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輝並是想要發戰爭財,他的財產已經足夠多,現在連散財都來及,哪裡還會在意財產能夠有一個數量級的增加呢?過除了他之外,還有更多的人想要發家致富,他的任務便是給這些人指出一條既能夠發家致富,又與國有利的道路來,對於這種參與分享戰爭紅利的商業行為,王靜輝估計政事堂的相公們肯定會慎重考慮,就算是司馬光與王安石得繞道走,畢竟一下子擋了這麼多來自各個利益團體權貴的財路,那以後他們想要做什麼事情都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次保安軍之戰中是王靜輝一個發獨財,韓琦的報酬和皇帝的賞賜則是他說其他有背景的大商家的充分佐證,其他人看到參與戰爭也能夠獲得豐厚的利潤,自然也就在乎提前要出血。當然這也是一種賭博——如果大宋軍隊在戰爭中失敗的話,那什麼報酬都用提了,這就使得商家也要考慮戰爭的勝負問題,王靜輝是可能說他們向滅夏戰爭中投錢的,但對於王韶領軍收熙河軍事行動,他說商家向裡面投錢的難度是很高,因為王韶也參與了定邊軍之戰中的圍困黨項主力的行動,多少也有些將風範了,更何況王靜輝便是這次行動中策劃者之一,所有被招攬來的商家對此當然有信心,而且現實也正朝著預期的目標在進行。
對於中國歷史上最有效率的作戰系統,王靜輝更加傾向的還是秦朝,僅作戰攻無克,戰無勝,更加讓人欽佩的便是其後勤系統。在後世的時候他曾經看過很多報道,秦朝的作戰後勤支撐其最少六十萬軍隊常年在外作戰,這對於一個人口僅僅過幾百萬的國家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跡,並且這個國家在滅六國之前的幾十年來並沒有發生內部暴動起義。在王靜輝地眼中,這已經上升為「神跡」了,至少在來宋朝這幾年當中,王靜輝就知道有一次次小規模的軍隊嘩變事件出現,而且他知道整個宋朝歷史上小規模的農民起義也是此起彼伏。
王靜輝想要將後世的標準化生產引入到這個時代的大生產過程中來,至少在他的產業當中,流水線式的生產模式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普及,並且也在深刻的影響到與他有生意來往地商家,杭州商人之所以能夠想出火鹼獨立於肥皂生產過程之外。便是李管事受到王靜輝的啟發所想出來的。過這個時代想要做到標準化生產難度還很大,至少其度量衡單位混雜一,給標準化生產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宋朝的「斤」是「十六兩」,而且「兩」的重量也是後世的重量,這使得王靜輝更喜歡使用「石」。
過王靜輝向皇帝趙頊保證能夠將棉花製品的成本壓下兩到四成,這到也是虛言——通過拍賣和標準化生產,他大致估算了一下達到這個目標是非常有把握的,官方地棉花製品生產作坊效率低下。況且棉花製品又是什麼「高科技」玩藝。依照商業運行成本大大低於國營運營成本地原則,這種非核心軍事物資完全可以交給商人來完成。
至於原有朝廷軍器監所掌管的棉花製品作坊,其原有規模在王靜輝的眼中並龐大,他完全可以組織商人或是乾脆自己收購過來,把這些已經是熟練技術工人許以厚利全部弄到西北或是河北去,這樣他心目中的北方紡織中心也可以早些實現。整個運作過程朝廷完全可以達到減負並且還可以採購到廉價的紡織品的目的。
軍隊物資國家統一採購化這只是王靜輝優化社會資源的第一步,等他搞定度量衡問題,那將武器以標準化零件生產然後組裝起來將會是一個夢想。這樣便可以進一步降低朝廷在軍事上地開支,一支弓箭所花費的成本大約是四五十文錢,要是能夠實現他心中的標準化生產。那至少可以降低一半地成本,更重要的是以後若是連弓弩這樣雜的武器也能夠實現標準化生產,那在戰場上可以互換零件,提高其使用壽命,這樣點點滴滴算起來,那將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數字!
王靜輝並沒有按照皇帝趙頊所想的那樣寫出兩道札子,而是合二為一列出「綜合減少對外戰爭朝廷成本」的題目。因為有了保安軍之戰和現在正在進行中的王韶收熙河的樣板,在前半部分中,王靜輝只是就事論事把事實擺在那裡就可以讓人非常清楚戰爭與商人之間的利益關係。並且如何協調和合理地運用這種關係,以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在後半部分關於把軍隊的一些物資交給商人來生產,王靜輝則停筆找來李管事,向他詳細咨詢了關於大量生產棉花製品的成本,並且委託李管事向外朝那些有著特殊背景的商家放風,希望他們背後的勢力能夠自己的主張——這是一種有利於國家並且互惠互利的事情,他們背後的勢力既可以在這種政策實施後得到豐厚的利益回報,又可以為國家減輕負擔,一舉兩得的事情自然要「大家一起做」!
為了能夠更好的說那些朝廷大員,王靜輝還擺脫趙公公通過一些渠道來獲得朝廷生產棉花製品的成本價格,畢竟在龐大的國家系統中,這宦官內侍是特殊的存在,如李憲身為一個太監都能夠領兵打仗,太監也並非都窩在宮中露面——他們在軍器監有自己的一套系統,趙公公的哥哥太監總管,只要他們想要做,要想得到這些消息對他們來說絕對是難事。
王靜輝寫的東西趙公公幾乎都看過,自然知道駙馬寫奏章與他以前所見過的奏章全然同的地方便是能夠知道準確數值的地方絕對要核查一遍才會往上寫,所以一句淡淡的:「請駙馬候半天!」在晚上的時候便遞給王靜輝一張單子,上面詳細列出了冬夏軍帳篷等棉織品的成本價格。
三天後,王靜輝這道《綜合減少對外戰爭成本札子》送到了中書省的各位相公面前,對於這份奏章地內容,對中書省而言早就是什麼秘密了——皇帝趙頊利用單獨召見的方式對王安石和司馬光進行了預先說工作,過效果是很大,王安石倒是還可以。認為駙馬的辦法倒是可以試試,但司馬光卻是有些反對。
過當司馬光本人真正看到這份札子的時候,也禁有些動心——朝廷想要打仗這已經是可避免的了,就算大宋發動戰爭,西北的黨項等到恢元氣之後說得又要開始作亂,打仗就要花錢,王靜輝的這份札子最核心的地方便是如何花最少的錢讓朝廷取得最大地利益,對此司馬光得承認在這方面比王靜輝差得遠。過真正能夠讓司馬光心動的便是那些數據,他本人屬於「節流」一派。駙馬的札子雖然也有很重的「開源」味道,但卻符合他的胃口,唯一有些詬病的地方便是讓商人參與到軍工系統的運作中來。
「商人參與相關簡單的零部件或是類似棉衣這樣難度並大、並複雜的生產當中來有著朝廷作坊所具備地優點!」王靜輝在中書省臨時整理出來地會議廳中向周圍的官員及皇帝趙頊解釋道,在他的眼中整個會場佈置的跟博士論文答辯現場差多,過人數更多——中書、門下、樞密三個大宋核心部門的頭頭腦腦都來了,輪番向王靜輝提問。
「這中間有什麼同嗎?都是工匠所製作的!」門下省的人院雖然官銜並高,但卻有著能夠封還詔書的權力,其中一個官員長相倒是很讓人有好感,但說起話來就是句句帶刺。令王靜輝感到自己是是欠了他什麼債沒有還一樣。
「當然同!最簡單地一個例子便是漢時桑弘羊等人將本來是民間可以生產的東西收歸國家壟斷生產。造成其產品質量非常差勁,老百姓都願意用,更何況是要在戰場上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的軍隊了!商人地作坊和朝廷的作坊運作起來有著本質的同——在商人的作坊中若是幹得好的話,僅可以在金錢待遇上有所提高,連地位也跟著長;朝廷的作坊過是工匠人浮於事而已,其工匠根本沒有上進心的動力,兩者同便是商人作坊的產品越造越好,而朝廷作坊的產品就很難說了。那要看誰來當這個作坊地管理者!」
王靜輝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拿起一杯茶一口氣喝下,接著說道:「別人的作坊在下知道,但在下的作坊中。只要工匠能夠提出改進建議並且能夠得到採納,那獎勵甚至可以達到千兩白銀!這位大人知一年的俸祿如何?!」
王靜輝非常惱怒這個人院的官員老是糾纏休,末了忘要諷刺他一句,惹得中書省這樣嚴肅的地方有居然哄堂大笑的場面,還是皇帝趙頊擺擺手壓下了笑聲,才給那個官員一個台階下。
「駙馬的札子雖然寫得好,但又拿什麼來保證朝廷向商人訂購的貨物能夠保證其質量呢?!」司馬光慢慢的說道。
「君實相公,對於這種交易,朝廷可以事先將朝廷所需要的各種要求嚴格的標定出來。然後將訂單分割成幾份進行拍賣,經過第一筆小額交易後,朝廷就知道哪個商家的做工更好,把合格的商家勒令賠償損失並且允許以後競拍便可以了。這樣就保證了商家之間相互競爭,僅在價錢上朝廷能夠得到好處,就是在質量上也沒有問題。過話又說回來,在朝廷的暴力機構的保證下,哪家商家敢冒著身家性命來鋌而走險呢?!」
司馬光聽後點點頭,雖然要與商家合作實在是心中甘,但他更曉得與自家利益相比起來,「談利」也未嘗可!在得到駙馬的解釋後,他細細思量了一下也是如此,便坐下來讓別人繼續提問。
「若是將軍等物交給商人來製作,那朝廷的作坊該怎麼辦?!」曾公亮問道。
「在這本札子當中,在下已經說明要在西北和河北諸路建立四個以棉紡為支柱的中心城市,若是從本地招攬織工肯定是夠的,還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訓練。在下覺得如由商人來分拆朝廷的織布作坊,將這些作坊中的工匠許以厚利遷移到西北。這樣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提高生產能力。況且西北屯田棉花也是指定種作物,在西北設立紡織中心可以很好地消化屯田所產的棉花,並且供應軍隊也省去了少的運費!」
…………
中書省的會議廳中,數十個人輪番向王靜輝提問,他應答如流、進退有度,這種本事頗讓一些大臣為之心折,況且駙馬平時為人正派,人緣錯,就算心中有些反對意見的大臣也都逐漸放棄了自己原有的想法。準備了。
皇帝趙頊看見駙馬猶如渾身長滿了嘴巴一樣來對付這些大臣的提問,嘴巴都快要成了「O型,過他很快便發現進行提問的程度已經超出自己的底線了,便擺擺手說道:「駙馬之策甚好,諸位愛卿可還有什麼要問地?若是沒有便通過這道札子吧!」
眾位大臣一看皇帝這架勢便知道駙馬已經贏得了皇帝趙頊的許可,札子所提出的辦法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犯著和皇帝作對,便都住口提了,中書省這一場唇槍舌劍算是落下了帷幕。其實參加會議的人自己心中也都明白。王靜輝這道札子明著是為商人說話。但實際得到好處的都是朝廷勳貴乃至後宮重要人物,「官商」、「官商」,能夠被駙馬捆綁在一起做生意的人,其背景如何,這些大臣心中是有數的,甚至諸如曾公亮自己就有份子在裡面。
在大宋最頂級的商家中,幾乎每一個都是朝中某位大臣的代言人,否則如何能夠把生意做得這麼大?王韶西進。說戰利品有多少,單單是河湟之地每年地牛羊馬匹是多少?其中地兩成連續五年,要是把這些牛羊運送會汴都或是江南之地。那財富的數字恐怕就要乘以十了!反對通過駙馬的奏章簡直就是斷了這些身居幕後大佬的財路,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正如駙馬所說的那樣,皇帝、大臣乃至大宋的百姓會看到一場戰役下來消耗國庫的銀錢有多少,只要能夠迅速取得勝利,那將戰爭地紅利拿出一部分又如何?過是五年而已,到時候那些馬場、牛羊場都是大宋的嗎?!至於朝廷的紡織作坊也是燒錢地地方,各級官員扯皮推諉嚴重,還如直接拆散了賣給商人,朝廷也好甩去一個大包袱。過就是斷了賴以撈此油水的官吏而已。
與現在大宋斷修補內部問題同,西夏梁太后和李清的日子都是很好過,尤其是李清,也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傢伙放風出來說自己誹謗梁太后淫亂後宮,結果嚇得李清在連接兩道聖旨後居然敢去興慶府了,借口最近大宋在邊境頻頻有舉動的事情,來搪塞興慶府使節——縱然手中有西夏最後一支十多萬精銳部隊,李清還是沒有膽量靠近興慶府——惱羞成怒的梁太后手上的刀已經磨得鋒利無比,就等李清送上門來讓她了。
與李清同,梁太后可要比李清難過多了,自梁乙埋病死、梁格嵬戰死之後,梁太后控制朝局的能力越發艱難。過即便如此,能夠身披軍甲隨諒祚皇帝征討大宋的梁太后還是以超人地能力來駕馭西夏這個已經矛盾重重的遊牧民族國家。梁太后用手中的御內六直班逐步控制了興慶府的局勢沒有惡化發展。
過傳來李清說她淫亂後宮的消息後,這禁讓她火冒三丈,恨得立刻把李清抓回來幹掉。過那是可能的,現在這個西夏經歷了兩次大的戰役失敗之後,細數一下黨項的兵力——除了御內六直班到五千兵力戰鬥力是黨項最好的之外,也就是李清手中的潑喜軍了。在梁氏家族剛剛經歷了大變之後,梁氏失血嚴重,幾乎處於最為衰弱的時候,梁太后見李清兩次以軍務繁忙的理由拒絕來興慶府後,知道這個時候還是跟李清算賬的時候,便只能悻悻然作罷了。西夏王室諒祚只有一個兒子秉常,誰能夠掌握秉常,便是能夠控制朝政,梁氏就算再強大,也敢犯眾怒來廢掉小皇帝,更何況現在還遠沒有到那一步——梁太后正是秉常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