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歷若海身著瀟灑的藏青色武士勁服,冷酷而英俊的臉龐迎著寒風,一片毅然之色。烏金長槍在灰白的風雪中格外打眼,而那滿天遍佈,令敵人無所遁形的「燎原槍法」更是風雪中的一道風景。此刻他正與策馬趕來的忽雷哲戰在一團,兩大高手交鋒之威,楞是把其他人都逼開了數丈有餘,在這個***裡,他們倆就是一切,其他人都沒辦法插手。
跟在他身後的是繼承了歷若海那柄丈二紅槍的風行烈,風行烈一身雪白,衣領擺角隨著寒風恣意舞動,手中長逾丈二的紅槍就像是風雪中的一道刺骨的風刃,不斷收割著敵人的生命。一人、一槍、一騎,仿若就是當年年輕的歷若海,瀟灑而冷俊,令敵人膽寒,讓少女迷醉。不過此時的他卻殊不輕鬆,因為匆匆趕回的裡耶夫第一時間就找上了這極具威脅的年輕高手,兩桿長槍就像是前世的宿命一般驀然交擊,四濺的火星刺得周圍的將士雙眼不住恍惚,不得不退避三舍。
而幾人身後的地面上,成抗和年憐丹赫然正捉對廝殺。成抗半月前曾趕去了大名府,見了那自出生起就從沒謀面的叔公「碎南斗」成公彥,雖然不知道他們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但是成抗的「昊極聖拳」卻比以前更加犀利了。本來按理說,年憐丹的功力遠勝成抗,局面應該是呈一邊倒的態勢,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成抗和年憐丹打得風聲水起,時不時的,成抗的昊極聖拳還能突破年憐丹玄鐵重劍的防守,朝年憐丹必救之處轟上兩拳,讓年憐丹好一陣難堪。我看了看他們身後的獵騎大隊,終於知道張玉信心從哪裡來了。
正當我準備出手,解決無暇他顧的裡耶夫的時候,幾道灼灼的充滿恨意的目光看了過來,不等我去查看,大營一處猛然竄出幾個身影,朝我飛掠而至。
白色的輕紗、白色的衣裙、白色的青鋒,以及那張蒼白略帶病態的臉龐,告訴我了來者的身份。甄素善一反往常冷靜多謀的形象,手中三尺青鋒就如灌注了巨大的真氣般劇烈顫抖,一點不懼的朝我面龐襲來。
心中輕歎,其實對上女人,特別是美女,誰都不忍心辣手摧花,可是若是加上民族對立、理念衝突、甚或是家族血仇的時候,誰能保證自己不會下手?所以正法紅不得不死,而甄素善也不會不報仇。
人世的仇恨就是這麼簡單,一根稻草也有可能成為仇恨的根源。
撇開心中感慨,我右手輕提長槍,模擬著歷若海的「橫掃千軍」,灌勁而出。
甄素善功力本來就不如我,若是真要傻傻的和我這長槍硬拚,肯定只有劍毀人亡一個結局。所以她簌的收回長劍,婀娜的身姿在空中輕盈的一個折轉,避過了我橫掃千軍的勁風,手中捏出一個劍勢,如盛開的菊花和著呼嘯風雪指向我的幾處大穴。
而此時,落後她幾個身位的高手也已趕到,「紫瞳魔君」花扎敖與「銅尊」山查岳聯袂出手,聲勢頓時駭人不少。
我眼神一亮,學著歷若海般雙手握住長槍,威凌無鑄的「君臨天下」應手而出。
無一絲取巧,我的長槍和甄素善的長劍交擊成一團,一時間鏗鏘之聲不絕於耳。「銅尊」山查岳的獨腳銅人被我長槍擊中頂部,猛然間一波波的磅礡氣勁沿著銅人攻入了山查岳的魁梧身體,他那一身刀槍不如的護體真氣竟然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噗!」
一口鮮血噴出,山查岳的攻勢頓告土崩瓦解,他被擊飛的巨大身軀將身後兵卒壓倒一片,甚是慘然。
「紫瞳魔君」花扎敖則和甄素善一道接下了我不下六十擊的槍擊。
六十擊一到,我立時收回手中長槍。
甄素善嬌軀輕盈的落回地面,不過愈加蒼白的俏臉顯出她的傷勢不輕。
而花扎敖則駭人得多,身上傷口無數,血染全身,落在甄素善的身後咳嗽不已。
甄素善果然有著不下於裡赤媚的實力,只看剛剛接我槍擊的手法和功力,就知道她已經超越了一般高手的範疇,假以時日,她也許會有超越裡赤媚的聲望和成就。
若是可能,還真的想提前摧毀這誘人的帶刺玫瑰。
不過,我之所以停手,就是因為看見了我的老朋友,許久不見的「惑星」耶羅!
我的氣勢隱隱鎖定著不住喘息的甄素善,看著耶羅淡然笑道「自應天一別,沒想到耶羅你依然風采如昔,別來無恙否?」
耶羅啞然失笑「既然希文你看到我依然這麼精神,何必再問是否無恙?」
我搖了搖頭,淡淡道「我說耶羅你風采如昔,是因為我看出你又有了新的突破。不過後面那句問候,則是衝著你們塞外聯軍去的。在如今這個形勢之下,耶羅你何必還為了方夜雨那些虛無縹緲的『天下爭霸』去苦苦掙扎?現在大勢所趨,明室的強盛指日可待,若不想把族人全部葬送在這長城腳下,不如趁早勸方夜雨回大漠去吧!那裡才是你們的天下!」
耶羅輕歎一聲,看了看周圍廝殺不斷的眾人,苦笑道「耶羅不是龐斑,若方夜雨是藏邊僧王,或者是地主吐司,我或許可以憑借『活佛』虛名強迫其退出這毫無意義的遊戲。但是,方夜雨不是!他是北蒙現在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未來中興泱泱大元的希望!若是他不能開疆拓土,開創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王朝,那麼肯定會被現在勢力急劇膨脹的瓦剌人和韃靼人,甚或是女真人的王族所取代,那時候莫說威名權勢,恐怕就是現在前呼後擁、錦衣玉食都無法保證了。你說,他是否有退路?」
「呃!」我無奈苦笑,好像原著中的方夜雨遠遠沒有現在這樣眷念權勢浮雲吧?
「而我」耶羅淡淡一笑「正是前來找你的!」
「哦?」我抬眼望去,二伯、烈震北、「鬼王」虛若無都已經加入到陣中,雖然敵人還有裡赤媚帶領這數余高手,但是在幾支獵騎大隊的衝擊下,也無暇展開手腳了。
我回頭看向耶羅,微微一笑「不知道你找我是什麼事?」
耶羅雙手合什,兩眼輕輕一闔,淡然道「聯軍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了,不知道除夕之夜,耶羅是否有幸去目睹一下師尊和『覆雨劍』浪翻雲之間的驚天一戰?」
站在他身後的甄素善和花扎敖等人頓時一驚,張著嘴在那說不出話來。
我愕然的看著耶羅,咳嗽一聲「你說……,你不再參與到塞外聯軍的事情中去?」事情真是詭異至極,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耶羅當是發揮最大作用的時候,而他卻一反常理的退出!
我看著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的耶羅,再次說道「你真的要退出?你可知道要是你退出的話,方夜雨再沒有可以與我們抗衡的資本,那時候恐怕凶多吉少!你不會認為方夜雨現在的實力可堪與我們匹敵吧?」
耶羅微睜雙眼,淡然的露出一個富有佛性的捏花微笑「其實師尊早就說過,夜雨的使命在朱元璋歸天、應天城內亂之時就已經完畢,後來這些行動都是多餘的。天下大勢雖然變化萬千,但是莫不是默默遵循著某個規律前行,蒙元在中原之時從來未施恩德,作為外族,殺伐壓迫更是在百姓心中種下了暴虐之名。我祖父擴廓當年之所以不願意撇開順帝,自己去坐上這個寶座,就是因為看到了它的氣數已盡,不復再有問鼎天下的可能。我們的任務只是騷擾明室,讓其無力外侵而已。可是方夜雨卻始終不願意放棄心中那片幻想,總以為憑藉著師尊積累下來的實力,可以再圖東山。」
說著,耶羅忍不住嗤笑一聲「沒想到他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被老謀深算的朱棣擺了一道。希文你一定奇怪為什麼形勢這麼不利,我們依然不撤退吧?」
我嘿笑一聲「這確實是我的疑問,可是卻沒想到這個問題會是耶羅你來為我解答。」
耶羅搖頭笑道「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即便是告訴你原委又如何?這次我們之所以窩在這裡,只到冰天雪地依然不撤退,是因為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回去!朱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手伸到了茫茫草原之上,半月前的女真大騷亂已經讓塞外諸族夠驚駭的了,沒想到更加離奇的還在後面!五日前,我們已經在收拾行裝準備緩緩撤退。但是由於上次建州女真奔襲烏蘭巴托,導致了大汗庭元氣大傷,更由此使得大汗聲威江河日下,對麾下諸族的壓制力大大縮減,我們大軍身後的阿剌古茨族、那姆撒列族、塔克達達爾族、西吉艾連族相繼舉起叛旗,雖然我十萬大軍不怕他們攻擊,但是在那茫茫大漠中如果沒有這幾個小族為我們提供補給,那麼我們十數萬人退進大漠也只有死路一條,與其這樣,還不如在這裡靜觀其變。」
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所以,你們也不知道這幾天會下如此大雪,準備擇機繞道塞音山達回烏蘭巴托對麼?」
耶羅看了看那人,頷首歎道「一切都瞞不過『鬼王』前輩!」
虛若無高大的身影緩緩站到了我的馬側,搖頭歎道「方夜雨設謀征戰或許確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在權術上面與朱棣實在是差距太遠。至今,朱棣已經成功的策反了大漠近四十幾個大小民族為其效力;可是方夜雨和朱允紋派去寧王、湘王等數個番王那裡的說客卻沒有一個成功。你說,單單憑藉著少有的幾個高手,又如何能成大事?何況,北蒙朝廷早就名存實亡,瓦剌人和韃靼人是絕不會奉方夜雨為主的,現在方夜雨這麼苦心經營,說不定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罷了!」
耶羅點點頭「這些,我都已經和方夜雨明言了,不過,看來收效甚微。所以,既然有忽雷哲為其後盾,我留在這裡也屬多餘,我準備今日就走,到雞鳴寺一行。」
我心中閃過大德禪師的身影,淡然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恕希文不送了!」
耶羅越過我和虛若無,身影漸漸遠去「以前多有得罪,我們除夕之夜,岳麓山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