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雲坐在靠近窗邊上的桌子,眺望著和自己家那片湖面一樣明淨的大湖,悠閒的喝著他的「紅日火」,雖然這酒不是很對他的口味,不過「酒神」左伯顏釀出來的即便是米酒也比外面的所謂「狀元紅」要美味得多。月初一號,惜惜接到她以前一位紅粉知己的請柬,已經南下杭州了,自己不願意在島上看著老幫主的兒子和戰天爭權奪利,只好出來散散心,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買點送給惜惜。
自從上次韓希文提醒他惜惜的身體可能會出問題,他就一直在尋找問題的根源,不過直到現在為止,也沒發現任何問題,自己用真氣探查惜惜的所有經脈也沒發現任何異常。要不是有上官飛的事實在前,浪翻雲很有可能懷疑韓希文是個神棍。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有我在身邊,難道還有人能威脅到惜惜?」浪翻雲自我安慰「回去的時候多帶點人參之類的養生藥品以防止不測應該就沒有太大問題了。」
浪翻雲把酒葫蘆放下,夾了一塊牛肉放入口中,只覺這麼一個偏僻的酒樓牛肉鹵得確實不錯,自己在怒蛟島上用來下酒的菜遠沒這麼適口。
突然酒樓一樓傳來幾聲呼喝,接著十數雙腳步聲,「咚咚咚咚」走上樓來,這種行為相當囂張跋扈,顯然是某個幫派所為。浪翻雲皺了皺眉毛,沒有做聲,自顧自的喝著酒。
只見上來的十數個人都是黑衣著裝,有不少人都或多或少纏著紗布,不過身上的傷顯然沒影響到他們的凶狠「***,靠近窗口的人全部給老子起來,你們的帳歸我們『邪異門』結了,沒事都給我滾。」
在坐的人中有不少劇盜重犯,聽到「***」三個字幾乎要出手了,爾後聽到報出的名號竟然是「邪異門」,均被鎮住,大都拿起東西,灰溜溜的讓開了座位。要知道「邪靈」歷若海從來沒和別人講過道理,除非你有信心勝過他的「丈二紅槍」,否則就是找死!
黑衣人滿意的看著這些人落荒而逃,卻發現了靠窗最好的一個位子有個礙眼的存在。
「你小子沒耳朵麼?還不滾的話就讓你嘗嘗本大爺的『剮心刺』!」
浪翻雲懶洋洋的回過頭來,一雙惺忪的眼睛望著這個黑衣人,冷笑道「歷若海沒教你禮貌麼?看見大人要問好!」
黑衣人聽見這調侃的話語狂怒起來,也不等其他人說什麼,舉起手中的「剮心刺」就向浪翻雲直刺過去,雖然這個人脾氣暴躁,但是出手角度刁鑽,速度極快,顯不是弱手。
浪翻雲隨手拿起一根桌子上的筷子,兩指一撮,已經點到了來人的刺尖上。黑衣人只覺得刺尖傳來七股輕重不一的勁氣,瞬間破入自己的護體真氣,擊傷了五臟六腑和數根經脈。但是浪翻雲沒有放過他,在其他黑衣人朝這邊撲過來的同時,連點出四十餘次筷子,次次都是攜雷霆之勢擊向黑衣人。
只聽得「崩」的一聲,前面這個黑衣人叫都沒叫一聲,就被筷子點出了數米,彈到了酒店對面的牆壁上,正大口大口的吐血,身邊十數個同伴竟然在這段時間內連浪翻雲的身都近不得。
「強將手下無弱兵,竟然連吃我七筷子還沒死!看在歷若海的份上,滾吧!」浪翻雲頭都沒抬,繼續喝著他的美酒。
「啪、啪、啪、啪」四聲掌聲從樓下傳了上來,只見一白衣人緩步走上二樓,臉上充滿了笑容,英俊得不像話的相貌和挺拔的體形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黑衣人除開受傷的那位,都肅立在樓梯口邊上,尊敬而整齊的喊到「門主!」
沒來得及下去的眾人都在心中吸了口冷氣,竟然是「邪靈」歷若海親自到場!不少人開始擔心起窗子邊那醜漢的命運了,雖然他身手不錯,但是想和這個黑道鉅子相抗衡在這些人眼裡看來還是不可能的。
歷若海朝放在桌子上的「覆雨」長劍看了看,冷笑道「我說是誰敢在這呼喝,傷我門下,原來是當年在京城外擊敗『鬼王』虛若無,攜美而歸的浪大俠!」
在場眾人又同時吸了口冷氣,難怪這個人敢這麼大口氣,竟然是這幾年風頭正健、在『黑榜』上僅次於『毒手』乾羅和『盜霸』赤尊信的浪翻雲!
躺在地上生不如死的那位更冤,要是他知道坐在那的是大名鼎鼎的「覆雨劍」,他死也不會去觸這個霉頭,這個場子估計歷若海也找不回來。
「下去吧!讓我看看天下聞名的『覆雨劍』享受了多年的溫柔鄉後是否還和以前一樣鋒利!」歷若海眼中充滿了興奮,黑榜高手想找個對手相當困難,而更加困難的是怎麼來找這個打架的借口,不然也不會發生三年前封寒挑戰浪翻雲一事,要是你到處無故挑戰,別人還以為你是瘋子。
「何苦來由!」浪翻雲想起了談應手的口頭禪,他並不很喜歡與人爭鬥,不過別人可不這麼想,先是封寒,再是歷若海,自己都快成黑榜高手練手的專業戶了。無奈拿起長劍,輕輕一越,從窗口跳了下去。
繁華的大街上人群湧動,不過在幾個江湖豪客的牽扯下,還是騰出了十餘丈見方的空間,他們知道,這兩個人不動則已,一動肯定是驚天動地,把不知道的人群趕開對他們只有利。街上那些捕快官差都已經收到消息,哪敢過來勸解,連忙幫著這些人疏導交通。
「四年前浪兄從京城擄攜紀惜惜回來後,我就想去見識下你的覆雨劍了,只是苦於沒有機會。今天你我長街相逢,若不是留下兩手絕活,恐怕我的丈二紅槍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更加沒法向我的手下交代。拿出你的覆雨劍吧!不要告訴我你已經沒有強行衝擊虛若無的那種霸氣了!」
浪翻雲微笑道「首先我要聲明,惜惜可不是我『擄攜』的!她可是自願跟我走的,歷兄別把我說成是薛明玉式的人物,我受之有愧。」
街上看熱鬧的眾人哄堂大笑,沒想到這個時候浪翻雲竟然是在計較這個。歷若海明顯楞了一下,剛剛積聚起來的凌厲氣勢頓時受挫,只好苦笑「浪兄果然非同一般,這就已經出手了。」
「囈?歷兄不是由於這句話就不打了吧?要是這樣不如我們一起上樓,喝他個天翻地覆如何?
歷若海剛剛放鬆下來的眼神猛然閃出幾色精光,哈哈大笑道「浪兄真是開玩笑,本人等了這麼久的一個機會,如果僅僅就是由於浪兄的一句玩笑就放棄,那我歷若海以後也沒必要在江湖上混了。來吧,抽出你的『覆雨劍』,我已經手癢了。別婆婆媽媽,打完了我們再上去喝!」
浪翻雲無奈笑笑「既然歷兄抬舉,請!」
歷若海不愧是歷若海,只見他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丈二紅槍,瞬間從他腰眼裡噴射出來,像流星一般飛向浪翻雲,中間一點破空聲響也沒發出,在眾人根本沒看清的時候已經欺進浪翻雲的左手。
浪翻雲依舊是那麼閒適的樣子,只是在人沒注意時眼中閃過了一片凝重「這個人比談應手和封寒更難對付!」輕退兩步,也不管象蛇一般如影隨形的丈二紅槍,直接把覆雨劍橫貼向槍桿,左手微揚,堪堪避開紅槍槍頭。然後像小販撥甘蔗皮一般附在槍上向前滑去。
歷若海劇抖長槍,伴以施展螺旋勁氣,也沒能震開,心下駭然,忙急步後退,企圖把丈二紅槍從緊貼的劍中抽出。但天不遂人願,浪翻雲非但沒讓槍抽離,而且橫切向歷若海的步伐更急。
歷若海不愧是一代人傑,在劍刃即將砍至握槍的手時,果斷運勁把槍向前激射,身體和著急速的步伐越離地面,從天空一掌擊下。浪翻雲去勢難收,兼且穿過的槍柄連透暗力,而經脈中的真氣正在化解迅速竄向心臟的異樣氣勁,無奈抬起左手手肘,硬抗歷若海掌擊。
歷若海目的達到,掌勢虛抹,越過浪翻雲,第一時間握緊了槍柄。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反身橫揮,「橫掃千軍」。而避過了直接硬抗掌勁的浪翻雲以逸待勞,「覆雨劍」點到槍柄中央著力點,使出「撬」字訣,把「丈二紅槍」彈向了天空。
歷若海身前在這一剎那毫無防備!高手決勝,有時候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浪翻雲更是最會把握這種機會的人,只見槍柄剛見彎,還沒彈起的時候,數團劍芒就從浪翻雲的懷裡迸發出來,眾人只覺眼中如綻開百朵潔白的蓮花,禪音四射,勁氣把周圍十丈外的人群再次逼退幾尺。歷若海正面對抗這天下無匹的劍氣更是有苦難言,槍矛類的武器益遠不益近,而劍氣卻就在身前!這位黑榜名宿在最後時刻如耍棍般旋轉起「丈二紅槍」,雙手卻在下一刻放開了他藉以成名的兵器,十指快速彈出,「叮、叮、叮、叮」幾聲後,終於站實地面。
歷若海雙手背在身後,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迅速的整理著被劍勁擊亂的經脈,英俊不凡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浪兄劍技已經進入了天下至理的『道』境,若海四十年來身無旁鶩專志武道依然不能在你的手下討到半分便宜,真是慚愧!」
浪翻雲看上去比歷若海要好得多,依然是那憊懶的模樣。不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若是一味的拖下去,可能歷若海的「燎原槍法」比他更有優勢,世界上再堅硬的盾牌也擋不住歷若海無堅不摧的「槍」。所以他剛剛在出招的時候才會選用極損真元的劍雨,硬迫歷若海和他比拚內力。他細緻入微的對形勢的把握,才使得局面變成這般平手場面。
「哈哈哈」浪翻雲的劍隨聲入鞘,他右手伸到歷若海的面前「上去喝酒吧!」
歷若海鮮有有露出大笑的表情,右手握住了浪翻雲纖長的手。代表兩大幫派的黑榜巨鱷的手緊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