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神曲 第一部 第五章 劍會
    丁原手握竹枝走進廚房,果然見那老道士好整以暇的喝著阿牛煮的菜粥,聽見他進門的動靜,頭也懶抬半下。

    丁原心情愉悅也不計較,逕自在老道士對面坐下,將竹枝在他面前晃晃道:「我折下來了。」

    淡言真人眼睛只盯著粥碗,小心的吹著氣好似怕被燙著。

    丁原心想這老道士原以為可以刁難住我,不想失算被我把竹枝折下,一下子掛不住臉子就乾脆裝聾作啞了,哼,這本是他的拿手好戲。當下也不多說,盛了碗粥大口喝了起來。

    淡言真人喝完最後一口,放下碗來才慢條斯理的問道:「真是折下來的麼?」

    丁原眨眨眼,道:「不折我難不成用牙齒咬下來的?」

    淡言真人搖搖頭,沒有說話。

    丁原見狀不禁有氣,暗道:「這老道士又擺什麼譜,不就是不願意承認沒難倒我麼?」

    忽然心念一閃,隱約猜到淡言真人的用意,於是哼了聲道:「是它自己折斷的。」

    「自己折斷?」

    丁原想了想道:「真是奇怪,我彷彿感覺到這竹枝也有生命與感情一般,而且與我聯繫成為一體。就在我準備放棄折下它時,它卻自動斷裂下來。」

    淡言真人奇醜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你終於明白了,那竹枝與人一般有生命有靈性。其實天地萬物皆是如此,何獨是人?如若不曉得這點,你便還不配學劍。」

    丁原喜道:「老道士,你終於開竅了麼,要將劍法傳授給我?」

    淡言真人問道:「丁原,你曉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丁原一怔,想了想道:「九月十一,怎麼了?」

    阿牛猛然「哎喲」一聲道:「原來丁小哥到咱們紫竹軒已經整整三年啦,日子過的真快,我還只當沒幾個月呢。」

    丁原一醒,這才想起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在紫竹軒待了整整三年。歲月如梭,如今他的個頭早已超過瘦小的淡言真人,與阿牛一般高了。

    從這日起,丁原每天的功課發生了變化:清早跟隨淡言真人和阿牛習劍,上午依舊練字,下午讀書。到了晚間,前半夜浸淫劍法,後半夜繼續打坐練氣。

    他睡覺偷懶的時間越來越少,整個人倒也不覺得如何疲憊,反而精足神滿,目光亦變的越來越有神采。

    與阿牛一樣,丁原入門修習的也是「碧瀾三十六式」。老道士差不多每十天傳授一式,依照這個進度,至少要一年才能學全。不過丁原這回倒不著急,因為每傳一式,淡言真人便會將天陸正魔兩道各家劍法中相類似的招式一一演示,令其比對領悟。

    有時候,老道士甚至把實戰中對手可能使用的應對招式也詳加說明,引導丁原自行設法破解變化。

    淡言真人雖素來沉默少語,胸中所學之淵博直到今日才令丁原管中窺豹。一招一式老道士信手拈來全不費力,對於各家劍法短長優劣如數家珍,瞭如指掌。

    丁原每日宛如在浩瀚煙海中暢遊,完全沉醉其中,私下裡亦不得不暗自佩服淡言真人所知之廣,所悟之深,醒悟道:「原來這個老道士並非只會點鬼名堂,肚子裡果真有些真才實學,只不過他不願招搖而已。」

    不過,丁原依舊全無半點弟子對於師父的尊敬與崇拜,每每淡言真人傳授劍式時他總要抬槓,或者提一些諸如「為什麼這劍要快半分才好」、「為什麼我不能把腿再壓低一寸」之類的問題,或者大唱別派劍法的讚歌,說什麼「要是人家這麼一劍挑來,我的劍還來不及劃圈圈就完蛋了」之類的怪話。

    對此,老道士竟出奇耐心,一一仔細解答卻也不要求丁原強作,只讓他自己體會其中的優劣得失。故此表面看,丁原進境異常緩慢,別人只要半年就能學全的入門劍法,他三個多月下來竟只參悟了十式。

    只是其他人僅僅止於「學會」而已,丁原卻是「領悟」,這兩字之差相距何止千里計?

    姬雪雁隔三差五就會偷偷溜來紫竹軒找丁原,兩人如膠似漆,遊遍翠霞諸峰。有時候興之所至,姬雪雁祭起御劍之術與丁原偷得半日空閒,長驅千里一覽天陸名山勝川,更曾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那日兩人並肩坐在一塊礁石之上,腳下浪花飛濺,一輪渾圓落日正徐徐自西邊沉下海裡。艷紅燦爛的夕陽映射著姬雪雁白玉脂般的俏臉,海風輕送處女幽香撲鼻,更吹起如瀑秀髮在暮色裡飄逸。

    丁原極目遠眺,只覺心胸開闊,豪情萬千,微笑道:

    「雪兒,總有一天我要帶著你橫渡這無垠滄海,去看看海之盡頭究竟有什麼?」

    姬雪雁沉醉在眼前美景中,聞言嫣然笑道:「我聽爹爹說過,那大海廣闊無邊,除了傳說裡的神仙,誰也不曾真正見過它的盡頭。但是在那滄海深處卻有無數仙山,那些修為精深的散仙常愛流連於此,駐為仙府。」

    丁原道:「若真是那樣,等我們老了也一起去海外尋找沒人住的仙山,然後就我們兩人在那上面雙宿雙飛,白頭偕老,你再給我生幾個娃娃,滿地的撒野玩耍。」

    姬雪雁起初聽的十分神往,但聽到最後一句卻忍不住雙頰飛紅,啐了一口道:「誰說要給你生、生……那個的?」

    丁原哈哈一笑,捧起姬雪雁絕美的玉容道:「你敢說不願為我生孩子?」

    姬雪雁在丁原懷裡忸怩不依,半天才垂下頭輕聲道:「壞東西,誰說人家不願意了?」

    ※※※※※

    新年方過,翠霞山非但沒有沉寂,反而更加熱鬧起來。

    五年一度的翠霞劍會從這年正月十五起,將一連舉行六日。

    翠霞劍派在山弟子不下千人,但真正獲得師門允許代表本支出戰的,卻從來不多於三百人,其中也往往以「無」、「清」兩代弟子居多。

    儘管誰都想在劍會上於萬眾之前露上一手,也不負多年的刻苦修行,但強中自有強中手,萬一落敗,不僅自己丟臉更要累及師門聲譽。

    故此,每個准許在劍會上露面的弟子,都是本支師長精挑細選、深思熟慮後方才定奪。這些弟子要嘛是同輩中佼佼者,要嘛是修為雖淺卻前途無量者,大體可代表一門之菁英。

    自一千兩百餘年前,青霞真人開辦翠霞劍會以來,期間少有中斷,至今已歷兩百餘屆。幾乎每一任的掌門與掌支,皆曾在劍會上嶄露頭角,從此更為前輩師尊看好。

    當年青霞真人初創劍會時,原意是要促進各支弟子間相互切磋與激勵,但千年傳承令翠霞劍會如今富有更多含意。

    於是有份參加劍會比試者興高采烈,摩拳擦掌,憋足一股勁要到翠霞劍會上一顯身手。未有入選者固然怏怏不樂,卻也期盼盛會來臨,一睹本門菁英之表演。

    依照以往慣例,五年一度的劍會由翠霞派各支輪流作東,今年正輪上羅和所在的飛瀑齋。新年剛過,飛瀑齋便緊鑼密鼓的置辦場地,清理院落,如今只等劍會開始了。

    然而紫竹軒內依舊平靜如往昔,幾乎誰也不提幾日後翠霞劍會的事情,就好像與這幾人絲毫無關。倒是姬雪雁從年前就再沒露面,卻是在父母和姬別天的嚴厲督導下閉關修煉,以期在劍會上一鳴驚人。

    連著那麼多天又沒見著姬雪雁,丁原不免有些無聊,索性一門心思鑽研碧瀾劍法,閒來無事就煉化他的玄金飛蜈。

    這天下午,丁原躲到竹林裡盤腿而坐,手握三隻玄金飛蜈像往常一般的煉化,不到半個時辰,卻發現自己的真氣在玄金飛蜈的體內遊走一圈,卻空空蕩蕩再吸吮不出半點魔氣,他不由得一怔,當下催動體內真氣加大力度,卻猛然聽見「啪!」的一聲,那三隻魔物竟然一一在手裡化為齏粉。

    丁原喃喃道:「奇怪了,難道是我用力太大,把它給捏碎了?」他卻不知實際上是那玄金飛蜈經過三年的煉化,體內魔氣被丁原已逐日抽空,僅僅剩下一副無用的皮囊,再禁受不住丁原的真氣催壓。

    翌日清晨,師徒三人用過早飯,淡言真人說道:「劍會快開始了。」

    阿牛停下手裡的活計,望著淡言真人問道:「師父,我們要去看看麼?」

    丁原哼了聲道:「就算我們不參加,看看熱鬧總行吧?」

    其實其他人表現如何、劍會是否熱鬧,丁原都不放在心上,他關注的是姬雪雁從今天下午開始的比試。

    淡言真人沒理睬他的話茬,繼續說道:「阿牛,我給你報名了。」

    「真的?」阿牛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咧嘴笑道:「謝謝師父,我一定好好表現!」

    淡言真人似乎對阿牛也不抱太大希望,只點點頭吐了四個字道:「盡力而為。」

    「那師父,丁小哥他參加麼?」阿牛看了眼丁原問道。

    淡言真人搖搖頭,丁原早知道自己不會有份,但心裡依然禁不住有氣,暗自一哼想道:「這個老道士定然是自知他教我的那點東西實在不怎麼樣,怕我在劍會上出醜,所以乾脆名也不給我報。好稀罕麼,我才不想像鬥雞似的讓人家在台下看著呢。」

    阿牛可沒丁原那麼多念頭,見師父搖頭便安慰丁原道:「沒關係,丁小哥,我前兩屆劍會的比試也沒參加,等修為到了,師父他老人家自然會給你報名的。」

    丁原心想再過十年,自己還在不在這兒都不曉得,看來劍會的比試是沒份參加了,不過總可以看看姬雪雁和阿牛的表現吧,於是道:「老道士,我想去看看熱鬧,行不行?」

    淡言真人這次沒拒絕,爽快的頷首道:「行!」

    於是師徒三人各自收拾停當,留下大黑看家,出得竹屋在池塘邊重新聚首。

    淡言真人還是老樣子,那張臉看上去總讓人覺得誰欠了他三百兩銀子似的,阿牛卻換上一套嶄新的褚色衣裳,背後負著一把「沉金」古劍。雖然仙劍猶在鞘中,但丁原已可依稀感覺到它散發的強大氣勢。

    見此情景,丁原不免有點心中難平,他的背後也背了一把劍,卻是當日從紫竹林內取來的竹枝,連劍鞘都是當日姬雪雁用獸皮縫製的。雖然她小心翼翼,盡心盡力,無奈手工太差,外觀實在難盡人意。

    丁原倒不嫌棄,今日參加劍會特意背上,也好讓姬雪雁見著開心,知道她戳破不知多少回手指的功夫沒白費。

    不過估計到時候那把被姬雪雁喚作「雪原」的竹劍,是不會有什麼機會亮相了。

    阿牛已粗通御劍之術,口中念動真訣,沉金古劍泛起一道樸實無華的古銅光華躍然而起,與阿牛身劍合一直入雲霄。

    丁原尚未達到「觀微」境界,勉強漂浮是可以的,但要像阿牛這樣倏忽往來於千百里之間卻力有未逮。淡言真人祭起他的仙劍「海闊」,右手握著丁原騰起到空中。

    從紫竹軒到飛瀑齋不過須臾,三人御劍剛到飛瀑齋上空,就見得周圍一道道劍光沖天,或青或紅,或藍或綠,宛如經天的七色彩虹般將碧空映襯的好不絢麗。

    淡言真人帶著丁原在飛瀑齋的正門前收劍落定,迎面就碰上站在門口迎接同門的羅和長子羅鯤。他一身中年書生打扮,滿臉笑容與乃父頗為神似,見淡言真人率著阿牛、丁原來到急忙上前行禮道:「師侄拜見三師叔,恭請師叔金安!」

    淡言真人扶住羅鯤雙手淡淡道:「客氣了!」

    羅鯤微笑起身道:「掌門師伯和各位師叔伯都已在齋內清正廳裡休息,家父亦在內相陪。掌門師伯傳下口喻,請您和丁師弟一同入內用茶。」

    丁原一怔,心想:「這些老頭老太碰頭,怎麼要扯上我?」

    淡言真人微一頷首,羅鯤立刻喚來其子羅礁陪同三人入內。

    丁原聽羅鯤介紹說眼前英挺俊武的少年就是羅礁,不禁想起姬雪雁的話來,暗自打量幾眼。只見羅礁身材魁梧,虎頭虎腦,眼中神光四射,一身藍色勁裝。他對三人執禮甚恭,顯示出極好的家教。

    飛瀑齋雖名為「齋」,實際佔地卻不下五百畝,等於是坐忘峰間的又一處山莊。它屹立於一處懸崖上,背面便是百丈峭壁,一道數丈寬的瀑布從懸崖上飛流而下,彙集成碧波潭。

    一進正門便是個偌大的花園,裡面繁花似錦競相爭艷,和風送出陣陣清香。各支弟子熙熙攘攘互找熟識之人寒暄,好不熱鬧。

    阿牛一見這麼多人頓時興奮起來,不停的東張西望找熟人打招呼。

    淡言真人索性把他留在花園內,自己帶著丁原在羅礁的引路下直奔清正廳。這清正廳乃飛瀑齋最為宏偉的建築之一,正廳足以容納百多人,更在兩旁有側廳與書齋、茶室。

    或許是淡一真人等翠霞首要人物皆在,清正廳周圍的警戒明顯增強,在正廳前更是伺立著十六名飛瀑齋的二代弟子,一個個神清氣足,背負寶劍,一色藍色勁裝打扮。

    剛到廳門,丁原就看見姬雪雁正和幾名女弟子聚在一座涼亭裡說笑,瞧見丁原她的俏臉上露出不可掩飾的欣喜,但礙於周圍不相干的人太多,只好悄悄朝丁原投了一瞥,丁原也朝她微微點頭回應。

    雖然丁原只是朝她微微點頭,姬雪雁卻俏臉暈紅,趕緊轉回頭去與一邊的女弟子說笑掩飾,好在其他人也絕想不到有異。

    師徒二人邁步走進廳門,廳內擺設樸素雅致,雪白的四壁上懸掛著不少名家書畫,顯出主人趣志。

    翠霞六仙其他五位俱已到齊。淡一真人居中而坐,淡怒與羅和相陪左右。姬別天坐在淡怒身旁,正和一邊的淡嗔師太小聲說些什麼。

    淡言真人帶著丁原與眾人一一見禮,別人還好,到了淡嗔師太那兒,這老道姑卻用森寒的目光盯著丁原上下打量。

    丁原只好站在那裡,被她看的渾身不舒服,心裡正在犯嘀咕,心頭警兆忽起,淡嗔師太拂塵一掃,竟招呼也不打朝他胸口撞去。

    丁原大吃一驚,他曉得這個老道姑修為深厚不宜硬接,正準備以「穿花繞柳」閃身退避,腦海裡卻閃電般想道:「不好!別人也就算了,那姬別天焉有看不出穿花繞柳身法之理,那豈不要牽連雪兒?」

    那淡嗔師太的出手是何等迅捷,怎容他如此猶豫,待再要躲閃為時已晚,正被拂中胸口。丁原只覺一股柔和的大力湧來,身子不由自主就向後摔跌。奇怪的是胸口並不如何疼痛,只微微覺得有點酸麻。

    好在他臨機應變,丹田一股真氣直通腰腹,身軀在空中一屈一彈在一丈開外落定,這才沒當眾出醜。

    丁原一穩住身形,便怒道:「老道姑,你要幹什麼?」

    淡言真人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別誤會,她只是試你深淺。」

    淡嗔師太面如寒霜,冷冷掃了丁原一眼也不說話。丁原哼了聲,昂頭對視著她。

    淡一真人在旁溫和的道:「淡言師弟,請入座吧。」

    淡言真人在羅和身旁落座,丁原知道這裡沒自己的位子,事實上廳中也僅有六張椅子而已,於是站在老道士身後,卻不住狠狠瞪著淡嗔師太。那老道姑明明看見也只當不理。

    待小童為淡言真人奉上清茶素點退出清正廳,淡嗔的掃帚眉輕輕一聳,率先發難道:「三師兄,你這關門弟子的修為可真了得啊。」

    這句話誰都聽的出是正話反說,暗藏機鋒。淡言真人卻恍若未聞,低頭輕啜香茶。

    羅和聽出其中火藥味,皺眉道:「小師妹,不過三年時間,如此定論未免下的太早。」

    姬別天晃晃頭道:「四師兄這話有失偏頗,需知我們到底有幾個三年?若繼續這樣下去,我怕到時候……」他話沒說下去,但誰都曉得下面必然是「必會輸在蘇真手中,誰也不好交代」之類的意思。

    淡怒真人望向淡言,問道:「三師弟,你為何不說話?」

    淡言真人頭依舊垂著,卻用清晰異常的聲音道:「他行的!」

    「行?」姬別天嘿嘿笑道:「這恐怕是三師兄一廂情願的自家想法吧?這丁師侄身藏一個甲子的精純真氣,又經我們六人洗髓易經,可三年下來卻連一個入門十餘年的三、四代弟子也未必能勝過。這點剛才大家都已親睹,可不是你光說一個行字就可以推搪。」

    丁原在一旁聽著幾位師叔師伯對老道士口誅筆伐,似乎是覺得自己進境緩慢,頗不滿意。但他卻有些疑惑這些不相干的老頭老太,為何偏偏對自己這麼一個普通弟子如此關心?就因為自己吃了什麼狗屁金丹,受了什麼「六合回春大法」?

    他雖有時也不滿那老道士古里古怪的「刁難」於自己,卻見這些人一個個債主似的面孔心頭有氣,當下也不

    管什麼長幼尊卑,大聲道:「老道士有什麼錯,你們要這般指責他?我修為高低關你們屁事?你們教的徒弟也未必比我高明!」

    淡嗔師太低喝道:「混帳,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丁原冷瞪著她剛要反駁,淡言真人回頭沉聲道:「莫辯!」

    淡一真人拂塵一擺,口中誦道:「無量天尊——」他的聲音不高,卻宛如晨鐘暮鼓,柔和而平緩,在每個人的心頭一震。淡一真人慈和的望著丁原道:「丁師侄,你不要誤會,沒有誰要指責你和淡言師弟。大家不過是關心你的修為進境,對你有頗多期許。」

    丁原聞言,鼻子裡哼了聲道:「不用了,我朽木一根承受不起諸位師伯師叔的期許。」

    淡嗔師太沒想三年前自己說的話這個小子還記得,今天居然舊事重提譏諷自己,眼睛裡寒光一閃,最後終究沒有開口,卻還以一聲冷笑。

    淡一真人啞然失笑道:「何為朽木,何為良驥?千里之馬,焉能以百尺之遙而妄自定論?」

    淡言真人第一次抬頭,深深看了掌門師兄一眼,卻見淡一真人亦正含笑,目光裡充滿睿智與對世情的洞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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