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郭聯姻
管茗伶站在距離宴客餐廳莫約十步遠的位置,望著那張用銀墨所書寫的紅海報。
如果沒發生那件事的話,那張海報上的姓氏是否會有所不同呢?
管茗伶,妳在想什麼,今天妳是來祝福人家的,不是來這裡做假設性的幻想!她在心裡暗罵自己的胡思亂想。
發現管茗伶沒跟上的闕鄆玹,回頭走到正在發楞的她身旁,「管小姐,妳站在這邊做什麼?不進去嗎?」
闕鄆玹的聲音讓尚未從思緒中回過神的管茗伶著實嚇了一跳,「我站在這邊礙著你啦?」她將因緊張而產生的怒氣全發洩在他身上。
「沒有。」闕鄆玹無辜的搖搖頭。
「沒有就閉上你的狗嘴。」吼完便逕自深吸一口氣。
闕鄆玹見狀,也跟著深吸一口氣。
「你學我幹嘛?我深呼吸是為了緩和心情,你是為了什麼?」
「我看妳做,就跟著做啦!」他理所當然的回道。
「你……闕鄆玹,你真是豬頭的要命耶,我做什麼你就跟著做什麼,那我跳海你是不是也跟著跳啊?」
「可以啊,反正我會游泳,說不定還可以順便救妳。」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聞言,管茗伶差點沒氣到吐血。「你……」
她右手舉高就要往闕鄆玹的頭敲下去,不過看他怯懦的用雙手護著頭,就盡失打人的慾望了。
放下高舉的手,兩眼狠狠地瞪著他,「氣死我了!真後悔帶你這豬頭來這裡。」罵完,便跺著腳進入一片喜氣的餐廳裡。
一進入餐廳,剛才被闕鄆玹氣得忘了的緊張,這時又浮上心頭,讓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轉身想尋找不知被她拋到哪去的闕鄆玹。
一轉身,一堵肉牆隨即遮掩住她的視野。
「對不起。」管茗伶下意識地向肉牆道歉,繞過肉牆,踮起腳尖、伸長頸子,眼睛左右搜尋著四周任何可能是闕鄆玹的身影。
就在她開始慌時,她的頭頂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管小姐,妳在找什麼啊?需不需要我幫忙找?」是闕鄆玹!
事實上,先前那堵肉牆的主人就是他,只因管茗伶太慌亂了,一時沒認出。
嚇!管茗伶又被嚇了一跳。
「你要死啦,沒事幹嘛站在我後面?嚇人啊!你剛跑哪去了?」
「我沒跑哪啊,我一直跟在妳背後。」研究那道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疤痕。
「你跟在我背後做什麼?當我的背後靈啊?從現在起,都站在我旁邊,別讓我又看不到人,知道嗎?」闕鄆玹的出現讓她浮躁的心情恢復了平靜。
「喔,知道了。」他乖順的點點頭,但雙眼卻不住的往管茗伶左後肩那道疤痕瞄去。
「禮金給了沒?」
「還沒。」
「還沒?那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給!」剛在車裡就跟他講了,禮金由他拿去付,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喔,我現在就去!」
望著闕鄆玹奔向服務台的背影,她終於忍不住歎了口無奈的氣。
他非要這麼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不可嗎?不能再主動一點嗎?他再這樣被動的話,這輩子大概休想結婚娶老婆了,因為沒有女人會喜歡這樣的他的。
看來他的娶妻之路還有得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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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桌到現在,管茗伶緊張得一口菜也沒有吃,只是拚命灌著同桌自稱是男方伯父的叔叔調的玫瑰紅加蘋果西打。
「管小姐,妳不要光喝酒,菜多少吃一點,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
闕鄆玹舀了碗湯想換過管茗伶手上那杯八分高的酒,不過隨即被已經有些茫的管茗伶給阻擋了。
「你在幹嘛?我不要吃,把酒還我!」
「只要妳把這碗湯喝完,我就把酒還妳,如何?」她從昨天就沒進食,今天再不吃的話會出問題的。
「好,我喝。」
她接過碗,三兩下就把整碗湯給喝完。
她將空碗亮給闕鄆玹看,「喝完了,可以還我了吧?」
「只要妳再把我剛剛夾給妳的那些菜吃完,我就還妳。」他將分裝著不同菜色的磁盤推到她面前。
「闕鄆玹,你很混蛋耶,你明明說只要喝完那碗湯就把酒還我的,現在怎麼說話不算話!」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他裝傻的回道。
「闕、鄆、玹,你討皮痛啊!」管茗伶捲起袖子就要打他,不過她的拳頭卻被隔壁桌一位嬸婆級的人物的話給凍結住了。
「聽說林家會在短短一個月內讓郭家女兒進門的原因,是因為林家的兒子把郭家女兒的肚子給搞大了,據說已經有二個多月了。」
「這也是正常的,妳想想看,林家的兒子跟郭家的女兒都交往有八、九年了,沒發生關係也很奇怪。」另一位姨媽級的人士如此回應著。
他們要為人父母了?真令人羨慕,如果當初她據理力爭的話,說不定現在有身孕的人就是她,而非「她」了。
無限的悔恨讓管茗伶感到無比煩躁,她趁闕鄆玹不注意時,搶過他手上那杯酒,沒一會兒就見底了。
「管小姐,妳不要再喝了!」他硬是奪下她手中的空杯。
她到底跟這對新人有什麼過去?為什麼會讓她如此痛苦?
看她這樣的借酒澆愁,他心頭不禁一陣發酸。
「給我,我還要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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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再來……乾杯……」管茗伶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趴在闕鄆玹的背上喃喃自語著。
「還喝?半打玫瑰紅都被妳喝光了,明天醒來有得妳瞧了。」
闕鄆玹等不到新人敬酒就急忙將她扛出餐廳,不然等等她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蠢事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早早離開得好。
他將她小心的放進後座中,才要關上車門,她突然像是殭屍般地從椅座上彈坐起來,捂著嘴便往車外沖。
沒多久,便瞧她蹲在停車場附近的水溝邊吐了起來。
闕鄆玹見狀,無奈的歎了口氣,上前拍拍她的背,想讓她好過點。
「喝那麼多,現在不舒服了吧?下次別再喝那麼多了,知道嗎?」
平常都被管茗伶罵著玩的闕鄆玹,難得抓到可以復仇的機會,於是大大的教訓起她,雖然她有聽沒有進,不過念爽的也好。
他拿出放在西裝前袋的手帕,幫她擦擦嘴邊的穢物,正當他還想開口再念時,管茗伶忽然轉身抓住他的衣襟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當初不再堅持一點?那今天的新娘就不會是她,而是我管茗伶了!為什麼當初我被陷害時不懂得抵抗呢?我向來不是最會辯駁的嗎?為什麼一碰到感情的事就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為什麼我會這麼笨……」
她邊捶打闕鄆玹的肩膀,邊哭訴自己從前的無能。
「你知道嗎?那個姓郭的懷孕了,當初我多希望能替國梁生個屬於我跟他的孩子,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因為國梁現在的新娘是那個姓郭的女人,不是我……為什麼她要這樣害我?我以前是如何的對她掏心掏肺,但她最後卻因為跟我愛上同一個男人而陷害我……」
「她把老闆那個揮霍無度的女兒的錢包放進我的背包內,然後暗地跟老闆的女兒告密說我偷了她的錢包,結果老闆的女兒當著全公司的同事面前搜我的背包,最後,如她所願,她成功的陷害了我,害我被國梁鄙視、被同事唾棄、被老闆開除。兩個月後,她打電話來跟我懺悔,要我原諒她當時的可惡行徑,並要我不要再出現在國梁面前,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管茗伶抓著闕鄆玹的肩膀前後搖晃著他。
「我當時竟自以為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原諒了她卑劣的行徑,當初我為什麼要原諒她?為什麼要答應她那種無理的要求?難道就因為她的哭聲讓人感到鼻酸嗎?現在我卻為了表現出我是個多麼堅強且清白的人,而來參加這個令我食不下嚥的婚禮,我是神經病啊!為什麼……我老是對自己說謊,老是在勉強自己?」她懊悔的猛打自己的膝蓋。
闕鄆玹見狀,驚慌地將正在傷害自己的管茗伶抱進懷裡,阻止她自殘的行為。「管小姐,冷靜點!」
已經陷入歇斯底里狀態的管茗伶,壓根就沒聽進闕鄆玹的安撫,逕自又道:「其實我說我不在意我的外表是騙人的,其實我介意極了,不想整型是因為害怕面對親戚間的異樣眼光;我不喜歡相親,甚至可以說是痛恨,因為這會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塊待價而沽的豬肉;還有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有張比女人還美的臉龐,我討厭你這頭細柔飄逸的長髮……」說到這兒,她用力捏著闕鄆玹絕美的臉龐,順便也扯著讓她光火無比的髮絲,想藉此消消心頭的妒火。
「管小姐,痛啊!住手、住手!」再這樣下去,他的頭髮一定會被她扯光的。
「你知道嗎?我不但討厭你的外表,也討厭你畏畏縮縮像隻老鼠般的怕我;我討厭你太過不會照顧自己;我討厭你老是強調自己是個男人,行為卻總是像個女人;我討厭……我明明討厭你很多地方,怎麼會想不起來了呢?」她猛敲著再也擠不出討厭他的原因的頭,希望藉此動作想起其它討厭他的事。
闕鄆玹趕忙抓住就要把自己敲成笨蛋的管茗伶的手,「好了,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美、這麼沒用啊?」這樣的他讓她很傷腦筋、也很自卑耶!
闕鄆玹傷腦筋的偏頭想著這個問題,「是不是只要我的頭髮不再飄逸、個性不再畏縮、不再怕妳,也很會照顧自己,妳就不會討厭我了?」
管茗伶抬頭凝視著闕鄆玹,「那你的臉怎麼辦?我不喜歡你的臉,因為你的臉會讓我自卑。」
「臉啊?」闕鄆玹摸摸自己那張與生俱來的美麗臉蛋,「這張臉是我媽媽生給我的,我無法改變,不然這樣好了,我留個鬍子,讓自己看起來粗獷一點。」他認真說道。
「不要。如果你敢留鬍子的話,我就把你痛打一頓,然後再把你的鬍子給刮掉!」
「為什麼?」他都委屈求全成這樣了,她還要他怎麼樣啊?
「我討厭漂亮的東西上面有髒髒的垃圾,因為有礙觀瞻。」
「妳說妳討厭我這張漂亮的臉,現在又說妳討厭我這張臉上有髒東西,妳到底想怎麼樣?」他有種被耍著玩的感覺。
「我看你還是保持原樣好了。」
聽到這裡,闕鄆玹差點當場昏倒。
「闕豬頭,你是不是還是很討厭長得不漂亮、個性粗魯、講話又毒、又以欺負你為樂的我呢?」管茗伶倚偎在闕鄆玹的懷裡問道。
「已經不會了。」只是還是有些怕她就是了。
「那你喜歡我嗎?」
「為、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他臉部莫名的脹紅起來,不知所措的問道。
她打了個酒嗝才道:「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就可以叫你娶我,要你陪我生小孩,讓郭育涓知道我也是有人要的。怎麼樣?喜歡我嗎?如果喜歡的話,走,我們現在就去公證結婚,然後回家生小孩。」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順便將闕鄆玹拉了起來。
管茗伶的隨便讓脾氣良好的闕鄆玹動怒了,他氣憤的甩掉管茗伶拉著他的手。
「管小姐,妳喜歡我嗎?妳不會只是為了跟郭育涓比賽,而想跟我結婚吧?如果是這樣,我才不要當那個倒楣鬼!」
「你也認為娶到我是件倒楣的事?算了,不求你了,我找鹹妹夫用錢幫我買個倒楣鬼,反正只要有錢,自然就會有男人願意娶我這個『醜女」了。」說著她掏出放在宴會包裡的手機就要打給她妹夫。
但手機隨即被闕鄆玹奪了去,「妳為什麼要這樣作賤自己?失去那個什麼國梁的,真的讓妳這麼痛苦嗎?」
「沒錯!失去國梁的確讓我痛不欲生,因為他是第一個不因為我的外表和個性而討厭我的人……你知道嗎?自從失去他之後,要遇到一個我愛、又愛我的人有多難,你知道嗎?」她對著他大吼。
「好,既然妳這麼想做給他們看,那我成全妳,走,我們現在就回去生孩子,明天再去公證。」他拖著腳步漂浮的管茗伶就往車子走。
不過立刻被管茗伶給掙脫了,由於掙脫時的力道過強,使她一時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闕鄆玹轉身俯視著她,「妳不是要做給他們看嗎?怎麼?怕啦?」
管茗伶環著自己的身體,不停的發抖掉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怕?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怕?」
「因為妳不愛我,妳無法接納我,所以妳怕自己今天的衝動,會讓妳往後活得更痛苦、更後悔!」闕鄆玹情緒失控地朝她吼道。
「是嗎?」管茗伶邊抹淚邊站起身,失魂落魄的走向車子,「走,我們回家吧。」
闕鄆玹擔憂地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心裡很想為她分擔點心中的苦楚,但他明白,現在唯一能讓她好過一點的人,只有那個什麼國梁的而已。
當他瞭解這點時,一股不知名的酸味不停地從他胸口漫出,止不了、也停不住,只能任它影響著自己的情緒,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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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了,不知道她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
剛送她回來時,她只有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一點也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想幫她也不知要從何幫起,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她帶著難以發洩的苦悶遁入她的房間。
他焦躁的翻來覆去,想睡卻又牽掛著管茗伶的情形。
可惡!
最後他還是敵不過心中的煩憂,霍地坐起身,下床走到管茗伶的房門前。
他站在門前,望著那扇未完全關閉的門板,伸手想推,卻又覺得不妥而垂下手,就這樣,他對著那扇門掙扎了數十分鐘,最後,他終於鼓起勇氣將它推了開來。
房內燈光微弱,安靜無聲。
本該躺個人的床鋪上,除了折迭整齊的被子外,什麼也沒有。
她不在這兒,會去哪了?
他慌張的在房內四處搜尋管茗伶的蹤影,正當他要打開衣櫥找人時,耳邊卻傳來一聲又一聲剪刀剪東西的聲響,他循著聲響找向一旁漆黑的浴室。
打開門邊的電燈,赫然驚見管茗伶穿著他設計的鮮紅色蛋糕裙,坐在已涼的浴缸水中,一邊哼歌、一邊剪著她那頭嫵媚的卷髮,樣子詭異得有些嚇人。
「管小姐,妳在做什麼?」闕鄆玹一面小心的問著,一面趨前拿下那把看來森冷的剪刀,深怕她下一步不是用在頭髮上,而是脖子上。
「剪頭髮啊!」管茗伶臉上掛著憨傻的笑回答他,看樣子她的酒還沒醒。
「我當然知道妳在剪頭髮,但是妳為什麼要剪頭髮?那頭髮可是小碧花了三個多小時弄出來的結果,妳不是很喜歡嗎?」闕鄆玹壓低嗓音,像是對小孩講話般地向她問道,深怕過高的嗓音會刺激到此刻脆弱的她。
「本來很喜歡,現在不喜歡了!現在我看它很礙眼,所以就把它剪了。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留長頭髮,麻煩死了,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為了那個耳根軟的男人的一句話而把頭髮留這麼長?不過現在剪了,我就不用再為了頭髮常打結而哀哀叫了,更不用花大半的時間來洗這頭長得要命的鋼絲頭了,短髮萬歲!萬歲……」
管茗伶表現出的過度開朗,讓闕鄆玹不但心驚,更是一陣心痛。他知道表面愈堅強的人,其實愈容易遭受打擊,因為他們的堅強都是偽裝出來的,主要是用來掩護他們如玻璃般容易破裂的心牆罷了。
「那也用不著自己剪啊,妳看本來美美的髮型現在變成了狗啃頭了。」
真可惜,那髮型很適合她說,剪成這樣,要恢復恐怕很難了。
闕鄆玹惋惜地看著那一根根沉浮在水中,本將管茗伶襯托得嫵媚動人的髮絲。
「反正我本來就不美,配個美美的髮型只是自暴其短而已。」管茗伶看開的大聲說道。
「誰說妳不美了?之前在婚禮現場有一堆男人像是惡狗看到肉骨頭般地死盯著妳,要不是我在妳身邊,現在妳可能已經被哪個居心不良的惡狗給叼走了。」
當她走進餐廳時,他就發現這個問題了,要不是他適時用他的身形將她擋住,她早就被那群飢渴的男人用視線給強暴過無數次了。
「原來我在你眼中只是根肉骨頭而已。」管茗伶調皮地故意曲解闕鄆玹的話。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妳漂亮得讓男人雙眼發直,想一口把妳給吃下肚。」闕鄆玹急忙修改那個粗俗的比喻。
「算了,你不用再解釋了,等那些人看到我的真面目後,我就不信他們還會想把我吃下肚,搞不好會一個個捂著肚子,衝進廁所猛吐去呢!」為了增加她言語中的效果,她還故意做出嗯心的動作,想娛樂闕鄆玹。
但她卻萬萬沒想到,對於她這樣自嘲的動作,闕鄆玹除了滿滿的憤怒外,一點愉悅的感覺也沒有。
「夠了!管茗伶,妳要是敢再亂批評自己的外表的話,就給我試試看!」闕鄆玹按捺不住急湧而上的怒火,一反立場的喝斥管茗伶。
他討厭她這樣自貶身價,因為她的自貶總讓他心頭有種莫名的煩躁……甚至湧起一絲憐惜。
「你凶我?以前都是我凶你,現在竟然換你凶我,你不要命啦!」第一次被闕鄆玹爬上頭撒野的管茗伶,不辱惡婆娘封號地吼了回去。
本以為闕鄆玹會因此而瑟縮起身子嚎啕大哭的,結果他卻一反常態的,像是跟神借膽般,豁出去地對她大吼。
「我就是凶妳怎麼樣?妳看看自己,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任何人看到妳現在這個模樣,都會想罵妳的!起來!」
闕鄆玹想拉起坐在缸中的她,卻反被管茗伶對抗的力量給拉得栽進浴缸中,與她共享水溫涼透上面還飄著斷髮的洗澡水。
「管茗伶,妳別太過分喔!」闕鄆玹好不容易手忙腳亂地將歪斜的自己擺正,拉開嗓門朝管茗伶大吼她的失當行為。
闕鄆玹本以為他的怒吼會引來管茗伶憤怒的咆哮,沒想到,卻是換來她的依偎。
管茗伶偎進闕鄆玹單薄的懷中,雙手緊抓著睡袍前襟,含著淚水的雙眼頹喪地低垂著。
「我常罵你豬頭,其實我比你更加豬頭,因為我這九年多來,一直守著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希望國梁總有一天能看透郭育涓表裡不一的真面目,重回到我身邊。所以我把頭髮留長,留成他喜歡的模樣,希望他哪天回心轉意時,會看到我這頭為他留長的頭髮。雖然知道這輩子大概與他緣分已盡,卻還是固執的希望他會回頭;但今晚的一切,讓我徹底瞭解,我只是他過去一段褪黃的記憶罷了。我很傻吧?」她滿腔苦澀的自嘲著。
闕鄆玹沒有馬上回答管茗伶的詢問,只是心疼地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妳那不叫傻,只是太過執著了,執著到忘了什麼叫作放手。妳別忘了,妳眼前也有個傻不隆冬的人,正守著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九年多,要論傻,我們兩人正好傻在一起。」他安慰道。
「呵呵,是啊,傻瓜二人組!」管茗伶話一落,蓄在眼眶邊的眼淚,終於突破了表面張力,一顆一顆的滑出眼眶。
胸前的溫熱與震動,讓闕鄆玹清楚明白管茗伶的悲慟,這讓他湧起對她的憐惜,也湧起了對於林國梁強烈的怒意與恨意。
「別哭,別為了一個連信任為何物都不懂的人傷心。」他輕柔地捧起管茗伶哭紅的臉,小心地擦掉她臉頰上的淚。
闕鄆玹的溫柔暖和了管茗伶原本涼透的心,「謝……謝謝!」
「放心,我一定會幫妳討回公道的,一定!」闕鄆玹像是在向管茗伶保證什麼似的,接著將她擁得緊密紮實,溫良秀致的臉龐同時出現了前所未見的陰騖。
我一定會替妳討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