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從劉靖宇那裡得到了大約六十萬貫的財物,大宋現在一石米的價格過是六百文,再加上劉靖宇一個知州恐怕當上一百年的官也拿出這麼多錢吧?這些是怎麼來的?!臣恨得生啖其肉!劉靖宇之輩行徑如國賊沒有什麼區別——黨項人燒殺搶掠,這些貪官披著朝廷的外衣對百姓搶掠,實乃敗壞朝廷形象之舉動,他日官逼民反,朝廷社稷危矣!」王靜輝肅容說道。
王靜輝看皇帝趙頊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些後悔或是耳朵根子軟了,再此非常時刻必須要堅定皇帝趙頊反腐的決心。在王靜輝的眼中宋朝「冗官」現象是可以解決,至少在後世之時國家官制體系要比這個可雜多了,「局長一樓道,處長一大廳,科長一廣場」,即便如此政府對於精簡機構的決心和力度都並是很大,宋朝的百姓供養官員的密度遠沒有後世高,所以對於「冗官」可以慢慢來,但是對於官員腐敗現象卻能拖得太長,至少也要震懾他們敢肆意妄為,這統計局只過是第一步,形成良好制度之後,常平倉納入這個體系是遲早的事情,以後統計局所審核的範圍也就越來越大,這多少也算是加在大宋官員頭上的一把刀了。
「呵呵,愛卿這麼做都可以發財,朕可真是佩愛卿了!」皇帝趙頊笑著說道。
「這筆義之財,臣寧可要,正好汴河疏浚工程現在快要開工了,所缺少的款項正好由朝廷以這筆資金作價入股,以滿足工程的足部分。話又說回來,臣雖然對這些貪官污吏恨得咬牙切齒,但亦能採取強硬的手段將其剷除,畢竟這樣做的話打擊面就太大了。所以臣才委託曾相公放出話風,給這些官員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只要朝廷和百姓蒙受損失即可,要起到這個震懾作用,在劉靖宇的案子上就能下重手,以讓天下官員知道朝廷對待廣惠倉的重視!」王靜輝說道。
「愛卿言之有理。這廣妌倉無論如何是能夠有任何問題地!過朝廷可僅僅只有廣惠倉,那其他諸如常平倉怎麼辦?為什麼一起算進來?」皇帝趙頊問道。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在廉政行動中一定能太過急躁,否則犯了眾怒那就前功盡棄了!以臣的估計,常平倉的問題要比廣惠倉嚴重的多,先以廣惠倉為起點,底下有些先見之明的官員自然也會想到終究有一天常平倉也會要像廣惠倉一樣被列為審查地目標,畢竟常平倉和廣惠倉都差多。只是用途上有些區別而已。臣估計現在大宋所有的官員都能夠看出這一點了,其中有些虧空也正在迅速彌補,畢竟用借貸利率八成來計算,那也是什麼人都能夠承受的起的!」王靜輝笑著說道。
「愛卿良策,怪得司馬相公和王相當初都很贊同成立統計局,朕當初還詢問過兩人,但兩人都笑而答,現在朕算是明白了!」皇帝趙頊笑著說道。
「司馬君實和王介甫?!」王靜輝心中有些吃驚的想到,過隨即便可以想出這兩個人肯定一早就看穿自己的想法了。自治平三年起自己就開始對貪官問題進行思考,逐步才想到了這個辦法。想必王安石和司馬光是知道腐敗嚴重威脅大宋,但卻敢輕易嘗試解決這個問題,畢竟包拯也是這麼好做的。況且就是包拯也只能夠保證自己貪,並能夠有效的阻止其他官吏貪污。
「以前是拿這兩個人當作開路先鋒,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栽在他們手裡地時候!」王靜輝心中苦笑道,怪得成立一個新機構能夠這麼快的在中書省通過,並且連門下省都沒有說話,原來這兩個大腦袋早就統一了意見,就等著自己往裡面鑽了!
過當時也是出乎王安石和司馬光的預料,沒有想到王靜輝突然襲擊了徐州的廣惠倉居然腐敗的如此嚴重,本來以為王靜輝可能會拿劉靖宇的腦袋來洩憤。沒有想到正是駙馬才留下劉靖宇的性命,過懲處之嚴重也是讓人瞠目結舌。過這樣也好,劉靖宇是第一個被查出來的,處理太輕足以形成震懾作用,了他又免了受到蘭台的責難,像駙馬這樣懲處地方式比殺了劉靖宇還難受,又能夠成全皇帝的「仁慈」之,蘭台也無話可說,朝廷也沒有受到損失,也算是給天下士林一個交代,連司馬光、王安石和曾公亮等人對這樣地處理方式都感到滿意,這也真夠為難駙馬的了。
「今天召愛卿前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皇帝趙頊將一張紙遞給王靜輝說道。
「……托陛下洪福,臣以克河州,瑪爾戩叛變,臣率軍攻之,一戰既成,生擒瑪爾戩,連下南川寨、講朱城、再攻洮州,拓地千餘里,洮州、河州遂通……」
王靜輝看著這張紙後面蓋著的正是王韶地帥印!這是王韶從西北發回來的戰報,顯然王韶在西北進地軍事行動一切順利,雖然有瑪爾戩給他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但從戰報上來看瑪爾戩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弱了,一戰就被王韶給干沉了。通過王靜輝所掌握的西北情報來看,只要這位土著羌人的首領被王韶捏在手心裡,基本上秦鳳路以西就算是大宋的地盤了,剩下的就看王韶地個人魅力如何,對湟州、廓州的少數民族首領進行招降順利順利的問題了,即便事情麻煩一些,但瑪爾戩這支當地最強的武裝力量都被王韶輕易瓦解,估計剩下來的也會成為王韶的絆腳石,河湟之地兩千里江山盡為大宋所有基本上已經就是時間問題!
「恭喜聖上!」王靜輝躬身向皇帝趙頊賀喜。
「應該是朕恭喜愛卿吧!」皇帝趙頊笑著對王靜輝說道:「愛卿自朝廷有意西進之日起,便捆綁了一大幫的商人給王韶送糧、送物,只待王韶一拿下河湟之地,戰利品分出四成,以後五年當中每年的牛羊牲口再分出兩成交給你們,這筆買賣可真是非常有賺頭,連朕都想和愛卿一起做生意了!」
「咳!咳!」王靜輝差點兒沒有被皇帝趙頊的話給噎死。過看趙頊的表情分明是取笑他的意思,心中也就放下心來,說道:「朝廷有西進之心,就必然動用軍隊,其中糧草補給若是全靠朝廷,那十分地經濟。若最大限度的動員商人,先許以厚利以動其心,這樣在後勤補給上朝廷的花費要小的多。他日奪下河湟對於商人來說分享的是一小成利潤,但對於朝廷而言卻是擊敗西夏的關鍵,中間孰重孰輕,聖上自有判斷!」
「愛卿之意朕心中自然是有數地,能夠早得河湟一日,朝廷便早一分積累。若是愛卿想出這個辦法,王韶幾萬大軍在西北每日吃穿用度就會把政事堂給愁死,更用說王韶能夠進展如此迅速了,以小利換大利,朕還是算得清的。愛卿可以回去告訴那些商人,讓他們儘管放心,當初許諾給他們的,朕現在會一分少的給他們,另外代朕多謝他們了!」皇帝趙頊笑盈盈的說道。
「聖上。其實商人逐利,只要運用得當完全可以讓他們參與到軍事行動中來。成為大宋軍隊後勤中一種有益的補充!」
「愛卿又有何想法?」
「聖上,這次王韶收河湟之地與商人合作完全可以看做是一個典範——即朝廷發動軍事進攻後,可將奪取的土地上或是牛羊牲畜。或是礦產特產等,分出一部分給商人作為許諾,當然商人要付出的代價便是向前線軍隊提供一定地糧食、戰爭物資等來作為償還。這樣的分配模式將會大大降低朝廷對外擴張的成本,只要操作得當,那就像現在一樣,朝廷能夠達到自己的戰略目標,而商人也能夠從戰爭中分得客觀的紅利,從而堅定了商人對朝廷的信心,下次再打仗的時候。商人就會自己找上門來自願給朝廷提供各種幫助了。」王靜輝笑著說道。
皇帝趙頊沉思了片刻笑著說道:「愛卿的想法雖然有些怪異,但還是蠻有道理的,過恐怕政事堂地相公們未必會贊成。」
「呵呵,其實朝廷早就有人這麼做了,臣過是將其微變化一點而已,要想說政事堂的相公們,未必是件可能完成地任務!」王靜輝笑著說道。
「有這等事,朕如何知?!」皇帝趙頊驚訝的問道。
「昔日邊境守軍缺糧,就有人提出讓商人自己去買糧,然後到邊境守軍將領那裡去交割,然後商人再拿著邊境將領的收據到鹽場去買鹽。臣過是將以前老辦法中地鹽變成了諸如牛羊、馬匹或是礦產等物,也用商人大門老遠的再跑回鹽場去購買鹽,直接在戰場上獲得紅利販運回內地去成交,這樣對商人的誘惑力是十分大的!」
皇帝趙頊為了戰爭經費足的問題已經鬱悶了很久,雖然有駙馬發展海外貿易、裁汰廂軍等諸多政策使得大宋財政日趨好轉,但在趙頊的眼中還是有些足,突然間聽到這樣的良策,頓時笑逐顏開,稱讚道:「愛卿真乃奇才!」
王靜輝說道:「聖上過獎了,其實還有很多方法來降低大宋後勤的成本。」
「愛卿還有何良策?」
「聖上,去年雖然才剛剛開始西北屯田,但效果已經開始顯露,當年屯田廂兵便種出了糧食、棉花等作物,糧食已經可以自給自足,過為了安定屯田廂軍,朝廷兩年免掉一切稅收的!」
皇帝趙頊點點頭說道:「錯,朝中有人也非常抱怨既然有了豐收為何徵稅?!過被中書省給擋駕了!」
王靜輝冷笑道:「過是鼠目寸光之徒,哪裡知曉聖上和中書省各位相公地想法?!這麼早就開始徵稅,那今日朝廷屯田豈又重蹈覆轍?!朝廷雖然在屯田當中投入甚多,但與要付出的廂軍軍費相比那就算什麼了,過要知道今日成功屯田的廂軍士兵,以後就可以脫離軍籍用朝廷供養了,這可是甩掉了一個大包袱!」
皇帝趙頊臉上微紅了一下——他原本也想要收稅的,過王安石和司馬光出人意料的都強烈反對。他這才放棄了這種心思,過要是真的如駙馬這樣算賬清楚的話,那他早就放棄了,王安石和司馬光終歸是把君臣放在第一位,而王靜輝在內心深處根本就沒有這個君臣概念,當然皇帝要他腦袋地時候例外。
「今後幾年若是發生戰事。還是以西北宋夏邊境為重點,遼國雖然是我大宋頭號強敵,但現在已經日暮途窮,慢慢腐爛掉了,最多是威懾恐嚇,太可能發生軍事衝突。」
說完王靜輝朝內侍要了筆紙畫出了宋遼夏的交界簡易圖,然後標出了幾個州府說道:「臣打算由西到東依次在慶州、延安府、晉州和太原府開設大規模的紡織作坊,這些紡織作坊臣將會號召楚州及其他各地的商人來建立。為的就是很好的消化西北及河北諸路屯田所產生地棉花,為此臣還缺少聖上的。」
「呵呵,愛卿總是喜歡討價還價,說吧,需要朕給愛卿提供什麼方便?」皇帝趙頊現在心情好的很。
「臣需要大宋西北及河北諸路所有禁軍、廂軍的全年裝及帳篷的訂單,甚至是大宋所有軍隊只要能夠用棉花製成的東西的訂單!只要有了這份訂單,臣就可以號召所有的商人朝這幾個城市投資設立紡織作坊,並且有把握將其成本降低兩到四成!」王靜輝頗有把握地接著說道:「由此產生的好處還止這些,臣還會集中商人手中的資金來修繕沿途的道路。使之變得更為快捷,最重要的是由於大量的資金注入。這幾個城市將會逐漸成為大宋新的紡織中心城市,由此產生的賦稅在幾年之後會變成一個天文數字,更要說這幾個城市會帶動昔日貧窮苦寒的西北之地逐漸變得富裕起來!」
「這個……這恐怕中書省會同意。門下省也會封還,比較難辦!」皇帝趙頊有些為難地說道,他可以看到其中由此產生的好處,但把軍隊用地東西交給民間來生產,這恐怕會遭到所有人的反對,至少台諫上說過去,為了避免今後被動,皇帝趙頊有些退縮了。
王靜輝並沒有放棄,說道:「臣可以寫一道札子上書。如果可以的話可轉呈中書、門下、樞密,臣可當面遊說!相信會有很多人看到其中地益處,也許會獲得通過的!」
「好吧!過愛卿可把王韶收熙河與商人合作的事情一起寫個札子上來,這樣也許各位大臣權衡利弊之後,也許可以通過。」皇帝趙頊有些無奈的說道,他很少看到駙馬為一件事而堅持,過好像每一次駙馬堅持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事後總會給朝廷帶來極大的好處,雖然他並看好駙馬,但鑒於以往駙馬的「優良」記錄,他還是願意給王靜輝一個機會,自己去對付中書、門下、樞密的大臣們。
回到駙馬府之後,王靜輝就開始思量著如何寫好這兩道奏章,關於捆綁商人一起趁著王韶進軍熙河而發過路財的事情倒是很難,畢竟也看看自己捆綁地都是些什麼人——曹老太太和以韓絳與曾公著為首的河北籍官員勢力,僅僅憑藉著這個陣容,王靜輝根本用擔心皇帝趙頊和政事堂的相公們會賴賬,為了支撐王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拿下河湟之地,王靜輝幾乎豁出去血本,聯合幾家大有來頭的商家聯合舉貸糧食近七十萬石從各地運往西北戰場,這七十萬石糧食過需要四十萬貫,但這運費可就大發了,到目前為止已經運送了四十七萬石糧食交付給王韶,花費近一百二十萬貫。
這也讓王靜輝對戰爭有了最直接的體會——打仗就是在燒錢,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就看誰有錢,誰能夠支撐到最後。王韶原本要考慮到後勤影響,這戰爭花費是很大的一部分,雖然他只管打仗,但這軍費也是很要命的事情。現在有了王靜輝在身後,反正他知道駙馬做這種事情也是第一次了,在保安軍大戰當中,韓琦和王靜輝就有過類似的交易,所以當王靜輝的特使找上門來的時候,王韶非常痛快的便答應了王靜輝的請求,同意王靜輝和其捆綁的財團一起來分享戰爭的紅利,同時他也清楚能夠趟這趟渾水的商家肯定個個都是有來頭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