟我結婚是大大地降低了您的身份;其次,如果她看到您跟她發脾氣,那就更會使她怒氣沖沖地反對我了。」

    「在我們其他的鄰居當中,有比我姐姐戴弗斯更為高傲的女士,」他說,「她們也許比她更沒有理由死心眼地講究門第家世,但卻會倣傚她的榜樣行事,而且會說,『瞧,他的親姐姐也不去拜訪他!』對她那倔強任性的脾氣,她的丈夫從來壓制不住,其他任何人確實也壓制不住,如果我能把它壓制住,那麼我就對她佔了很大的上風了。我將試試看。

    「唔,不過親愛的女孩子,」他繼續說道,「難道我就不可以說一句有關明天的話嗎?」「先生,我希望到了明天,我將不會表現得像個十足的傻瓜;」我答道,「我已經以嚴厲的口氣對我的心說過話了,就跟戴弗斯夫人所能說的一樣嚴厲。這淘氣的東西向我暗示,它會有一個較好的表現。」

    他吻了我的臉,向我致意,接著說,「帕梅拉,我剛才注意到你說沒有一位女性的朋友跟你在一起,我想這種情形你是有一些難受的。我本來很想讓達思福德小姐來跟你在一起;但是如果請她,那就必須也請她的妹妹;這樣一來,我就不如舉行公開的婚禮更好;你知道,要舉行公開的婚禮,就需要服裝和進行其他準備。另外,」他又說,「那位妹妹過去曾向我求過婚,她的財產比她姐姐多五六千鎊,是她的教母遺贈給她的;我讓她失望了,她難免有些不高興,雖然這是一次他們不能指望會成功的求婚,」他繼續說道,「因為不論是她的容貌還是智慧,都沒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她的財產一定是促使她向我求婚的唯一誘因,但那對我決不會起任何作用。」

    「先生,」我說,「我正在想,如果您是要跟一位門當戶對的女士結婚,那麼結婚前一夜就會忙於宣讀財產授與證書和在上面簽字、蓋章,並用現金當場支付,等等事情;可是現在可憐的帕梅拉什麼也沒有帶給您!她的出身這麼低微,連她所穿的衣服也全是您和您母親,善良的老夫人所贈送的!您的恩惠使我心中產生一種十分沉重的感覺,因此我無法懷著我本應有的信心抬起頭來,迎接這莊嚴的時刻,這也是不足為奇的事。」

    「人們缺乏財力時,」他答道,「就在意願上和在行動上表現得寬宏大度。凡是瞭解你經歷和優點的人都會感到,我使你遭受的苦難,我是無法補償的;你曾為了貞潔經受了多次考驗,並高尚地通過了;你所取得的勝利是付出了昂貴代價的,誰會小裡小氣,不願因此對你給予報答呢?這件事完全是出於我自願的行為。我由於能從你身上識別那麼多優點而感到自豪;在社會上人們的眼中,我的財產使我能為你的貞潔增光,並使你幸福,因此這財產對我就更加有價值了。」

    「親愛的好先生,我能說什麼呢!我對您這樣仁愛寬厚的行為,除了用語言外不能用其他東西來答謝,這是多麼可憐啊!至於說到我但願——但願什麼呢,那還不就是承認缺乏財力,並表明這個人除了有意願外,其他什麼都很貧乏嗎!」

    「那個意願就是一切,親愛的女孩子!這就是我所需要的一切!這就是天主本人要求我們具備的一切!但是不要再談這些話題了;不過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出於一顆寬宏大度與感恩戴德的心靈的自然衝動。只是我不想從事財產授與。我有富裕的財產,足夠我們兩人享用;你應該和我共同使用它;你使用時不應有任何保留,就好像你帶給我的東西在世俗人們看來是與我的財產等值一樣;因為在我看來,你所帶給我的是更有價值的東西,要比我財產的價值大得無限,那是我親身感受到的真誠,是經受過重大考驗的貞潔,是通情達理、很有教養的言談舉止,這些將為你今後的地位增光;在這裡我就別提你那可愛的容貌了,它本身就可以迷住一位帝王;也別提你那生來溫柔與可愛的性情了,那是沒有人可以跟你匹敵的。」

    這位親愛的先生就這樣和善親切、情深意厚地對待一無可取、心存疑慮的帕梅拉,安慰她,使她放下心來。他就這樣寬容和豁達大度地原諒我的軟弱。

    他提出要在第二天早上親自到瓊斯夫人那裡,把他的意圖透露給她,井要求她保守秘密和參加婚禮;但是我說,那樣做會使兩位達恩福德小姐不高興。「不,先生,」我說,「我將完全信賴您寬宏大度的善心好意;我為什麼好像要害怕我親切的保護者,以及我未來道路的嚮導和指揮者呢?」

    「朱克斯太太一定得知道這件事,」他說,「你是否不能原諒她,不容許她跟你在一起?」「能,先生,我能;她現在對我很有禮貌;我將原諒她過去的邪惡行為,因為,先生,您似乎希望我會原諒。」

    「唔,」他說,「如果你願意,我將喊她進來。」我恭順地鞠了躬,表示同意。他就搖鈴召喚她;她進來時,他說,「朱克斯太太,我告訴您一個秘密。」「先生,」她答道,「我一定會保守的。」「我們打算把明天定為我們舉行婚禮的日子。考慮到我本人與戴弗斯夫人的關係,我有特別的理由,在一段時間內不讓其他所有的僕人知道我們結婚的消息。」「很好,先生,」朱克斯太太向主人行了一個低低的屈膝禮,並向我行了一個更低的屈膝禮(可憐的人!她過去雖然邪惡,但當她現在受我控制時,我怎麼能傷害這樣一個人呢?)說,「我將注意不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由於受到這樣的信任,她臉上露出了十分高興的神色。「彼得斯先生和威廉斯先生將到這裡來跟我一起吃早飯,表面上好像是來看我的小教堂。」他繼續說道,「儀式舉行以後,我們立即就乘坐馬車出去兜風,就像我們在其他時候那樣,因此我們穿著華美的衣服不會使人感到奇怪。彼得斯先生和威廉斯先生答應保守秘密,並將回家去。不過,經過再次考慮之後,我想,你無法避免讓另一位女僕也知道這個秘密;但這件事我就由你去決定吧。」

    「先生,」她答道,「我們全都斷定,婚禮會在幾天之內舉行;我想這個秘密不可能長久保守下去。」「我並不要求長久保守下去,」他答道,「但是您知道,我們這裡缺少物品,不具備舉行公開婚禮的條件。我們不久就要到貝德福德郡去,那時我將宣佈這個消息。但是侍候我們的男僕們不需要知道這件事;因為我的姐姐戴弗斯會通過這種或那種途徑瞭解所有發生的事情。」

    「先生,」她說,「您知不知道,夫人她打算在幾天之內到這裡來跟您在一起?那位僕人曾給您帶來一封您很不高興的信,就是他告訴我這個消息的。」

    「我希望,」他說,「我們將會在她來到之前就動身到另一個宅第中去,因此她將會白跑一趟,我對這會感到很高興。」「先生,」她繼續說道,「按照她的建議,她到這裡來,有足夠的時間來阻止你們的婚禮;她像我們原先猜想的那樣,以為婚禮是在下星期晚一些的時候舉行。」「讓她來吧,」他說,「但是我不想見她。」

    然後朱克斯太太鼓起了勇氣。「我請先生原諒,」她說,一邊行了個屈膝禮,「請允許我跟這位很快就是您的夫人講幾句話。」然後她轉向我,「夫人,」她說,「請允許我祝願您萬事幸福如意;但我擔心,我過去大服從東家大人的命令了,因此您不會寬恕我。」「朱克斯太太,」我答道,「說實在的,與其說我將成為您的仇人,還不如說您將成為您自己的仇人更好。我將往前看;我不會唆使善良的主人去反對他所感到滿意的任何人。至於他的老僕人,我將永遠尊重他們,決不會擅自指揮他的選擇,或以我自己的一些怪想法來影響他的選擇。」

    「朱克斯太太,」主人說,「您瞧,您沒有擔心的理由。帕梅拉是很寬大的,因為您我兩人是一起犯罪的,所以在一次大赦令中必須把我們兩人一道赦免。」

    「朱克斯太太,」我說,「在我面前有著這樣一個紆尊降貴的好榜樣,他可以使您十分安心,因為他是一位十分偉大、十分和善的恩人,在他的命令下如果我不消除所有的怨恨,那我就一定是極為卑劣了。」

    「您對我很好,夫人,」她說,「您可以相信,我將會作出努力,以恭順與尊敬的態度對待您和主人,以便補償我過去對您行為中的種種過錯。」

    「雙方都說得很好,」他說,「但是,朱克斯太太,為了使您相信我這位女孩子心中沒有惡意,她已選擇您在明天早上侍候她;您必須保持她的情緒。」「我對這份光榮將感到十分自豪,」她答道,一邊行了個屈膝禮,反覆說她會注意保守秘密,然後就退出了房間。

    親愛的主人極為親切地向我告辭;我上樓坐下,把所有這些令人極為愉快的詳細情形寫下來報告你們,親愛的父母親。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鐘,朱克斯太太正上樓來,我將上床去睡覺;但我擔心,這一夜我一眼也不會合上。我這麼傻,我真該為此而打自己。在這奇怪的反常表現中,肯定沒有什麼不吉祥的東西!只是所有愛思考的年輕女人,在生活狀態臨近這樣重大變化的時候都會同樣焦慮不安,這難道是不尋常的嗎?只不過她們比我更為謹慎地把它對付過去罷了。

    星期四,早上六點鐘

    昨天夜裡我本來可以不用上床的,因為上了床也睡得不好。朱克斯太太常常跟我說話;如果由我們女性其他任何人來說,她的那些話本來是相當好的,但是這位可憐的人心地很不純潔,所以那些話她只是嘴上說說,並不是真正出自內心。

    我想主人也沒有睡得很好,因為拂曉以後我就聽到他起床,在臥室中走來走去。毫無疑問,他和我一樣也有一些心事;因為他現在是跟一位貧窮可憐、天真幼稚、一無可取的女孩子結婚,這個女孩子是靠他可敬的家庭的恩惠培養起來的!這位天真幼稚的女孩子過了十二點鐘以後,實際上就一定是他的妻子了,就像他要娶的是一位女公爵一樣!他必須頂住公眾責難的衝擊。有些人會說,「身份高貴的B先生做得真妙!那位窮苦的鄉下姑娘,原先在他家當僕人的,他把她娶來當老婆了!」那些跟他身份相等的人們以及他的親朋好友會對他挖苦嘲笑,還會粗野地跟他開心逗趣;親戚們的輕蔑態度,高傲的姐姐戴弗斯夫人的憤怒,他也必須頂住!啊,他為了我的緣故讓自己丟了臉,我將怎樣來對他進行補償呢!我只能把我所能做的事情盡量做好;並祈禱上帝報答他;我還決定用純潔的心來愛他,並以誠摯的服從來侍候他。我希望他將為了這個緣故繼續愛我,因為,唉!我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可以奉獻的了。由於我本不能指望得到這樣大的幸福,因此,如果我可以不受到他的輕視,那麼我就算是幸福的了;即使那些有錢的親友唆使他對我冷淡,那我也一定會忍受這種冷淡,並繼續高興地盡到我的責任。

    八點半

    親愛的主人,我和善親切的伴侶,我寬宏大度的恩人,我高尚可敬的保護者以及,啊,讓我把所有的好話並成一句來表達吧,我情深意重的丈夫(很快就會是我的丈夫了)(我高傲的心,請抑制住你自己吧,你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你自己是很不相配的!)剛才離開了我,說了迄今為止人們向一位幸福少女所說過的最為親切、最為溫柔的話語。他是懷著抑制著的狂喜走到我跟前的。「我的帕梅拉,」他說,「我是不是可以問一下你在做什麼事嗎?在這張可愛的臉上為什麼露出了這樣憂慮不安的神色呢?」他輕輕地拍拍我的臉頰。「今天別讓我責備我親愛的女孩子吧。兩位牧師九點鐘就要到這裡來跟我們一起吃早飯了;可是你似乎還沒有想到穿著服裝呢!為什麼這樣心神不定?為什麼這樣可愛地猶豫不決?」

    「不錯,先生,」我說,「我將立刻改正自己!」

    他看到窗子上擺著那本普通的祈禱書。「我可愛的女孩子不久就要說的那一課,」他說,「我希望她一直在不斷地誦讀。是不是這樣,帕梅拉?」然後他用胳膊緊緊地抱住我,並吻了我。「不錯,先生,」我說,「我一直在從頭到尾念那莊嚴儀式上的用語!」「我最美的美人怎麼想呢?」「啊先生,」我說,「這是個很莊嚴、很令人敬畏的儀式;雖然那偉大的莊嚴儀式是我愉快地期待著去參加的,但隨著它的臨近,一想起它卻會使人無比緊張!」「它使我可愛的帕梅拉感動,這是毫不奇怪的,」他說,「今天早上我也一直在閱讀它;就像你一樣,我不能不說,我認為這是個莊嚴的儀式。但是我要對我親愛的寶貝說,」他繼續說道,並再次把我緊緊抱到他身上,「那裡沒有一字半句我不能高高興興表示同意的。」這時我吻了他的手;「啊我寬宏大度的保護者,」我說,「您說了這些話,使您帕梅拉的心變得堅強起來了,這是多麼和藹親切啊!它覺得她本人很不配,沒有什麼比這更使它擔憂的了。」「你應當用我評價你的尺度來評價你自己,親愛的人,」他說,「如果我認為你配,你很好,那麼你只要保持在我看來很好的那些魅力,驅除對你自己的一切疑慮就行,因為我今後的全部行為將向你表明,你將沒有任何理由對我產生任何懷疑。」

    「先生,請別禁止我懷疑我自己吧;我自信心不足,這對我是合適的,這樣才會沒有危險。但在您作出了這種種事例之後,我不會懷疑您的盛情厚意。請只愛您的帕梅拉吧,因為她將作出努力,使她對您的恩情(我幾乎不敢說您的愛)能受之無愧。如果我不能對您保持恭順和感激的態度(雖然在我自己看來這不怎麼樣,但在您看來卻覺得我很好),那將意味著一種什麼樣的懲罰啊!」

    「稱呼它是恩情也好,稱呼它是愛也好,你願意怎樣稱呼就怎樣稱呼吧,親愛的女孩子,但我除了愛,真誠與熱忱的愛所激發的語言外,不知道用其他語言來對你說話。我要告訴我的帕梅拉,長期以來,有罪的情慾曾經像狂風一樣,把我吹刮得輾轉反側,現在這已經過去了,在這之後,雖然你非常迷人,但是我現在不僅愛慕你的美貌,而且更加愛慕你的貞潔。現在你就要進入婚後的生活,它會使你有更多的機會來顯示你的品德,因此,即使容易衰敗的美貌不能長久保持,我對你的愛卻會日益增加!」這位迷人的男子!所有這些親切的話語是多麼高尚、多麼令人鼓舞啊!

    「可是我親愛的女孩子為什麼要耽誤時間呢?我剛才有意說些話來讓你疑慮不定的心安定下來。到現在為止我已說了一些,不能說得比這更少了。再見,可愛的女孩子,高興起來吧!」

    他又吻了我,然後十分尊敬地離開了房間,彷彿你們的女兒是跟他門當戶對的人一樣,甚至好像她有巨額的財產,會給他增光似的。我立即把老夫人的一件華美的白色緞子睡衣穿到身上;我穿衣服從來不慢慢吞吞,所以立刻就穿好了。由於我沒有被召喚下樓去,所以我就拿起筆來,寫了這麼多。

    我對寫作已愛好成癖,每當我一個人待著時,我不能手裡不拿著筆坐在那裡。但是現在我已被召喚去吃早飯了。我想那兩位先生已經來了。鼓起勇氣來吧,帕梅拉!真丟臉,我的心又卜卜地急跳起來了!愚蠢可笑的心,安安靜靜地躺著吧!說實話,從來沒有一位少女的心會像我的心這樣不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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