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荏苒,悠悠又是兩年。丁原已長成一個虎背熊腰,神采俊朗的少年,在淡言真人獨樹一幟的教導方式下,他的修為已達到入室境界,如果不是老道士千方百計找丁原的茬子,苛扣翠微心法口訣,也許丁原的進境就快趕上阿牛了。
每個月裡姬雪雁都會乘著淡言真人閉關,或者外出之際,偷偷溜來紫竹軒,起初丁原對她不冷不熱,但時間長了禁不住姬雪雁的曲意迎奉,漸漸也和她有說有笑起來。
阿牛自然是瞞不過的,但這個家伙也算義氣,在丁原和姬雪雁一致威逼利誘下,總算守口如瓶,沒在淡言真人面前說漏嘴。何況他對於“飛瀑十八劍”中不少疑惑的地方都是由姬雪雁替他解開的。於是每回姬雪雁偷偷跑來時,阿牛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任由那兩人漫山遍野的游玩。
丁原依照姬雪雁教給的方法,對玄金飛蜈的煉化漸有小成,只需隨著心念閃動,三只玄金飛蜈化成的飛梭在方圓十丈內收發自如,百發百中,有時候丁原拿這東西作弄阿牛,卻被阿牛輕而易舉化解,只換來幾聲呵呵傻笑,又不免感覺氣悶。
姬雪雁就會安慰說這是功力不足,煉化不夠的原因,只要再過幾年,包管可以把阿牛這個笨蛋打的滿地找牙。
丁原便笑道:“是啊,再過兩年我就可以打得阿牛滿地找牙,可再過一百年我也不可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姬雪雁奇怪那是為什麼?
丁原回答說:“笨蛋,你這麼漂亮一個姑娘要是沒了牙齒該多難看?我怎麼捨得呢?”
於是姬雪雁就跺腳不依,紅著臉追打丁原,心裡卻甜蜜無比。
如此有了姬雪雁相伴,丁原兩年空山歲月也不覺難過,更不再提下山的事情。事實上以他現在的修為雖還不能御劍千裡,可是凌波微步,踏破虛空卻也不是難事。
私下裡,姬雪雁偷偷將其母傳授的“穿花繞柳”身法傳與丁原,這套身法僅僅步法變化就有一千三百六十種,再加上身形體態的配合,端的是變化萬千奧妙無方。
姬雪雁亦是最近兩年才學,不然當日碧波潭一戰,就不會那麼輕易被“赤髯天尊”的三千紅塵絲糾纏住,也正因為如此,和婉為了愛女安全,這才將家學競相傳教,卻沒想到又白白便宜了丁原。
開始時,丁原還要姬雪雁手把手教著如何踩八卦方位,如何識陰陽變幻,可到了後來居然是丁原比姬雪雁更能參悟穿花繞柳身法的精髓,反倒比姬雪雁這個老師學的更像模像樣。
這並非因為丁原天資聰慧,實在是淡言真人的首功。
近三年來,淡言真人幾乎從不指點丁原修煉,全讓他自己苦苦思索口訣奧妙,漸漸丁原悟性亦突飛猛進,遠高出同輩。
千年來,師父教徒弟的多數是個“然”字,徒弟稟性高者自可學得十成,但未必曉得那“所以然”。
淡言真人恰恰相反,他告訴丁原的是“所以然”,卻教徒弟自己去參悟那個“然”。
這樣對於丁原難度自然增加不少,可三年下來的收獲,卻何止是學會翠微心法第三層境界那麼簡單!這個時候的丁原已非兩年前的懵懂少年,隱約體會到了淡言真人的用意,但嘴裡依舊是直呼“老道士”而非“師父”。
盛夏以後,姬雪雁一連兩個多月沒有露面,眼看天氣漸漸秋涼卻依舊不見芳蹤。
丁原心中暗暗奇怪,不曉得她究竟出了什麼事,但又不能去問淡言真人,即使問了,這個老道士也是不曉得的。
紫竹林裡突然沒有了姬雪雁銀鈴一樣動聽悅耳的笑聲,丁原不免有些失落。突然間他發覺自己其實已牽掛上這個明眸皓齒的紅衣少女,好幾次打坐靜修時,依稀覺得紫竹林裡有她的笑聲,可是推門冷清清皓月高懸,空蕩蕩伊人渺然。
最後連阿牛也忍不住問丁原:“丁小哥,那個雪師侄女怎麼這麼久也不見人?”
丁原沒好氣的回道:“我怎麼知道,鼻子底下有嘴,你不會自己去問碧瀾山莊的人?”
沒想阿牛真的去問了,三天後的下午樂呵呵跑來,十分神秘的附在丁原耳旁道:“今天我問了碧瀾山莊的孫師兄,原來雪師侄女大劫漸至,正在閉關修煉。不過有她爹娘和姬師叔在,一定不會有事。”
丁原放下心來,卻轉身拍拍阿牛道:“你別管人家了,自己先把那什麼狗屁劍法練好再說。”
阿牛看著丁原一臉燦爛的笑容,連連點頭道:“丁小哥說的對,師父說只要我練成飛瀑十八劍,明年春天的劍會便讓我參加,我可要努力了!”
丁原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心裡不禁湧上一陣懊惱。
自己在紫竹軒待了三年,除了練點內功外幾乎什麼都不會,那套身法還是姬雪雁教的。明年劍會看樣子自己是無緣參加了,可按照這個進度學下去,下一屆劍會是否能
輪到自己都成問題,就是輪到了,那點修為怕也只會出丑罷了。
這天丁原百無聊賴,捧著一本《道錄》,無精打采的靠在紫竹林的一叢修竹上翻著,忽然頭頂忽悠悠落下一枚竹葉。經過三年修行的他,耳目早非吳下阿蒙,當即伸手捏住竹葉,心中莫名一喜,抬頭道:“弄什麼鬼,還不下來!”
但聽上面傳來咯咯嬌笑,一團火紅身影飄落,正是許久未見的姬雪雁。
自碧潭修緣以來兩年光陰,她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豐盈飄逸,宛似下凡仙子一般。
見丁原一瞬不瞬瞪著自己,姬雪雁也不害怕,嫣然笑道:“小丁子,快三個月沒見我,你想我不想?”
丁原鼻子裡哼哼道:“我想你個大頭鬼。”
姬雪雁也不在意,反而仰頭一哼說:“我才不信,你啊——最口是心非了。”
丁原也不反駁,站起來道:“聽說你閉關了?”
姬雪雁點點頭道:“原來你已經知道,我本來打算給你一個驚喜呢。”
“什麼驚喜?”
姬雪雁微笑道:“我已經順利渡過火劫,進入知著境界了!聽我爺爺說,以我修煉才十二年的時間,就能夠進入這等境界的,翠霞派千年以來也不過百人,這一代裡,我也算第三快的。”
丁原臉扭到一邊道:“那也只是因為你有個好爺爺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姬雪雁臉上的欣喜漸漸消失,猶疑道:“你不高興我修為大進麼,小丁子?”
丁原搖搖頭,他也說不出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或許是覺得自己比起姬雪雁來,實在相形見絀。
姬雪雁想了想已知緣由,連忙安慰道:“別喪氣啊,小丁子,你才花了三年就到了入室境界,這個速度幾乎快我當年一倍。要知道,你體內還有金丹和六十年的功力呢,將來成就一定在我之上,真不曉得淡言師叔祖是怎麼教你的,怪不得我爺爺也不喜歡他!”
丁原道:“不關老道士的事情,我也沒不高興,聽說明年劍會開春就要舉行,你打算參加嗎?”
姬雪雁點頭道:“當然要參加,我這次閉關除了渡劫,還有就是為了准備明年的劍會。爹爹說過兩天要將‘大衍九劍’傳授給我,到時好努力爭取進入劍會前十。”
丁原道:“前十有什麼好,你要爭取拿第一才是。”
姬雪雁搖搖頭說:“這次怕不行的了,淡一師叔祖的徒孫清音、淡嗔師叔祖的徒孫清流、還有羅和師叔祖的小孫子羅礁的修為都在我之上,運氣好的話,我能打進前四就不錯了。”說著身形一展,像彩蝶一般飄到空中道:
“我娘又傳了一招穿花繞柳身法的絕活,是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種變化裡的第九式,我用來給你看看!”
只見她嬌美的身影在紫竹林間翩然起舞,雲霧縈繞裡如真似幻,美艷無方。
丁原仔細關注她的身法移動以及身體每一部位的微小變化,正在用心揣摩之際,突然聽姬雪雁一聲驚呼從空中摔了下來。
丁原眼明手快,搶先一步接住姬雪雁。
姬雪雁落入丁原懷裡驚魂稍定,俏臉微微有些蒼白,雙手環抱住丁原脖子細細喘息道:“真沒用,最後真氣又走岔了。娘總說是我修為不到所以才會這樣,可我如今已是知著的境界了啊。”
丁原摟著姬雪雁火熱溫軟的嬌軀,臉上被她溫柔的香風噴的微微作癢,只端詳著她的嬌容,一句話也沒說。
姬雪雁觸到丁原的眼光臉不禁羞紅,兩年來她雖和丁原獨處多回,但彼此最多限於打打鬧鬧,牽牽手而已,而這次,自己卻又倒進了他的懷裡。
有時,姬雪雁見丁原始終對自己無動於衷,不免暗自惱怒這個笨蛋不解風情,基於少女矜持她又不能暗示什麼。但現在,她分明從丁原的眼睛裡,看見了與以往不同的光芒在閃動——姬雪雁漸漸沉醉在丁原的眼神裡,無力的叫道:“小丁子——”
丁原沒有回答,徐徐低下頭來,深深的吻在她的櫻唇上!
姬雪雁如同受驚的羔羊在丁原懷裡一顫,但沒有躲避,反而用她全身的熱情與愛戀,迎合著丁原野蠻粗拙的親吻。
芳華十六年,她將自己的初吻終於獻給眼前的少年。
自從碧波潭底丁原以血相救,姬雪雁便已明白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屬於其他任何一個男人,因為他與她的血脈從那刻起已相溶一處。
哪怕這個少年比自己小一歲,哪怕這個少年是自己的師叔!
丁原笨拙的將自己的舌頭探進姬雪雁溫潤滑膩的小嘴裡,上下尋索著她的靈舌,幾番閃躲,終於纏綿在一起,久久不能分開。
他們尚未意識到,在他們兩人的面前將是如何艱辛的一條道路,此後歲月裡為了這紫竹林裡深深的一吻,彼此又付出幾多代價!
直到兩人都透不過氣來,丁原才微微松開姬雪雁。
姬雪雁長長透了一口氣,癡癡凝視著丁原赧道:“壞東西,就會乘人之危!”
丁原哼道:“若是你不願意,又為何故意落進我懷裡?”
姬雪雁又羞又喜,小手輕捶丁原胸膛道:“誰故意啦,是你存心不良要抱人家。”
丁原嘿嘿一笑,道:“就算我存心不良,以你的修為還能讓我得逞?”
姬雪雁早紅霞飛面,將頭深深藏進丁原懷裡,輕輕道:“笨蛋,我若不讓你得逞,也不知要等你到什麼時候。”
丁原得意的哈哈一笑,抱著姬雪雁在竹邊坐下,道:“快抬頭起來。”
姬雪雁的聲音比蚊子還小,從他懷裡傳來:“干嘛?”
丁原微笑道:“你說干嘛?”
姬雪雁忸怩的在他懷裡一陣蠕動,道:“不!”
丁原也不說話,將左手伸到她的腋下輕輕抓撓,只不過兩下姬雪雁便已受不住,咯咯嬌笑,在他懷裡不停翻滾求饒道:“壞東西,還不快住手?”
丁原怎會就此住手?一邊咯吱一邊問道:“你抬不抬頭?”
姬雪雁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道:“怕了你了,壞東西,我、我依你就是!”
丁原停下手來,姬雪雁好半天才嬌嗔著在他懷中抬頭,明眸裡秋波流動盡是柔情蜜意道:“早知道逃不過你的手掌心了,野小子!”
同樣一個詞語,今日說來竟是柔情萬種令丁原怦然心動。他再次俯下頭,姬雪雁的眼睛悄悄閉上,奉上自己的熱吻。
兩人初識情味,如膠似漆直到天暮也不願分手。只等黃昏降臨,倦鳥還巢,竹林中更加幽暗清淨。
姬雪雁依靠在丁原懷裡輕哼著母親教的情歌,那是一首和婉家鄉的山歌,記得最後兩句是這樣唱來:“郎愛妹來比海深,妹想郎來比水長。只盼老天也有情,郎與妹妹共白頭!”
丁原沉浸在姬雪雁動人的歌聲裡,只盼時光停住就好,何必再馬不停蹄的流逝?
但終於,他聽見遠處傳來阿牛的呼喊,打斷了姬雪雁的歌聲。
吃晚飯時,丁原有點魂不守捨,惹得阿牛頻頻瞧他,還以為是在牽掛姬雪雁這些日子一直沒見。
吃過晚飯,阿牛去收拾碗筷,丁原正等淡言真人考教他今日練字讀書的進展,誰知老道士起身道:“你隨我來!”
丁原疑惑道:“去哪兒?”
淡言真人也不回答,推門出屋。丁原不再多問,在後面跟著。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紫竹林,丁原更加疑惑這個老道士干嘛把自己帶到這裡來,難道說下午他與姬雪雁的事情已被淡言真人知曉了?
正胡思亂想間,淡言真人在一株紫竹前站定,那紫竹生的比周圍的都矮小些,卻也有兩丈多高,枝繁葉茂,竹干隱隱透出金色光澤。
淡言真人低聲道:“上來!”身形一飄,已站上一根嬰兒臂膀粗細的竹枝,那竹枝居然連顫也不顫一下。
丁原提氣躍上,在淡言真人身邊站穩,竹枝卻輕輕搖晃了幾下。
淡言真人伸手輕輕握住一根三尺余長的竹枝,手指徐徐從其上滑過,道:“將它折下後,再來見我。”
丁原還來不及問為什麼,淡言真人瘦小的身影已然一閃,消失在他視線中。
“老道士,又搞什麼鬼名堂?”丁原咕噥一句,藉著微光,打量淡言真人要他折下的竹枝。
這根竹枝乍一眼瞧上去,也無什麼特異之處,由底到尖越來越細,最粗的地方也不過如成人拇指一般,倒是竹節生的極為粗大,明顯凸出竹枝一截。微微與普通紫竹不同的,是這竹枝表面隱約流動著一層金屬似的光澤,但不仔細觀察也絕對看不出來。
丁原右手握住竹枝底端,果覺入手比普通竹枝多了一種奇怪的溫潤,而自己的手也剛好嵌進它的最粗一段竹節中。
這三年他修煉小有成就,自不把這麼一根竹枝放在眼裡,右手微微一用力,只當那竹枝必應聲拗斷。
孰知這竹枝看似纖柔卻無比堅韌,丁原一拗之下,非但沒有被折斷,反生出一股強勁的反彈力量,將他的虎口震的生疼。
丁原微感詫異,松手再次打量這竹枝,卻絲毫沒有異常。他開始以為是力量用的不夠,便又試了幾次,最後連十成的真氣都用上,那竹枝居然紋絲不動,連裂紋都沒出現一絲。
丁原端詳竹枝,喃喃道:“這鬼東西果然有點門道。”他幾次強拗都無功而返,反激起了好勝之心。
不過,丁原亦已明白如果再憑蠻力到天亮也不會有結果,於是靜下心來回想起方才淡言真人手握竹枝的情形,靈機一動,緩緩伸手又一次握住竹枝。
這一回他用力極為輕柔,更沒有像前幾次那樣迫不及待的用力拗折,而是手指順著竹枝的紋理徐徐撫過,心頭一片空明。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他似乎漸漸感受到竹枝上那層金屬光澤的流動,宛如清溪自他的指尖涓涓流淌而過。
丁原的心頭驀然體會到竹枝裡仿佛有一股生命在悸動,似憤怒,似害怕,似不屈,竟如人一般擁有著感情與思維。
丁原心中湧起莫名的欣喜,他感覺自己的心神好像在這一刻已完全融入竹枝之中,清晰的體味與沉浸於它的生命脈動中。
不知過了多久,丁原丹田緩緩熱了起來,一道真氣沿著他的右手指尖,輕柔的注入竹枝中。竹枝微微顫動起來,丁原的心中依稀感受到它所發出的歡喜與興奮,就如同完全敞開自己的心扉,擁入那道來自丁原體內的真氣。
至此,人與竹枝水乳交融,再無隔閡,丁原甚至感覺那竹枝已成為自己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便如他的手足一般親切而血脈相連。
他心中默念道:“原來這竹枝與人一般無二,亦有生命與靈性。我粗暴對它,它便竭力反抗;而當我與它融為一體之時,它便會歡欣鼓舞,坦然相迎。只是,老道士要我折它下來,若它離開枝干又焉能存活?還是算了吧,就當我輸予老道士一著,讓他得意幾天罷了!”念頭剛完,
就聽見“叮”一聲,那竹枝竟然自動從枝干上斷裂,落入丁原手中。
丁原一怔,手撫竹枝喃喃道:“竹枝啊竹枝,莫非你已通曉我念頭,這才有意成全我?”他本擔心竹枝自枝干脫離,那道奇異的脈動也將隨之消失,可那與自己渾為一體的感覺依舊存在,竹枝表面的金屬光澤竟比先前更加亮麗,而一股溫潤的清流,竟從竹枝汩汩返入他的體內。
驀然丁原腦海裡“轟——”的一聲,諸般雜念無影無蹤,心頭如一汪清泉般平靜清澈,映射出身周數十丈方圓的毫末動靜,連那一葉落地也逃不過他的心境。
丁原卻不知道,這株紫竹名為“鎮仙竹”,乃天地靈秀所鍾,找遍天陸九州也不過惟此一株,還是當年翠霞開山祖師青霞真人,親手從萬裡之遙的海外仙山移植而來。
千年之中餐風飲露,吸食天地菁華之息,早為通靈之異物。而他所折下的這根竹枝更是仙竹之上三百年一出的結晶,雷火不畏,斧鉞不斷,為仙家之至寶。
淡言真人百年駐駕紫竹林內,大半為的便是守護這天地珍品。丁原機緣巧合之下參悟紫竹靈性,善念一動之間令其甘心認主,從此風雨無悔,關山相依。
丁原靜靜佇立在竹枝上,雙手撫摸手中竹枝,心頭無限歡喜。渾然忘卻月沉日升,晨曦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