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兄你終於來了,等你好久了。」
「讓杜兄等真是不好意思啊。這是舍妹,施余。」
姓施的?難道是施家堡的人?
施青的眼睛亮亮的朝我看來——麻煩大了。
「剛剛和家兄路遇劫匪,多虧杜三少爺相救,施余在此謝過了。」
杜琪烽深知他小弟武功上的修為,表情是明顯的不相信。
我看著施青狹促的臉,就知道沒好話了。
「當時這位小兄弟也在場,他可以作證哦。」
果然,我就知道。而且這句話也很成功的把屋裡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而且我看見杜琪烽的眼睛瞇了起來。
我不知所措點了點頭。謊言要穿了,三少爺滿頭的冷汗。
結果三少爺在哥哥的瞪視下,很快就招供。
而我最後被定為引導三少爺上歧途的罪魁——只不過找個人替罪,好讓三少爺可以下台,只是——為什麼是我?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快走了,隨他們怎麼樣了。反正懲罰只是關到柴房,一天不許吃東西而已。餓不死我的,因為我今晚就要走了。
我在柴房地上的稻草上坐下,安慰自己,等待天黑。
又要考慮何去何從的問題,我看看西沉太陽,無奈的笑笑。
摸摸臉上的傷痕,本來以為有了它麻煩會少點,可惜……
四週一片昏黃,我漸漸的有了睡意。
睡醒了大概就天黑了吧……
醒來的時候,月光從天窗透過,灑到身上,讓我一陣恍惚。
慢慢的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該走了。
但是,當我抬頭的時候,我感覺——有人。
裝作沒看見呢,還是……
不過這個人很喜歡自我暴露,竟然走到我面前。
哎~~~又要浪費我的表情。
我努力睜大眼睛,作吃驚狀。
「你真像掉入凡間的仙子。」施青的頭靠過來,氣息噴在我的右耳朵上,有點癢。
我悄悄的向後退去。
「施少爺是夜間如廁迷路了嗎?怎麼會到這裡來。」
聽到我的話,施余先是一愣,然後卻放聲大笑起來,一把把我摟進懷裡。這個人,笑的這麼大聲,存心想把人引來嗎?
還做這麼曖昧的動作,力氣又這麼大。為什麼我不隨身帶點藥呢?安逸的生活果然讓人能力退化。
月光下施余的臉在微笑,不過我卻感覺不到激情,卻有一點點的——算計。
他要算計我?算計我什麼?我這樣一個人?
我也很好奇。所以,不浪費力氣了。
我停止掙扎,乖乖讓他抱個滿懷。
「施兄好雅興啊。」冷冷的話從門口飄來。
哦,來的原來是二少爺。
我在心裡苦笑,原來是這樣。
不過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明顯了?
而且,
你猜錯了。
我和杜琪烽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我又開始掙扎,這次施青很合作的放開了我。
「原來杜兄也找雲起有事啊。那我就不打擾了。」
施青的眼裡滿是遺憾。
我用眼角瞄他。雲起?叫的這麼親熱。真可惜了這一番心意。
再看看杜琪烽的臉,冷冷的,沒有表情。
他也覺得施青這個人很無聊吧。
施青在原地站了會,閒閒的擺了擺手。「在下就先告辭了。」
等他在我眼前離去,我才驚覺我的出走計劃。
現在不知道還走不走的了,歎了口氣,我懊悔的瞪著施青遠去的背影,發呆。
「很捨不得嗎?」
哦,差點忘記這位少爺了。
我恭敬的低下頭,「二少爺有什麼吩咐?」
覺得他的眼光直射我而來,我把頭低的更低了。
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可以嗎?
「跟我到房間裡去。」
呃!!!
現在嗎??
我不想去——可不可以???
我垂頭喪氣的跟在杜琪烽身後,一邊心有不甘的看著一旁的圍牆。
哎,就差一點了。
都是那個施青,攪什麼局。
和杜琪烽有過節也不用扯上我吧。而且他的想像力也真的是……
竟然把我和杜琪烽扯在一起。
手不自禁的輕輕撫上左臉的傷疤——如果沒有它——也許——還有可能——
心裡一驚。
我,我在想什麼。
一抬頭,卻已經到了杜琪烽的房間了。
深夜到別人的房間,總覺得很尷尬,不由得肌肉繃緊。
杜琪烽等我進來了就把門關上,我莫名的緊張起來,張大眼睛看著他,生怕漏看了什麼動作。
但是雖然我看見了他的動作,但是我卻是沒有辦法躲閃,沒有內力的空架子是敵不過看似簡單實則複雜的招式的。
我眼睜睜的看著杜琪烽一手反剪了我的雙手,一手托著我的下巴,用他的眼睛狠狠的瞪我。
這樣的姿勢使我整個身體都貼在他身上,親密的身體接觸竟然讓我忘記了抵抗,只覺得手腕生疼。
「你和施青,什麼關係?」
捏在下巴的手也加重了力道,疼的我眼睛發酸。
「今天剛認識。」
我覺得我就像是被蛇盯著一樣,被他那嗜血的眼神鎮住,一動也不敢動。
他卻似乎是很滿意我的答案,眼神變的溫和,手放開了我的下巴,但是卻朝我的左臉撫來。我一慌,側臉躲開了。
但是臉又被強硬的轉了過來,旋即唇也遭到了襲擊。他溫熱的唇粗暴的摩擦著我的,然後長驅直入的舌頭,狂暴的掃過口腔的所有空間,留下又酥又麻的顫慄。
我如遭電擊一般,任他予取予求,根本忘記了反抗。
直到他放開了我的手,而他的手開始在我身體遊走的時候才尋回理智,用力推開他。
杜琪烽的雙眼泛紅,裡面有赤裸裸的慾火。我也站在原地,回看他,他若是用強,我也是無處可逃的。只是不明白,若早有此想法,何必等到現在。
我也是癡傻了,以為有了臉上的疤,即可如免死金牌。以至到了現在才看清這一切。
想來施青早已看懂,我卻還自作聰明。
只是,他今天下的猛藥,究竟意欲何為?
我如今這般處境,就是他希望的嗎?
再看眼前的男人,眼中的慾火卻已褪去大半。
我呼了一口氣,看來目前的危險似乎是過去了。
「二少爺沒什麼吩咐,小的就先告退。」
「你就那麼急的想回去找施青嗎?」
這句話害的剛轉身想走的我一個腳步不穩,然而我還沒有回答,人已經被杜琪烽扛在了肩上。還沒來得及喊句「放我下來」就被摔在了床上,然後一床被子迎頭而下,轉眼已被裹了個嚴實。在杜琪烽呢,已經躺到了離床五步遠的躺椅上了。
「今天早點睡,明天趕路。」
我才不要睡在這裡,掙扎的要爬起來。不過,
「你還不想睡啊,要不我們再幹點別的有意思的事情?」
呆住,躺下,無言。
可是怎麼睡的著!我躺在床上,用眼睛瞪他。
「你在這麼看著我,我就當你是在勾引我。」
再次呆住,無言。
我用被子包住頭,只露出那醜陋的左半臉。
這樣好了吧。
杜琪烽剛說,明天要趕路,難道是帶我一起去?
哦,
頭痛。
我要走。
*
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房間裡已經沒有別人了。
匆忙整理好床鋪,不知怎麼總覺得自己象作賊一樣。
把門拉開一點點,張望。
外面沒人。
走出來,關上門。
這時,身後卻傳來響聲。
大歎一口氣,我有不好的預感。
轉身,果然,施青。
鞠躬。
「施少爺好。」
施青也不說話,拉著我左看右瞧的,讓我極度不舒服。
「看來昨天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啊。」
施青這個人還真是不一般的無聊。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有事先走了。」
我甩開他的手,朝外走去。施青倒也沒有跟來。
只是讓我知道,除了杜琪烽,世上還有人的注視,可以讓我渾身不自在。
一踏進我住的下人房,小華就拎了包裹迎面而來,口氣裡還頗有邀功的味道。
「雲起雲起,你看,我知道你要和二少爺去參加武林大會,我幫你把包袱都收拾好了哦。」
我摸摸他的臉,歎氣連連。
「你就那麼希望我走啊。」
小華愣了一下,他大概怎麼也沒有想過我會這麼說,眼睛裡開始凝結水霧,卻啞口無言。
看著這樣的眼睛,我怔住了。曾經,曾經我也擁有這樣一雙眼睛。可是師傅,當我這樣看著你時,你心裡又是這樣想的呢?會像我現在一樣感到淡淡的酸楚嗎?
我用手指彈小華的額頭。
「和你說笑呢。」
以後不會再見了吧。這孩子,如此單純,叫我如何放心。然而,我現在是連自己都無法保護了。
出門的時候,小華沒有來送我。
不過我並沒有太在意,因為我正在為我的待遇哭笑不得。
杜琪烽,施青,施文,車伕,還有我。
但是他們只準備了兩匹馬,一架馬車。
而且當我去詢問我是否應該跟在馬車後面跑的時候,杜琪烽用甚至用驚詫的眼神看我。
「難道你喜歡跟在後面跑?」
我急忙搖頭。我還沒有自虐到這個程度吧。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記得施余會騎馬,那有何必多此一舉要帶輛馬車呢?難道,是專門給我準備的?
小心的向杜琪烽表達我也會騎馬這個意願,只得來一陣催促。
「山路風大,馬車裡暖和。」
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聲音卻出奇的響。站在一旁準備上車施余也好奇朝這裡看來。
我不由的一陣臉紅。帶我上路,明裡看來是要我照顧杜琪烽的,現在卻像是他們要護送我一樣。引人側目是必然的。而且,我還似乎是柔弱不經宛若女子呢。
抬眼看杜琪烽,他已經若無其事的上馬了。他究竟在做什麼打算呢?
難道從我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身上,他看到了什麼利用的價值?
而或,是另外的,一些我從不應該奢求的東西……
*
坐在馬車裡,果然如想像中的那般侷促。
且不說那窄小的空間,晃動的空氣搞的我頭暈,最重要的還是施余盈盈的目光,那充滿探究意味的眼神。
認輸了,我先開口吧。
「施小姐,你有什麼事情嗎?」
「杜琪烽喜歡你,是嗎?」
「啊,也許吧。」
「撲哧。」施文竟然笑了起來。「雲起你真的是好有趣。」
有趣?我怎麼不覺得。
「雲起,你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嗎?我們要去參加武林大會哦,去討論圍剿幻冥教的事情。」
恩,這個我早知道了。小華這個大嘴巴是守不住秘密的。幻冥教啊,想不到還有機會去那裡啊。算了,去哪裡,還不是一樣。
即使,就要見到那個人——大概已經長大了吧。
「我知道。」
「你喜歡杜琪烽嗎?」施文突然靠的我很近,眼睛星星點點。
「啊?」這幾句話有什麼聯繫嗎?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這有關係嗎?」
施余又是一楞,然後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車廂又是一顛,後腦撞到了扶欄。心中又是一窒,當下氣血翻湧,急急的掀了簾子跳下出去,蹲在路邊就是一陣翻江倒海。
然後,有手輕淺的拍著我的背,有水壺漱口。
「原來你暈車,怎麼不早說。」
我也第一次乘,怎麼會知道。
然後杜琪烽一把抱起我,躍到馬上坐好。
施青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突然想起剛剛說話時,施余身上那幽幽的淡香。
原來是這樣。
還以為自己弱不禁風了呢。
還好還好。
杜琪烽把我圈在懷裡,熱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脖子裡,有點癢。
隨著馬的顛簸,可以感覺他胸膛的紋理。
低下頭,可以看到他修長的手指,拉著韁繩,彎著好看的弧度。
然後,手被握住了,完全包在他的手裡。
沒有掙扎,不想掙扎。
有時候,什麼也不想也挺好。
心在胸口穩穩的跳著,不急也不徐。
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