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拉脫維亞王國將能召喚不死大軍的死靈法師運用到戰場之上,尚不能讓羅蒙國王太過失態的話,那麼發生在萊比錫的事件完全可以讓老國王徹底地失去理智。
從前線傳回來的戰報和情報都已經化成了滿天碎紙,正緩緩地飄落。
大帳中的將軍們,連同艾拉姆斯元帥在內,都不敢稍出一口長氣。撕碎那兩份報告甚至不能稍稍減低一點羅蒙國王的怒氣,他雙眼血紅,猛然拔出長劍,又將面前的桌子砍成幾段,這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坐了下來。
羅蒙閉目沉思起來,良久才睜開眼睛,緩緩地道:「你們有什麼看法?都說說吧。」
一位將軍猶豫地道:「陛下,這件事有些奇怪。按理說羅格大人兵力處於絕對劣勢,他為何還要棄城而出,與拉脫維亞軍隊在城外決一死戰呢?而且他兵力本來就不充裕,決戰之前還要分兵……」言下的懷疑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事實上,因為伊克蕾爾的關係才會有這次神聖同盟的大內戰。而伊克蕾爾與羅格的關係又是人盡皆知,雷頓王國軍方多位將領對於羅格這種明目張膽地跟在雷頓王國後面撈好處的行為,已經是非常反感了。
「羅格大人也許不是軍事上的天才,但也不是笨蛋。」艾拉姆斯元帥也開口了,「從我們手中的情報來看,在城外的那場決戰,若不是拉脫維亞人卑鄙地使用了亡靈軍隊,羅格大人未必就輸了。依我看,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將四千多人撤離戰場,這本身就是高明指揮藝術的體現。羅格大人也許太年輕、太衝動了,年輕人對戰爭總會有些浪漫的想法,所以他才會去與拉脫維亞人在城外決戰。可是看起來拉脫維亞人也沒佔到便宜,前前後後一共六千人的損失,特別是騎兵幾乎全軍覆沒,主將亞當斯陣亡,已經可以說是一場失敗了。在羅格退守博拉城後,我想拉脫維亞人已經不可能再突破羅格大人的第二道防線了。」
「可是他放棄了萊比錫!萊比錫城裡的五萬人成了拉脫維亞人怒火的犧牲品!」那位將軍憤怒地低吼起來。
「博爾頓將軍,萊比錫是您的故鄉,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我們如今已經佔領了裡維王國的三座城市和拉脫維亞王國的一座城市,我們屠過城嗎?」艾拉姆斯元帥說道。
那位將軍餘怒未息,但也知道將屠城的責任加到羅格頭上實在有些勉強。
此時,一個傳令兵急匆匆地衝入營帳,將一份加急的密報呈給了羅蒙國王。
羅蒙國王僅僅看了幾眼,全身上下就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他突然閉上眼睛,將那份急文擲到眾位將軍面前。
艾拉姆斯元帥權位最尊,他撿起這份文件一看,臉色也是大變。隨後,他默不做聲,將這份文件遞給了下一個將軍。
一時之間,整個營帳中突然陷入了暴風雨前的平靜。
這封簡短的情報數天前從萊比錫用信鴿送出,送到雷頓王都,又通過魔法緊急送到了前線。
情報上的字跡非常潦草,與其說是一封匯報軍情的密報,倒不如說是一封簡短的恐怖小說。看得出來,這位情報人員雖然盡職盡責,但也被嚇破了膽。在萊比錫城中發生的不僅僅是屠殺,還有無處不在遊蕩的不死生物!
雖然這封信寫得語無倫次,但眾位將領一看就明白了,萊比錫城的五萬市民,很可能現在已經變成了五萬不死大軍!
恰在此時,羅格的一封急報也送到了。
羅格退後了一百公里,又收攏了原本分散的大軍,包括了五千雷頓王國的地方守備部隊,目前一共二萬軍隊駐守在博拉城中。他準備依托地理位置重要、城防堅固的博拉城抵禦拉脫維亞軍隊和他們的不死軍團。
信中還提到,拉脫維亞人好像正試圖在萊比錫城組建一隻不死軍團。身為魔法師的羅格知道組建不死軍團意味著什麼,但他同樣指出,這是非常危險、耗時且不穩定的一種做法。為防止拉脫維亞人的不死軍團進一步擴大,避免萊比錫的悲劇再一次發生,他已經將邊境一線的雷頓國民通通撤退到了博拉城中。
但博拉城的存糧完全不足以養活這麼多人,所以,信的最後,很自然的就是要糧要錢。
待眾將都看完了這兩封信,羅蒙國王才開口,他低沉的嗓音中有著不可動搖的決心:「從雷頓王國建國時代起,我們的勇士就未曾在任何敵人面前低過頭!亡靈法師和不死軍團雖然可怕,但同樣不能讓雷頓的勇士屈服!傳我的命令,將我們在神聖同盟議會的使者全部撤回來!英雄的雷頓勇士決不會和與亡靈法師勾結的拉脫維亞豬進行任何談判!只有拉脫維亞國王的頭顱,才能讓萊比錫的五萬無辜靈魂安息。傳令官,將萊比錫發生的事情通傳全軍,讓我們的勇士都知道敵人幹了些什麼!」
大帳中眾將人人臉色陰沉的可怕。這些多年來出生入死的將軍都是遇強愈強的軍人。只有艾拉姆斯元帥的臉上掠過一道陰影,在那一刻,他彷彿突然蒼老了少許。
神聖同盟的議會中此刻也是一片混亂。
原本涇渭分明、兩派對立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存在了。面對著撲天蓋地而來的質問和責難,拉脫維亞的使節臉色灰敗、狼狽萬分,只會反覆地說:「這是不可能的!」,「這是雷頓王國的陰謀!」「神聖的拉脫維亞王國絕對沒有與死靈法師勾結!」
此時,就連拉脫維亞最堅定的盟友、裡維王國的使節都奉了國內的命令,保持著沉默。
借用亡靈法師的不死軍團已經很難以為世人接受,將無辜的平民變成不死軍團的行為,簡直就是整個人族的公敵!
雖然還處在大內戰當中,但仍然有公國提出應該組成一個調查團,去萊比錫查明事件真相。然而這個提議卻被拉脫維亞的使節堅決地拒絕了。
拉脫維亞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們就算是再神通廣大,也無法將萊比錫的五萬屍體變成活人。而且這五萬人之中,的的確確,至少有兩萬是拉脫維亞軍隊屠殺的。非常諷刺的是,屠殺萊比錫市民的原因,正是為了防範越來越多的不死生物的攻擊。
從拉脫維亞軍進駐萊比錫的那一天起,就如同墜入了一個噩夢之中。
不斷有萊比錫的市民如同發了瘋一樣,紅著眼睛撲向拉脫維亞的士兵,就算是被亂刀砍倒,仍然試圖從士兵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加強了戒備的拉脫維亞士兵們,並未發現自己心中的暴虐念頭也在悄悄地增多。
第二天,一個落單的士兵被十餘市民按倒在地,轉眼撕咬得血肉模糊。然而當一隊士兵接到警報趕來,他們驚恐地發現,這個本來是死定了的士兵,竟然搖搖晃晃地又站了起來,加入了那些牙齒上還掛著血絲碎肉的市民,搖晃著向這些士兵撲了過來……
同樣,自進城時起,在城中巡邏的拉脫維亞士兵,就在一小隊一小隊的不斷失蹤。
深夜,數以百計的殭屍搖晃著向拉脫維亞軍營撲來,在火光的映照下,哨兵們赫然發現這些不死生物中有許多竟然身穿著拉脫維亞軍服。
緊張了一天的弓弦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張力,斷了。
隨著不死生物越來越多,拉脫維亞的指揮官再也控制不住恐懼和歇斯底里在士兵中的漫延。一場大屠殺,終於開幕……
此刻拉脫維亞的士兵完全沒有注意到突然飛起、沖天而去的三隻信鴿。而放出信鴿的中年男人隨即倒下,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咽喉上突然多出的一道切口。
沖天而起的大火將這一切都掩蓋在了烈焰之中。與城中處處燃起的火頭相比,這一處火光是如此的不起眼。
一道若有若無的陰影越過了城牆,揚長而去。
在距離萊比錫一百多公里的博拉城裡,處處都是一片緊張氛圍。
博拉比萊比錫大得多,但十餘萬突然湧入的流民也使這座城市變得十分的擁擠。但沒有什麼人會口出怨言,每個有些力氣的市民都會主動出力加固城防,以抵禦不知何時就會到來的恐怖不死軍團。
雖然阿雷公國的軍隊成為了防守博拉的主力,羅格並沒有給自己的部隊任何優待,雷頓王國的地方守備部隊吃什麼,阿雷公國的戰士就吃什麼。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提克頓戰士們。只要一看到這些異常高大、威猛的戰士,博拉的市民就會安心許多。因此沒有人會反對讓這些提克頓戰士吃飽、吃好。
至於那一萬多阿雷公國新兵,在得知了二千同僚因為訓練不足,無法及時撤退而全部戰死在拉脫維亞不死軍團陣前的消息後,訓練熱情空前高漲。
若大的博拉城中,除了極少數的人外,每個人都緊張無比,為迎戰他們前所未見的不死軍團做著準備。
一到博拉城,羅格就順理成章佔據了城主府。他此刻悠然靠在椅子上,正在閉目養神。至於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就無人得知了。
房門無風自開,一個陰影逐漸清晰起來,露出了拉斐爾那張透著淡淡紫氣的英俊面孔。
暗影騎士和它的主人以不為人知的方式溝通著,羅格顯得非常滿意。事實上,一切的發展都順利得出乎他的意料。
拉斐爾剛剛匯報完,查理就一臉陰沉地走了進來。
拉斐爾向羅格一躬身,重新隱入了陰影之中,悄悄離去。
查理將一份戰報在羅格面前一放,問道:「羅格大人,萊比錫的不死軍團是怎麼回事?」
羅格將高高架起的雙腳放下,站了起來。對於查理,他一向是很尊重的。
「查理大人,萊比錫哪會有什麼不死軍團,這個您不是和我一樣清楚嗎?那些不死生物根本無人控制,如果不死於拉脫維亞軍隊之手,用不了兩天,它們自己就會倒下的。」
查理緊盯著羅格,毫不放鬆:「那麼您能不能告訴我,在萊比錫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想這已經不是秘密了。萊比錫被拉脫維亞人屠城了。」羅格淡淡地道。
查理沉重地說:「如果說為了達到戰爭最後的勝利而犧牲二千士兵的生命,這我可以接受。戰爭離不開死亡。阻擊、斷後、衝鋒,其實都可以看作是有意犧牲戰士生命的行為。但是,為了戰爭的勝利犧牲五萬平民的生命,這就不是我能夠接受的了。如果沒有我們的佈置,萊比錫不會發生這種事。」
「查理大人,」羅格的聲音也變得硬起來,「如果您佔據了一座市民隨時可能暴動的城市,您會怎麼做?」
「我會加強戒備、收檄所有武器、並且限制市民的活動範圍。」
「如果您手下的士兵被暴民殺死,您又會怎麼做?」
「調查真相、抓住兇手、並且公開處死兇手。」
「如果城市裡突然出現了不死生物呢?」
查理很快答道:「召喚少量的不死生物,幾乎每個魔法師都做得到。我會消滅這些不死生物,並且試圖找出那個魔法師來。」
羅格道:「查理大人,我們都知道,神聖同盟各國之間,其實都有著絲絲縷縷的聯繫。萊比錫的市民是絕不會因為被拉脫維亞佔領而暴動的。」
查理點頭表示同意。
羅格淡淡地道:「為了製造緊張氣氛,以及讓各國以為拉脫維亞在使用不死軍團,我在萊比錫城裡設下了可以將屍體轉化成不死生物的結界,這您是知道的。可是這結界作用的時間不長,也不可能憑空召喚出強大的不死生物。其實現在問題已經很清楚了,萊比錫出現的不死生物可不是少數,那麼,最初的那些屍體是從哪來的?」
查理頓時愣住了,思索了一下,他憤怒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捶:「原來真的是拉脫維亞的軍隊在屠殺平民!」
「正是如此。」羅格微笑道。「我雖然小小地陷害了他們一下,但和他們的所作所為比起來,這只是將拉脫維亞王國的真面目揭露在世人面前而已。如果他們的統帥是您這樣的騎士,那麼這場悲劇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生的。」
查理向羅格道了歉後,又出去視察城防去了。
羅格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歎息。
羅格沒有回頭,說道:「怎麼了,安妮?我在萊比錫的佈置,你不都知道嗎?出現這個結局,責任並不在我。」
安德羅妮輕歎道:「羅格,我不是查理,心裡也沒有任何騎士的信條,而且我殺的人也不算少。可是五萬平民……真的是太多了點。」
羅格有些惱怒地道:「在任何極端的情況下,屠城都不應該是佔領者的選擇。我本以為萊比錫最多會付出上千條性命,誰又知道拉脫維亞人竟然會屠城呢!」
安德羅妮來到了羅格面前,望著他一字一句地道:「羅格大人,這件事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在您!」
羅格眉頭緊皺,冷冷地看著安德羅妮。
在他森冷的目光下,安德羅妮竟然有些怯意,但她仍然說道:「剛才看到拉斐爾,我忽然全明白了。萊比錫最初的那些屍體,是出自拉斐爾之手吧?而且以您的風格,至少會命令拉斐爾製造一千具屍體出來的。」
羅格身體一震。
安德羅妮繼續道:「您在萊比錫布下了恐懼、嗜血與死亡三重結界。雖然死亡結界喚醒的不死生物只會無意識地攻擊附近的生物,但是在恐懼和嗜血的影響下,拉脫維亞士兵很難不失控。一旦士兵與平民間的戰鬥開始,屠城就很有可能了。查理大人不知道恐懼與嗜血結界的存在。可是我知道!」
在安德羅妮的目光逼視下,羅格忽然感覺到十分疲倦,他來到窗前,注視著還在四處忙碌的人們,淡淡地道:「安妮,你非常聰明。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我也不妨告訴你,這一次萊比錫的屠城正在我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說,我佈置這些的目的就是讓拉脫維亞人屠城。」
「可是……那是五萬平民啊…」安德羅妮低聲道。
「是的。這五萬人生命換來的,是雷頓王國對拉脫維亞不滅的仇恨,這場本來會點到為止的戰爭,會演變成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而且拉脫維亞人既然做出這種事來,在他們聯盟的內部必然激起強烈的反彈,我想,至少那六個小公國大半會退出這個聯盟。這等於輕鬆破了他們的同盟。何況,對付拉脫維亞王國這樣邪惡的敵人,以後我不論使用什麼手段,都只會被人認為是理所應當的。甚至我真的在戰場上召喚起一支不死軍團來進攻他們,也可以說是對方的死靈法師失控才導致的不死生物反撲。」
「當然,這對我接下來的佈置也有很大的好處。這些,暫時就不和你說了。」羅格回過頭來,對安德羅妮道:「現在我已經把一切都講清楚了,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你明知故問!」安德羅妮盯著羅格,輕歎了一聲。
羅格一愣,道:「我是真不知道。」
安德羅妮微咬嘴唇,低聲道:「我才不管那麼多!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我都得幫你啊!」
這大出羅格意料之外。
他心中一陣激盪,握住了安德羅妮的雙手,說道:「安妮,真沒想到……」
忘形之下,羅格一把將安德羅妮拉近,就欲吻下去。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安德羅妮用劍鞘帶得羅格在空中轉了幾圈,這才重重地把他摔在地上。
她將碧落星空從劍鞘中拔出了一點,而這點鋒利的劍鋒就架在羅格的脖子上,讓胖子不敢稍動。安德羅妮這才說道:「我幫你,可不代表著喜歡你做事的方式。就憑你幹的那些事情,殺你個十幾次都不算多。哼!」
羅格索性雙手抱頭,躺得舒服了點,笑著望著安德羅妮道:「不管怎麼說,現在只有你才會無條件的幫助我。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安德羅妮哼了一聲,道:「少來這套!你根本是誰都不信。你和我父親、哥哥都是一樣的人。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這種男人,為了權勢和野心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我就不明白,權大權小,究竟能有什麼區別?我父親這一生,恐怕沒有過上過幾天輕鬆的日子。為了爭權奪利,他就連自己的兒女都可以拿來作交易的籌碼……唉,權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說到後來,安德羅妮的聲音中已經略略帶著悵然。
羅格又握住了安德羅妮的手,輕輕地道:「安妮,我們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已的。就算不想爭權,你的家人、部下、朋友甚至是敵人也會有意無意的逼著你去爭權。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不想隱居一輩子,就只有走上爭權奪利這條路。可能你覺得我最近的手段狠毒了一些,但是我不得不如此。大權在握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敵人有多可怕,也逐漸理解了他們的做法。現在就算我想放棄,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最近我經常會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我總是有一種感覺,除了教皇、巴伐利亞大公這兩人之外,又出現了幾個會讓我本能地感覺到害怕的人物。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而且這種恐懼無時不在,有時就是在睡夢中我都會突然被嚇醒。唉!」
「你不是在說我父親吧?」安德羅妮的劍有意無意地向下壓了壓。
羅格嘻皮笑臉地道:「我怕他幹什麼?實在萬不得已,娶了你不就成了?他難道還能砍了自己女婿嗎?」說著,羅格色迷迷地撫摸起安德羅妮的纖手來。
安德羅妮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一隻手已經被羅格握了半天了。她臉上一白,閃電般地將手抽了回來,用力在身上擦了擦。
「安妮,你沒發現自己最近有些變化嗎?」羅格不懷好意地問道。
「什麼變化?」看著羅格的表情,安德羅妮又哼了一聲,道:「本小姐脾氣可不好,你再敢隨意動手動腳的,小心我一時衝動,真把你的頭給切下來。」
「比如說,以前你是絕對不會說『本小姐』的……」
安德羅妮一怔,開始沉思起來。
「以前的你完全就是一個男人,如果不是那一次,我都不知道你其實是……啊!不要那麼凶地看著我啊,我再也不提那一次了,唉喲!」
安德羅妮又羞又氣,將不知什麼時候又被羅格握住的手抽了出來,在他的肚皮上重重就是一拳!她可沒有手下留情,絲絲透入的星空鬥氣差點讓羅格肝腸寸斷。安德羅妮對鬥氣的控制已經越來越精妙了,輸入的鬥氣恰好能讓羅格受到最大的痛苦而又不至於給他留下不可癒合的傷害。
就算羅格體格過人,也好不容易才從這一拳中緩過來。他臉色發白,喘著粗氣道:「你這一拳可真有味道!看來你離聖域也不遠了,咳咳!」一股血腥味從羅格的嘴裡湧了出來。
安德羅妮略有歉意,收了碧落星空,將羅格扶了起來,低聲道:「你再敢提那件事,以後……以後打得更重!」
這在性格倔強、心高氣傲的安德羅妮來說,已經是低聲下氣地道歉了。羅格身上雖痛,但知道絕不會有什麼大傷,也就不以為意。
羅格盯著安德羅妮左看右看,此時兩人距離非常之近,在他的炯炯目光下,安德羅妮越來越是手足無措,暈紅上臉。
「安妮,你真是越來越女人了……」
「呸!什麼話,我本來就是女人……啊,不對!」安德羅妮悚然而驚。她終於發現,自己果然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都是那個死***害的……」她輕咬下唇,恨恨地想著。
她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安德羅妮這才發現,色膽包天的羅格竟然趁她沉思之際,一手攬腰,一手襲胸。
「安妮,最近你的不良反應也越來越弱了……」
在羅格得意洋洋的大笑聲中,安德羅妮滿臉飛紅,狼狽萬分地逃出了房間。
可是安德羅妮的便宜也不是那麼好占的。
她最後那一拳大有講究,十餘道星空鬥氣和神聖鬥氣交錯著,在一拳之中通通注入了羅格體內。星空鬥氣造成傷害之後,神聖鬥氣再給修補好,然後星空鬥氣再次造成傷害。這一拳之痛,抵得上平時十拳。
但羅格體質特殊,神聖鬥氣也會造成傷害。那番得意大笑,還沒『哈哈』幾聲,就變成了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