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覆雨 第二集 十年磨劍 章十五 叛徒風行烈
    第二天清晨,無想僧就告辭離開。昨天父親和他聊了不少時間,可能就是八派的一些財政問題,我雖然是下一輩接班人,但是看來父親還不是很願意把裡面的情況告訴我,估計裡面麻紗很多。

    昨天無想僧的到來讓希武和三位妹妹驚喜莫名,希武硬是拖著無想僧看完了他那套傳承至「戟怪」夏厚行的戟術,無想僧也無奈的指點了一番,不過看希武的表情頗不以為然,我也不好多說。要不是他那認為自己師傅天下第一、自己天下第二的狂傲性格,我說不定會把學自文老的「仙源劍訣」傳給他,不過他現在沒受過挫折,我什麼話他也聽不下去,只好做罷。三位妹妹到是好多了,慧芷和蘭芷只是稍微要無想僧提點了下,九歲的寧芷則更是圍著無想僧左來右去的撒嬌,半句有關武功的話都沒問。

    飄逸出塵的無想僧站在韓府門前,向我父親雙手合十霽首,笑道「家主不必再送,貧僧尚有幾處地方要通傳,且還想雲遊一番,就先告辭了。」

    我在後面暗暗比了個中指,什麼「雲遊一番」,明明就是廟裡待得煩悶了,想跑出去玩而已。

    這時無想僧的眼光越過父親,落在我的身上,微笑著對父親說「希文博學精擅,將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讓其上京和八派其他年輕人親熱親熱也是不錯。」

    「那是,我們韓家雖然武功不顯,但是要說經商協調,希文乃絕對當之無愧為首。」說話間父親充滿了驕傲,葷不知無想僧是說我的武學境界。

    希武站在後面冷哼一聲,顯是不滿父親說我們家「武功不顯」,他自認為是「很顯」。

    無想僧也沒多再解釋,朝父親點點頭,飄然離去。

    午飯過後我就準備出發了,因為上京參加這種會議我們韓家本就沒什麼發言權,對付龐斑是不可能要「武功低微」的韓家出手的,所以就不需要再多準備什麼東西,父親只是要我把一些零碎的賬目帶上,可能其他的派主會有問及。

    希武和三個妹妹眼中如火燒一般的看著在收拾東西的我,八派聚會對於他們來說將可能見到許多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高手、前輩,而這次父親要我單獨上京,甚至連韓柏都不帶。所以希武和慧芷他們不知道多麼羨慕和嫉妒。

    到是以前對這些事情極其感興趣的韓柏這次一點失望的表情都沒有,估計黃鶴樓那次見聞讓他對這些江湖大佬的免疫力提高了不少。他這個小子現在到是一直盯著寧芷看,用腳指頭我都知道他腦袋裡面想的是什麼,不過懶得去管。

    準備了些碎金子,我就與父親告別,向京城出發了。順天府位於長江下游不到揚州處,僅僅在太平下去一點點,從武昌出發可以直接坐船直達順天府,但是現在隔皇上定的八月初五還有十來天的時間,我也正好想出去一個人逛逛,所以我並沒跟家裡的貨運樓船一起走,而是自己騎著匹駿馬,悠哉悠哉的沿著長江遊覽江邊景色。長江下游其實已經沒有中上游那些險峻奇秀的風光了,由於這些地方多為平原和矮丘陵地貌,所以遍地農田,水鄉溝渠密密麻麻若蜘蛛網一般鋪蓋在大地上,平添了許多豐收的景象。八月底那如黃金海浪般滾湧的稻田將又是一片忙碌的身影。「湖廣熟,天下足」,這句膾炙人口的俗語在中原流傳了幾百年,就是看著這欣欣向榮的圖畫也真的是難以想像出幾百年後怎麼可能會被人欺負。

    一人一騎慢慢悠悠的走了兩天,渴了就喝口江水,累了就在樹陰下小寐,餓了就找個清靜點的茶肆吃個小菜,樂哉樂哉的來到了鄱陽湖附近的九江府。九江自古就有「三江之口,七省通衢」的美譽,更被許多名臣讚許為天下「眉目之地」。剛剛走進九江地界,就呈現出一幅千崖競秀,萬壑爭流,梵宇巍峨,勝跡如林的山水畫卷,我不善筆墨,無法把眼前美景一一記下,心中殊為遺憾。到是多次奏響琴音,以為天地之應和,心中溝壑也越是閒逸。九江會聚了贛江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等九股江流,由自然雕刻出廬山等山巒的秀美,另人歎為觀止。「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我望著這毫不遜色那八百里洞庭的浩淼湖面,口中不由喃喃自語。

    天下四大書院,就有九江白鹿洞書院,自從岳麓山一行,就改變了我對這些天下知名文儒之地的看法,不要以為文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說不定隱藏著如文老一樣神仙般的人。

    走在江邊的驛道上,我也不急著進九江城,拿著「九律佩弦」準備再找個有柳蔭的地方歇歇腳,和著幽幽的江風在來一區,莫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可惜天不從人願,驛道盡頭塵土一片飛揚,十餘匹馬踏著雷鳴一般的蹄聲朝我這邊迅速飛奔過來,我輕歎一聲,讓出了驛道,退到了路邊。

    為頭一人十五、六的年紀,背上背著一把與他體型極不相襯的厚背刀,手中尚有一把丈餘的長槍,一邊揮鞭趕馬,一邊不時回顧身後的追兵。我一看就知道這個少年沒得跑,也不知道他是急忙拉的一匹馬,還是根本就不識馬,那匹馬明顯是大病過一場,雖然是大宛名駒,但這麼差的體力也不可能跑過後面追擊的那十餘人坐下名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命犯華蓋,這十幾人好死不死的在我前面的路上趕上了那個少年,十餘匹馬越過少年後急速甩過馬身,揚起諾大一片灰塵。我不滿的皺了皺眉毛,又向後退了幾步,一邊拿袖口摀住了鼻子。

    黑衣騎士中為頭一人甕聲甕氣喝道「風行烈,門主對你恩重如山,視你如自己兒子一般,你不圖回報,竟然還公開叛離本門,你還有血性沒有?」

    原來是風行烈!難怪我對這身打扮這麼熟悉咯!我看向那個少年的臉,只見那是一張幾乎完美的臉龐,斧刻劍雕,比任何人都要有陽剛之氣,雖然稍嫌稚嫩,但眼中那堅定的目光讓我根本就不相信他只是一個未加冠的少年。

    風行烈冷哼一聲「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走吧,看在那麼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想難為你們。」

    「哈哈哈哈哈!」眾黑衣人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風行烈你應該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們『十三夜騎』吧,雖然不知道你在門主那裡到底學了多少『燎原槍法』,但是今天一是你自動繳械投降,跟我們回去」為頭的黑衣頓了頓,眼中暴出一片殺氣「一是殺了我們!」

    風行烈臉上露出了為難的樣子,沉默片刻,好像經過了劇烈的掙扎一般「那就恕行烈不客氣了。」說罷把右手的丈餘長槍平舉過腰,擺出個手勢,雙腿猛的一夾馬腹,急速的向「十三夜騎」奔馳過來,行進中絲毫沒有猶豫,充滿一往無前的氣概。

    「十三夜騎」手中武器並不相同,但是看他們停馬的間距,以及拿武器擺放的位置就知道他們是合擊好手,雖然武功氣勢遠沒有風行烈那麼高,但是卻整齊的向風行烈迎去。

    「燎原百擊!」我心裡暗道,其實我根本沒看過什麼「燎原槍法」,但是那漫天遍佈的槍影讓我不可能不認識這一招。少年風行烈出手不凡,呼吸一瞬間就刺出了十三擊,每一槍不是擊中了一個人的肩頭,就是點中了其的腹部,我僅僅眨了兩下眼,風行烈就從「十三夜騎」中間衝了出去。「霸道的槍法」我看著絕塵而去的風行烈,嘴裡小聲念叨,雖然沒看到厲若海是怎麼對龐斑擊出十八槍的,但是看到尚未成熟的風行烈就可以如此自如的衝破精心配合了十幾年的殺陣,我心中就不得不佩服歷若海了。

    看著一地正在呻呤的「十三夜騎」,我也不好插手,為了不讓他們懷疑我的身份,我只好悄悄沒入樹林裡,找了其他的方向朝九江走去。

    我的身影剛剛消失,驛道上就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子,身高八尺有餘,一雙大手緊握在身後,看也不看地上的「十三夜騎」。他那俊朗的臉上不斷變化著表情,最後舒了口氣「這個小子至少不費我一番苦心,竟然在剎那間擊出了十三槍,可惜就是心高氣傲了點,根本就不知道江湖的遊戲規則。也好,讓他在外面闖蕩一下,磨礪磨礪他的稜角,對其以後也有些好處。」

    為頭的黑衣人掙扎著爬起來,咬牙裂嘴對那白衣男子道「剛剛看來,少主至少也是年輕一輩人中的翹楚,估計如果是白道中歲數如少主一般大的人,早就被我們分屍了。」這人口氣中透露出無比的自信,不過他也有自信的資本。

    歷若海沒有接話,只是把看著風行烈的眼光收了回來,望向了我沒入的樹林。「剛剛那個人好像也只有不到二十的年齡,不過就是連我也沒有把握留得下他,不然,見到了行烈擊敗『十三夜騎』的身手的人,我又怎麼會讓他活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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