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震,薛華鼎大聲道:「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了自己的陞官發財而搞亂局裡的工作秩序,不該阻礙局裡正常的工作進行,不該損害單位和個人的利益!你想陞官發財,那是你個人的事,你不能綁架單位、不能綁架領導、不能連累他人!」
薛華鼎把大手一揮,說道:「這是組織絕對不容許的!今天這個緊急會議就是要處理這種自私自利、為了自己前途而損害單位損害他人的那些人!」
說到這裡,薛華鼎放低了一點聲音,說道,「為了我們局裡的正常工作秩序,為了局裡正氣上升,組織對這些人決不放過!」
看到薛華鼎在台上中氣十足的講話,秦懷遠腿有點發軟,心臟不爭氣地狂跳,冷汗開始冒了出來。黃貴秋則鎮定多了,自從勸說錢海軍失敗之後,他就預想到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有想到昨天失敗今天就兌現。他捏了捏口袋裡的檢討書、病假條,底氣似乎又增加了不少。他抬頭看著薛華鼎,心裡想:「僅僅一次會議通知被延誤了,難道你還敢撤了我不成?哼!」
薛華鼎舉起手裡的稿子揚了揚,打開正要說話,辦公室的王幹事推開會議室的門說道:「薛局長,剛才市局的人打電話說,文局長和姚局長他們來了!已經快到我們大院。」
台下的人都驚訝地啊了一聲。
薛華鼎一聽,對台下的人道:「你們稍微等一下,我和錢局長去接一接,等下繼續開會。不許擅自離開!」
薛華鼎和錢海軍出去後,會議室的人像做完了一件很辛苦的事,都長長地噓了一口氣。不約而同地從口袋裡掏出煙來。幾乎同一時間按響了打火機,一時間大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到處都是烽火狼煙。
薛華鼎和錢海軍快步下樓,市郵政局和市電信局地二部小車正好駛進了大院裡。看見薛和錢,車就慢慢停了下來,二人準備去開車門,姚局長和文局長都自己推開車門從車裡鑽了出來。
「文局長,你好!」薛華鼎首先伸出雙手跟文局長握了握。
文局長笑著道:「看到你我就覺得老了。小伙子這麼年輕就是一方諸侯啊,真是後生可畏啊。你好,你好。」說著還在薛華鼎肩上拍了拍。然後伸出手與薛華鼎後面的錢海軍握手。熱情隨之減了一度。
薛華鼎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走到姚局長面前雙手緊緊地握著搖了搖。
姚局長笑道:「沒有耽誤你們的工作吧?現在帶我們去醫院?想不到唐局長這麼生龍活虎地人也生病啊。」
後面跟來要握手的錢海軍連忙說道:「他啊一直有胃病,總抽不出時間治。這次……。哎……」
文局長也問道:「我們就走?」
薛華鼎連忙說道:「二位領導能不能再等等,我們正在召開中層幹部緊急會議。已經開了十幾分鐘了還有十來分鐘。」
文局長看了看姚局長,見姚局長也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樣。就問道:「什麼緊急會議?為什麼時間這麼短?」
姚局長也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心裡笑了一下:姚局長演戲的天分真高啊,如果昨天晚上那個電話不是我打的,我現在也會認為他不知道。
薛華鼎回答道:「這段時間我們局裡人心渙散。業務發展特別是郵政業務發展停滯不前,我們局領導班子決心整頓一下中層幹部,扭轉目前這種被動局面。我們領導班子準備處分幾個失職的幹部。」
姚局長點頭道:「哦,對於你們局裡的一些情況我也知道一些,是該整頓了。文局長,這小伙子還是有點想法啊。」
文局長雖然有點驚訝,但他清楚長益縣郵電局出現這種狀態的來龍去脈。說實在的,他是有點不滿意唐康、錢海軍把郵冊退回去地做法,但更不願意看到長益縣郵電局領導班子因這事而失去威信,導致所有的業務停滯不前。他還知道他的班子裡有人不喜歡唐康。只是沒有過於浮出水面,他作為市郵政局的一把手也不好過多的插手,也不好就此批評自己地那幾個副手。
現在電信局的姚局長已經把話基本挑明。文局長還真有點不好接話:市郵政局比電信局級別上要高一點點,二個單位卻互不隸屬。都是受省郵電管理局領導。但現在電信局的話語權越來越大,地方政府也好還是省郵電管理局也好,都是對郵政局只有客氣,而很多方面對電信部門卻是「尊重」。
官場上地表現也許還不是很明顯,但在職工之間則涇渭分明,電信職工與郵政職工在街上相遇的話,電信職工一改過去的謙卑,都是趾高氣揚的,而郵政職工雖然沒有低聲下氣但卻沒有以前的高傲。
聽了姚局長的話,文局長臉上掠過一陣一絲無奈:此事是市郵政局引起的,現在電信都變成了受害者。難道自己在姚局長面前還能說薛華鼎此時整頓不對?
文局長畢竟在官場浸淫多年,他立馬恢復了正常,笑道:「是啊。小伙子政治敏感性不錯,唐局長住院了,你還抓得有聲有色的,整頓得好,我贊成。」
說到這裡,他有對姚局長笑道:「呵呵,只是不知道小伙子是不是抓到點子上去了。姚局長,要不我們旁聽一下?我們雖然不能直接插手縣局的具體人事工作,但講穩定抓業務這個大局我們還是可以把握的嘛。」
之後他又轉頭對薛華鼎和錢海軍道:「我們只帶耳朵不說話,今天是碰巧遇上了你們地會議,我們可不是要來當婆婆的。薛局長,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薛華鼎連忙說道:「我們當然歡迎上級領導指導監督。我們正準備開完這個緊急會議後,馬上寫一份匯報材料。向市郵政局和市電信局做
題匯報呢。」
文局長道:「好,我就等著你們匯報。如果這個緊急會議開得成功,能夠對今後局裡工作的開展有好處。我和姚局長都可以在台上說幾句,為你們鼓鼓氣,打擊一下你們局裡地歪風邪氣。讓我們一起把長益縣郵電局的工作扭轉過來。老姚,看來我們又要工作了,呵呵。」
姚局長笑道:「呵呵,在這個位置沒辦法,只有退休了才真正輕鬆了啊。」
文局長搖手笑道:「早著呢。我看著這樣地小伙子,我可渾身都是勁,慢點老才好。呵呵,走!」
文局長、姚局長朝大樓走地時候。汽車的門再次推開,幾個人從車裡下來。薛華鼎和錢海軍正要上前招呼握手的時候,文局長轉身道:「小薛,我們先開會。」接著又提高一點聲音道,「你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很快我們就會下來。」
剛從車上下來的人連忙答應著。
薛華鼎和錢海軍向那些估計是秘書或者是局辦公室的人或者是工會的人歉意地笑了笑,這才轉身追上已經走上樓梯的文局長和姚局長。
踏入會議室的那一瞬間,文局長、姚局長臉上的笑容就被他們收拾得一乾二淨。臉上除了嚴肅還是嚴肅。
薛華鼎連忙走上前對裡面驚訝的中層幹部說道:「文局長、姚局長是來看望唐局長地。我和錢局長就邀請二位領導來指導我們的工作……」
文局長揮了一下斷薛華鼎的話道:「我和姚局長是列席會議,只帶耳朵不帶嘴巴。你們不要管我,繼續開會!」
說著,他們二人就在後面各自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這些中層幹部一下緊張起來,好像背上被人頂著了一把刀子。抽煙的不敢再抽,悄悄地把煙給掐滅了,坐得不正的這時用力挺起了腰桿……
剛平靜了一點地秦懷遠更是冷汗直冒,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悔恨,心裡把孫威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黃貴秋再也沒有剛才的鎮靜,插在口袋裡捏著材料的手。手心都是汗,無意識地抓住那些紙張緊了又緊。
薛華鼎走上主席台,說道:「那我們繼續開會。」
他掃了台下一眼。說道:「剛才我已經通報了我們局裡地嚴重情況,也例舉了一些人特別是我們某些中層幹部的不良行為。為了扭轉這種不良局面。打擊這種歪風。我們局黨委三人昨天晚上進行了認真的研究,拿出了一個整頓方案,這個整頓方案的核心是對個別人員、個別崗位進行適當的調整。現在我宣佈相關調整方案。」
薛華鼎從口袋掏出剛才出去時塞進口袋裡的紙張,掃了一眼,念道:「經長益縣郵電局黨委研究決定,免除黃貴秋同志局辦公室主任職務、免除秦懷遠同志郵政股股長職務、免除馬長波同志躍馬鎮郵電支局支局長職務……」
薛華鼎的話還在念,下面又是啊聲一遍,只有人事勞資股謝股長和蔡志勇沒有什麼驚訝。最驚訝的是馬長波,昨晚接到謝股長的電話,莫名其妙的他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原以為是什麼好事,卻聽到這個免職通知,腦袋一下蒙了,臉色變得煞白。
有意坐在他旁邊地謝股長這才湊近馬長波的耳朵小聲道:「不要擔心,馬上有你的好事了,你就準備請客吧。」
馬長波這下更傻了,張著嘴巴說不出一個詞來。
黃貴秋似乎被那些啊聲驚醒,猛地站起來喊道:「薛局長,我……我有病假條啊——」
聽到他這句話,薛華鼎和其他人一樣都很吃驚地望著他:「病假條?」
薛華鼎忍不住問道:「什麼病假條?」
黃貴秋如撈到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昨天二個重要會議撞車,我承認是因為我地工作失誤。但是我是情有可原的啊,上周我一直有病,都請了病假。」
說著他連忙從口袋裡拿出那幾張快被他捏爛地紙張,向薛華鼎揚了揚,又轉身對身後的文局長、姚局長說道:「我還有醫院的病歷證明。各位領導,請容許我說明一下我的錯誤,我做檢討,我今後改正!我想請問各位領導,即使我沒有生病、沒有請假,有一次工作失誤也不至於被撤職吧?我願意接受其他處分。」
他的表現就如一個小丑,一幅痛心疾首、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的可憐樣子。如果薛華鼎不知道他做了那麼多齷齪事,只怕看他這個樣子也要同情他。
文局長、姚局長雖然沒有表態,也沒有說話,但他們的目光一齊看著黃貴秋,然後一齊移到薛華鼎身上,目光裡明顯的有疑問有不解,更有需要薛華鼎解釋的意味。
會議室裡其他人也是一幅同情和不解的目光在薛華鼎和黃貴秋之間來回掃瞄著,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薛華鼎這是為了樹立威信而小題大作:黃貴秋雖然有錯,但也沒有錯到要撤職的地步吧?再說,二次會議雖然撞車,但從昨天的情況看也沒有引出什麼非常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