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組長忐忑不安地掛了電話,心裡想:難道真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年輕氣盛的薛縣長為了搞出政績而不管不顧其他人?
陳組長打電話的時候,就是在小組成員中打的,薛華鼎的話其他人也聽見了。那個開始勸陳組長的人等陳組長將手機收起來之後,小聲問道:「會不會影響招商引資?到時候驚動了縣裡的其他領導,我們這些小人物是二頭受氣,工廠封也不是,不封也不是。還讓這裡的王八蛋看笑話。」
那個警察正在氣頭上,說道:「怕個鳥,我們是做事的,領導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受得了***窩囊氣?封!把他們給封了。哼,封了老子一樣拿工資!台商又不是太上皇,憑什麼他們就高人一等,不接受地方政府的領導?」
幾個人一合計,決定還是按薛華鼎這個頂頭上司的要求來,什麼招商引資、什麼社會影響等等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考慮的,真出了事就讓領導們去了難。
於是,陳組長匆匆忙忙在一張蓋了相關單位公章的格式紙上填了一張通知單。一本正經地交到摩托車廠的門衛室。
門衛室的保安讀了通知單的內容後,心裡很是驚訝,但就是不接受:既不簽字、也不送進去。
陳組長只好打電話給工廠裡面的對外接待部,說了相關情況。對方開始還很客氣,認真聽了陳組長的話,但對方匯報之後就沒有了下文,不再接他的電話了。
無奈的陳組長只好再給薛華鼎打電話。薛華鼎說道:「你們還真是老實!把通知單交給他們你們就走!如果你還不放心就用相機照幾張相片做將來的證據,你還怕他們撒賴不成?」
檢查小組的人在保的嘲笑的目光中離開到其他地方檢查去了。
薛華鼎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他給辦公室打電話要了一台小車,喊上司機小駱就直奔晾袍鄉。
那裡已經有省裡地調查組下來進行調研。本來這些調研組是應該獨立進行調研的,但在魯利的運作下。這些調研組並沒有真正做到獨立,他們還沒有從省城出發,晾袍鄉的人就知道了。調研組在晾袍鄉調查的時候一直有蘭永章等人在陪著。當然,魯利的行動也得到了葉副廳長暗地裡。
明天是調研組回去的日子,薛華鼎為了從他們嘴裡探出口風,以彌補相關缺陷,在蘭永章地請求下親自出馬陪那些調研組的人吃晚飯。所謂的缺陷就是那些有可能對投資產生不良影響的因素。
實際上。薛華鼎和蘭永章過慮了。那些調研組的人早就知道薛華鼎與葉副廳長地關係不同一般,而且也知道這次調研省裡也有人下了指示,他們下來只是走一個形式,只是看下撥多少資金才是最好的:既讓薛華鼎高興又不造成大的投資浪費。
所以當薛華鼎自報姓名後,調研組的人就熱情地做了自我介紹。甚至有點巴結薛華鼎的意味。薛華鼎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要他們搞什麼活動就搞什麼活動,沒有什麼推讓。
在麻將桌上,當薛華鼎笑著試探著問調查情況時,他們也是如實相告。甚至把他們的相關書面結論都給薛華鼎看了。
晾袍鄉送給他們的那些土特產,他們也笑納。這不值什麼錢,就是紀檢部門知道也不算什麼。
等調研組地人喝好、吃好、玩好之後。安排完他們住處的薛華鼎就和他們分手了。他讓小駱直接送他到了安華市無線電二廠而不是回縣城。
今天不是週末,許蕾沒有回長益縣,就住在母親這裡。
「薛縣長?怎麼今天過來了?」許蕾睜開眼睛看見薛華鼎坐在床邊,驚喜地笑道。
「到晾袍鄉辦事,辦完事順便就過來了。剛才睡著了?」薛華鼎笑問道。
「嗯,一天到晚累得要死,比在電信局上班累多了。你還到晾袍鄉幹什麼事?」許蕾翻了一下身,伸手抱著薛華鼎的腰,頭靠在他背上扭了扭。
「還不是爭取資金的事。明天調研組的人回去,今天陪他們吃一餐晚飯。打了一會兒麻將。」薛華鼎和衣躺下,問道,「公司準備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網管和電信資源系統的人還是原來的,只是換了一個名稱。只是動環監控系統的人還缺,主要是缺硬件設計的人。你明天有空沒有,要不你幫我面試那些人。我不是很懂,朱瑗也不懂。只有你那個同學,陳春科陳總懂一些,但我不是很相信他的技術。呵呵。手洗了沒有?到處亂摸。」許蕾笑著將他插進胸口地手推開。
薛華鼎卻一把抓住她的左乳,一邊揉一邊說道:「洗了,進屋就洗澡,你沒看見我頭髮還是濕的。」說著他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們還是要請幾個高水平的人才進來吧。我和陳春科都是大專畢業。簡單點的還可以應付,但新技術、高科技就不行。」
「爸爸也是這麼說。可我覺得暫時還不必。等我們摸著門道了再考慮招那些人。現在我們自己都不熟悉。招進來誰知道是高人還是誇誇其談的人?無線電二廠本來有一些高級人才,讓他們應付一段時間,當他們覺得不行了,就知道我們缺什麼人。」許蕾把身子往床裡面讓了讓,動手解開了薛華鼎襯衣的紐扣,說道,「知道要睡覺,還穿什麼襯衣?」
「呵呵,你自己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穿襯衣、脫襯衣就像穿背心一樣,從上面來的。扣子不用動。媽媽還在客廳看電視,我總不能打赤膊吧?」說著他將襯衣脫下往沙發上一扔,將許蕾一把抱住。線電二廠的車回到了縣城。開完田國峰縣長主持的工作會議後,田縣長喊住了正要回辦公室地薛華鼎。
等其他人走了,田國峰問道:「華鼎,摩托車廠是怎麼一回事?」
薛華鼎回答道:「你也知道了?沒事,他們不肯讓我們安全檢查小組的人進去檢查。我們就給他們下一個最後通牒。是摩托車廠打電話給你了?」
「沒有。是我們自己的人告訴我的。他們也是擔心把事情鬧大了,你覺得他們摩托車廠為什麼這麼做?是不是我們以前的工作做地有點不到位?」田國峰說道。
薛華鼎道:「田縣長,這是他們太強橫了一點。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一級政府,怎麼可能不讓我們檢查?他們要是對我們地態度有意見,認為我們的檢查工作做地不好,事後他們可以申訴。這麼不把我們看在眼裡,我們就應該嚴格一點對待他們。」
田國峰問道:「你的意思是真的要關閉他們的工廠?」
薛華鼎這才認真起來。問道:「田縣長,你不?」
田國峰對薛華鼎道:「你先坐。」等薛華鼎坐下後,他說道:「我不是不,我只是不想把這事鬧大。你也知道,我們縣地條件。沒礦產資源,沒地理優勢,沒人才資源,要想引資進來實在是困難。真要封了他們的廠,我怕這些人在外面大喊大叫,給我們縣造成不好影響,那我們招商引資就更困難了。今天早上還沒上班。引資辦的人就給我打電話,說是能不能對他們網開一面,畢竟全縣就一家大一點的台資企業,從他們的規模和管理水平看,他們也不是安全措施不好地企業。到時候我們鬧得這麼凶,進去檢查之後發現什麼都比我們其他企業好,那不讓人看笑話嗎?」
薛華鼎心裡感到好笑:人家自己都不急,我們急什麼?他小聲而客氣地說道:「沒有進去檢查,我們就無法知道他們到底做得怎麼樣啊。如果真的做的好,我們也沒有什麼難堪的。這是他們應該做的。我們還可以從中學到好的經驗。現在人家還沒有打電話給我們,說明他們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我們急什麼?」
田國峰道:「我們還沒有採取行動,他們當然不急。但我們一旦採取行動,那就撕破臉了,迴旋的餘地就小。要不這樣,我提一個建議你看行不?」
薛華鼎看著田國峰,問道:「您說。」
田國峰道:「你或者我,我們給他們廠地領導再打一個電話,把我們的要求說一說。告訴他們這次檢查不是針對他們,更不是為難他們。如果他們還是一意孤行,那我們再採取措施。這樣仁至義盡,他們沒有話說了吧?或者要他們寫一個保證書,保證他們的安全措施符合要求。我們也算了。我想他們相關要求應該不比我們的低。」
見薛華鼎沒有立即點頭。田國峰連忙說道:「對外資、台資企業在政策方面稍微優惠一點是有先例的。他們那些企業車牌都與我們的不同呢。」
他後面這話有點牽強附會的意思,車牌不同未必就是要放寬政策。
薛華鼎聽了田國峰的話倒有點為難了。但見他這麼鄭重其事的樣子,就說道:「那好,我跟他們打一個電話。但我還是堅持一條,就是讓我們檢查組的人進去檢查。」
寫保證書什麼地那簡直就是兒戲,純粹是自己為自己找台階下:哪個企業不是說自己的安全設施、安全措施符合要求?真要不符合安全要求,他們也敢寫這個保證。
田國峰見薛華鼎只是退讓了一點點,心裡有了一點惱怒,但沒有說出口。他猶豫了一下,就說道:「那好吧。你先跟他們打一個電話,如果不行,我們再向朱書記匯報一下,我們幾個人一起拿出一個意見來。」
薛華鼎異樣地看了田國峰一眼,心裡想:這種事也要集體討論?你這是拿朱書記來壓我還是怎麼的?這不是將我這個主管安全的副縣長的正常權力給剝奪了嗎?
田國峰收取筆記本和鋼筆,說道:「停水、停電的事稍微緩一下,給他們一個機會。我們是人民政府,還是要講一點人情嘛。」
薛華鼎有點鬱悶地離開會議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歎了一口氣,還是按照田國峰的意思給曲總經理打了一個電話。曲總經理倒是沒有拒絕他的電話,還在電話裡祝賀他當上了副縣長。薛華鼎以前在郵電局的時候就跟這個曲總經理打過幾次交道,每次交道都是不怎麼愉快,這個人很是死板、固執,教條地執行董楠傑地指令。
薛華鼎問道:「曲總,你怎麼就拒絕我們檢查組的人進去呢?我們可是一視同仁的,全縣所有的企業都要檢查。呵呵,是不是你們裡面真有見不得人的?」
曲總經理也笑道:「薛縣長,不是我不給面子。如果在他們來之前你給我電話了,或者我事先知道是你主管這件事,我二話不說就讓他們進來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