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會廢掉秉常自己走到台前當武則天!」王靜輝慢慢的說道:「過在秉常長大懂得運用手中權力之前,梁太后還是西夏實際上的皇帝,但是西夏以後的十幾年就算我大宋進攻它,恐怕都要陷入實際上的內部實權派分裂狀態,更何況……」
「更何況朕要在五年……」皇帝趙頊在報數字的時候瞥了王靜輝一眼,看到自己的妹夫聽後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的喝茶,便非常激動的繼續說道:「朕還要在五年之內掃平西夏!」
王靜輝放下茶杯淡淡的說道:「幹掉西夏對於大宋算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又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中間還有個策略上的問題——直接兵分多路聯合攻夏,還是慢慢蠶食,這中間非常有講究,聖上可以叫來郭大人咨詢一下,莫要實力到了卻在陰溝裡翻船!」
「呵呵,改之,難道王韶收熙河對於大宋掃平西夏如此重要?!」皇帝趙頊笑著問道。在他看來以前要說起西夏問題,任何短期內的想法幾乎都能夠被駙馬否決,唯獨這次非常順利,毫無疑問這和王韶收熙河有著非常重要的關係。
「其實熙河地區本身也沒有什麼,但是為了長久的未來,大宋需要熙河地區,它僅每年會給大宋提供幾萬匹戰馬和數清的牛羊,並且那裡也是西北重要的糧食產區,更重要的是在於收熙河的同時也是在蠶食黨項,給聖上掃平西夏多出一個選擇!同時收熙河也是為了今後的佈局——西北地黨項被打殘了,除了大宋的勢力之外,西北唯一有力量和大宋作對的便是吐蕃諸部。臣希望大宋辛苦了半天為別人做了嫁衣,那可是得償失,還如保持現狀!」王靜輝淡淡地說道。
「吐蕃諸部?!他們力量是小。要想掃平西夏還是需要吐蕃諸部的幫助,但他們會有像愛卿所說的實力吧?!」皇帝趙頊皺了皺眉頭隨後笑著說道。
「未必!今日之契丹在唐朝的時候就是個給大唐養馬的部族嗎?為何時至今日能夠與大宋平起平坐為兄弟之國?!」王靜輝肅容說道。
與朝廷中少數能夠意識到派往西夏和遼國的「和尚」威力的官員同,他們非常重視這些「和尚」傳回來的軍事情報和關於兩國政治情報,但王靜輝關心大宋這兩個目前最重要的敵手一切情況,熟知歷史地他甚至還讓「和尚」和自己的商戶向更北的方向發展,想要知道未來滅掉北宋的金國原型部落的發展情況。
歷史上許多漢人的強敵都是自己扶起來地,起先這些強敵還非常弱小,正是因為漢人自己想要顯示自己的「博大胸懷」,最後才付出慘重代價。甚至是被滅國。縱觀宋朝的歷史,很大程度上都是扶起一個遊牧民族來對付眼前的強敵,最後卻讓自己扶的對象做大反而成為自己的麻煩,很大意義上西夏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而後面的金國、蒙元都受過宋朝的幫助。
王靜輝想在重走歷史的老路,現在大宋已經對書籍出口地尺度放的很寬。但在王靜輝的建議下,任何能夠根本提升對手生產力和科學技術地書籍都在嚴禁出口的行列之內,對外出口銷售量最大的書籍並非是儒家經典,更多的是佛教、道教經典,尤其是遼國、高麗,當然還有現在的日本更是如此!印刷機、火藥、造紙、航海、造船等等工藝都是對外禁傳的榜首,大宋的技術傳播出口技術壁壘在王靜輝的嚴厲防堵之下,達到了中國有史以來的最高峰!
高麗、倭國還遣使希望大宋能夠賞賜《齊民要術》,在王靜輝地強烈反對之下只能夠了了之,甚至是王安石、司馬光等人都覺得駙馬是是有些太過份了。昔日大唐還向倭國派去了大量的人才,今日的大宋難道反而比大唐還如?!被駙馬一句:「等大宋的實力能夠達到大唐那樣的水平再提!」給硬生生的頂了回去,弄得王安石都有些臉熱。
過王靜輝還是我行我素。親自給負責楚州市舶司的曾唯寫信,要他嚴查對高麗、倭國的一切出口商品和乘客,一旦發現有那家商號違規,重罰殆,乘客只有水手和和尚道士可以放綠燈,與技術有關的人員一率扣押。曾唯是曾公亮的侄子,對於駙馬的來信要求雖然有些奇怪,但心中覺得這些要求隱隱有著很深的用意,同時曾家又是駙馬的政治盟友。沒有駙馬的幫助,曾唯雖有曾家的背景,但未必就能夠坐穩著「楚州市舶司」的位置,所以對這樣的要求是百分百的,出口尺度卡得極為嚴格。
皇帝趙頊聽後禁為之鬱結,王靜輝寬慰的說道:「契丹人現在正在走下坡路,就算大宋去找他的麻煩,契丹也會亡於其部族手中,實在是足為患!過可慮的是諸如掃平黨項和契丹之後,天下局面又該朝何方向而去,這才是真的重要,可為了洩憤而為我大宋又扶出一個黨項出來!」
「愛卿認為吐蕃諸部有這個資格?!」皇帝趙頊疑惑的問道。
「臣也能肯定,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先行計算總是會有錯的!唐代吐蕃就是大唐的有力對手,文成公主和親過是變相的歲幣罷了,沒有什麼光彩的!重要的是西北之地據大宋中心實在是有些遠了點,就算我大宋是強龍,但吐蕃身為地頭蛇也是這麼好對付的!」王靜輝冷冷的說道。
「呵呵,愛卿太過了!文成公主和親畢竟給大唐帶來的幾十年的和平!」皇帝趙頊笑著說道,過在心底卻留下了這麼一個印象。
「聖上以為以後臣有身家之難的時候,會讓女兒嫁給朝中大臣之子以避難麼?!」
皇帝趙頊聽後一愣,說道:「愛卿太過偏激!」
「聖上,臣的確是偏激了點。過臣是會犧牲一個女人的幸福而成全自己地安寧的,就算暫時保以性命,那臣也會終生安的!擊敗黨項過是一個必然地過程。但擊敗了這個西北強敵之後,西北廣袤的土地上必然會有新的勢力崛起以替代黨項人留下的空缺,這是肯定的,當然獲利最大的還是我大宋,王韶拿下熙河的重要意義便是獲得了維持西北今後幾十年穩定的重要據點!」王靜輝說道。
「愛卿又有何安排?!」
「臣以為國家治理的地域見得會議越大越好,但實際控制所掌握地區域,斷的提高邊緣區域和中央朝廷的聯繫越緊密越好!聖上拿回了熙河就要治理好它,僅僅要讓熙河為大宋輸送馬匹,更重要的是治理熙河。把熙河地區的命脈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那樣外人再想從中插足獲利就是一件容易地事情了!」
「治理好熙河,掌握熙河命脈?!」皇帝趙頊默默的說道:「掌握熙河的命脈可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愛卿有何良策?」
「聖上可知幾年前黨項梁氏要求恢胡、說夏文?!」
「怎會忘記?!當時愛卿還說斷能讓梁氏如意,然黨項人是『越野蠻越厲害』!」皇帝趙頊笑著說道。
「要想掌握一個地方的命脈,主要過是思想和經濟兩條路。所謂思想便是讓當地的人說漢語、讀我們漢人的書。大力在被佔區域傳播佛教和道教,這也是朝中士大夫所希望讓聖上的德政和文治傳播到大宋所有的土地上;當然相比之下經濟手段更容易掌握一個地方的命脈,讓他們吃地鹽、喝的茶、穿的衣等等都離開大宋,那就算當地人想要叛亂也要掂量掂量,一旦發生問題立刻卡住其經濟地咽喉,斷的消耗也能夠把對手送進地獄!」
「愛卿是已經在做了嗎?」皇帝趙頊笑呵呵的問道。
「臣所做的還夠,最多過是集合商人的力量來控制熙河地區的經濟命脈,但這遠遠能夠達到要求!」王靜輝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那愛卿還需要做什麼?」
「臣想建議朝廷設立番學,專門招收那些歸順我大宋的部族和仰慕我大宋文明的國家的學子為學生!熙河地區都是吐蕃等少數民族,朝廷招收這些部族貴族中地年輕人入番學學習。也算是朝廷對他們的一種『恩遇』!更重要的是設立番學遠比賜給他們姓氏更能夠起到意想到的作用!」
「設立番學?!」皇帝趙頊摸摸下巴上的鬍鬚說道。
「錯!在汴都開封設立番學好處多多,僅能夠教育這些貴族首領子弟接受我大宋文明,使他們更加仰慕天朝的繁榮。以後等他們回到自己的部族之後,那就會為我大宋說話,我大宋在這些部族中也有了自己的代言人。說話好聽——就是退一萬步,這些部族貴族子弟身在汴都,也會讓那些有心反叛大宋的部族心中有所忌憚!」王靜輝笑著說道。
「呵呵,愛卿之策倒是有點像春秋戰國時代的『質子』一說!」皇帝趙頊笑著說道,過他對這種想法倒是真的非常感興趣,瑪爾戩本來是被王韶給打了,結果又再次反出。朝廷大費周章最後還是得付諸於武力,但難保以後會有別的什麼部族來做瑪爾戩第二。設立番學,以其子弟在汴都開封來做質子,倒是一個錯的主意,質子這一古老的策略也被駙馬披上了非常華麗的外衣,義上傳播大宋文明使天子的恩德照耀那些歸化部族,這個義無論是大宋的大臣還是那些歸化部族都是能拒絕的——尤其是現在王韶把瑪爾戩給幹掉了,那些部族就是心有滿也要掂量一番。
「聖上明鑒!過臣看出賜那些歸順大宋部族姓氏對於安定這些部族有什麼好處,要知道這些部族眼光短淺,沒有什麼實際上的好處他們是很難對我大宋死心塌地的!若是聖上大肆獎賞這些部族,僅朝廷財政會承擔很大的壓力,估計司馬相公等人會上書反對,就是那些部族心中也未必會念叨大宋對他們的好處!」
王靜輝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設立番學的好處就明顯多多了——王韶雖然打下了熙河地地盤。但那裡都是少數民族,猶如大宋西南山區中的南方蠻族一般,朝廷暫時是能夠派官員到那裡行使實際上的管理。反正到時候還是這些部族地貴族子弟要來管理當地事務。還如讓他們到汴都開封這裡來先接受我大宋的文治教化,長此以往下去,有朝一日大宋想要實施改土歸流的話,想必麻煩也會少的很多。最重要的便是這一策略花錢少,又能夠傳播聖上的恩德,想必朝中大臣是會有人反對的,過若說反對,恐怕也就是開封知府了!」
「開封知府會反對?這又是為何?!」
王靜輝笑著說道:「這些部族年輕子弟自幼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桀驁馴。把他們弄到汴都來難免會被花花世界迷亂了眼睛,到時候難免會生出一些事端,到時候開封府的麻煩就多了!」
「愛卿倒是風趣地很,過這倒是非常有可能!但是設立番學對我大宋意義重大,萬萬可因噎廢食,就是中間有點麻煩。朕也會在乎的!」皇帝趙頊笑著說道。
「熙河地區其實打仗對於我大宋兵士來說並是一件困難事,過難就難在地形熟,臣也思得一策來對付這種狀況,到時候這一地區要是再有反叛之類的事情出現,我大宋也好派軍去征討。」
「嗯!地形熟確實給我大宋將士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這次瑪爾戩叛亂要是王韶在那裡的威信比較高,找到了一些小部落的首領帶路,那戰事還是勝負兩說!」
「聖上難道忘記派給黨項人和契丹人地那些『和尚』了嗎?據臣所知熙河地區的少數部族他們也是信仰佛教的,聖上可召大相國寺選派一些得力人選,到臣的平民醫館來接受醫學上的培訓。到時候再帶上足夠的藥品和資金,到熙河地區一邊去傳道,一邊熟悉當地的地形。並且暗中繪製成冊送回大宋,更重要的是這些『和尚』在深入部族之後,靠著行醫施藥可以積累極大的人望,對調解大宋和這些部族之間的關係能夠起到很大地作用,到時候朝廷在改土歸流的時候,也會容易的許多!」
「呵呵,愛卿此策甚妙!相比之下朕更喜歡這條計策,畢竟設立番學對我大宋地好處顯示的太慢了!」皇帝趙頊說完後開懷大笑。
王靜輝也笑著說道:「聖上可心急,雷霆與雨露並施才可真正掌握住這些歸化我大宋的部族。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我大宋務,帶到時機成熟之際,改土歸流讓他們徹底變成我大宋人,這才是上上之選!」
「哦?!愛卿似乎對改土歸流有著莫大的興趣啊!」皇帝趙頊好奇的問道,對於改土歸流的好處,趙頊心中是非常有數的,畢竟在西南的少數民族義上歸大宋管制,但實際上大宋卻對此能夠施加太大地影響,這些少數民族聚集區域大宋是沒有收稅的權力的,並且最能夠讓這個年輕皇帝所能容忍的是這些部族有自己的武裝!
儘管這些西南少數民族所擁有的武裝力量能夠對大宋的統治帶來威脅,但那裡卻是最容易發生暴亂的地區,時常給大宋帶來一些小麻煩。若是有變,當地的大宋地方官員甚至對此無能為力,這雖然是皇帝趙頊心中的一塊心病,但卻能夠從一些奏章中隱隱感到一種威脅,若是駙馬有改土歸流的上策,那便是最好過的了。
王靜輝一開始並沒有朝改土歸流上面多想,完全是因為治理好熙河所專門提出的想法,但皇帝趙頊對此非常感興趣,這也使他非常敏銳的感到改土歸流若是能夠成為一條可以有效切實可行的規程,那僅對熙河地區有著非常大的好處,對於西南也同樣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更何況隨著大宋國力的蒸蒸日上,掃平西夏,北征契丹,要控制的疆域也是與日俱增,在他的眼中除了契丹人的遼國還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國家之外,其他的區域幾乎都是原始部落狀態的存在,對付這些部落光是靠武力是絕對走通的,若是能夠悄然無聲的對其漢化,以至最後的改土歸流成功真正使他們變成宋人,那對於歷史的影響將會是極為深刻的!對於這點王靜輝的回答僅僅是對皇帝趙頊有著很深的影響,更是對大宋未來國策的走向具有深遠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