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辟情的劍法也是傳承自大家,對場面上煞是好看的格局並不在意,手中長劍一頓,退開兩步,冷哼道「看來確實是本公子看走眼了,沒想到閣下竟然是身懷絕技,不過一味的退讓就是你成家的作風?若是手上有點貨,就給本公子耍出來,不然下輪攻擊就是你的死期。」刁辟情的話雖然有點過,但是我知道,如果成抗真的是再一味的退讓,那麼其反擊的機會真的是很少。剛剛刁辟情一番攻擊因為是略帶輕視的出手,所以速度、力度、方位都不算很佳,現在看到成抗能避過劍路,下一輪自然就是全力攜恨出手,成抗那略顯笨拙的身法確實不可能再躲得幾劍。如果他不能拿出點東西來,那麼就是我們浪大俠爽一把的時候了。
成抗看了看身上劃開的幾個口子,眼睛露出極度可惜的神色,喃喃道「這可是我身上帶的最好的一套長衫了,今天是第一次穿列。」說罷,抬起頭,看了看刁辟情,冷聲道「既然閣下一點面子都不給,那麼我就不客氣了!」話音未落,雙腳岔開,凝力擺出一個馬步,雙手握拳貼近腰側,赫然就是每個門派入門教授的基本功的模樣。
刁辟情啞然失笑,蒼白的臉上妖異的閃過幾絲血色,顯然是覺得成抗頗為搞笑。不過其人是最注重實效的,也不再說話,手中的劍突然在空中消失,就聽見成抗前面不時暴出不少裂帛之聲,劍劍都帶著陰冷霸道的勁氣,朝著他身上百餘個穴位刺去。而刁辟情的身形更是迅速,在席間已經很難看清他行動的路線了,不愧叫做「魅影」。
出人意料的,成抗絲毫沒有做出退讓的樣子,雙眼一緊,腳下崩碎了大塊草地,直踩進去寸許。雙拳就像是在晨練一般極有規律的舞出,每一下拳頭雖慢,但是有隱約封死了刁辟情的後招。只聽見金屬一般清脆的「叮」、「登」數十聲,剛剛還凌厲非常的漫天劍影竟然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被成抗全數攔下,一劍也沒刺到他的身上。
眾人嗖的吸了口冷氣,在高手對決中敢用手去硬接對方招式的人不是沒有,但是那是在使用巧勁避開尖銳部位用渾厚的真氣擋開武器,而不是像現在成抗這樣無視對方的攻擊角度、方位和攻擊點來硬抗。甚至人們都不相信剛剛那金屬撞擊的聲音是從場中央傳出來的。
正面一輪搶攻過後,刁辟情穩穩的在成抗身前十步處站立。他剛剛出了六十多劍,每一劍都是以不同的力道、真氣、角度,方位甚或是全力出手,但是每一招到了成抗的身前,他總是用最最普通的一招來硬擋,每次劍一觸及成抗的拳頭,就像是刺在了一堆鐵塊上一般。而且對方的拳頭絲毫沒有真勁,自己送出的或剛或柔真勁擊入了他身體卻也沒看到他有什麼反應。幾乎一度讓刁辟情以為自己是在刺一塊石頭。
眾人看到刁辟情兩次出手的師老無功,雖然不敢嗤笑,但是無數雙眼睛裡面那輕蔑卻讓刁辟情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他本來是想趁著這雙修府招婿來風光一把,闖出個名堂,沒想到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纏住,對他來說真是個天大的諷刺。
刁辟情眼中煞氣一閃,手中的劍上迷濛上了一層白芒,嘴裡突然一聲尖嘯,全身就像是穿花蝴蝶一般在成抗的身旁游動起來,不時刺出幾次劍芒,每次都是朝要害穴道而去。
成抗左突右撞的用拳頭格擋著這快若閃電的劍法。但是並不擅長身法的他又怎麼能把那幻境一樣的漫天劍影擋下?所以,片刻間他就中了幾十道劍勁。
周圍眾人和成麗都緊張起來,都為這個憨厚的小伙子捏了把冷汗。更有人暗自揣測如果是自己在劍影裡還有命沒有。當然,大多數人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必死無疑!
就在我都忍不住要動手的時候,就聽見場中成抗「啊!」的一聲怒吼,上身的衣服片片碎去,全身肌肉上面佈滿了被劍勁劃出的痕跡,奇跡般的是竟然沒一道痕跡是真正見血的!隨著成抗的眼神越來越紅,全身上下緩緩都籠罩在一種淡黃色的氣霧中。但是這個氣霧並不如刁辟情的劍一樣如發射的光芒,而更像是向體內收縮!
發生異變的成抗身法大進,頃刻間就趕上了在游動的刁辟情,兩人拳劍相交,如編鐘一般清脆響亮的金屬敲擊聲響在整個大坪裡散播開來,貴賓席的人都退出了三丈有餘,因為他們兩個拳風劍勁幾乎已經把裡面的桌椅給破壞怠盡。
我和浪翻雲站在比較遠的位置,各自拿了杯酒水,看著場中那激烈的拚鬥。
「果然是把好手!」浪翻雲眼睛還是盯著兩人,不過我知道是對我說的。
「嗯!」我點了點頭「開始的時候希文還以為自己的判斷失誤了,沒想到成抗竟然是一個將外功修至極至,甚或向內發展的高手。只看他能用自己的肉體去硬碰那能撕裂鐵板的劍勁,就不得不讓我結舌。」
「不過浪某曾經見識過幾乎所有的外家功夫,即便是號稱天下外家第一的少林金鐘罩,練至巔峰的第七層,我估計也不能像這樣毫不卸力的抗住所有的刺擊!」
我回想起七年前在皇宮裡面和少林俗家高手嚴無懼的那次決鬥,確實,就是以嚴無懼那第六層的金鐘罩也不可能硬擋我哪怕兩層功力的劍氣,他那時候能衝進我的劍氣籠罩範圍,一是由於我根本沒帶什麼內力,二是他不斷把及體的劍氣通過自己的氣罩引偏了方位,不然的話可能還沒到我身邊就變成了刺蝟。
再看了看場中的比試,我喃喃的對浪翻雲道「可能,我知道是什麼功夫。」
「哦!?」浪翻雲略帶驚訝的看著我「既然希文知道這個功夫,為什麼口氣又是如此沒把握?」
我苦笑的看了看浪翻云「因為,希文所說的那種功夫已經數百餘年沒在世間出現了,就是告訴我的那個人也不是很確定這種功夫的存在,你要希文怎麼來認準這種神秘的功夫?」
「呵呵!」浪翻雲大笑「不確定又何妨,不如希文說說看,我們一起參詳一番。」
我點了點頭「我以前在一位前輩那裡聆聽過不短時間的教誨,他和我提及過很多現在已經消失的武學,就是道心種魔的知識也是他告訴我的。在這其中,有一種拳法和我們現在看到的拳法極為相似,那種拳法叫做『昊極拳』!」
「『昊極拳』?」浪翻雲顯然也沒有聽說過。
「嗯!如果要再說正確一點的話,應該叫做『昊極聖拳』,它是一種極剛極陽的外家武學,最為注重的就是修習人的體質和心志,還有脈絡行布。修習這種武功甚至不需要練任何內力來進行配合,它天然的就是自成體系,絲毫不用真氣、身法或者招式來輔助。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江湖稱之為『天下第一』的外家武學,地位甚至在少林金鐘罩之上。不過說起來似乎修習條件很簡單,但是就脈絡行布一項就可以讓天下之人十之去九。」
「哦!?」浪翻雲聽得很入神,眼睛一直看著場中的情況,似乎是在比對。
「它要求修習的人任督二脈真氣必須是逆流,而且奇筋八脈必須比正筋要旺盛!」
「啊!?」浪翻雲詫異的看向了我「任督逆流,奇筋勝正筋?那不是要人的命麼?若是一個人的身體真的是這樣,那麼他是根本活不下來的!」
我苦笑「所以希文才不能肯定這種功夫是存在的,因為實在是沒道理。不過就成抗的表現來看,到是很符合『昊極拳』的外象。」
浪翻雲回過頭去,陷入了沉思。
正在我們交談的當口,場中情況又發生了劇變。只見成抗在一招變招時候出乎意料的變拳為爪,捏住了刁辟情的劍身,隨後狂喝一聲,雙手如蛇爬節,迅速的抓牢整個長劍,在刁辟情大駭鬆手後,雙手一撮,將那寒光閃閃的長劍瞬間撮成了麻花!眾人在邊上吸了口冷氣,都為其那霸道的手法心寒。但是,如此精彩的表演伴隨的是他全身力量耗盡,站在場中幾欲跪下,雙手更是連抬都難以抬起。
刁辟情初時還在駭然,後看到成抗搖搖欲墜的樣子,暢快的大笑起來。不知從哪又抽出一把軟劍,迅若鷹隼的刺向成抗胸口,陰冷的眼神沒有絲毫憐憫。也是,今天他從成抗身上受到的恥辱如此之多,又怎麼會放棄這絕殺的機會。
一根筷子,是的,就是拿在浪翻雲手上的筷子,如虛空冒出來的一般,出現在了已經跪倒的成抗身前,比刁辟情凌厲百倍的勁氣將刁辟情的進攻瞬間擊潰。軟劍掉地,刁辟情的臉色更加蒼白,左手支地正在大口的吐血。
「哼!」刁辟情冷哼一聲,也不去管掉在地上的劍,用他那不再鬼魅的「魅影身法」掠出了兩圍酒席。等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浪翻雲已經拉著我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個人是誰啊?眾人都在猜測最後出手的人。雖然那時候出手有撿便宜的嫌疑,但是那一瞬間爆發的蓋絕天下的強大勁氣大家還是識貨的。
蒙著面紗的雙修公主看著我們消失的背影,歎道「浪翻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