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迢迢 第三卷 獨行於野 第448章
    薛華鼎冷哼了一聲

    曲總經理繼續說道:「不是我說漂亮話。我是只信得過你,也知道你絕對不會故意刁難我們,不會把我們廠當成唐僧肉。薛縣長,可我開始不知道啊。借檢查之名行索賄之實,這類事情我聽多了,名義上是檢查,實際上是來找茬,哪裡有一點點不合標準就是一大堆的罰單下來了。你不知道,現在閻王易過小鬼難纏,真要這次開了一個口子,那他們還不經常來?現在全縣好像還只有我們這個工廠的效益還好一點,在有些人眼裡還不是一塊肥肉?……」

    薛華鼎打斷他的話說道:「曲總經理,這些事你都是道聽途說。即使以前真有這事,那也不表示這次也是這樣。不管怎麼樣,我們是要進去檢查的,這是我們對政府負責,對裡面工人生命負責。」

    曲總經理說道:「可我們的安全措施絕對是沒說的。」

    「那是你自己認為。」薛華鼎說道,「你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我是這工廠的總經理,既然大家的面說了不許你們檢查就不許你們檢查。」曲總經理本就是一頭強牛,哪裡那麼容易屈服。

    薛華鼎最後問道:「你不介意的話,我再問你一句其他的話可以不?」

    「你說。」「你徵求過你們董事長的意見嗎?」薛華鼎無奈之下只好打出這張牌。

    「你什麼意思?你以為現在還是過去?現在我是這裡的總經理,董事會已經授權我全權處理工廠的日常事務。如果這些事都不能做主,那我還當什麼總經理?再說。這好像是我們公司內部地事。還不需要外面地人操心。你不要以為這裡是你們政府機關,官大一級壓死人,什麼都得聽上級的。我們是企業,我們的分工是簽訂了合同的,容不得反悔。」曲總經理生氣地說道。然後問道,「薛縣長,我很忙。你沒事了吧?再見!」

    薛華鼎也是生氣地將話筒擱下,心裡想著剛才曲總經理最後的話,也想著田國峰找自己談過地話。但決心終究還是難下,有點患得患失起來:「要是沒有田縣長插手就好辦多了。」

    沒有多久,檢查組陳組長打來電話。請示下一步對摩托車廠的處理。薛華鼎煩躁地說要他等一下再打電話過來。心裡則罵道:「都是***老狐狸。我昨天不告訴你按程序來嗎?今天為什麼還要問我?」

    這是薛華鼎發無名之火:你自己都還沒有定下來,下面的人當然也不想出這個風頭。現在薛華鼎還沒有在縣裡達到一言九鼎的地位,手下之人也不是二百五。他們衝動地話,將來其他人肯定會給他小鞋穿。他們之所以謹慎就是想不得罪人。

    薛華鼎想了想,還是給田國峰打了一個電話,把自己與曲總經理的通話結果告訴了他。並說道:「田縣長,他們已經鐵了心,如果我們政府不硬起來,這次我們就失敗了。」

    田國峰心裡雖然對薛華鼎有點不滿。到這個時候還沒有拐過彎來,但嘴裡卻說道:「小薛啊,你不要把這事看得太重。說不上失敗不失敗的,根據實際情況來嘛。至少我們已經給他們提了一個醒,讓他們知道搞好安全工作是很重要地。其實。我們地檢查不就是這個目的嗎?既然目的達到了。那我們也是勝利者。個人的面子是重要,但政府的工作更重要。我們掌握的是大節、是大局。局部要服從全局的道理你肯定懂。無需我來提醒。只要我們緊緊抓住經濟發展這個大目標不放,我們就不會走彎路,就能造福於全縣人民群眾。……,是不是小陳他們有情緒?是不是被人家擋在外面感到面子無光,呵呵,他們也是不成熟,這又什麼嘛。小薛,你不用操心,讓我來做他們的思想工作。我保證讓他們開開心心,以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後面地檢查中去。」

    田國峰的話說的很柔和,批評也含在笑語中。而且也給了薛華鼎一個台階,將失面子的事放在檢查組人員身上。薛華鼎心裡想:他們失了面子不錯,但最失面子的是我這個為首地啊。

    薛華鼎有點不高興地問道:「田縣長,我們就這麼虎頭蛇尾地逃跑了?」

    田縣長在電話裡大笑起來,說道:「呵呵……。年輕人火氣大啊。我們不還要檢查其他地企業、工廠嗎?怎麼說虎頭蛇尾呢?逃跑更是嚴重了一點。」

    田國峰在這裡善意地偷換了一下概念。

    見薛華鼎還沒有吭聲,田國峰說道:「要不我們再等他們一天?」

    薛華鼎說了一聲再見就掛了電話,心裡罵道:「再等他們一天,虧你說得出來。再過幾個小時,超過了我們約定的二十四個小時,我們檢查組和我地威信就掃地了。用得著等上一天嗎?」

    他見田國峰這麼強勢,心裡窩著的火無處發洩,就給朱賀年打了一個電話:「朱書記,我有一件事向你匯報一下。不知你知道有關摩托車廠的事不?」

    朱賀年很是驚訝地說道:「摩托車廠?什麼事,我不知道。」

    薛華鼎一聽朱賀年不知道,說明田國峰還沒有向朱賀年匯報,他之前所說的什麼三個人一起商量的話也純粹是應付自己而已。於是薛華鼎心裡也耍了一個小手段,說道:「是這麼一回事,昨天我們安全檢查小組到摩托車進行安全檢查的時候,對方命令保安不讓我們的人進去。我們按照程序已經給他們下了通知單,宣佈二十四小時內對該廠進行斷水、斷電,必要時進行封廠。現在二十四小時的期限快到了。我準備採取這些措施。你不會反對吧?」

    朱賀年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田縣長的意見呢?你向田縣長匯報了沒有。」

    薛華鼎簡單地說道:「匯報了。」

    朱賀年自然也明白薛華鼎地言外之意,匯報是匯報了,田縣長不同意,否則地話也不會把官司打到你這裡。

    朱賀年停頓了一下,說道:「你是主管安全的。這些事還是你做主。今後出了安全問題,板子主要打在你身上。組織已經給了你這個權利,我們也不能過分地干涉你的行動。不過,這種極端的措施,只有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實施,而且你要考慮後可能出現地後果,除了承擔相應責任。還要消除由此造成的不利影響。你多思考一下。當然。政府的威信是不容損害的,如果我們正常的工作都不能進行,那還要我們政府幹什麼?具體怎麼做,你自己把握好。」掛完朱賀年的電話,薛華鼎馬上給檢查組陳組長說道:「你必須按程序來辦事。在斷水斷電前,由有關部門向摩托車廠發函,說明他們是接到了縣裡的通知,執行地是縣裡地命令。誰不執行這個程序,你告訴我。我來找他!」

    陳組長想不到最後還是這個結果,脫口問道:「真的斷水斷電?」

    「什麼真的假的,你現在能做的事就是嚴格按程序來。我們不是不給他們機會,他們要一意孤行,我們就讓他們知道不配合安全檢查的後果。」薛華鼎大聲說道。

    「我馬上通知他們。」陳組長說道。

    沒有多久。田國峰就接到了有關薛華鼎下令斷水斷電的報告。氣急敗壞的他很快就跑到朱賀年那裡。將事情可能引出的嚴重後果向朱賀年做了匯報,請朱賀年出面阻攔薛華鼎地一意孤行。嘴裡還說道:「這怎麼行。上任才幾天就不聽招呼,為了一點點面子問題就不依不饒……」

    朱賀年將激動的田國峰按在座位上,說道:「老田,這事還真怪不得小薛。你想想,我們對全縣娛樂場所能夠重新檢查,冒著被那麼多老闆罵的危險,我們都堅持下來了。為什麼對一個台資企業就畏首畏腳呢?真要我們檢查組的人就這麼退回來,我們政府的威信何在?人民群眾又怎麼看我們?」

    田國峰道:「我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們縣窮啊,現在要招外資進來多麼地不容易。我們與其他地方比有什麼優勢?什麼優勢都沒有。如果不在環境上寬鬆,不在政策上傾斜,人家憑什麼要來?如果我們這次放他們一把,也許其他企業看到我們這裡優待他們,有這麼好地政治環境,他們就過來了。」

    朱賀年道:「你這是一廂情願,也是無原則的做法。難道為了幾個外來投資,我們地政策、法律都不要了?那按你的意思,我們這裡讓人家辦賭場、辦妓院、容許毒品買賣,那我們肯定能發大財。但是,你敢嗎?」

    「朱書記,你說話怎麼這麼極端?我說了要辦賭場、辦妓院、賣毒品了嗎?那是違法犯罪的事,就算我是一個普通百姓也知道那是犯死罪。再說,這與摩托車廠扯得上來嗎?人家的安全措施肯定比我們強,我們那些檢查合格的企業未必就比他們摩托車廠做的好。哼,我看他們等下怎麼收場。」田國峰把臉別到了一邊。

    朱賀年說道:「有什麼不好收場的?人家來投資也是來賺錢的,你真以為別人是施捨給我們的?我們按程序來對待他們,他們未必就會真的跟我們硬抗?他們每天的損失也是不小。他們安全措施好不好,如果不進去檢查怎麼知道?國家沒有明文規定說外資企業、台資企業就不要檢查,不要監督了吧?官司打到哪一級我們都不怕。你這麼激動,是誰給你打了電話?誰給你施加了壓力?」

    田國峰心虛地說道:「現在是沒有,但不等於斷水、斷電、工廠封閉了的時候沒有。到時候誰給我們正正當當地打官司,人家只會在外面說我們故意刁難他們,故意索拿卡壓。」

    朱賀年說道:「既然沒發生,那就不一定會發生。謊言止於智者,他們願意怎麼說是他們的事,只要我們不索拿卡壓就行。」

    田國峰聽了「謊言止於智者」就有點惱怒,感覺朱賀年罵他愚蠢似的。滿臉不高興地看著窗外。

    朱賀年倒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得罪了這個搭檔,他繼續說道:「老田,他薛華鼎是管安全這個事的,年輕人的火氣肯定比我們這些老頭的年紀大,辦事做什麼肯定不可能像我們一樣四平八穩。其實,我們不也有衝動的時候?這事他認為他擔著責任。如果不讓他進去檢查,他就會以為裡面肯定有什麼問題,裡面一定有隱患。你說如果我們阻攔他的話,他心裡是不是會怨恨我們?現在上面不也容許領導幹部有失誤嗎?組織上考慮領導班子的時候也經常是讓老中青結合起來。還不是鼓勵班子裡永遠保持一股闖勁?再說,這對我們,你,我有利吧。」

    田國峰回過頭來,有點不解地問道:「什麼有利?」

    朱賀年笑道:「他是副縣長,現在他做的事我們不出面。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後果,我們還可以用他的上級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啊。你老田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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