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令林爽文發愁的不是幾座寨子的防守問題,也不是清軍馬上就要到來的圍剿,而是他們內部自己的問題,這些連續出現的跡像已經讓他越來得越不安了,特別是台南的那兩萬人,因為一時的失誤而沒有抵抗放清軍進城之後,下面的那些聲音也越來得越大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武功和這麼多年在會中的聲望,現在的這個位子也許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現在自己連敗,而那些佔領的縣城也一座座的丟失,那些跟著自己的老兄弟,自天地會這麼多年發展的勢力,也在這樣的一瞬間被大大的削弱,這是他在幾個月之前怎麼也沒有想到的,當時自己連克數縣,自封為順天盟主的時候,手下有十萬大軍,那是何等的威風,而現在自己的手下只有少少的五千人,而且還被趕到了這荒山峻嶺之中,那些跟隨著自己的兄弟對自己也不再是那麼的信任,很多的人甚至跟他站到了對立面上,對於他下達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的,現在這五千餘人更是分成了幾派。
現在清軍已經在小半天山的前面駐紮了幾萬的人馬,隨時都有可能發動進攻,而自己內部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當初的那些老兄弟有三分之二的已經沒了,而且自己的女兒也受了重傷,現在剩餘的那些老兄弟也有很多人和自己產生了裂痕。現在如果不將這些老兄弟手中的部隊完全的整合起來,根本的就抵擋不住清軍的進攻,現在他對這是可是傷透了腦筋。
現在會中的五老,只有[蓮花婆婆]余秀敏、[五指勾魂]班大慶還站在自己的這邊,而手下直接聽命於自己的也只有兩千人,而[斷指叟]林白春是因為敗在了自己的手下才加入到天地會的,早在台南和嘉義被清軍攻破的時候,他就提出了要投降清軍,還有[胖頭陀]鄒弼暢、[嬌媚書生]黎魚春他們兩人現在也是和林白春走得越來越近,他們三人的手下可是也有著一千餘人。而會中的四位護法現在還剩下三人,[竹葉青]李路在清軍攻下竹墊的時候已經戰死,[地趟手]赫傑、[魔音刺耳]章諒鷹、[吵雞]女剩他們三人對自己下的命令已經開始了陽奉陰違,但是他們三人現在帶著千餘手下守著小半天山,自己也不能輕易的解除他們的兵權,也幸好現在總舵的護衛隊還被自己緊緊的控制在手裡面,雖然自己的女兒受了傷,但是她依然是護衛隊的大統領,他們這些護衛隊雖然現在減員到二百餘人,但可是會中這麼多年秘密培養的,是精銳中的精銳,但是只要把他們控制在手裡面,會中那些各個派別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大哥!]木門被突然間的敲響,門外一個雄厚的聲音緊接著地喊了一聲,這不由得把正坐在椅子上看著蠟燭火光發呆的林爽文跟驚醒了過來。
[進來吧!]林爽文知道這個時候來找他的也只有班大慶,這可是會中他最信任的兄弟,他們兩人不但是同鄉,而且也是一起的拜師加入到了天地會,現在已經有四十年了,在這麼多年的江湖生涯中,他們兩人可以說是一起的出生入死,班大慶還曾兩次救過他的性命,他們也在會中不斷的陞遷著,他成了天地會的總舵主,班大慶則成了天地會中僅次於總舵主的大長老。
[大哥,我已經把宴會安排好了,他們的人也已經趕來了,現在就在等大哥了!]班大慶看著林爽文,這些天來,自己的隊伍是一路的潰敗,現在不得不把辛苦搶來得幾座縣城放棄,而躲入到這深山之中,這林爽文的頭髮幾乎是全白了,他幾乎是在幾天之內老了十幾歲,面上也出現了一道道的深深的皺紋。
[走吧,我們去!]林爽文看著班大慶,這次他以研究戰事來開的宴會可是非常重要的,成不成可是都在這一次了,如果自己成功了,那所有的兵權都會再次的聚集到自己的手中,但是如果不成功,那天地會可是有被分裂的危險。
[總舵主!]在林爽文邁進了那宴會的大廳的時候,那廳內本來喧鬧的人生突然間的停了下來,那些本來座在席上的人也都紛紛的站了起來,向著林爽文道,雖然這其中的很多人已經和林爽文產生了裂痕,但是林爽文還是他們的總舵主,在沒有完全的撕破臉之前,應有的尊敬還是要的,但是他們的話語中的稱呼還是有了稍微的改變,不再是戰時的盟主,而又回到了以前的總舵主。
[各位兄弟都來了,各位兄弟都辛苦了!]林爽文看看廳內的這些老兄弟,很多的人都跟了他一二十年了,但是今天他卻要來解除這些老兄弟手中的兵權,畢竟他們之間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的融洽了,自從他們佔領了一些縣城之後,這些老兄弟都有了不少的變化,他們也開始了揮霍,也開始了享受,他們可是各自為政,甚至為了保全自己手中的力量而不聽從指揮。
他們所在的這個大廳是整木搭建起來的,雖然在這裡已經是最好的房子,但是還是顯的破爛不堪,根本的不能和縣城中的那些高院大房相比,林爽文穿過了廳中走到了正對著大門的首座之上,在他座位的上面,還懸掛著他們是誓師的那順天大旗,待他坐定了以後,在他輕微的示意下那些在廳中站立起來的人,也都在自己的位子上面坐下。
[各位兄弟,這是我們退到山中的這時我們第一次的相聚,這次除了是我們的聚會之外,也是我們要討論一下怎麼面對山下那些清軍的問題!]林爽文看著坐在兩側的眾人,這些人好像並不怎麼在乎一樣,連看都不看他這個總舵主一眼,各自的享用著桌上的那些酒菜,要是在以前的話,他這個總舵主不發話,根本的就沒有人敢動彈半分,但是他們自故的吃著桌上的酒菜,又是林爽文希望看到的,這些酒菜可都是他讓班大慶加過料的。雖然單吃一樣的話並沒有什麼,但是如果菜和酒加在一起的話,那可是極為厲害的化功散,足可以讓人身上沒有一絲的力氣,渾身酸軟在那裡,總就都是自己的老兄弟,他也不想下殺手。
看著下面的兄弟沒有說話,林爽文的心中可是一怒,但是在他的面上仍然表現得帶著微笑,[現在各位兄弟都知道,山下的那只清軍是由閩浙總督和紳親自帶隊的,別看這個和紳年紀輕輕,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乾隆面前的紅人,早在幾年前他就帶兵平定過滇邊的戰亂,並且打到了緬甸境內,使得他們被迫割讓了大片的土地,後來又在安徽平定了紅花會領導的起義,在朝中擔任過禮部尚書、九門提督和內務府總管等高職,他這次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弄得這麼厲害的火槍,還有我們從未見過的火炮,就是朝廷有名的紅衣大炮在那些火炮的面前也略遜一籌,甚至比我們這些年從那些洋夷那裡買來的火炮還要厲害。現在據我所知他們登島的大軍有十萬餘人,他們封閉了山中的每一個出口,我們現在只剩下五千餘人了,雖然個個都是會中的精英,而且有著這麼險要的山勢可守,但是卻根本的不是他們火器的對手,如果他們全力的攻山的話,不用二十天,我們的這些山寨就會被他們攻破,我們的後面是濁水溪,再往上就是那些土著人的地盤,我們根本是無路可退的,所以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趁這些清兵還沒有準備的時候,突圍出去,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快的突圍,只要突圍出去,在諸羅福建我們撤退的時候還隱藏了許多的船隻,只要我們能登上這些船隻,回到江南一帶,我們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林爽文手裡面拿著酒杯,侃侃而談分析著眼前的形勢。
[好我們聽總舵主的!]
[一切任憑總舵主分赴!]
[對,這也是眼前唯一的希望了,我們不能讓會中的火種給滅了,江南那裡還有著我們的一部分根基,我們會東山再起的!]
……
這是林爽文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他的話音一落,在座的這些兄弟幾乎得都他,雖然兄弟們這麼快的轉變了,但是那些酒菜這些人已經吃了,他收回兵權的計劃只有繼續下去,這個時候,他只有對不起自己的兄弟了,他看著下面的這些老兄弟,不由得端起了酒杯,[兄弟們,現在正是我們天地會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為了我們天地會能夠不被那些清狗所滅,我也許會有很多的地方對不住兄弟們,我在這裡先向各位兄弟賠罪了!]林爽文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那些藥效也該發作了,不由得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猛然的將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驚訝、懷疑、不知所措,林爽文的臉上不斷的變幻著表情,酒杯已經碎了,但是卻沒有任何的人衝進來,反倒是在廳中坐著的這些人紛紛的站起了身子,面上帶著笑意的看著他,那種微笑,分明的是一種嘲笑,林爽文不由得望向了身邊的班大慶,當他看著班大慶也是這樣的眼神的時候,他知道完了,他的眼睛可是模糊起來,身軀不由得有些輕顫,他不由得運起身上的真氣,但是卻一絲的也沒有出現的跡象。
[化功散……你……你們!]林爽文一屁股坐在了那把木質的大椅子上,手指頭指著下面慢慢的靠近著他的眾人,他現在可是一點的力氣也是不出來,他看著班大慶,也只有他能出賣自己,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他。
[大哥,我對不起你,但是你在這個位子上的時間也太久了,現在應該換換人了,你看看,我們好好的一個天地會被你弄成了什麼樣子,多少的兄弟,就這樣死了,我們幾萬的兄弟,現在只剩下我們這五千餘人,而且還被清兵包圍著,這並不是兄弟們不聽你的,我們實在是怕了,怕在你的手裡,我們的先輩辛辛苦苦的創立的天地會,會從此地成為歷史!]班大慶走到了林爽文的面前,輕微的搖了搖頭,看著他道。
[你……你們把[蓮花婆婆]怎麼樣了?]這時候林爽文才發現,廳中的人中竟然沒有[蓮花婆婆]余秀敏,如果他早發現的話,也許能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
[你說那個老婆子,她也是太食古不化了,我們並沒有為難她,她不是整天想著死去的丈夫嗎,我們便送了她一程!]這次說話的是[嬌媚書生]黎魚春,他明顯的一個男人,但是卻有著一付女人的腔調,說話間嗲聲嗲氣,讓人不由得渾身猛起雞皮疙瘩。
[你們……]聽了黎魚春的話,林爽文知道余秀敏已經遭了毒手,不由得心中一悶,一口鮮血也順著吐了出來,但是他不愧是做了那麼多年的總舵主,很快的就恢復了表情,身軀裡面還在不斷運著氣,希望能盡快把功力恢復,[那……那護衛隊他們怎麼樣了?]林爽文知道既然黎魚春已經遭了毒手的話,他手肘那些忠心的護衛隊也一定難逃毒手,他這樣的問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嘿嘿!他們可比哪個老婆子識時務多了!]胖頭陀鄒弼暢也站上了前,他滿臉的笑容,猛然的一拍手,從大廳的外面走上來了兩個人,赫然是二統領陳四封和三統領陳封四。
這兩個人一出現,林爽文可是什麼都明白了,他看著兩人,這可是真正的眾叛親離了,他沒有想到這兩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人也會背叛他,[為什麼?]他現在只能吐出這三個字。
[為什麼,當然為了大小姐,大小姐現在受了傷,已經不是我們兄弟的對手了,他們答應把大小姐嫁給我!]陳四封看著林爽文道。