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難得響起的電話,一大早就不停的響著,停了又響、響了又停,好像永不休止似的響著,逼得韋冰柔不得不下床接聽。
「喂!」她口氣不佳。
(再不起床上班要遲到了。)
「胥煥?」
韋冰柔的睡意被街友胥煥的聲音給嚇跑,他怎麼會有她家的電話?
她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她在警局作筆錄時留下的資料。
呵!他的記憶力不錯喔!
(距離上班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希望你來得及梳洗、打扮。)胥煥不容她多問,很快的掛斷電話。
「莫名其妙!」韋冰柔不悅地掛上電話,她上班遲不遲到干他什麼事?
難怪昨晚會夢見他睡在她家的客廳裡,還跟他生氣了半天,導致今天早上起不了床!
韋冰柔把昨晚的事情當成是一場夢,雖然覺得胥煥很莫名其妙,但她還是趕忙起床梳洗,準備上班。
即使是這樣,韋冰柔還是有遲到的可能。
她動作還算快的打點好一切,頗為悠哉的走下樓,抬起頭正好看見胥煥手上拿著咖啡、三明治已經在樓梯口等她。
真巧,她昨晚才想好今天早餐想吃什麼,他就買來了。
「把早餐吃了。」
胥煥就像是在向屬下發佈命令似的,一臉嚴肅,讓韋冰柔不敢拒絕,卻又不甘心接受他的命令,只得伸手接過早餐,繼續往大門走去。
「吃完再去上班。」胥煥擋住她。
「我都快遲到了,吃完早餐我大概就被老闆炒魷魚了。」哼!沒錯,他是救過她一命,但也不能干涉她的生活啊!
而且連她的夢都要入侵。
「你吃完早餐,我再送你去上班,保證不會讓你遲到。」為了不讓她毀了整個星期的努力成果,胥煥的態度非常強硬。
韋冰柔睜著水汪汪的美眸看著他,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強迫她吃他買的早餐;不過,她還是乖乖的吃下,心中不禁又燃起想請他冒充男友的事。
誰教他連作夢都要與她糾纏在一起。
母親應該會喜歡他吧!
他長得又高又帥,精瘦的身材符合母親要求的幹練,不過他的眼神卻帶點茫然,這點比較差強人意。
韋冰柔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天馬行空地想著。
去!去!去!
她又想到哪兒去了?
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她總像是一個飢渴女,滿腦子都是齷齪、骯髒的思想?
「我吃完了,可以送我去上班了嗎?」光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上班。「你的車呢?」
胥煥拉著她的手走向大馬路,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不由分說的將她塞進車裡,而他自己也跟著坐進去。
「你不是說要送我去上班?」
韋冰柔想了想,暗自笑自己太天真,一個街友怎麼可能會有車子呢?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我這不是正在送你去上班嗎?」
胥煥看看手上的表,確定她不會遲到。
韋冰柔偷覷了他一眼,發現自己好像有點不可自拔的越來越喜歡他,不知道他對她是什麼感覺?
「你為什麼要一大早打電話叫我起床上班?」他側面的線條柔和,氣質顯得溫文儒雅,如果要帶他去見母親,一定得安排一個適當的位置讓他坐,讓母親可以發現他這項優點。
唉!怎麼想著想著,又想到這上頭去了呢?
「我想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會遲到,保住這個星期努力工作的成果。」胥煥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但是他看見韋冰柔的一雙眼睛瞠得像銅鈴一樣大。
「我……你……」韋冰柔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手中的企劃案是她無意間聽見經理有意爭取一家大客戶,她想趁著經理尚未開口徵求之前呈上去,以求得陞遷的機會。
這件事情連公司的同仁都不知道,胥煥怎麼會知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看見她的表情,胥煥終於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讓人有所懷疑,於是他只好裝出一無所知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我這個星期都在努力的寫企劃案?」她一個勁兒的沉醉在自己編織的完美計劃中,一點都沒考慮到胥煥或許是個商業間諜。
「你那天在警局裡作筆錄的時候,你不是說這個星期你都必須加班到很晚,所以你猜測那名搶匪可能跟蹤你好幾天了。」胥煥盡可能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原來是這樣……」好險,萬一他是商業間諜,她的計劃因為這樣而泡湯,豈不是很可惜。
知道他不是危險人物,韋冰柔又開始她的計劃,她一定要想辦法讓他成為她的冒牌男友。
「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想要他當冒牌男友,總要先探聽清楚他的底細,才可以向母親回報。
「你的公司已經到了,快去上班。」胥煥催促她下車,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
不回答問題?
韋冰柔心中不禁又起疑了。
看他一身街友的裝扮,他會不會是因為家庭因素而蹺家?
呵呵!如果真的是這樣也不錯。
他如果是一個無牽無掛的人母親不就無法要求與他的家人見面了嗎?
她幾乎已經看見她的完美計劃成功在望了。
反正來日方長,急事緩辦,尤其是這種事情,千萬要慢慢來,可不要嚇著他。
「我去上班了,有空多聯絡。」
(小柔,是我!)
電話那方傳來韋母的聲音。
「媽……」聽見母親的聲音,韋冰柔嚇得全身一陣緊繃。
她母親是不是又要對她逼婚?
前不久母親交了男朋友,還興起了結婚的念頭。
韋冰柔並不反對母親再婚,甚至樂見母親找到一個可以陪伴她走過後半生的男人,她非常替母親感到高興。
但是母親自己想結婚就算了,幹嘛拖她下水?
她目前還不想跳進婚姻的墳墓裡呀!
「嗨!媽你好——」現在她只能使出「拖」字訣。
(好?哪裡好來著?我的青春都快被你蹉跎光了!)韋母沒女氣的回答。
「媽,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很高興你找到了歸宿,也獻上十二萬分的祝福給你,求你趕快嫁了吧!」韋冰柔低聲下氣、百般討好,只求母親能放她一條生路。
(哼!你的心眼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嘴巴說希望我找到歸宿,可以幸福快樂過日子,其實私底下卻耍小手段想破壞我自第二春。)
韋母用盡招數,只為了要女兒認真找個男人交往,偏偏當j兒的始終不明白做媽媽的苦心。
「天地良心,我要是有那種壞心眼,就讓我這輩子嫁不出去她了。」韋冰柔也不管母親看不看得見,隨即在電話這頭舉起手發誓。
(韋、冰、柔!)韋母氣得咬牙切齒,連名帶姓的叫出她的(
字。(你發這種毒誓是要我和你一起單身一輩子嗎?)
天啊!
她真的是笨到可以,母親分明是存心找碴,她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現在她說什麼都不順母親的耳,接下來她可要字字斟酌了。
「媽,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找到一個對象,正在進行倒追計畫,如果計劃順利,不久的將來你就會如願的當上受女婿愛戴的丈母娘。」這樣應該可以騙騙愛婿心切的母親吧!
(真的?你找到對象了?是誰?什麼時候要帶回來讓我監定一下?)
韋母興奮的聲音,聽在韋冰柔的耳朵裡非常刺耳。
瞧她樂得像中樂透一樣。
真不知道當丈母娘有什麼好的?
「媽,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我說的對象是倒追的對象,不是已經可以結婚的對象。」韋冰柔很無奈的澄清。
(哦——)韋母雖然很失望,但是她的衝勁十足,戰鬥力特強,拼了老命替女兒加油。(要不要我幫忙?)
「媽——」韋冰柔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和母親溝通,「你要幫什麼忙?幫我去倒追他嗎?」
(也是啦!)既然她幫不上忙,那就施壓,(你只要在三個月內把他釣到手,媽就不逼你跟我一起舉行婚禮。)
嗯嗯嗯……她母親還不是一樣在陷害她!
釣男人對別的女人而言可能只是隔層紗,但是對她而言卻難如登天,因為她踏不出第一步呀!
「我答應你盡力可以嗎?」拖延戰術是她此刻唯一的計策。
(什麼盡力?你要全力以赴。)韋母糾正女兒的心態。
全力以赴?
我還誓死不歸咧!韋冰柔在心裡嘀咕著。
「遵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然她還能怎樣?
打從跟母親瞎掰之後,韋冰柔便很認真的想和胥煥套關係,因為她也認為胥煥對她有好感,否則他不會老是出現在她的面前。
但是有一件事情令她非常不解——
胥煥對她的親切問候一直都不放在眼裡,表情也稍嫌冷淡。
有時她會熱情的邀他一起搭公車回家。
胥煥則冷淡的說他還不想回去,然後掉頭就走,留下她呆愣的目送他離去。
有時她會興高采烈的邀他一起去喝杯咖啡。
胥煥卻面無表情的說他很累,只想回去休息。
但是韋冰柔還是很希望找到機會跟他提起冒充男友的事情。
「到我家去好了,我泡杯茶讓你提神。」
「我只是睡眠不足,不需要喝茶提神。」
這些日子來,胥煥的腦海無時無刻的出現韋冰柔發生危險的畫面,讓他沒辦法好好的休息。
不過胥煥的態度雖然冷淡,但是韋冰柔一點也不氣餒。
「你很討厭我嗎?」
如果胥煥的回答是肯定,她發誓絕不再纏著他。
胥煥愣了一會兒。
「我不討厭你。」沒錯,他是因為怕她發生意外才會時常出現在她身邊,但是她怎麼會以為他討厭她呢?
不!
他並不討厭她,甚至還有點喜歡她,就是因為發覺他喜歡她的成分太多,多到讓自己有一點心驚,他才會裝出冷漠的樣子,以免她對自己存有太多想像。
「既然你不討厭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淡?」
韋冰柔不懂,真的不懂。
如果胥煥討厭她,大可離她遠一點,甚至躲著她都可以;如果胥煥喜歡跟著她,又何必擺出冷淡的表情?
「我有我的苦衷……」胥煥欲言又止,不敢說出自己看得見她的危險,免得被當成精神異常。
「什麼苦衷?」韋冰柔追根究柢的問。
「這……很對不起,我不能說……」這一次他一樣的掉頭就走。
「怎麼會這樣丫」韋冰柔實在被他搞糊塗了。
韋冰柔樂得無法形容。
沒想到經理會那麼賞識她的企劃案,二話不說的就交給她去遊說「舞龍集團」今年度的企業形象廣告,還允諾她事成之後將升她為副理。這麼令人興奮的事情,應該找胥煥去慶祝一番。
當腦海中浮現這樣的想法時,令韋冰柔相當吃驚。
她和胥煥認識不過十幾天的時間,為什麼做任何事情都會讓她想起他呢?
不行!
如果她如此的急切,早晚會嚇跑他,如果他跑了,她要到哪兒去找這麼適當的人選冒充男友呢?
但是不更進一步的接觸,要如何製造機會?
經過一番掙扎,最後韋冰柔還是忍住想找胥煥一起慶祝的衝動,免得壞了大事。她垂頭喪氣的回到住處,拿出鑰匙想打開大門。咦?門沒鎖?
早上她出門上班沒鎖門嗎?她仔細的想了又想,卻一點印象也沒有。早上匆匆忙忙的,或許她真的沒鎖門,不知道有沒有遭小偷?她輕輕的打開門,發現家裡一切井然有序,一點也沒有被翻動的跡象,讓她鬆了一口氣。
可……客廳的茶几上怎麼會有三道萊?
糟了!是不是小偷肚子餓,打算先飽餐一頓再翻箱倒櫃?
會有這麼笨的賊嗎?
不管是不是小偷,反正小心不蝕本,更何況廚房的確傳出鍋鏟碰撞的聲音,她還是去看一看好了。
韋冰柔小心的拿起書櫃旁預藏的球棒,往廚房的方向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