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初五後,長安城便開始熱鬧起來,正月初五眾天二,年的馬球大賽正式開鑼,同時,一年一度的武舉也開科取將,兩件大事使略有點沉寂的京城變得熱鬧起來,馬球大賽是由禮部和太僕豐負責,禮部只負責制定規則,而具體的籌辦組織就是由太僕寺一手操辦了。
馬殊大賽是三年一次,這是大唐的國球,士庶民眾們盼望已久,當第一場開鑼賽,在務本坊舉行的益州隊與宋州隊的比賽,便吸引了大量的民眾,馬球場內最多只能容納幕千人,儘管如此,還是有近萬人聚集到務本坊,焦急地等待比賽結果。
不過很快,其他十塊馬球場也陸續地開賽了,長安城內,無論酒肆、客棧,還是青樓、賭館都開始變得生意火爆,許多資深球迷對每支強隊的情況都瞭如指掌,在他們口若懸河的渲染下,長安城內到處都在談論著馬球比賽,支持不同隊者在酒樓打架,賭館裡下注的人排成了長隊,長安的氣氛火爆起來,長安民眾開始全身心地沉醉其中,享受著三年一次的馬球盛宴。
安西隊今天輪空,他的第一場比賽是在明天,對弱旅劍南馬球隊,但李慶安今天下午卻有一場替高力士的比賽,對手是實力強勁的金吾衛隊,這是一場關鍵的比賽,拿下它,後面幾支馬球隊都是中州弱旅,至少高力士的馬球隊前十五名可以保住了,這也是太僕寺官員的私下安排,既讓高力士的馬球隊風頭強勁,又可暗度陳倉,讓人無話可說。
李慶安的這一場比賽是在崇仁坊馬球場舉行,由於崇仁坊馬球場是開放式球場,四周沒有圍牆。因此湧入崇仁坊來看球的人格外多,再加之有李慶安出場,更是吸引了大批的少男少女趕來。
凌晨,天還沒有亮,高力士開了動員會,撒出大手筆,第一場比賽只要獲勝,每人賞一千貫,擊球進洞者,另外加賞每球三百貫,一時球員們激動萬分,個個摩拳擦掌。
「七郎,你過來一下。」
高力士向李慶安招了招手,李慶安快步走上前,「請高翁吩咐!」
「七郎,今天的第一場比賽我可能不在場,一切就由你做主,我已經給他們有言在先了,誰敢不聽你的指揮,你可當場革除,我永不再用。」
「謝高翁信任,可是今天的第一場比賽,高翁為何不參加?」
高力士無奈地笑了笑,「我當然想參加,但今天也是武舉第一天,聖上要去視察,我也得跟去,沒辦法啊!」
李慶安點點頭,「高翁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
今天對於長安民眾或許馬緣比賽是第一重要但對於大唐天子李隆基,武舉的開考才是他的第一要務,這些年大唐國力強盛,他要盡快扭轉大唐在與吐蕃僵持中的不利局面,西線的小勃律大勝,使大唐在安西取得了戰略上的優勢,現在的戰略重心就是東線的河隴地區了,他必須要在這兩年內取得突破,因此今年他對武舉的考試格外重視,選拔大批騎射能力出眾的武將就是這次武舉的重中之中了。
李隆基一早起來時,他的愛妃楊玉環還在甜睡之中,這也難怪,前天晚上她和自己比賽擲壺居然在兩丈外五投三中,打了個平手,這兩天她興致勃勃,天天在宮裡練習,著實有些累壞了,連李隆基也不得不承認,李慶安是個不錯的師傅,居然只教授了一個下午,便使她的愛妃上手了。
天剛剛亮,身著常服的李隆基便登輦了,考試地點是在皇城的右武衛校場內,今天是第一天,是江淮、河南、嶺南各州各軍府推薦的武人考試,由兵部負責,不僅是皇帝李隆基,各個相國也都要同時出席。
李隆基網到右武衛軍衙附近,便聽見圍牆內有射箭和騎馬之聲傳出,考試已經開始了。
崇仁坊內已是人山人海,馬球場兩邊擠滿了熱情似火的觀眾,兩名太僕寺的官員在這裡主持,一人記分,一人記時,十幾名巡查騎兵在場內邊緣來回巡邏,維持秩序。球場上,高力士的飛豹球隊和金吾衛馬球隊都已經就像了,雙方各上十名球手,球手們正在檢查馬具和球杖,球扮,顯得十分精神,其中金吾衛認為紅衣,高力士的飛豹認為白衣,對比鮮明,在西南角上擠滿了二百多名小娘,氣勢十分壯觀,她們一起尖叫嬌呼,「七郎一進球啊!」
旁邊站著安西軍的同僚,李嗣業、段秀實、白元光、荔非元禮等二十幾人都在場,都是來看李慶安打球,如詩如畫和小蓮三個小娘也在安西軍的隊伍中,一起盡全力為李慶安喊加油。這時,比賽香已經點燃了,一名騎兵上前舉旗高喝,「準備開球!」
二十名球手一躍上馬,各自列隊,忽然,一隻鞠球拋進場內,紅旗揮下,一場龍爭虎鬥開始了,戰馬交錯,快如閃電,鞠球在空中飛擊,掩護、切斷、假球、突擊、偷襲,各種謀略層出不球,兩旁觀眾嘶聲吶喊,幾百名休假的金吾衛官兵更是敲響大鼓,為金吾衛隊威壯聲勢。
這時,李慶安突到六十步外,兩名專門防守他的時手在二十步攔住了他的前路,他顯得認為李慶安不可能再六十步外射球,李慶安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空擋,鞠球呼嘯而至,他眼睛微瞇,策馬疾奔,側身揮杖擊球,「啪」的一聲脆響,鞠球如一道閃電,強勁地射向球洞當兩名防守他的對手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球應聲入洞,飛豹隊先聲奪人,開賽僅一盞茶時間便拿下了第一分。
六十步外的精彩射門激起了滿場歡呼,迭起,金吾衛也奮力反擊,比賽進入了白熱化。
右武衛校場的看台上坐著十幾高官,中間是大唐皇帝李隆基,兩邊是幾名相國和七八名各衛的大將軍。無數侍衛拱衛在兩旁,此時李隆基面沉如水,或許今年他接觸邊軍較多的緣故,無形之中他對武者的要求也高了,而今年來參加武舉考試的武看著實令他失望,其實武舉的要求並不高,平射三石弓,剛舊石弓,五十步外十箭七中者便可通過弓考,然後是騎術一川卜槍法,只要三項完成便可算通過武舉了,至手身高七尺,目光是否有神,這些都是次要。
可就算這麼低的要求,今天還是有一大半的參考者失敗,尤其是江淮地區推薦的武生,更是只有十之一二通過,當然,這和皇帝親臨考場給考生造成了壓力有關,李隆基心裡也清楚,可是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起,將來還怎麼上陣打仗?李悸基更加生氣了,他重重哼了一聲,回頭問新任禮部尚書裴寬道:「裴愛卿,你以為今天武舉如何?」
裴寬身材高大,滿頭銀髮,他曾任范陽節度使,十分精於騎射。見聖上問他,他連忙道:「陛下,臣的感覺十分失望。」
「聯也是同感啊!」李隆基輕輕歎了口氣,道「同樣是江淮地區,聯還記得前年有人能開七石弓,去年有人能開六石弓,可今年卻沒有一個能拉開五石弓,再說射箭,前年有人十發十中,聯印象十分深亥,可今年連十發七中都很少了,哎!一年不如一年,一葉知秋,江淮府兵堪憂啊!」
「陛下,臣以為這是府兵衰敗的先兆,各地土地兼併太嚴重了,導致兵源不足。」
裴寬趁機說出了他的擔憂,李隆基默然了。
這時,左相兼兵部尚書陳希烈出列道:「陛下,臣以為這和府兵衰敗的無關,裴尚書有點草木皆兵了。」
「哦?陳相國!」李隆基十分感興趣地問道。
「陛下,臣的理由很簡單,如果是府兵衰敗,那也應該是所有地區都出問題才能,可河南道的考武者成績並沒有下滑,嶺南道也是一樣,成績和去年前年持平,成績下滑的只是江南道和淮南道,臣以為這兩年江淮地區武備鬆弛是有自己的原因,一是江淮地區物產富饒,民眾普遍家境殷實,享受之風盛行,文盛武衰,也影響到了府兵,致使練不足,其次是將官大多老化,臣手中有統計,江淮各兵府的都尉年齡大多在四十五歲以上,果毅亦然,將官本身能力不足,下面軍士又如何能提高,所以臣認為歸根到底,江淮地區推薦的考武者成績不高,還是一個練問題。」
「陳相國,連陛下都認為這是府兵衰敗的必然結果,你是兵部尚書,難道還不清楚這其中的問題嗎?卻避實就輕,說什麼練不足,陳相國,你這是誤國!」
裴寬心中十分惱怒,身為相國,不思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卻舉輕避重,誤導聖上。
陳希烈冷冷一笑,反駁道:「裴尚書,我是兵部尚書,我所言皆有根有據,我可以拿江淮各軍府的文書給聖上,而你不過才上任兩天,請問你又有什麼依據?」
「好了,兩位愛卿不要爭吵了。」
李隆基笑著打了個圓場,又問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林甫道:「李相國,你兼是揚州大都督,你以為呢?」
李林甫微微一笑,躬身道:「陛下,臣認為兩者都有可能,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實地試驗一下,究竟是陳相國說得對,還是裴尚書說得有理。」
「那相國,用什麼辦法試驗呢?」
「這個。臣還沒有想好。」
「陛下,臣到是有一個辦法。」陳希烈接口笑道。
「陳相國請說,聯聽著。」
陳希烈輕捋一下他的山羊鬍,笑道:「現在長安中有許多邊軍悍將,臣建議把他們任命為團練使,調到江淮地區統兵半年,用邊軍的方式來刮練江淮地區的府兵,半年後,是土地問題,還是練問題,便一眼可知。」
李林甫也笑道:「陛下,臣以為陳相國的辦法不錯,可以一試。」
李隆基又看了一眼戶部尚書張筠,張筠也笑道:「陛下,可以一試,若不行,咱們再考慮裴尚書的意見。」
「好吧!這件事聯准了,此事就由陳相國全權負責協調,半年後,聯看結果。」
「臣遵旨!」
崇仁坊馬球場上比賽快要結束,第三支香還剩下截,場上的比分是六比四,高力士的飛豹馬球隊領先兩球,這六個進球中李慶安一人便射中了四球,比賽的勝負幾乎沒有什麼懸念了,飛豹隊的八名球手都退至自己的球洞附近,用防守取代了進攻,他們要保住最後的比分,每人一千貫就到手了,只有李慶安和另一名球手在全場游戈,伺機尋找對方的漏洞,正因為有李慶安在中場附近遊走,使金吾衛隊不敢全力押上,這就是戰爭中的攻城,一支騎兵游戈在外,使攻城者心有忌憚,唯恐大營被襲。
觀眾席中卻喊聲震天,鑼鼓拚命敲打,如詩如畫姐妹聲音都喊啞了小蓮卻無意中發現了那個化妝新潮的獨孤明珠也在場,見她手中舉著一張大紙,上用紅字寫著:「李七郎必勝」
時間離比賽結束越來越近,儘管金著衛隊瘋狂反撲,但飛豹隊卻防守如鐵桶一般,讓對手毫無機會,這時一名球手抓住了機會,一杖將球送出去七十步遠,正落在李慶安的身旁,李慶安挑出一個高球,縱馬疾奔,突至對方球洞斜角處,這個位置的前方無人阻擋,球從空中落下。
金吾衛的四名防衛球手見勢不妙,一齊向李慶安狂奔而來,但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李慶安行雲流水般地打出一記旋轉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調到另一邊的空擋處,那邊還有一名隊友策應,此時在他的前面已經沒有一人防守,他輕鬆一記抽擊,球應聲入洞,七比四。
這時比賽結束的鐘聲敲響了,頓時滿場歡聲雷動,飛豹隊的球手們翻身下馬,將球杖高高拋起,激動地擁抱在一起,這是他們第一次用真本事擊敗了勁旅,每個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紛紛和李慶安擁抱,如果說他們曾經對李慶安有過不滿私怨恨,但在勝利面前,所有的怨恨都無影無蹤了。今天一萬三千字了,大吼一聲求月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