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驚叫,蘇暮顏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等著即將加諸於她身上的血光之災。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與冰涼並沒有到來,反而聽到蕭南予涼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母后,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胡太后豁然站起,指著蕭南予厲聲喝道:「蕭南予,你還不知罪嗎?自你登基以來,顫殺先皇指定的顧命大臣,任用私人,不友弟兄,不繁子嗣,還不顧眾大臣勸阻,執意立一奴才之女為後,哀家蒙先帝重恩,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斷送先帝江山,擾亂皇族皇統,今日,哀家便忍痛割愛,大義滅親。任左相與胡提督,便是這見證之人!」
話畢,手中酒杯猛的往地上一摔,暗夜之中,琉璃破碎之聲分外分明。
隨著這一聲響,那些舞劍的宮女迅將沐靜蓉和范明玉圍住,劍尖直指她們,而蕭南予和蘇暮顏身前,也瞬間多了數十名身著鎧甲,仗劍執刀的甲衛。整個會場四周,更是被更多的甲衛圍的水洩不通。
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人控制了場上局勢,胡太后冷笑著說道:「蕭南予,你還不束手就擒嗎?如果你乖乖配合哀家,哀家會念在你我母子一場的分上,留你一個全屍!」
蘇暮顏驚愕的抬眼看著太后,萬萬想不到今天的宴會竟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鴻門宴。驚怒的將目光轉向蘇琮,蘇暮顏顫聲說道:「爹,皇上待你不薄,您怎麼可以這樣做?」
蘇琮冷冷看向蘇暮顏,心頭火起,明明是她要逼自己反,如今卻做出這副模樣。強自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蘇琮淡聲說道:「如果不是皇后娘娘的賞賜,本相又何須做到這種地步?」
「我的賞賜?」蘇暮顏睜大了眼睛不明所己,她當皇后不過幾天而已,除了蕭南予送去的常規賞賜之外,她根本還沒來得及送任何東西給蘇府。
蘇琮不屑的撇過頭去,他的這個女兒,他當真太小看了,事到如今,戲還能演的如此逼真!
「蘇暮顏,你一個奴才之女,進宮之初,便不修婦德,非議本宮,之後更狼子野心,苦心設計陷害宮中女眷,更是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放過,雖說婦人心毒,但毒到你這個份上,也是天下少有。你以為沒有了朝顏你就可以順利爬上後位了嗎?哀家今天就告訴告訴你,什麼叫上天有眼!」
胡太后只是看著蘇暮顏,心中便有一肚子的火,恨不得殺之,酸梅湯的事情,蕭南予為了她而刁難自己的事情,還有顧初雲的事情,哪一件都足以讓她將蘇暮顏大卸八塊才能解恨。
「太后!」蘇暮顏上前一步,眸子仍然難掩一分不可置信,就在剛才,她還以為,自己可以和她和解,卻想不到,她竟恨自己如此之深。
深吸一口氣,蘇暮顏正色說道:「太后,暮顏身份低微,自知無德入主後宮,承蒙皇上厚愛,恬居後位,心常不安,今太后對臣妾不滿,要殺要剮,臣妾都任由太后,絕無怨言。只是……」
轉頭望一眼蕭南予,蘇暮顏接著說道:「皇上自即位以來,除奸臣,正宮閨,選賢士,興王業,撫百姓,休生息,夙興夜寐,勤政愛民,天下有目者共睹之,何過之有?太后若是對臣妾不滿,盡可將臣妾法辦,怎可以此種方式逼迫皇上?更何況皇上與太后尚有母子之情,太后於心何忍?
若太后不嫌臣妾人命微jian,臣妾願以一命換得太后對皇上的諒解,請太后息兵三思!」
「暮顏!」蕭南予震驚的看著蘇暮顏,雖然他早己知道這個女子一身傲骨,但卻萬想不到,她竟會如此為自己說話,更不惜以命來維護自己。
「笑話!」胡太后冷場喝道:「事己至此,哀家就實話告訴你們,宮中防衛早己由任左相著人接任,胡統領手下所帥京中jin軍更是早己集結在宮外侍命,蕭南予不尊天命,死有餘辜,你們二人,今夜誰都不要再想踏出慈定宮一步!」
蘇暮顏猛的張大了眸子,她真的想不到,太后竟己把事情做到了這種分上,皇家的鬥爭真的那麼激烈嗎?為了區區權勢,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放過?
蕭南予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起來的嗎?難怪他的眼睛中,總是有那麼多的探究與不信任,而如今,他的心裡,又該有多難過?
轉頭回望,蘇暮顏的目光裡滿是憐惜,她輕輕的叫道:「南予……」
「暮顏……」蕭南予伸手握住蘇暮顏的手,溫柔的問道:「你現在,會不會後悔嫁給我?」目光灼灼,雖然明知蘇暮顏定然不會說不,但卻仍然生怕聽到拒絕的答案。
「不會!」蘇暮顏堅定的說道:「能遇到你,嫁給你,是我一生的福氣。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可是,卻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日子。」
「那如果,我們今日就將命喪在此,你會怨我嗎?」蕭南予望著蘇暮顏,一顆心因為她剛才斬釘截鐵的話而奇異的安穩寧和起來。
「當然不會。」蘇暮顏輕輕的搖搖頭,面上的笑容溫和,話語卻有著彷彿天崩地裂也不會動搖的決絕:「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就算是死,我也要與你一起。」
握著蘇暮顏的手猛的緊了一緊,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他就知道,知道這個女子,值得自己用盡所有最好的一切去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