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鼎有點適應不了姚局長態度的快速變化,開始只是「嘿嘿,好,唐局長手術很順利。今天晚上我還徵求了他的意見。」
「明天他可以見我們不?我想去看看他。都動手術了,我不去看他,實在有點不講人情啊。呵呵,他恐怕在罵人了吧?」姚局長問道。
薛華鼎只是陪著笑:「怎麼會呢,他肯定沒有生氣,他也是領導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們忙?」腦子在快速思考的他說的簡直就是廢話。
姚局長似乎無意地問道:「你們明天的緊急會議什麼時候開?別到時候我們要去看唐局長,你和老錢要開會,陪不了我們。」
薛華鼎一愣,心裡一陣驚喜,連忙裝著也是無意地說道:「我們當然將就領導的時間。如果領導方便的會我們上午十點開會,估計半個小時會議就完了,我們就可以陪你們一起去醫院。」
「好,我馬上跟郵政局文局長聯繫一下,看他有空沒有。」姚局長說到這裡,笑問道,「小薛,還有事嗎?沒有了就再見了。」
「再見。」薛華鼎高興地掛了電話。
他看著乳白色的電話機,人有點發呆:姚局長嘴裡說現在不公開,實際上其行動還是一種無言的,明天會議真要出了什麼問題,他難道真的袖手旁觀?呵呵。
掛完姚局長的電話,薛華鼎又給人事勞資股的謝股長打了一個電話。謝股長的手機響了好久才接通。
謝股長睡意朦朧地問道:「誰?」
「我,薛華鼎。」薛華鼎心情不錯,笑道,「就睡著了?」
謝股長一驚。連忙坐起來,小心地問道:「剛睡著。薛局長,有事找我?」
薛華鼎道:「我就長話短說。你現在通知一下躍馬鎮郵電支局的馬支局長明天十點前趕到局裡召開緊急會議。明天上班後通知電信股地蔡志勇也參加。」
謝股長驚奇地問道:「緊急會議?錢局長知道不?」問完之後。他有一點點後悔,生怕得罪了這位官場新貴。
薛華鼎沒有注意這些小事,隨口答道:「唐局長、錢局長都知道。你只負責通知這二個人。同時明天你上班之後查一下他們二人的檔案,看是否有不適合擔任中層領導的記錄。」
謝股長更是驚奇萬分,睡意全消失了。心裡雖然想被貓抓著,但他沒有詢問這些,只是說道:「他們地情況我都熟悉。馬長波馬支局長是從基層一步一步上來的,有十年黨齡的黨員,沒有受過任何處分,多次獲得先進工作榮譽稱號。蔡志勇才進局不久。表現一向很好。」
薛華鼎囑咐一聲注意保密之後就掛了電話,讓謝股長一人在床上輾轉反覆。
一翻一覆地讓他老婆也睡不好,他老婆嘀咕道:「別想了,你按領導說的做就是。」
第二天一上班,薛華鼎打電話給黃貴秋道:「你馬上通知所有股級幹部以上的人員上午十點在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
黃貴秋驚詫地問道:「薛局長。什麼會議內容啊?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是上級通知的嗎?」
薛華鼎冷靜地說道:「你就這麼通知就是,不容許人任何人遲到、缺席!」
「如果別人問我,我怎麼回答他們?」黃貴秋不到黃河心不死。又問道。
「你就回答來參加會議就知道了。」薛華鼎嚴肅地說道。
黃貴秋狐疑地掛了電話,一邊通知相關幹部一邊思考到底開什麼會。從那些接電話的股長們的反應看,他們似乎也完全不知道為什麼開會、會議什麼內容。
雖然所有的人都有點狐疑,但他們都是嚴格按照薛華鼎定下的十點鐘這個時間準時來到了會議室。當他們包括黃貴秋看到躍馬鎮支局地支局長馬長波和電信股的蔡志勇端端正正坐在會議室時,更是大惑不解。幾個人偷偷地詢問電信股陳股長,蔡志勇為什麼參加這個會,陳股長用迷茫的眼睛看著詢問者,然後搖了搖頭。
有人乾脆直接詢問馬長波,馬長波自己還迷惑著呢,老實地搖頭說不知道。
整個會議室都在猜疑的氣氛中寂靜著。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薛華鼎和錢海軍地到來。性急的人還一次又一次的看著手錶。
隱隱感到一點不妙地是黃貴秋,但他也沒有做過多的聯想。檢討書、請假條、醫院證明他都折疊好放在口袋裡,他做好了萬一薛華鼎發火他就起身檢討的準備。
剛過十點鐘。薛華鼎和錢海軍就先後走進了會議室,與以前開會不同的是二人手裡都沒有端茶杯。錢海軍是二手空空,而薛華鼎手裡也只有幾張紙。二人的神情都是嚴肅得有點過分。
這讓與會人員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們。
二人在主席台坐下後,薛華鼎就掃了前面的人一眼,說道:「現在開會!」
眾人連忙難得地坐端正了,身板都有意挺了挺,就連財務股的羅股長這種老油條也不例外。
稍微停頓了一下,薛華鼎又說道:「今天為什麼突然召開這次緊急會議?這次緊急會議的內容是什麼?想必參加會議的你們都很關心,也想迫切知道。」
薛華鼎掃了與會人員一眼,說道:「為什麼開這個會?因為不開這個會已經不行了!只要稍微有點知覺,稍微關心局裡情況的人就知道現在我們局裡是一個什麼情況。是一個什麼情況?人心惶惶——!」
「同志們,現在已經到了人心惶惶地地步啊!沒有打仗,沒有發洪水,為什麼人心惶惶,憑什麼人心惶惶?為什麼現在局裡的幹部
是你看我、我看你。不思工作,只知道探聽消息?人到客戶家攬、大哥大BP機沒有人上街推銷,各項業務停滯不前。很糟糕啊。同志們!」
「我在這裡請問大家,我們還要不要過日子,還要不要生活下去?堂堂的縣郵電局,今天這個吵明天那個罵,幹部職工相互不團結,相互猜疑,這還像一個文明單位嗎?還像一個正常地單位嗎?」
薛華鼎看著前面地人,突然加大力氣說道:「不像!幾乎就是一個菜市場!」
他又放低聲音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月前,我們地單位還是一個生氣勃勃的企業,還是一個業務發展靠前地單位。短短的時間內就變成這樣。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薛華鼎看著財務股徐股長嗯了一聲,徐股長連忙搖頭,神情很窘迫。薛華鼎又看著坐得較遠的秦懷遠,秦懷遠一邊搖頭一邊連忙低下頭。薛華鼎又望著多經股的羅股長,羅股長想說話但還是猶豫著避開了薛華鼎炯炯有神的目光。
「嘿嘿。你們不是不知道,是你們不說!你們肯定知道!」薛華鼎冷笑道,「是有些人不自量力!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有的人煽風點火!他們是一群混蛋!」說到這裡,薛華鼎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巨響。
聲音把那些低頭的人嚇得抬了起來,他們第一次見識小青年發怒也是有點——不,應該說是很嚇人的。
薛華鼎大聲道:「他們是誰?他們是極少數極少數的人。他們以為唐局長不受上級領導重視了,調走是遲早地事。他們以為唐局長病了,局裡的工作就沒有人管得了。他們以為孫威退休了就有一個空位置在向他招手了。於是這些人就崩出來了!」
「有的人為了取悅上級領導,與我們的領導班子劃清界線,以博得上級領導的青睞;有地人開始尋找新的靠山,想搭順風船;有的人隔岸觀火,想看熱鬧……。真是各種各樣地人都有。嘿嘿。我們郵電局真是熱鬧啊!」
薛華鼎大聲問道:「他們這些人錯了嗎?」
有幾個人配合地點了點頭。
薛華鼎搖頭,然後又大聲道:「沒錯!他們沒有錯!」
當眾人不解以為薛華鼎說反話的時候,薛華鼎聲音放低了一點。說道:「是的,你們不要驚訝。這些人沒錯。現在誰不想進步啊,誰不想當更大的官、擁有更大的權力啊?嗯——!」
薛華鼎的話讓所有人都表示出十足的驚訝,即使是錢海軍還是蔡志勇都睜大眼睛不解地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故意誇張地笑了幾聲,說道:「呵呵,你們驚訝了吧?我認為,我認為除了那些隔岸觀火不思上進只能看熱鬧的窩囊廢,其他有什麼想法的人做的都是對地。拿破侖不是說過一句話就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嗎?現在電視、書籍上都說這句話是好話。現在不同於以往了,有什麼想法都是允許的。」
薛華鼎看了秦懷遠一眼,然後說道:「一個人只有與其他人不同,有好地思想、好的管理能力,這樣地人才能最容易被領導發現並提撥。如果你跟所有人一樣,領導憑什麼認識你?提拔你?所以我理解那些與我們局領導班子劃清界線的人,甚至與領導吵架爭吵的人。這是你的一種方法,一種引起上級領導注意的方法。俗話說是金子放在哪裡都會發光,但是,如果黃金總埋在垃圾堆裡,它怎麼發光?發的光又能給誰看?所以你就要自己鑽出來。好啊!」秦懷遠聽了這話,明顯感到是一種譏諷,但他卻沒有反駁的勇氣,只好低下頭裝著不懂。
薛華鼎又瞥了黃貴秋一眼,移開目光後說道:「沒有特殊的本事,又不想標新立異出風頭,找一個好的領導,協助這個領導進步,然後領導欣賞他,讓他也隨之進步。這辦法也是不錯,也值得鼓勵,畢竟領導也是人,也有犯錯誤的時候,也有考慮不周的時候,你能提醒他幫助他,這對領導個人有利,對我們局這個大單位也有利。你能做一個好諸葛亮,能搖好那把鵝毛扇,劉備這個帝王當然應該給你一個丞相的位置讓你坐一坐。三國時期就這麼做了,時代進步了這麼多年,現在當然就更可以更應該了,這也是一條進步、當官的捷徑。對這種人,我持讚賞的態度。我薛華鼎認為你們是對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其他人都茫然不知薛華鼎說的對象是誰,但黃貴秋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但他卻沒有象秦懷遠一樣低下頭,而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薛華鼎。倒是錢海軍聽薛華鼎把他當著劉備、把黃貴秋當成諸葛亮,心裡隱隱有點不快也有點尷尬。
薛華鼎說到這裡,人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話音猛地往上一提,說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