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他們常用餐的那間有陽台的屋子前。馬林遜仍抓著魔維的胳膊不放,還半拖著他往前衝。「走吧,康維,我們盡可能連夜收拾收拾就走。這可是重大消息,夥計——我不知道明天一早巴納德這老頭和布琳克羅小姐發現咱倆走了之後會怎麼想……他們還是想留下來,沒有他們我們可以走得更方便……那些送貨人就在離隘道差不多五里的地方,他們是昨天到的,來送一批書和其他物品…,··明天他們就動身回去……看來這些傢伙很想把我們留下來——他們根本就沒有告訴過我們——天知道我們還得在這裡困多久……我說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康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前伏著,肘子擱在桌上,用手揉搓著眼睛,「生病?我想不是,只不過……太累了。」
「可能是因為那場暴風雨,你那會兒到底在哪裡?我等了你好幾個小時了。」
「我……我正在拜會大喇嘛呢。」
「晤,是他!這麼說,這是最後一次噴,謝天謝地。」
「是的,是最後一次。」
康維的聲音有些異樣,接著的沉默更有名堂,把這小伙子給惹急了,「哎呀,我希望你別為這木吞不吐,磨磨蹭蹭了……你該明白我們有所動作才行。」
一種更加強烈的意識讓康維一下變得呆板起來。「很遺憾,」他說著,點上一支煙想穩一穩情緒,審視一下自己現時的處境。他感到手足無措,嘴巴也不聽使喚了,「我好像聽不大明白……你說那些送貨人……」
「對,是送貨人,夥計……振作點嘛。」
「你真想出去找他們?」
「想出去?是的,我絕對肯定……他們就在山那邊,我們馬上得走。」
「馬上?」
「沒錯,為什麼不呢?」
康維再一次試圖讓自己的思維調整過來,隔了很長時間,他說道:「我想你該明白那不會像你說的那麼簡單片
馬林遜往腳上套上一雙長至膝蓋的藏靴,一面急促地說道:「我什麼都考慮到了,可是,我們必須得這麼做,只要不耽擱時間,我們就可以順利離開。」
「我不明白怎麼個做法……」
「噢,上帝,康維,你對什麼都這麼扭扭捏捏嗎?難道你這麼點膽量都沒有?」
這冷嘲熱諷的激將法讓康維清醒了過來,「我有沒有膽量這無關緊要,但是如果你要我有個說法的話,我就告訴給你吧。這可是個具體而複雜的問題。假設你真能走出隘道,找到那些送貨人,你又怎麼知道他們會帶你走?你有什麼辦法說服他們?難道你沒想到他們不會像你希望那樣願意帶你走?你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跑到那兒要求他們護送你,這需要事先聯繫提前安排吧。」
「還有任何情況都會引起耽擱的。」馬林遜惡狠狠地叫道,「上帝,你是個什麼東西!好在我用不著靠你來安排這些事,因為一切都已安排好了——錢都已提前付給了送貨人,他們同意帶我們走,還有,路上要用的衣服和物品都準備齊了。所以你不要再找什麼借口。來吧,咱們開始行動吧。」
「可是……我不明白……」
「我想你不會明白,但沒什麼關係。」
「是誰策劃了這一切?」
馬林遜答得乾乾脆脆:「羅珍,要是你很想知道。她現在就在送貨人那兒,她在等我們呢。」
「等?」
「沒錯,她跟我們一塊走。我想你不會反對吧?」
一聽到「羅珍」兩字,康維心中的兩個世界突然合二為一了。他幾乎是輕蔑地大聲叫道:「胡說,這不可能。」
馬林遜也毫不示弱,「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本來就不可能,有太多的理由。相信我,這絕不可能,她這個時候會離開這裡,這太不可思議了…聽你說有這事太讓我吃驚了……因為她離開這裡半步都是極其荒謬的。」
「我以為一點都不荒謬。她離開這裡跟我想離開這裡一樣,最自然不過了。」
「但她並不想走,你呀錯就錯在這裡。」
馬林遜不自然地笑笑,「你一定以為你比我更瞭解她,但也許你並沒有做到。」
「什麼意思?」
「不懂多門語言也有別的辦法與人交流嘛。」
「看在老天的分上,告訴我你在說些什麼?」康維平靜地說道,「這可真荒唐。我們都別爭了,馬林遜,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還是不明白。」
「你幹嗎這麼大驚小怪?」
「告訴我,請把實情告訴我。」
「好吧,這太簡單了。這裡突然來了個和她年齡相當的小伙子,而她周圍都只是些老頭子——很自然一有機會她就要逃走,直到現在她才有這個機會。」
「難道你不認為你是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像她的處境嗎?我一直在告訴你,她非常幸福。」
「那麼她為什麼說要走呢?」
「她說了嗎?她怎麼會?她又不會講英語。」
「我用藏語問的……布琳克羅小姐拼湊出這麼幾個詞。雖說得不順溜……可是……她聽明白了。」馬林遜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康維,別這麼看著我,人家會以為我侵佔了你的領地。」
康維說:「沒人會這樣想,我真這麼希望,可你的話告訴了比你想說的更多的事實。我只能說,我太遺憾了。」
「究竟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