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語凡坐在岩石堆上看著海,逕自生著悶氣。
不想出門的他,又再一次的敗在閻天闕的威脅兼誘哄下,被強拉到戶外來從事休閒活動。
唉,為什麼他就是拿他沒轍呢?
與其說是氣他抓住自己的弱點,還不如坦白承認真正令他煩悶的是自己的態度。
他喜歡他、習慣他介入自己的生活,但這代不代表愛?若真的愛他,那他現在的態度到底算什麼?
他明明是他的戀人不是嗎?但現在的他卻什麼確定的答案都沒給他,既不想前進,又捨不得退,只想保持現狀,縱容他對自己霸道的照顧與溫柔的關懷。
原來他竟是一個只懂得接受,卻不懂得付出的人!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自私,又不知該如何回應,因為他已太習慣保護自己。這兩種不同的思緒有如一張越收越緊的網,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想逃,逃得遠遠的,遠離這張令他透不過氣的情網,但心中卻又不捨。
他真是個卑劣的人呀!
"你會冷嗎?"
閻天闕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季語凡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又不知不覺的環緊身子蜷縮起來。
搖了搖頭,他未曾將視線栘王閻天闕身上。
冷嗎?他總是覺得冷的。這寒冷彷彿早巳根深蒂固的存在體內,永沒有退去的一天,從八年前開始……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不!別再想了。
"你的手總是這麼冰。"
看著他,閻天闕關懷的伸過手來包住他冰冷的手,溫暖得令季語凡停止了顫抖。
"我多想知道你在想什麼,語凡。"他轉頭凝視季語凡低聲說:"你好像總是擔心著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季語凡怔愕一會兒,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深深吸了口氣。嘴張了張,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過了半晌,他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你在胡說什麼?"
季語凡,你真是膽小又懦弱!
"你又在裝傻了,別以為你騙得過我。"閻天闕露出一抹自信滿滿的笑,似真似假的看得他心慌意亂,"我可是比你想像的還瞭解你。"
"哦?"
"嗯……"他扳開季語凡被握在他手中的掌心,煞有其事的說:"你的感情線集中細長,代表你是個很專情的人;掌心細紋多,也就是說你很容易胡思亂想,自尋煩惱。"
季語凡忍不住被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還有呢?"
"嗯……半年前你遇見了你一生的情人,將會跟他廝守一生。"他一本正經的說。
半年前?季語凡呆了一下。那不就是他嗎?這傢伙!
"你在胡扯!"他登時耳根發熱的想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等一下,最重要的還沒說。"
閻天闕邪魅一笑,看得季語凡心跳突地加快。
"還有什麼?"無法掩飾微紅的臉,他有些羞意的低頭偷覷著他。
"你的手心……"他再度扳開他的掌心喃喃的說:"很細、很白。"
就是這些無聊話?季語凡不由得笑開。
"我知道了,你可以放開……"
閻天闕突然俯身將唇熨貼在季語凡的掌心。
季語凡呆愣一會兒,整張臉都發熱起來。"你怎麼……"
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已經落入閻天闕懷裡。身體僵直的瞬間,他霸道的氣息已經蓋上他的唇,吞沒他所有的話。
身軀下意識的反抗,季語凡慌亂的想推開他;但閻大闕用手扶住他的後頸毫不放鬆,他只能任由他霸道的肆虐。
"不,唔……"經閻天闕一陣陣的輕咬、細吻、吮舔之下,他漸漸地放棄掙扎。
閻天闕不滿於唇辦外的游栘,他濕熱的舌輕輕頂著季語凡的齒間來回騷動舔舐。
季語凡的唇不由自主的輕啟,任由他的舌蠻橫地長驅直人,進一步掠奪探觸。
閻天闕貪婪地掬取他唇中的甜蜜,用力且激烈的勾纏著他的舌。
季語凡呼吸急促,初嘗到的交纏使他開始迷亂暈眩,閻天闕的氣息充滿他鼻間,佔領他的嗅覺。他的手緩緩不覺交握上他的頸項,所有的思緒彷彿在腦中散去麻木,只剩一片空白。
他不停的吻,一個又一個的深吻,直到季語凡無法喘息他才鬆開他的唇;不斷的在他的臉頰、唇邊,落下一個個細碎而戀戀不捨的吻。
他的唇比他想像中更甜美,可以的話,他想吻他一輩子,要他一輩於!
季語凡的身軀在他懷中微微的顫抖著,久久無法回神。
"語凡……"閻天闕捧著心愛的人兒的臉,吻著、喊著:"難道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情意嗎?"
季語凡回過神來,怔怔的看向眼前主人,隨即咬緊下唇,心中翻起一陣苦澀。
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呢?他的愛,他早就瞭然於心。
但是,他依舊害怕。
***
"喂,那一個,就是你苦追了半年還沒到手的、大名鼎鼎的季語凡嗎?"安亞倚在吧檯內調侃地對閻天闕說:"總算有人讓你吃點苦頭了。"
這傢伙這麼久沒來她這裡走動,今天一來竟然帶了個令人驚艷的美人兒,還是她聞名已久的。
"別說什麼到不到手,多難聽。"閻天闕皺起眉,一定是楚瀚宇到處賣消息,看來他又賺了一筆外快。
確實,閻天闕追季語凡半年卻還沒有吃到甜頭的消息,是從楚瀚宇的口中傳出來的,弄得這一票死黨是眾所皆知,對季語凡更是好奇不已;只是閻天闕一直小心翼翼的不願意讓他們這些人見到這令他傾心的人兒。
"怪了,以前你不是都這麼說的嗎?現在倒守身如玉起來?"插話的是雷子揚,閻天闕的大學同窗好友。他一接到安亞的電話通報後,就以最快的速度火速趕來,為了一見這位令好友神魂顛倒的人物。
"語凡不一樣。"閻天闕說著,驕傲地看向季語凡,眼中泛起醉人的溫柔光芒。
"他真這麼好?"雷子揚嘲弄聲中竟帶點訝異的問。看來楚瀚宇說的是真的,閻天闕這次是絕對非常的認真。
閻天闕笑了笑不搭腔,逕自遙望著季語凡發怔的模樣。
從下午他吻了他之後,季語凡就一直處於失神的狀態。他似乎在煩惱著什麼事情,卻還是一個字都不肯透露,他差點就想逼問。
他跟季語凡之間,一直是他在追,他在逃;而這半年來,他本來還頗為享受這過程。但漸漸地,他開始煩躁了。對他的渴望就有如荒漠中的旅人渴望一杯水。這份渴望,要到何時才能滿足?
"我的天啊!你不要用這麼露骨的眼神看人家好不好?"看見他的神情,雷子揚咋了咋舌,低聲警告:"我知道你慾求不滿,但是你這樣不伯嚇跑了人嗎?"
閻天闕低低地笑出聲。要不是為了伯嚇到季語凡,他毋需忍這麼久。
"我回去陪他了。"萬一離開語凡太久,他又不知道會胡思亂想到哪兒去。
"喂,也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雷子揚一臉的興致勃勃。
"你想都別想。"閻天闕想也不想就回絕。
本來就沒打算讓他們現在認識,怎知安亞竟然立刻就通知雷子揚跟莫觀語。車好莫觀語今天遠在南部,否則要一次擋三個還真困難。
"防成這樣,是伯我跟你搶啊?"雷子揚沒好氣地看著好友。
"是又如何?"他還不肯正式介紹的原因,除了伯那一大票人嚇壞情人外,也是怕引起爭端。
這想法或許有點兒小心眼,但對現在的閻天闕而言是再實際也不過。
"啊?"聽見他這麼坦白地坦誠自己的在乎,雷子揚愣了一下,旋即長長地哦了一聲;嘴角大大揚起一抹笑,語氣中更是有說不盡的曖昧調侃。
"你笑什麼?"閻天闕白了他一眼。
聽見他這麼問,雷子揚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因為這實在是太好笑了,以前那個流連花叢的閻天闕,現在竟然小心翼翼的單守著一朵花?哈哈哈……"
莫觀語不在真是太可惜了,要不然他們兩個一定可以趁此機會聯手大大地嘲笑他一番。
"無聊,這有什麼好笑的。"閻天闕冷笑一聲,"敢問雷公子,你到現在有沒有遇過一個值得你這麼對待的人?"
呃!真是犀利的詢問。
是啦,他的確還沒遇到那種令自己想全心全意投入的戀人,反正他還沒打算要安定下來,那又有什麼差別?哼!雷子揚滿不是味道地想。
看吧,竟然還敢笑他?閻天闕轉身就要回座位去,不打算再跟他抬槓下去。
"等等。"安亞拿起chake杯迅速的調起酒來,在高腳杯倒入翠綠色的酒液,隨後丟進一片水果。"拿去,這是特地為你的愛人同志調的。"
"這是什麼?"閻天闕皺起眉。
他這是什麼表情啊?難不成還以為她會調毒酒是不是?真是夠侮辱人的。不過,這更看得出閻天闕對他這個情人有多重視,畢竟季語凡是第一個被他帶到自己店裡來的愛人。
"喝不死人的,頂多醉了而已。"安亞瞹昧的眨眨眼,"這不正合你意?"
"別開玩笑了,我從沒想過要靠這種方法得到他。"閻天闕搖搖頭正色地說:"這酒精濃度不會太高吧?"
語凡從不喝酒,酒量應該不是很好才對;況且好不容易塞他吃了這麼多東西,他可不想讓他都吐出來。
"哎呀,真是不識好人心。"安亞哀聲歎氣的擺擺手,"放心啦,這酒精濃度只比香檳高一點點,我才不幫你做辣手摧花的事呢!"
閻天闕不放心的淺嘗一口,確定的確跟香檳差不多的酒精濃度,這才放心的端酒離開。
"看來有人被綁死了。"雷子揚啜了口酒,笑著遙望。
"是啊!要不是瀚宇跟我說過,我可能會嚇得目瞪口呆。"安亞擦著吧檯,看見雷子揚拿著酒杯,站起身就要往閻天闕的方向走去。"喂,你想幹嘛?闕不是說過現在不介紹你們認識嗎?"
想死也不要死在她店裡,她還得養家呢。
"我沒有要去打擾他們。"雷子揚俊帥的臉龐帶了抹稚氣的笑,看似無車的說:"我只是去找張桌子坐而已。"
呵呵,不介紹給他認識,他看總成吧!
***
事實證明——季語凡的酒量奇差無比!
"闕。"
又來了,閻天闕不禁暗歎一口氣。
"我在這兒。"
"闕。"
"我在這兒。"
"闕!"季語凡呵呵的笑出聲。
天啊!這個遊戲已經重複了快一個小時,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讓他沾一滴酒。真不敢相信他只喝了那一杯淡得像水果酒的調酒後,就變得如此。
糟糕的是,他喝下後沒幾分鐘就開始微笑,而且是對著每個人甜笑。閻天闕再次體會到季語凡無與倫比的魅力。
那淺淺的笑意加上酒後慵懶、微紅的雙頰,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季語凡,全身充滿魅惑,幾乎迷倒在場的男男女女。連那個向來只愛看美女的雷子揚,竟然都看得目不轉睛,這真是氣壞他了。
他簡直護火中燒得足以引燃火山,他氣得直想站起身把季語凡扛起來,將他藏在沒人看到的地方。
所以,閻天闕匆匆的結帳,不顧安亞在背後笑得花枝亂顫,不顧雷子揚一臉的錯愕跟拚命憋笑,更顧不得這件事一定會被當成笑話在他那一群死黨中傳開,他趕忙摟著季語凡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
喝醉的季語凡十分迷人,也變得十分愛笑,也許這才是他真正的個性吧。清醒時的他,身上總有種揮散不去的陰霾,讓他看了很心疼,但又無從著手去改變,因為他什麼都不肯說。
"闕。"他又開始了。
"我在這兒。"閻天闕認命了,看來得一路陪他玩了。
唉,平常要讓他叫自己一聲,他總是悶了半天,才敢羞怯地輕聲喚;現在喝醉了卻喚個不停,簡直就像是要一次補足。
閻天闕停好車走到另一側將季語凡扶出車外,季語凡難得順從的依偎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氣息跟體溫、身軀的軟度,都令他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閻天闕,你可不能趁人之危。他暗自提醒自己,扶著戀人一路咬牙地送他回到房間,扶他躺下,才轉身到浴室去擰毛巾。
"闕。"季語凡眼睛閉著,柔柔地喊。
"我在這兒。"他拿著熱毛巾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擦拭他布著紅暈的臉,強自克制自己蠢蠢欲動的慾望。
這種神態、這種笑、這種不設防的表情,令閻天闕看得心跳急速加快,口乾舌燥起來。
"闕。"他突然眼眸微張的笑,星眸燦爛,醉態可掬。
"我在這兒。"身軀有一陣強烈騷動,他咬著牙回應。
"闕。"
"我……"
喔!去他的!要有哪個人能在這時候做柳下惠,他就是個十足十的白癡!閻天闕丟開毛巾,低頭激烈而狂熱的吻住渴望已久的人兒。
"嗯……"季語凡急促的呼吸聲與微微的喘息從唇邊逸出,迴盪在整個房間。
閻天闕用唇描繪著季語凡紅艷的唇辦,一個又一個加深的熱吻後,由脖子、耳垂到頸項,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的吮咬。
他想要他好久好久了。他的肌膚、他的唇,他身上的每一寸都甜美得催動他深藏的慾望。
季語凡像是舒服的發出低低歎息,閻天闕伸手解開他襯衫的扣子,手跟著滑進他溫熱平滑的胸前輕輕摩挲,另一隻手則探入腰際,撫上他小腹下方。
"不要!"季語凡突然戰慄起來,猛地掙扎想把閻天闕推開。
閻天闕對此有些不能反應,直覺的想把人兒拉回,平撫滾燙灼熱的慾望。
"不要碰我!"季語凡退到床的角落,緊緊抓住自己敞開的衣領。
"語凡?"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閻天闕伸手想碰他,他卻退縮得更厲害。
"不要碰我。"季語凡眼睛直視前方,像是無視於閻天闕的存在而喃喃自語、不斷重複:"不要……"
在柔和的暈黃燈光下,他的臉色競異樣的蒼白。他的神情,就像個受驚嚇的孩子般害怕。
閻天闕滿腔慾火在這種狀況下逐漸消退,剩下的是對季語凡的心疼。
"語凡,沒事了,你冷靜一點兒。"
他試圖擁住他,但寄語凡卻歇斯底里的想推開。
"放開我!放開我!"季語凡的手握緊了拳不斷的槌打。
"語凡、語凡……"閻天闕只能用盡全身力氣緊緊的抱住他,緊箍住他的手,不斷叫他的名字,"你冷靜一點,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放開我、放開我啊!"他像是沒聽見般不斷的掙扎。
"語凡,是我啊!"閻天闕深知絕不能在此時放手,只是不斷的重複道:"我是闕,是闕啊!你看著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季語凡奇跡似的停止掙扎,猶豫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好像這時候才發現他的存在。"闕?"他喃喃地、猶豫地喚著。
"我在這兒。"閻天闕輕聲的說,暗自鬆了口氣。
"闕。"他像是要確認般地再喚,軟軟的偎進閻天闕懷裡。
"我在這兒。"他低聲回答,輕撫他的發。
"我累了。"季語凡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閉上眼靠在他胸膛上,呼吸慢慢的平穩下來。
閻天闕憐惜地輕吻他的發,確認他睡著以後才抱著他緩緩躺下。他拉起被子蓋住兩人,懷中人兒呼吸平穩的起伏著,心中感到一份靜謐的幸福。
算了,難得有個擁抱情人入眠的日子,也算不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